第十五章 : 贪污腐化堕落, 队长中枪落马

　　在大队办公室里，王书记指着墙上挂的条幅，对乡亲们说道：“毛主席教导我们说，应该使一切政府工作人员明白，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王书记又说道，“现在搞文化大革命要揪出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别忘了党内、政府内还有蛀虫，他们每时每刻都在腐蚀我们健康的肢体，乡亲们，我们要提高警惕呀！”乡亲们听到王书记讲话头头是道，都在点头，赞许。
　　“我明天安排人一定把红花小队的账目查清，给乡亲们一个满意的答复，不管什么人违法，一定按国家法规办，决不姑息养奸，乡亲们请回吧！”
　　王书记说完，乡亲们要离去，晓霞对王书记小声说道：“书记，我还有一件事情想和你单独说。”
　　“啥事？说给我听听。”
　　“不是我个人的事，是我们集体户的事，不知该说不该说？”晓霞说道。
　　“晓霞，该说呀！特别是知青的事是大事，有问题摆在桌面上吗，事情不说清楚怎么能解决呢？”王书记说道。
　　晓霞对乡亲们说道：“大家在外边等我十几分钟，我有件事办完咱们一起走。”然后又对知青们说，“咱们在王书记这里有几件事情要讲一讲。”
　　十二名知青坐好，晓霞把集体户知青们几年来的成长经历，简单向王书记做了汇报，重点把杨建国的事向书记讲清楚。
　　“啊！杨建国，我认识，一个好青年。现在清楚了，有人组织批斗杨建国，是背着我干的，也是我的失职呀，让一个积极上进，靠近党组织的年轻人背上这么大的包袱。一个人的家庭出身他没有办法选择，什么根正苗红那一套，我不信。苗都是好苗，看农民咋侍弄，我们人也是一样，刚刚出生的娃娃，他有错吗？看家庭，社会怎样引导他，如果家庭，社会正面教育他，他就有出息。”王书记说完，特意把建国叫到身旁，勉励他在农村这个大学校里学到更多知识，将来更好地为人民服务。
　　第二天，王书记派来几名基干民兵，来到余连财家，仍然没有见到他的面。孙会计在民兵的看护下，他把几年来的财务账本装进背包里，和民兵们一同上了马车，向大队部奔去。
　　大队书记革委会主任王强，组织大队领导班子在大队会议室准备开会，只要余副大队长，孙会计一到，会议马上开始。可是让所有到会的人感到诧异的是，余副大队长没有露面，只有小队孙会计来了。
　　“同志们，今天这么重要的会，余连财没有到会。几天来，他不来大队上班，不打招呼，不请假，来无影去无踪，诡秘得很呀！今天他不来，不影响会议的进程。”王书记说完，看了看孙会计。
　　“今天特殊邀请红花小队的孙会计来列席会议，孙会计，来，上前面坐，你今天可是主角呀！同志们，随着文化大革命的深入开展，我们大队的经济问题也暴露出来，现在基本查清，余连财主管的红花小队有重大经济问题，到啥程度，还有待进一步查清、核实、处理、定性。”
　　“下面，由孙会计把红花小队的经济情况简单汇报一下，然后大队领导班子同志讨论一下，经济斗争的盖子揭还是不揭。好了，孙会计把你们小队里经济情况如实说来。
　　孙会计从几年来红花小队经济不清，讲到今年经济更是不清，已经负载，完全没有能力付给社员工分钱。他说：“这责任应该由余连财负，但是我是会计也有责任，我没有按会计制度办事，犯了大错，账目上的错我负全责，我接受余连财的小恩小惠，我全部退赔。”
　　在会的大队领导听了孙会计的讲述，感到震惊，没有想到在自己身边工作的大队副大队长竟是多面人，当面是人背后是鬼，可恨至极。
　　“同志们，现在我宣布，暂停大队部副大队长余连财工作，查账工作由组织委员魏宝喜权全负责，大队会计崔小燕为查账主管，孙会计配合工作。大队副队长的工作由魏宝喜代任。”大家听了王书记的决定，都鼓起掌来。
　　在魏宝喜的积极督办下，经过半个月的内查外调，彻底查清了余连财的经济犯罪事实，魏宝喜向组织递交了督查报告：大队部党组织、革委会，同志们好！历经半个月内查外调，查清了余连财的经济不清问题，现在上报组织。
　　余连财：性别：男，年龄：42岁，籍贯：黑龙江省依兰县人，现住址：依兰大队红花小队，职务：大队部副队长，革委会副组长，兼红花小队队长。
　　余某在执政期间，以公出，宴请客人为名，伪造白条子七十二张，报销金额二千捌佰元。抽出捌拾元给了孙会计，作为好处费，达到封住会计的嘴，实质上属于共同犯罪。
　　余某肆无忌惮占用公款，凭一张借条提走现金一千五百元，参与赌博输光至今挂账未还。
　　余某鼓动会计做假账，这样余某欠的钱在账目上消失了，余某把借条拿回来撕掉。
　　余某还以旧物换取钱财，凡是小队需要的物资，不知他在哪里淘来的旧物，他可以轻松地套取现金。他到底套取多少现金，难以统计。
　　综上所述，余连财犯罪事实清楚，有证人、证据。望组织明察。
　　调查组织：调查余连财问题领导小组组长：喜签字。
　　王书记看了调查报告感到十分震惊，马上组织大队委员会议，在会上王书记公布了调查报告，让大家提出处理余连财的综合意见。
　　“现在是这种情况，第一，余连财人不知去向，有可能是畏罪潜逃。第二，从调查报告看出余连财一共非法占有公款四千三百元整，不包括以物取钱的部分。大家看看，他是移交公安、法院处理呢？还是由咱们拿出处理意见，报请公社批准待管制？”
　　“现在公检法都被砸烂了，即使有法律，谁又会按法规办吗？现在不都是革命委员会说的算吗？以我看，咱们还是内部处理好。”组织委员魏宝喜说道。
　　“同意魏宝喜的建议，咱们大队出了蛀虫不是件光彩的事，传出去咱们大家都有责任，余连财占用公款数额巨大，本该判刑。考虑他还是初犯，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所以还是内部处理好。”宣传委员戴季晨说道。随后各位委员都表态同意组织委员魏宝喜的建议，最后投票表决，余连财的问题内部处理。
　　大队书记王强责成组织委员魏宝喜起草一份“通缉令”把它贴在余连财家的大门上。
　　
　　通缉令
　　原大队副大队长，兼红花小队队长余连财因严重违反财经制度，非法占有公款数额巨大，现责令停止工作，待上级组织处理。
　　获悉，余连财已去向不明，有可能畏罪潜逃，望家属配合组织工作，尽早让余连财归案伏法。如继续对抗组织，罪上加罪，后果自负。
　　依兰公社红旗大队部：公章
　　
　　次日清晨，红花小队的社员们看见“通缉令”，奔走相告，很快全小队家喻户晓，人人皆知。
　　余连财的老婆侯翠菊慌了神，她只知道当家的去城里待几天，哪知道丈夫惹这么大的祸，自己一天只知道围着锅台转，提水做饭，择菜做菜、收拾屋子、浆洗衣服、精心伺候当家的，自己从来没有管过钱财，哪知道他私吞这么些钱呀！她急忙来到弟弟侯登山家。
　　“我说登山呀，你姐夫摊大事了，通缉令都贴到家门上了，我赶紧去找啊！要是真的畏罪逃走了，那罪可就大啦！这几天我的家你们帮着照看好。”侯翠菊说完把钥匙给了登山。
　　侯翠菊回家简单收拾一下，带上必要的东西，锁好门径直向离家七八里的汽车站走去。
　　侯翠菊知道丈夫没有地方去，指定在依兰县城大伯哥家，那里有她家寄住的两个儿子，在当地小学读书。这些年多亏了大伯哥帮忙，孩子才有好学校读书。说起来话长了，原来余连财一家人在依兰县城住，在一家国企上班，一九六一年那阵子全国性精简机构裁减人，余连财因为有右倾思潮，被下放到红旗大队红花小队当了一名普普通通社员，县城里的房子暂借给大哥余连福住。
　　那天子夜，余连财敲开大哥家的门，把没有准备的大哥大嫂吓了一跳，这么晚了二弟会有啥急事？
　　“连财，你……你这么晚了！有急事吗？”大哥问道。
　　“大哥，我又困又乏，给我找个地方，睡到天亮再说，一言难尽呀！”
　　“好的，和你儿子一块睡吧！”大哥说完把连财领到一间小偏厦，把门打开让二弟进去。余连财看见两个儿子酣睡的姿势，眼泪掉下来。寻思着自己干了半辈子，没有给儿子们提供好的生活条件不说，还触及了法律犯了大错。他想好了，知道今后怎么办。他悄悄挨着小儿子旁边睡下。
　　第二天，早饭过后，两个儿子去了学校。余连财把大哥叫到一边，悄声说道：“大哥，我在乡下摊大事了，这次找你来，是想让你帮助我渡过难关。”于是余连财把在乡下这几年违反国家法律的事讲了出来。
　　“二弟，你想让我咋帮你？”大哥问道。
　　“一开始，我想潜逃，从此家的事不再过问。一想，不行。把负责两个孩子的重担压在哥嫂身上，实在是不妥。现在我想好了，马上回去自首，主动退赃，认罪伏法，争取宽大处理。”
　　“是的，能自首最好了，能坦白、能退赃，我想能从宽处理。二弟，你贪了公家多少钱呀？你有钱还上吗？”大哥问道。
　　“嗨！大哥，我来就是和你商量嘛！不少，贪了有四千多元吧！那几年，我孩子在这里读书和生活的费用，都是用的这个钱，我没有乱花呀！我是和孙会计讲过，借的钱打麻将输了，我那是借口，目的是想多贪几个钱。”
　　“哎呀二弟，有好路你不走，尽走歪门邪道，犯了罪全家跟你遭殃，让我咋说呢？好了，这事我得帮，谁让咱们是一奶同胞了？当时我说过，你的孩子和我的孩子一块养，这钱我不能要，这几年你给我的生活费我没动，钱我给你攒着呢！有二千六百多元吧！这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可是那还差很多呀？”
　　“哥，你可把我救了，太好啦！这钱我先拿着，等着我有朝一日发财了，钱还是要还你的。哥，还有事和你商量。”
　　“啥事？说吧！”
　　“我回去把房子折腾了，换几个钱，再凑点还上赃款，如果不判刑，我不在乡下住了，我要回城里住。”余连财说道。
　　“哦，回来住没问题，我儿子几次让我去他们家住，说心里话，就差在你两个孩子身上了，你回来住我高兴呀！问题是你回来能干啥？成了无业游民，怎么生活？”哥说道。
　　“哥，这事你不用担心，我在农村学会瓦工活，在城里搞个维修没有问题。我在你这里住几天赶紧回去，时间久了，他们还不得贴通缉令抓我呀！”
　　几天后，余连财的老婆来到大伯哥家，果真见到当家的，侯翠菊把家里情况一说，余连财坐不住了，当天告别孩子和大哥急忙回到乡下。当天晚上，余连财写了半宿坦白悔过书，把家里的钱划拉划拉，凑够三千元，还差一千多。余连财把老婆弄醒说道：“明天你去弟弟家借几个？”
　　“嗨，我去也白搭，你们喝酒时他都卷你面子了，你忘了？”
　　“哦，我忙糊涂了，好了，不借了。我卖房子还债，不求他我还活不了吗？我也懒得和他见面。”
　　“卖房子，你疯了？”
　　“我没疯，我犯错误了，就要蹲笆篱子了，谁能救我？只有房子能救我。”余连财把自己的打算和老婆讲了，侯翠菊不再言语了。
　　第二天，余连财急忙吃过早饭，骑上自行车直奔大队部。他一进屋，就把坦白悔过书放到王书记办公桌上。
　　“王书记，对不起，我犯大错啦！我坦白交代问题，积极退赃，希望组织从轻处理我。”余连财开口说道。
　　“老余，你终于回来了，回来就好，你不是犯错误，而是犯罪啦！犯罪潜逃，这是罪上加罪，你懂吗？”王书记沉下脸说道。
　　“王书记，我不是潜逃，我是真心悔过，这几天我去借钱，没有和组织打招呼，这是我的错。我怕走漏风声，把我拘役起来，我没有机会张罗钱，咋退赃款？”余连财说道。
　　“好，不说别的，你能来坦白证明你还有心悔过，你去找组织委员魏宝喜，他经办你的案子。”王书记说完，余连财拿起坦白悔过书走出办公室。王书记接通电话告诉魏宝喜，让他派几个基干民兵看守余连财，怕出现意外。
　　几天来，余连财被拘役在门卫旁边一间闲置的小房里，由几个基干民兵轮班看守，吃饭由他老婆送。余连财焦急等待组织早日给自己结论，他觉得不死不活地蹲在这里太难受了，他深有感触说道：“人呀！真的不能犯罪呀，犯罪了就不是人啦！
　　这天早上，王书记主持召开大队委员会议，大队会计崔小燕列席会议，由组织委员魏宝喜，宣布余连财犯罪事实和组织处理意见，让在坐的人商议通过。”
　　最终余连财案子处理卷宗。
　　红旗大队副大队长余连财，利用职权大肆侵占公款达四千三百元之多，已构成犯罪，鉴于本人能坦白交代罪行，积极退赃，组织决定从宽处理。
　　一：免去余连财红旗大队副大队长、革委会副组长，红花小队长职务。
　　二：已收到余连财倒赃款三千三百元，还欠一千元，限制余连财在半年之内务必还清。
　　三：安排余连财去学习班一个月，改造思想兼劳动改造，以观后效。
　　四：余连财劳动改造后，安排做红花二队五组社员。
　　余连财接到组织定论，表示可以接受，他暗自庆幸，如果小舅子侯登山听了自己的话，真的把孙会计杀了，那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