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同学情谊深， 乡情暖人心

　　建国自顾哭泣，没有言语当儿，晓霞看见不远处有火光闪烁，以为雷电劈开树木点燃了树枝。晓霞揉揉眼睛，看清了那是一群人打着火把正朝这边走来……
　　“建国，你快看，那边火光是啥？好像是乡亲们来找我们来了，也许是集体户同学也来了，快！快和我走！”晓霞拉起建国走下大青石，来到沙滩。晓霞一屁股坐在沙滩上，嘴里不停地呻吟着：“唉呀妈呀！这脚像针扎一样疼，建国，我无法走了，咋办呀？”晓霞哭着说道。
　　建国把晓霞的脚丫子搬起来看见脚掌面都是伤口，建国心疼极了：“晓霞，你的鞋子哪里去了？在野外光脚？石头、乱草、灌木丛把你的脚扎出了口子，你为我受苦了。”
　　“建国，我把鞋子跑丢了，别说这个了，想想咱们怎么办吧？”建国一声不响地向大青石走去。晓霞喊道：“建国你要干什么去？”建国跳上大青石穿上鞋子，穿好上衣，来到晓霞跟前，二话没说，一猫腰背起晓霞就走。
　　“放下我！放下我！建国你快放下我，我逗你玩呢！我能走。”晓霞嚷嚷道。
　　“能走，我也要背你下山，再说了，你的脚已经肿了，根本无法走，你在骗我？”
　　“没办法，我怕你背不动我。建国哥，你真好！对我这样好，哪像坏人呀？”这时举火把的人群离建国、晓霞越来越近，晓霞挣扎着落在地上。
　　“建国哥，别背我了，咱们在这里歇一会儿，他们来到跟前，看见你背我，我倒难为情，你说，我说的在理不？”
　　“好的，我也累了，歇歇也好。”建国喘着粗气说道。转眼间，乡亲们举着火把来到两人面前，晓霞第一眼认出来的是她最早结识的胖婶子，接着是集体户的同学围过来，赵爱婧搂住晓霞哭着说道：“谢姐，黑夜里电闪雷鸣的大暴雨，你们跑到哪里去了？让我们找的好苦啊！”晓霞看见乡亲们衣服都湿透了，心里非常感动。
　　胖婶子走过来拽起晓霞的手说道：“孩子，你们受苦了，在这里我们没有照顾好你们，心里有愧啊！”
　　晓霞看见孙会计也在人群里，有些惊讶。孙会计走到建国跟前说道：“情况我都清楚，我没有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没啥大不了的事，错话谁没说过？老子的问题与孩子有啥关系。建国，咱们回去吧！”建国扶着晓霞刚迈出两步，晓霞脚痛得一下子坐在地上。赵爱婧看见晓霞脚上没有鞋子，搬过晓霞的脚一看，“啊呀”一声。
　　“谢姐你的脚扎烂了，这咋走路呀？”孙会计蹲下来，看着晓霞的脚说道：“来几个棒小伙，就是抬也要把户长抬下山。”
　　集体户知青王大鹏动了动脑筋，把几个雨披链接在一起，让晓霞躺在上面，徐祥国、秦卫东、高德山、王海涛……围上去，抬起晓霞就向山下走去，孙会计扶着杨建国，边走边聊……
　　事情是这样，当集体户的人发现杨建国和谢晓霞没了，他们急匆匆敲开孙会计家门，把杨建国失踪的消息告诉他时，孙会计震惊了，完了……出事啦！都是自己惹的祸。他哪敢怠慢，急忙召集乡亲们披蓑衣、打雨伞，燃起火把上山找人。
　　此时孙会计心里左右为难，主持批斗会全是顶头上司余连财安排的，自己哪敢违抗，只能唯命是从了。从人性角度看，孙会计还是一个有良知的人，他心里清楚像余连财这样的人早晚得栽跟头，他心术不正，净搞歪门邪道，逼迫自己做假账，他利用自己的手套取国家、集体的财物，他才是一个地地道道混进政府部门的阶级异己分子。
　　孙会计想到自己也接受过余连财点点滴滴的恩惠，现在想起有些后怕，文革总不能这样搞下去吧？早晚有清理会计账目的时候，到那时咋能说清楚？他有时想到这里寝食不安，情绪失控，也想到自杀一了百了，看见老婆孩子心又软了。目睹杨建国要自杀的情景，心里有同情感，自己有愧啊！要不是余连财锁定杨建国为批斗对象，又安排自己主持批斗会，没完没了地批斗。要不是余连财的亲属轮番上阵，无限上纲地攻击杨建国，哪能导致杨建国走投无路，思想情绪异常，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回来的路上，孙会计想通了，心里也踏实下来，他知道今后的事该怎么做，说啥也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暴风骤雨之夜，集体户知青们和乡亲们寻找杨建国的行动，在第二天黎明时成了爆炸性新闻，红花小队家喻户晓。快嘴快舌的胖二妞急忙跑进家门，把消息告诉给侯登山，当家的二话没说，跑到小队部借来毛驴，骑上毛驴直奔姐夫余连财家。
　　余连财和小舅子侯登山密谋于暗室，让余连财惊讶的是，他信任的人怎么能做出糊涂事？这可非同小可，这个人像一根导火索，紧紧把自己缠住，自己又像那包炸药，一点即爆。
　　“侯三，你打听清楚了吗？真的是他吗？你没听见他对杨建国说些啥？这家伙阶级阵线不清，有护庇坏分子嫌疑，侯三，你今后得多注意喽！”
　　“姐夫，这差不了，有人看见孙会计亲自扶着杨建国呢！那时我说过小心孙会计，你咋说的，自己人没问题，现在知道害怕了，晚啦！”
　　“晚啥？斗争刚刚开始，谁胜谁败还没有见分晓呢！你就泄气了？你是不是不想发财啦？”余连财说完，把侯三拽到八仙桌旁，对老婆喊道：“你弟弟老长时间没来了，赶紧炒俩菜，我们喝两盅。”
　　菜上桌，酒烫好，俩人你一盅我一盅喝着，嘴里小声嘀咕着。酒足饭饱后，侯三打着饱嗝要走。余连财一把抓住侯三的手，千叮咛万嘱咐，刚才姐夫说的话千万别泄漏出去，按姐夫我说的去办，不会错。侯三点点头，算是回答，骑上毛驴一步一打嗝地往家里走去。
　　胖婶回到家不放心晓霞，来到集体户看见大家正对晓霞的脚伤发愁呢！建国唉声叹气说道：“啥也别说了，责任都在我这里，我要是不乱跑，哪有这事？”
　　“建国，别自责了，事情出了，也都怪我，鞋子跑丢了，也不去找找，人一慌乱就犯傻！”晓霞说道。
　　“谢姐，你脚上的伤这么重，咋下地干活呀？我想好了，厨房的活忙完我伺候你，可以不？”厨工赵爱婧说道。大家正说着孙会计来了，大家闭嘴不再吱声。
　　“晓霞，你的脚伤挺重的，你去大队卫生所让赤脚医生看看，上点药好得快些。”孙会计说道。
　　“谢谢孙会计，这么忙你还来看我。没事，歇几天就好啦！”晓霞说完胖婶接着话茬说道：“我想好了，我就是来接晓霞去我家养伤的，你看我家老谢还算半个医生吧？看刀伤有祖传秘方呢！吃住不用愁，我护理她还方便，”
　　“可不是咋地，我咋把这事忘了，谢大哥的刀伤药正好和你的脚伤对路，正好还是一家子，我看谢嫂子这个办法好。”孙会计顺势说道。
　　胖婶上去扶起晓霞，对大家说道：“还愣着干啥？还不帮我把晓霞抬到我家去？”大家正要动手时，孙会计把手一摆，小声说道：“户长谢晓霞养伤这段时间，按出勤计算工分，谢嫂子的工分就免了。”
　　“嗨！谁稀罕要你那点工分，把晓霞脚伤养好比啥都强。孙会计咋地啦？你脑瓜皮又厚了？胆子又壮了？不怕挨熊啦？”
　　“这事咱们知道就行，这点权力我还是有的，你们别到处嚷嚷就可以了。”孙会计说道。
　　“孙会计，你权力不小啊？那你能不能不组织人批斗杨建国？”王大鹏突然问道。
　　“啊！这事？难呀！这是上旨下派的差事，谁敢违背呀？知青们，我知道今后怎么做了。”
　　王大鹏刚要张嘴，晓霞伸手拽了大鹏一下，小声说道：“不要逼他，组织的事，你还不懂。”
　　胖婶在一旁着急说道：“你们有完没有？我家老头子还要给晓霞看脚伤呢！”
　　“好的，你们把户长抬过去，我还忙着整理账目，就不过去了，大家辛苦啦！”孙会计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要说胖婶和晓霞关系那么好，说起来这话就长了，去年八一建军节前夕，公社组织毛泽东思想宣传队，为弘扬红军战士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让红花小队集体户知青们出几个节目，户长谢晓霞考虑到杨建国在文艺方面有特长，派他到公社接任务，几天后，建国乐呵呵回来，把演出节目单递给谢晓霞，晓霞认真看完几个节目单：一个大合唱，还有一个是小话剧，晓霞知道担子不轻，顺口问道：“建国，饰演红军战士，演出服装在哪里？”
　　“哦，我带回来了，咱们十二个人，公社给了十二套服装，你看都在我提兜里那！可惜的是没有八角帽和红袖标，公社让咱们就地解决。”
　　“原来是这样，好了，你先给大家开会，把公社的安排传达给大家，再把演出服装发到他们手里，我再想办法解决帽子和袖标的事。”
　　会议一散，谢晓霞和建国去了大队部，找到余连财副队长，提出文艺队员们缺帽子和袖标的事。余副队长看着报纸，头没抬说道：“知道了，这点小事，一个户长还解决不了？”
　　“队长，这哪里是小事？我们服装不齐不能登台演出，到时候那可是大事呀？谁能负起责？”建国忍不住回了一句。
　　“呵！你还来教训我来了？我告诉你们，回去自己解决，大队没有这方面的资金，你们自己掏钱买去。”
　　“余队长，要说小队没钱我信，大队部收了各小队那么多钱，这钱哪去了？你也清楚宣传毛泽东思想，这可是政治任务，误了事谁也负不起责啊！”谢小霞的一句话，可砸了锅。
　　余队长把报纸一扔，跳起来吼道：“哦！黄嘴丫没退的小丫头敢来教训我？你们还嫩点。咋地，想查我的账吗？你们没有那个资格。”谢晓霞一看坏事啦，捅娄子了，自己头脑一热，顺口就说不计后果，站在原地没动，张着嘴不知说啥是好，显得很尴尬。
　　杨建国拽起晓霞就走，回头说道：“大队有没有钱你心里清楚，你也知道那是国家的钱，不是你个人的钱！”余队长追出来，看见俩人跑没影了。
　　晓霞回到集体户越想越生气，掉着眼泪和大家说道：“事情没办好不说，还把余队长得罪了，今后还有咱们的好吗？”
　　这件事让住在集体户不远的胖婶知道了，她来到晓霞面前说道：“集体户有困难和胖婶说嘛！你们都是孩子，出门在外不容易，这点事你们不用求他，胖婶能解决。”晓霞一听来了精神，忘记掉眼泪了，脸上有了笑容。
　　“婶子，你说让我们干啥吧？咋解决？我们听你的。”晓霞乐呵呵问道。
　　“这样吧，你们个人手里有多少钱齐上来，不足的部分我添，秋后分红时有钱再还我，咋样？”胖婶问道。
　　“婶子，我们手里没有多少钱，真难为你啦！钱凑齐了咋办呀？也没有地方买红军帽啊！”晓霞说道。
　　“不买，咱们自己做，我就会做，这样省钱。”胖婶说道。
　　“太好了，婶子你可帮我们大忙了，你真是我的好婶子！”晓霞高兴起来，马上去组织集体户同学募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