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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乱世英雄群涌起 官匪大战即触发

作品名称:丹江遗梦      作者:丹江冰      发布时间:2017-12-01 13:52:39      字数:8682

  第二天黎明时分,梁乾斋疲倦地回到埠口,他昨天晚上在加加寨出诊,为了挽救一名垂危的病人熬了一夜。到家时,他被眼前的情景震呆了,邻居朱家竟然变成一片灰烬瓦砾,梁府虽然砖墙残损,整体还算完好。喊了好久,梁虎才战战兢兢地打开门,一见梁乾斋便放声大哭起来,梁乾斋心里已经明白出了什么事,他喃喃地说:“这群乌合之众终究还是来了!”
  接着,他急切地问道:“朱家的人呢,夫人和雅芝都没事吧?”梁虎听了此话,更是伤心,呜咽着把朱家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说昨天晚上夫人带着小姐去朱家一个多小时,土匪们就来了,把家里翻腾了一遍,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人倒是没有伤着。只是不见夫人和小姐回来,等到三更的时候,土匪们都走了,朱三来喊我,说小姐受伤,而他两个哥哥和黄夫人,还有咱家夫人都死了,朱府又被放一把火烧毁,尸骨无存呀!”
  梁乾斋这时已是肝肠寸断,他趔趄着去看受伤的女儿,只见梁雅芝的双眼被蒙着一层白胶布,显眼已经睡着了。他颤抖着双手去揭白布,梁虎在一边又哽咽着说:“老爷,小心点,小姐的左眼被打了一枪,我请志成行的林大夫过来给小姐看眼,弹片已被取出,小姐一直喊疼,林大夫让我点燃了熏香,她五更的时候睡着了。”
  梁乾斋看到女儿的伤口,心如刀绞,不管他怎样地妙手回春,也医治不好女儿的眼睛了。
  乾斋行和林茂行的两个掌柜早就在梁府等梁乾斋回来,此刻见他伤心欲绝,也不敢再说药铺受创的事情:林茂行已被付之一炬,老王宁被烧死也不肯离开林茂行;而乾斋行连带被烧了一半,其他的药铺行也都被搞得乌七八糟。
  黄家寨受此大创,人人都怨恨朱大,可是朱大已经家破人亡,恨也没用。因此其他23家药材行联名到淅川县城向县长宋秃子请援,要求组织人马到厚坡“剿匪”。宋秃子却趁此机会以枪支短缺为借口,向埠口勒索了一大批钱财、粮食,而“剿匪”之事却迟迟没有动静。弄得百姓们怨声载道,提心吊胆,害怕哪一天土匪们又卷土重来。
  2月5日,在李官桥的团总部里,张宣浦正在一根接一根地吸烟,有人打报告,张宣浦不在意地说了声:“进来。”
  本以为是哪个兵呢,谁知抬头一看,一个身材修长、骨骼清奇,面如满月、唇若丹珠,年纪约二十七八的人正笑吟吟地站在他的面前。
  张宣浦忙站起来笑道:“小黄,是你呀,给我开啥玩笑。”
  此人正是李官桥的区长黄丛书。两人都是冯系24师人,张宣浦是第九团团长,黄丛书是政委。张宣浦生得腰圆背厚、肩宽体胖、高大威武,且作风严肃、梗直。而黄丛书为人温文尔雅、谦和有礼,两人虽然性格大异,一刚一柔,但交情却是日益增进、肝胆相照。自从冯系占领河南以后,张宣浦和黄丛书被分别委任为李官桥区的团总和区长,这是许源泉师长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虽然李官桥对于整个河南省来说只是一个偏远的小镇,但是其地理位置却十分重要,又兼之水运便利,其进攻和退守都有利。因此,他才把最信任的两个属下安排到李官桥。还有一个便利因素,两人都是本地人。张宣浦老家在李官桥东南方向十里左右的张家庄,黄丛书是核桃园村人,距离李官桥仅仅二三里。
  区政府设在东大门靠近北大街的清真寺隔墙,团总部设在距离东大街南段约一里地左右的刺柏树庄,这里住着稀疏的几户居民,却是一大片常年青翠的柏树林,当时考虑到这里环境幽僻,适合训练士兵,因此把军队驻扎在这里,区政府和刺柏树庄相距不过一二里的路程,两人隔三差五地经常碰头会面,谈论一些当局形势、国家大事。今天,黄丛书来找张宣浦,是想试探一下张宣浦对“剿匪”的态度。昨天晚上,埠口的梁乾斋领着变成孤儿的朱三来请他出兵“剿匪”。黄丛书已闻听埠口发生的事件,不过听了朱家的灭门之灾及梁雅芝的遭遇,心里还是很愤慨。可是他很清楚当前的形势,其实境内的土匪、拉杆势力不足为患,可怕的是官匪相互勾结和境内外势力的联合。现在淅川县长宋秃子(因头上寸发未生,世人称为宋秃子)是参加地方民勇团而逐步得势的人,冯军入驻淅川境内,他见风使舵,竭力接济物资,主动配合,得到冯军上边将领的赏识。但此人贪婪、狠毒,属于墙头草一类的人。现在整个淅川境内冯系势力强大,他暂且投靠冯系。宋秃子自己拥有一支民勇团,约一千兵力,身为父母官,他并不管地方治安、百姓死活,只管催租纳税、鱼肉乡亲。其侄子宋应武是厚坡区区长,叔侄俩早就和厚坡那一帮土匪暗中勾结,从中分享赃物。他和张宣浦曾经把宋秃子叔侄的情况反映给许源泉师长,师长苦笑着说:“现在有只恶狗,你们说是解掉他的锁链放他出去自由地咬人好呀,还是利用他做条看门狗,偶尔暗暗地咬一次人好?”
  当时,他就想反驳师长道:“那如果他经常暗暗地咬人咋办呢?”他只所以没有说,是因为他知道没有更好的办法。另一方面,和淅川相邻的几个县城,比如内乡、邓县、西峡等常年遭受匪乱,土匪势力异常强大,如果逼急了他们,他们来个里外勾结,那结果不堪设想。
  张宣浦知道黄丛书是为埠口之事而来,叹口气道:“小黄,咱们身为军人,得设法清除土匪势力,还百姓一个太平日子呀!”
  黄丛书点头道:“话是没错,可是上面有命令要各自坚守城池,而且敌强我弱,不能意气用事!”
  张宣浦沉默片刻,熄灭烟头道:“我们可以找一个盟军,你觉得陈同华怎么样?”
  “陈同华?”黄丛书若有所思。
  去年元月份,张宣浦受陈同华邀请,出兵支援上集、下集,黄丛书和此人见了几面,总感觉到此人不简单,有点深不可测,因此留意查了一下陈同华的底。陈同华从前是一位教书先生,于1921年辞教从政,开始组织乡勇、购置武器,从事地方治安工作,短短两年时间,就发展了一支兵力约六百人的保卫团,并任北二区保卫团团总,驻扎在上集镇。
  黄丛书注视着张宣浦问道:“老张,你了解陈同华这个人吗?我感觉这个人不太可靠。”
  张宣浦点头道:“此人虽然城府很深,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有原则的,能够为了地方治安、百姓安危而不遗余力地“剿匪”,比宋秃子叔侄俩强百倍,咱们的盟友只能是他呀。”黄丛书点头不语。
  这时,勤务员陈元打报告进来说:“团总,大爷、小姐,还有青莲小小姐来了,夫人说,如果您没有什么事情,请早点回府。”
  张宣浦沉重的心情顿时好转,说道:“好,小黄,和我一块回家吃午饭吧!”
  黄丛书也笑道:“好久没有喝嫂夫人的鱼头汤了,还真有点念叨呢。”两个人说说笑笑地朝距离团总部仅仅几十米处的张府走去。
  张府背靠刺柏树林面朝南坐落着,五间正房,两侧共续六间偏房,一律青砖、灰瓦,后面连带着一个花、菜混种的小园子,整座房屋看起来简陋、朴实,掩映在柏树林中,很是幽雅。张宣浦刚推开黑檀木大门,六岁的儿子张任可和五岁的侄女张青莲便欢跳着跑上来围住二人,黄丛书亲热地抱起张任可,张宣浦则抱起侄女。这时,张宣浦的大哥张宣昌和妹妹张宣英迎了出来,兄妹们相见都很高兴。黄丛书见久违谋面的张宣英出落得更加端庄、秀丽,情不自禁地多看了几眼。
  张宣英见黄丛书暗中观察自己,脸一红,忙说道:“你们聊吧,我去帮嫂子做饭。”
  张宣昌把两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心里一喜。他如今已经四十多岁了,自从父母早逝之后,二十多年来,他完全承担了父亲和母亲的角色,把10岁的弟弟和两岁的妹妹抚养长大。
  往事真是不堪回首,那时过的是怎样的一种贫穷、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呀!为了不让弟弟、妹妹饿肚子,张宣昌使出了浑身解数,沉重的体力劳动依然换不回一个温饱。他就整夜整夜地不睡觉,用父母给他们兄妹留下的唯一一样东西——一台陈旧的织布机,织呀织,不停地织,把织出来的老粗布拿到李官桥、埠口街的集市上卖,以补贴家用。就这样,还是不能吃饱,他又把自家院前院后所有能开拓的地方都种上了菜,除了平时吃的,然后把剩下的菜煮熟、晒干,存储起来。等到青黄不接的时候,村里有许多人都饿肚子,张宣昌能给弟弟、妹妹做菜糊糊,小宣浦和小宣英吃得津津有味。兄妹三人的日子就是这样一点一滴地度过来的。
  有一年夏天,张宣昌去帮村里大地主张得会割麦子。割完麦子,几个帮工一块拉麦子,张宣昌在路上拾到两颗饱满的麦穗,顺手装进自己的口袋里。等他们把麦子拉到张得会家的打麦场后,张得会突然看到张宣昌口袋里冒出的麦尖,随即脸一沉,指着口袋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张宣昌见主家误会了,一时紧张得结结巴巴地说:“这,这是我在路上捡的,真的,不信您问他们。”
  张宣昌指着几个帮工,可是几个帮工都低下头,不敢吱声。
  张得会见状,更是有恃无恐,冷笑着说:“真是穷疯了,敢偷到老子头上。”边说边拿过一根牛鞭,向张宣昌辟头盖脸地打下来。
  张宣昌拖着一身伤痕回到家,9岁的张宣英见大哥浑身血肉模糊,当即吓得大哭起来。而十七岁的张宣浦却紧咬牙关,不吭一声,抄起一根扁担就往张得会家跑。跑到打麦场,径直走到张得会面前,怒睁着双目说:“论辈分,我得向你喊声‘叔’,但是你不分青红皂白,诬蔑我大哥偷你麦子,还大打出手,你必须要对我们有个交代,否则……”
  “否则怎么样?就你这穷小子还翻了天不成,还想太岁头上动土?”张得会趾高气扬地骂着。
  张宣浦二话不说,抡起扁担打在张得会的身上,张得会气得嗷嗷直叫道:“反了,反了,快来人呀,打死这个混小子。”
  张得会家的兄弟、仆人一块围上来打张宣浦。可是此时的张宣浦就像一头发了疯的狮子,他怒吼着,手中的扁担左右挥舞,一时间,几十个人根本近不了身。
  这时,张宣昌慌忙赶到,他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他知道弟弟这次惹大祸了,他声嘶力竭地喊道:“宣浦呀,赶快住手,再不住手,大哥给你跪下啦!”说着,扑通一声跪在火热的地上。
  张宣浦心痛如刀绞,他大叫一声“大哥”,便扔掉了扁担。张得会立刻喝令仆人们扭住张宣浦,亲自拿过牛鞭,一边恶狠狠地抽打着张宣浦,一边骂道:“打死你这个小杂种,竟敢在老子面前动手动脚,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小子的忌日……”
  张宣昌跪着爬到张得会的面前,一把抓住牛鞭道:“叔,我求求您,不要再打了,宣浦不懂事,冒犯了您,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张得会一脚踢翻张宣昌,又死命地朝张宣浦身上抽。
  张宣浦咬着牙,对着张宣昌喊道:“大哥,你起来,不要求他。”张得会抽累了,对仆人们又喝道:“把他推到水塘里,淹死他。”
  几个仆人就推着张宣浦到打麦场边的一个大河塘里,把他按到河水里淹。眼看张宣浦命在旦夕,这时,张得会的二弟张得胜实在看不下去,他说道:“大哥,算了吧,得饶人处且饶人,无论怎么说也是一个姓张的,也是同一个宗室,放了他吧。”
  张宣昌感激地朝张得胜磕了几个头。
  张宣浦总算捡回一条命,经过这件事情,他决定要去当兵,为了今后不再受人欺负。他跑到李官桥码头,偷偷地藏在一艘货船上,船到了陕西境内的商南县码头,他下船就向人打听:“哪里有招新兵的,我要当兵。”有人就把他带到商南的一个驻军部队里,过了很久,他才知道自己的军队属于冯系。他们响应辛亥革命,清除清王朝的余孽之后,又和各个军阀混战,转战了许多地方。张宣浦作战勇敢,不久就崭露头角,从排长一直升到驻军河南第二十四师师长许源泉的副官。
  张宣浦在离乡八年后的一个秋天,回到了张家庄。当张宣浦骑着一匹高大、雪白的马,两个扛着枪的警卫员跟随其后进入张家庄时,全村的人都轰动了。张得会诚惶诚恐地带着全家人去迎接他。张宣浦跳下马,身高一米八九的他,身着灰色军制服,看起来格外英俊、威武。他站在村头的一棵枣树下,伸手摘了一棵大红枣放进嘴里,站在一边的张得会卑躬屈膝地赔笑道:“二侄子呀,想吃枣,到家去,叫仆人们洗一大盆枣,咱就着酒吃。”
  张宣浦看都不看他一眼,却亲热地向乡亲们打招呼,一路被众人蜂拥着来到位于村子最后边的张家。这时,满脸憔悴,才35岁就背躬弯脊的张宣昌和已长成一位亭亭玉立少女的张宣英从破旧的小屋出来,他们千万也没有想到这热闹的人群、雪白的高头大马、威武的军人能和他们有关。张宣浦一见大哥、妹妹,日夜的牵挂、思念顿时化成千般柔情,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扑通一声跪在张宣昌的脚下,抱住其腿哭道:“大哥、英子,我对不起你们呀!”一时兄妹三人抱头痛哭,在场之人无不垂泪、感动。
  关于他的这次回乡,在当地被传为美谈,父母亲激励孩子时,总是会说:“如果你们有能耐,就像人家张宣浦一样,骑着高头大马、衣锦返乡!”
  当时,张宣浦的部队在老河口、确山、信阳一带,他只是回来探一次家,把自己多年积蓄的钱财都交给大哥,翻盖了五六间雕刻着图案、飞檐式的高大瓦房,这是他们兄妹三人共同的愿望。第二年,在新房里,张宣浦娶回了王氏,接着又生了儿子,一家人幸福地过着日子,张宣昌感觉很满足。他拒绝弟弟张罗为自己娶亲,他年纪大了,对他来说,弟弟和妹妹就是他的全部,只要他们能过得幸福,他就很知足。
  待到张宣英18岁时,张宣昌做主,让她和邻村一户姓周的中等人家订了婚,谁知周家的小子在订婚不久就得急病死了,这下张宣英在世人眼里变成了扫把星,都说她命硬,未过门就把男人克死。张宣英终日以泪洗面,只恨自己红颜薄命。张宣昌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束手无策。
  1918年春天的一天早晨,张宣昌打开院门,只见一个裹着破旧小褥的婴孩放在门口,他赶紧抱起孩子,王氏和张宣英抱着刚满周岁的张任可都过来看这个被父母遗弃的孩子,大家一看是名女婴,瘦得像只小猫,只有一双黑豆似的眼珠骨碌碌地转着。张宣昌顿生怜惜,说道:“你父母肯定是过不下去了,才把你放到俺家门口,那你就做我的女儿吧,有我一口饭吃,就不会饿着你的。”
  自从张宣昌收养了这个女孩后,张宣英的精神状态也好转许多,她把精力都放在照顾孩子的饮食起居上,王氏也十分钟爱此女,给儿子断了奶水,喂女孩子奶,又亲自为孩子取名为:“张青莲。”
  后来,张宣浦被派遣回李官桥,本想让全家都搬到刺柏树林住,张宣昌却执意留在张家庄,种了七八亩良田,和妹妹一块养育青莲。隔三差五地,带着些新鲜瓜蔬,去看望弟弟们一家,日子倒也过得自在、富足。只是为张宣英的婚事担心。今年,张宣英已经24岁,却找不到一个中意的对象,他绝不能让妹妹步自己的后尘呀!今儿,张宣昌见黄丛书看妹妹的眼神,心里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不过转念一想,黄丛书是区长,又长得一表人材,人家能看上英子吗?心中正想着,这时,张宣英已帮王氏摆上饭菜,几个人围桌而坐。青莲和任可刚好坐在黄丛书和张宣英之间,张任可歪着脑袋看着黄丛书说:“黄叔叔,在座的人中,你长得最好看了。”
  青莲听了,忙说:“不对,姑姑长得最漂亮!”黄丛书和张宣英听了,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黄丛书只得说道:“如果宣英妹妹在家不太忙,可以留在这里住一段日子,等着三月十五的大会,赶完会再回去吧!”
  青莲听了,不等张宣英开口,就撒娇道:“爹爹,我和姑姑留在叔叔家赶会好不好?”
  张宣昌忙笑道:“这孩子,你叔叔家就是你的家,你们想住多久都可以。”张宣浦和王氏都欣然地点头,任可听了,更是高兴得手舞足蹈。
  吃过午饭,张宣昌要告辞回家,张宣浦了解哥哥的心情,他是担心家里猪牛羊的温饱问题,于是也不强留。王氏则把早已准备好的几条鱼、一包腊肉、二十斤大米装好,让其带回。张宣昌背过人,悄悄地对王氏说:“弟媳,英子就交给你了,有合适的人,帮她物色一个。”一边说,一边拿眼瞟着黄丛书。
  王氏会意,笑着说:“大哥,您放心吧。”
  随后的几天,王氏总是让张宣浦带黄丛书来家里吃饭,黄丛书也欣然前往。张宣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越来越清晰,其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使他觉得很亲切、自然,在心中认定此女子就是今生和自己风雨同舟的伴侣,而另一个让他伤痛的身影却越来越模糊。
  3月1日这一天,张宣浦正在刺柏树林中训练士兵。这时,陈元报告说有客人来访,张宣浦来到会客厅,只见一个身着民勇团黄色军制服、身材魁梧的人正背对着门,欣赏着挂在正墙中间的一幅对联:“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幅对联是黄丛书送给他的。
  此人听见脚步声,悠然地转过身,只见此人五官端正、天庭骨丰隆饱满、双眉倒竖、呈八字形,目光含蓄沉稳,鼻梁圆匀高贯,螺丝一样弯曲的胡须疏爽、明朗,嘴巴宽阔、方正,年约30岁,此人就是陈同华。曾被相士相过面,说其是将帅之才、乱世之奸雄。
  张宣浦笑道:“原来是陈团总,失敬、失敬。”
  陈同华忙上前握住张宣浦的手,也笑道:“张团长,久违了,去年的无私救援,上集、下集两方的百姓至今还称颂不已呢!”两人又说了一番客套话,张宣浦等着陈同华转入正题,他知道陈同华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陈同华见状,便长叹一口气,指着黄丛书的那幅对联道:“唉,咱们这些生在乱世之人,有一点爱国之心,每天都会感觉寝食不安、食之无味,真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呀!”
  张宣浦并不接腔,陈同华只得往下说道:“二、二事件,埠口黄家寨被抢劫、屠杀的悲剧,想必老兄比我知之更清。”
  张宣浦沉重地点点头,陈同华见自己的话已起了作用,便继续愤慨的说:“土匪势力越来越强大,我陈同华自知势微力薄,但为了四方百姓的安危,我甘愿和他们拼死一战!”
  张宣浦听陈同华说得如此慷慨激昂,心想:“可能是丛书误解了此人,此人倒是有一份爱国爱民之心。”
  便说道:“陈兄有如此赤诚之心,我深为钦佩,不瞒你说,我和黄区长这几天正商讨‘剿匪’的事,不知道陈兄有啥良策?”
  陈同华沉吟片刻分析道:“如今淅川境内,民勇团势力四起,除了我北二区,还有杨树芳领导的北一区(下集),李永年领导的中区(城关),金橹樵领导的西一区(滔河),段风楦领导的西二区(荆紫关),宋莲舫领导的南区(宋湾),还有宋秃子的那一支队伍(县城),再加上你们冯军在李官桥和荆紫关的驻军。其实,我们的势力很强大,只是像一盘散沙,没有人组织,所以才导致土匪的猖狂。我建议有张团长和黄区长出面,通知各方人员开一次大会,把各方势力都团结起来,对我们境内的土匪来一次彻底地清扫,不知老兄意下如何?”
  听了陈同华的一番热情洋溢、思路清晰的分析,张宣浦对其最后的一点警戒之心也消除了。他拍案而起,笑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和黄区长也有此想法,我们就召开一次‘剿匪’大会,日子就定在后天吧,地点在县城……”
  陈同华的脸上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当张宣浦告诉黄丛书这个决定时,黄丛书感觉有点草率,但对于陈同华冠冕堂皇为四方百姓安危的提议,他无可反驳。
  3月3日,“民勇团一统大会”在县政府会议厅召开。在大会上,黄丛书提出了“统一联防”的口号,大家同心协力保卫家园,提防土匪来犯,并主动出击。
  张宣浦宣布“统一联防”的总司令是陈同华,副司令是西二区(荆紫关)的段风楦。任命段风楦是黄丛书的主张,在众多民勇团小头中,黄丛书感觉此人一身正气、敢作敢为、爱恨分明,因此想让此人牵制住深不可测的陈同华。宋秃子在大会上什么也没有被任命,心中便有诸多不快,知道张、黄二人对他有戒备,自此对二人心生怨恨。
  大会结束后,宋秃子就派人通知侄儿宋应武,宋应武立刻给四周杆首们报信。3月4日晚,西峡杆首吴风山、张风台,淅川杆首李忠志(李麻子),邓县杆首李凤兰、庞冠三(庞大个),厚坡杆首陈四迈兄弟及谢成得等各地杆首都偷偷地云集在厚坡宋应武的私宅。只见一个身材矮小、干瘦精炼、目光犀利、暗藏杀机,年约二十七、八的人正在对群匪分析当前形势,他就是宋应武。
  宋应武说道:“冯军那两个王八蛋已经把我叔父撂在一边,刚任命上集的陈同华为联防总司令,荆紫关的段风楦为副司令,近日准备对你们进行大清扫。你们是想坐以待毙,还是起来奋勇抵抗?”
  号称黑脸汉的陈五迈拍着桌子大叫道:“他妈的,他们有本事联合,咱们也有办法联合,就不信斗不过他们。”
  陈四迈瞪了弟弟一眼,这陈四迈今年约三十岁出头,生性冷静、阴沉、寡语,一只鹰钩鼻,一双阴阳眼,看人时总像在斜视。他心中正在盘算:“如果各方拉杆势力联合起来,那么他在淅川境内的‘大哥’位置恐怕坐不稳,引狼入室、听人差遣,他陈四迈是受不了的。而弟弟毫无心计地乱嚷,因此他才用眼色制止。
  而李麻子却大声附和道:“五迈兄说得对,我们应该也搞个统一联合,不但在场的各位联合,而且还要请一些外来势力,你们想,咱们的所有武装势力纠结在一起才四千多人,只能和联防队势均力敌。如果我们再请个几千人马来,至少可以做到万无一失呀!”
  庞冠三庞大个用烂锣似的粗嗓门说道:“我心中有一个人选,他就是平顶山宝丰名杆——张庆,因为他毛发皆黄,眼睛发绿,世人称他为‘老洋人’,他手下有三四千人马,被称为‘三光’,意思是所到之处把人杀光,把畜生宰光,把房屋烧光。我和他私交甚好,可以请他来助咱一臂之力。”
  众人都随声附和,宋应武见陈四迈一个劲地吸烟,却沉默不语,就问道:“陈兄有何想法?”
  陈四迈磕掉铜制镶银旱烟袋里的烟灰,斜视着阴阳眼扫过众人道:“我是怕请佛容易送佛难呀!”
  庞大个一听急了,气凶凶地逼问陈四迈道:“你啥意思?你陈老四是不相信老洋人呀,还是不相信我庞冠三,而且挑动人家剿匪的事是你们闹出来的,现在众兄弟为你们擦屁股,你们还占了便宜又卖乖呀!”陈五迈见庞大个骂兄长,也急得跳起来骂娘。
  “住嘴”,宋应武喝道,“现在都火烧眉毛了,还有心情斗嘴。我看庞大个主意不错,我们需要立刻联络老洋人,另外内乡那边我们也得打个招呼……”匪首们作了一番细密的策划,深夜之时方解散分头行动。
  在李官桥,黄丛书所在的区政府设立为临时总指挥部,陈同华、段风楦、张宣浦这几日都聚集在这里商议。四人决定分派二百名联防队员到埠口,和埠口的一百多名民勇团组合成西南一区,由张宣浦属下的一名连长——赵国安负责,又加强其他各区的防守工作。对于荆紫关的防守,张、黄都很无奈,冯军在那里的驻军首领是右路军孙连仲旅长,此人目中无人、自以为是,平时并不和张宣浦们交往,但是张宣浦还是给荆紫关发了一封电报。黄丛书又特意嘱咐家住荆紫关汉王坪的段风楦,要派人密切注意荆紫关码头的动静。除了守护城池人员,其他的兵力集中起来先肃清厚坡的匪患,出发日期定在3月8日清晨6点,由张宣浦和陈同华领兵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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