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心有余力不足

　　第二天，也就是七号。中午的时候，我在和景怡发信息，不小心将一条“我和她呀，估计是不成了”的信息错发给了欧阳丽。不一会儿，她便发来了信息，说道：“我没有那么优秀，但是有那么多优秀的人在等着你呢，你可不要让她们抱憾终生了。你快去，要不然哪天又发疯来责怪我，我承担不起这样的责任。”
　　“如果你了解我，那么我们会成为朋友的，可是你连我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跟人家人云亦云的。如果你想这样也没有什么，我无所谓的。我已经悔不当初，我也不想你到后来后悔。就这样吧，我累了，别回了。”
　　下午没有课，所以我一个人跑去宿舍的楼顶晒太阳，睡大觉。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有了这样的一个习惯。只是我想，两个人若是彼此都不能了解，就算仅仅一步之遥也是相隔千山万水；若是彼此相知，就算阴阳相隔也可以相互依偎，近在咫尺。
　　这一觉，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了晴子，梦见了她和我一起坐在我们宿舍的楼顶，静静看着这个世界的点滴变化。我们没有依偎，只是手牵着手，安静而坐，轻轻地说着话……
　　“筱港，你不要这样对欧阳丽好不好啊？你不能将与我有关的心情强加给她，她一直很努力地去了解你了，你不知道么？可是你的思想总是那么复杂，又固执，任谁也是拿你没辙的。其实她已经对你很不错了……”
　　“她本来就不了解我，我很烦她对我的那种方式，爱答不理的。我想，我是需要一个理解我的人，但我觉得有你就足够了，其他人我真的不奢望。你知道的，我本来就不贪心，是不是？”
　　“可是，我不能陪你太多时候的。”
　　“没事，只要我们现在在一起就好。”
　　“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
　　她靠近我，把头轻轻放在我的肩上。
　　“那就什么也不要说。反正你也知道我眼光高，一般人我也瞧不上。”
　　这是一句实话。看来老梁说得对，杨筱港此生命犯桃花，无可逃脱。
　　“在别人眼中你变了，可是在我心里你依然是你，过去对别人的看法不管不顾的那个杨大侠。那个随便惯了，对别人的看法或者说法不屑一顾的杨大侠。只是你太过于聪明，别人都无法了解你。哎，你的优点其实也是你的缺点，不改了也好吧，反正我们也习惯了。”
　　“呵呵。”
　　然后，列车路过，她在我耳边轻轻地说：“你是我梦里的那个和我指腹为婚的男人。”我问她说什么，她抿着嘴说不告诉我，我也没有和她继续闹，只是把她的手指紧握。我怕，一松手，她就会不在。
　　金色的阳光洒在她灿烂的脸庞上，把我的心都折射得亮堂起来。然后，我将这份珍贵收藏起来，无论怎样也不让它丢失。她那过肩的黑发，闪闪的，像是光纤在舞动，风轻轻一吹，便飞扬起来……
　　我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感觉，或者这种场景。
　　“你这人吧，永远都长不大，始终怀着一颗忧郁的心……”
　　“没有啊，只要和你在一起，这颗心就会被你灿烂的笑容温暖了。”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能说会道了，你以前可是非常笨的。”
　　“我考上了大学了么，文综都考了那么高。”
　　“你考上大学了，考上大学了。我知道的，我怎么能不知道呢！”
　　然后，我感觉自己的手心是空的，待我转过脸来，她已经不见了身影。
　　“好好地过属于自己的生活，忘了我，和欧阳丽好好在一起，不要一天就知道胡闹，你可不能放弃了……”
　　她的声音，从南方的天空传来。然后，渐渐地听不见了。
　　再然后，我醒了过来。阳光很是温暖，但是地板有些冰冷。
　　一列火车呼啸而过，带走的了我的那些曾经的梦想。
　　后来的日子，很多人都说我瘦了许多，特别是近一个月以来。我想，或许是打篮球经常受伤的缘故，或许是欧阳丽的缘故，亦或许是晴子的缘故。
　　我只是喜欢了睡觉，也喜欢吃很多的东西，还有就是上网很多时候，或者回想过去。有人甚至说我和刚进大学的时候不一样了，变得有些颓废堕落了。其实，我只是想像以前在高中的时候一样，过得心安一些。
　　我终究还是没有生欧阳丽的气，因为我的心是冷漠的，像干净的水被冻结了。但是我想，只要她愿意，我们做朋友也可以，唯一的前提是她必须要了解我，因为我不想和一个不了解我的人做朋友。
　　这段时间以来，我很想让自己安静下来，不想被任何人有无理由地打扰。但是一静下心来以后，我又会想和她多说话，因为世界太安静了我觉得自己会发疯。我每天都在想办法虐待自己那颗麻木的心，想让它因受到刺激可以保持热血或者温暖。
　　只是，终究有些事是无法改变的，也是无法回避的。我原本以为，我和欧阳丽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但是我和晴子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因为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和欧阳丽故事的走向，但是我却始终不知道我和晴子故事的走向……
　　杂乱的思绪一遍遍，一天天，重复上演。
　　孤独，这一个词，占据了脑海太长的时间。
　　我想试一试，如果忘记欧阳丽会怎样，又如何去忘记那些过往。
　　宿舍的几个家伙眼看我如此消沉，便想尽办法地帮助我。最后，他们商量出的的对策是让我重新开始一段感情，而她们替我选择的目标便是龙江瑶。小王峰被派去打头阵，胖子则是借口手机没话费了用我的手机发个短信、打各位老师电话……
　　而这些，我是后来才知道的。终究，我也没有如他们所愿，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开始一段生活的打算。反而，我看谁都觉得是晴子，似乎她们身上都有她的身影。或许是我太过于想念的缘故，但是对于龙江瑶我真的是一点想法都没有的。
　　后来，我和老柏在电话里说了我和欧阳丽的事情，他则是将我大骂一顿后，劝我先安静下来。他说我应该改变，不能再这样任性，因为如此下去最终结果不用人说也是可以猜测到的……
　　八号的晚上，我们班上组织去云梦区唱K，还点了许多酒水。我唱了很多首歌，也喝了许多酒，但是没有醉。后来只能陪着胖子那从匀城来的同学聊天，聊到了亚涛。然后我想到了被亚涛弄丢的那些小说、书信之类的东西，我又想到了欧阳丽，想到了晴子……
　　那刻我想，假如有一天我和欧阳丽真的不能走在一起了，也许我会选择去一座没有谁知道我过去的城市，开始一段崭新的生活。我不想因为我过去的一段没有结果的故事，成为比人永久惧怕的愁苦。
　　我渴望过一段崭新的生活，可以坦然面对过往的一切。
　　有时候，我觉得这日子过得很模糊，所以我每天都要写十多二十遍日期，因为我忘记每天发生的事情还算是好的了，可我居然忘记了自己的姓名。我的记性越来越差，有时候自己都不记得是否吃过午饭，更不记得自己是否关门……
　　有些事情，都是这样被慢慢淡忘甚至遗忘了，恰如那些樟木或者与之有关的刹那间便消失的年华……
　　十号的晚上，我一个晚上就吃了三餐，喝了很多酒，肚皮特别撑。先是和秀峰的几个兄弟吃了点，然后又陪老朱去参加他们学院宣传部小部长的过生日——我原是不愿意去的，但是他们的小部长是我们秀峰一中毕业的。
　　从包房出来之后，又遇到班上同学基哥过生日。
　　我本是个随便惯了的人，人家一拉我就坐下，然后就站起不来了。基哥一个生日，两桌人，到处都是酒——清醇。但是那天令我终生难忘的是，他的那些女老乡太疯狂了，她们喝酒就像喝水，着实吓到了我……
　　可我很纳闷，三餐下来，就连我最不喜欢的清醇居然也没有将我灌醉。
　　从“堕落街”（学长们封的）出来，回宿舍的路上，心里不知怎的又极度失落。
　　我一个人在这里，我害怕自己喝醉了胃疼没人照顾，更怕抽烟太多自己会咳出血来。我想，我要让晴子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好自己……
　　回到宿舍，我站在阳台边上，看一列列火车在黑暗中闪着光驶向远方。突然，我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和谁说说话，说说自己心中的苦闷和烦恼。
　　那些苦闷和烦恼，有关于我和欧阳丽的，更多的则是关于晴子的。
　　然后，我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我不想看到你这样下去了，因为每天看见你都觉得很心痛。不要再去想以前的事情了，那特令人憔悴……你要振作起来，要不然以后在路上遇见你都不敢相信，你会变得那么瘦，那么憔悴，仿佛轻轻一推便倒了……”
　　我回了一句“谢谢关心，我会的”之后，也没有去查这个号码的主人是谁。因为我想可能是某个我认识的朋友，或者是班上的同学。
　　其实，很多人都这样说，我一直都是折磨自己。
　　我还是和去年一样，憔悴，唯一变了的是去年我还不至于这么堕落。我也发现自己变得有些堕落了，甚至有了若不能和欧阳丽走到一起则终生不娶的念头，但我还是尽力地去掩饰。虽然我还是很喜欢在大白天在课堂上睡觉，也经常去打篮球，上网或者写文字，但还是不能改变别人眼中我日渐消沉的形象。
　　我什么事情都不管了，只是安心做一个随心的人，也渐渐变得低调起来。
　　虽然，我一直无视别人的看法或者说法，但是这一次却是很不一样的。
　　终于，我还是给欧阳丽发了一条信息，在酒精渐渐上头的时候。
　　“你真的那么嫌我烦么？说实话，我真的不想和你闹矛盾，我不想和人吵架……我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天气变冷了，自己多注意身体。”
　　我真的不想和她争吵，也不想和谁争吵，一辈子都不愿意。我害怕与人争吵，因为群殴觉得那是一场令人头痛的战争，特别是那随之而来漫长的冷战。
　　尽管我不知道和她说什么，但是忘记她我真的做不到。因为，记得一个人也许很是轻易，但是要忘记一个人轻易做不到，刻意更做不到。而我知道，晴子希望我做到。但我想，随着时间的延长，欧阳丽也许就不会嫌我老不正经，嫌我烦了。
　　“没烦你，别乱想。我很好，你放心。”
　　然后，我没有回她信息，我怕再发信息过去，两个人又争论起来。我害怕这样的事情重演，所以我选择了沉默。
　　在晴子走后，我害怕孤独，可是我却选择了沉默，也习惯了沉默……
　　在这里，樱花叶落尽，但樟木依旧。只是，没有了延绵不绝的雨水。
　　还有四年，我仍不知道这路该怎么走下去。其实，就算只有一年，我依旧错然，迷茫。也许恰如别人所言，我本就是个不喜欢憧憬未来的人吧。
　　可，谁又不愿意未来是充满阳光，温暖灿烂的呢？
　　只是，我终究忘不掉那些过往，忘不掉晴子，忘不掉欧阳丽。
　　我总是在想念起一人后，想起另一人。我不知道这算什么，可是我也知道人生是应该往前看的。我不想做背信弃义的人，可是我真的害怕日日夜夜纠缠不清的梦，那些最先是甜蜜而后是恐惧的梦……
　　而这些，我想欧阳丽是不能体会的，也是不能助我一臂之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