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三妹远赴求医苦 船到桥头自然直

　　有人说我们所经历的苦痛，也许是人生必修的课题。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更好的活着。但生活如果只是苦痛，那命运未免太过于残酷。朋友说我病了，我说我病得不轻。但是什么病我自己都不清楚，或许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甚至都怕接电话了，对未来充满了迷茫恐惧。我知道这是不对的，但我却无法改变自己的内心。人有时真的很无奈，特别是我这样的人。上帝在造我的时候睡着了，给了我一张永远长不大的心和一个永远长不高的个子。但我很感谢上帝，至少他还没忘记造我。如果没有了苦难，那就没人会去拜上帝了。所以上帝说，所有的不幸都是你曾经惹的祸是你应该得到的，而所有的幸运都是他给你的。其实有没有上帝，和我没一毛钱的关系。在我心中所存在的信仰，是那样模糊，好像真的不曾存在。
　　李雨嫣和李琪在看着电视，张秀宁在旁边纳鞋底子。她在做布鞋，这好些年前学的东西现在还没有忘掉。做鞋底是个很费功夫的活计，就光是这最后把剪成鞋底垒到一起然后用针缝起来，就得手巧的人忙上几天。李琪说:“姐换台。”李雨嫣舒说:“这电视广告一会就完了。”李琪说:“不行我要看西游记。”李雨嫣说:“都演了多少遍了，不看。”李琪说:“我要换台。”李雨嫣对张秀宁说:“妈，你看你娃。”张秀宁看了看他俩说:“听你姐的，就看这个。”李琪说:“那我出去玩了。”张秀宁说:“玩一会就回来。”一不小心，她的手被针扎了一下，这好像是很久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不一会李琪又跑了回来，然后对秀宁说:“妈，三姨让你去她家一趟，她生病了。”一颗心悬了起来，她赶紧收拾了东西就往三妹家赶。
　　张秀静躺在床上，望着上面吊着的风扇。看了一会，好像分不清那是在转还是静止着。六月的热天，却时不时吹来一阵寒风。张秀宁看见张秀静的时候，似乎不赶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那个妹妹。张秀宁对秀静说:“什么时候，生病的？”张秀静说:“有多半个月了，开始也没注意，现在却越来越严重了。”张秀宁说:“去医院了吗？”秀静说:“去了，钱花完了就回来了。”张秀宁说:“病还没好咋能回来。”秀静说:“二姐，你别担心。大姐已经让回老家去她在那医院了。”张秀宁说:“行，那你赶紧回去。”秀宁说:“嗯，为了两个孩子我也一定会回去看好病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她那疲惫的脸庞，却露出了一分坚毅的神采。张秀宁说:“孩子就放我家吧。”秀静说:“算了，让她婆看着吧。反正也都那么大了，自己呆着都没事。”张秀宁说:“那你休息，我收拾下屋子，给你做点吃的。”秀宁找来了一些土，把地上的血迹盖住，不由得想起父亲也是患的肺结核。好在现在的医学水平，已经和二十多前有了天壤之别。房门悄悄的打开了，秀静的老公刘小军走了进来，他脚步声很轻，好像连一丁点声音都没有。他走了几步，回过头想再出去，但还是没有出去只是慢慢关了门。他对秀静说:“没借下钱，妈那也没有。”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只是那心里却翻着惊涛骇浪，原来借钱似乎很难。张秀宁对他说:“一会再说吧，你们两个先吃饭。”秀静说:“嗯，先吃饭吧。”屋子里已经比较暗了，只是还没有开灯。屋内房顶上的吊扇被从门口刮进来的风，吹着，像是一个变异的不倒瓮，没完没了的转着。
　　坐在去老家的长途汽车上，秀静望着车窗外渐渐远去的地方。那些轨迹好像从来没有这样清晰，只是看了一会她便困得厉害，便闭上了眼睛。刘小军看着她，然后握她的手。他好像握住了这世间最珍贵的珠宝，好像怕下一秒就会丢了似的。车行驶到半路上，有一个轮胎没气。司机下车换轮胎，大家都下去换一口新鲜空气。到县城还得两个小时左右，远去爬山的路好像通向了云层。
　　大姐和小妹在车站出站口等着，看到秀静的时候赶紧走了过去。秀静说:“姐，你们等了有好大会了吧。”大姐说:“也是刚到一会。”小妹说:“三姐，你好点没。”秀静说:“好点了。”大姐说:“一会直接去我家吧，就不在小妹家耽搁了。”秀静说:“行，姐听你的。”大姐说:“下雨把去镇上的路冲坏了些，公车停运了，一会只能坐面包车了。”到镇上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母亲还在街上等他们，看见有车过来的时候就赶紧走了过来。秀静看见她的时候喊了声:“妈……”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声称呼好像被拉的很长。母亲说:“来了就好，都会好起来的。”饭已经做好了，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大姐说:“今天晚上就住我家吧，明早就去医院。我已经跟同事都把招呼打了。”秀静说:“姐，谢谢你。”大姐说:“跟我谢什么。”母亲说:“就是说什么谢不谢，你们好好吃饭，坐了那么久的车肯定饿了。”大姐对刘小军说:“小军。你姐夫去青海了，在那和别人合伙开采小的油井，他说可以让你去那看油井，工资比在这里打工高的多。”秀静说:“姐，这行吗？”大姐说:“可以去的，就是那里比较冷海拔也高。”刘小军想起来前些天借钱的日子，然后很坚定的对大姐说:“姐，你给姐夫说下，我去。”大姐说:“好的，等秀静的病好转了你就去吧，剩下的就由我照顾她。”秀静说:“姐，麻烦你了。”
　　若是一个人经常去医院，或者去医院照顾人。那想来都是一种折磨，空气中充斥着沉重的药味，呼吸都变得不再容易。秀静的病好转的很快，姐姐上班一有空时间就来病房看她，母亲也总是呆在她的床边。有姐姐在医院照看着，好像一切都方便了许多，一切都变得顺心起来。刘小军坐在床边，好想在想着什么。他从来没觉得过自己的脑子会这么清醒，还像不由自主的看清了很多东西。他对她说:“我明天，就坐火车去青海了”。秀宁说:“你不回家一趟。”刘小军说:“不了回去了又不能做什么。”秀宁说:“那你不看下孩子去。”刘小军说:“都那么大了，有啥看的。”话是这样说的，可是他其实也觉得孩子还很小。
　　第一次坐火车该是什么心情，如果是年轻人的话或许还会有许多好奇。但他好像很平静，刘小军只是一个人想着事情，或者就是爬在桌子上睡觉。零座的小孩对他说:“叔，你去哪里？”他反应了会才说:“我去青海。”小孩说:“西宁吗？我也是然后去青海湖逛逛，叔去过青海湖吗？”刘小军说:“没有。”小孩说:“听说青海湖很美，就像是仙女的泪，落到了青藏高原上。”他不知道在说什么了，那是一个他完全不懂的世界。小孩说:“我今年高中毕业了，出来散散心。”小孩一个人静静的说着，说的也是最普通的事情。但对他来讲，好像也成了最美的音乐。
　　那是一段漫长而荒芜的路，甚至是多年之后想起的时候，他也这样肯定的认为。姐夫的样子还是那样，没点变化，几年时间好像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姐夫说:“来了，我本来想去接你的。，但是太忙了。”刘小军说:“没事，你忙你的。”姐夫说:“赶紧进去吃饭然后好好休息，明天我在明天我在送你去油井那块。”宾馆的床很软，和家里的炕差别太大。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望着窗外的天空。他发现这里的星星离自己很近，好像神了手就能触及。天亮的时候，没有听到熟悉的鸡叫声。
　　送到了工作的地方，介绍了认识的工友，姐夫便走了。工友是姐夫的一个老乡，是一个比较散漫的人，至少他是这样觉得的。没有几天他便熟悉了所有的工作，清闲的时候他还可向附近走走。当然，附近是没有人的。最近的镇子，也是自己来的时候住的地方，那也在几十公里外了。吃饭几乎都是买的熟食，隔一个礼拜去采购一次。开始的时候也许是因为新奇吃的很顺心，但日子稍微久点。以前的美味，好像变成了喂牛的草。因为气压低水还没有100度，便已经沸腾了。放在水里的东西好像是永远煮不熟，也许时间了可以泡的腐烂，但却决不是想要的结果。
　　秀宁没两个月便康复出院了，大姐让她在住几天。她还是匆匆的走了，已经离开有段时间了，也不知道孩子咋样了。下车的时候，两个孩子都在等她。她看到他们的时候没有说什么，只是会心的笑了笑，好像世界上再也没有了烦恼。
　　刘小军从远处往住的地方走，忽然间看到了滚滚浓烟。他赶紧往哪里跑，跑到了跟前发现工友站在屋子前面发呆。刘小军说:“这咋回事”。工友说:“我也不知道，刚出去转了下就成这样了。”刘小军说:“你是不是烧水，还是抽烟了。”工友便没在说什么了。他也没在说什么，只是望着那火焰。他忽然间发现其实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至少自己只有些被褥，生活用品。
　　那单调的日子过的久了，工作的地方好像变成了一座监劳。两年多的时间他好像觉得，像是过了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