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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杀死李宝玉

作品名称:宝山末路(小说)      作者:铜盆孤雁      发布时间:2017-12-02 12:38:37      字数:5098

  白宝山做了零星犯,想的第一件事积攒子弹,想的第二件事就是杀人练胆,这两件事不分前后,不分轻重,可以交叉着去做。杀人练胆可不是闹着玩的,这说明白宝山将要在犯罪的道路上升级,过去他只是小偷小摸,现在是要杀人越货。
  以前的白宝山最猛烈的犯罪记载就是用板砖拍过人,把人家的脑壳拍破了皮,还流了血,当时他也吓懵了,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真是太幼稚了,拍破皮算什么啊,竟然还吓懵了。
  要杀人练胆,就要有仇恨的对象,白宝山心目中恰好有两个恶人,排在首位的恶人就是李宝玉,排在第二位的就是傅克军,要杀人练胆,首先就要杀掉李宝玉。
  李宝玉比白宝山小三岁,他原是北京市毛毯厂的职工,因为盗窃罪被判了徒刑。傅克军比白宝山小五岁,他原是北京市灯泡厂的工人,因为劫持出租车司机被判了徒刑。这两个人在新安监狱认识了白宝山后,觉得这个白宝山来自石景山区,还只读了两年书,就是个地地道道的乡巴佬,他们看不起他。
  李宝玉自然也是来自北京的调犯,他长得五大三粗,腰圆膀壮,力大无比,在新安监狱,他认识了也是来自北京的调犯白宝山,李宝玉想做监狱的老大,一看白宝山是个一米八的大个子,就把白宝山设想为头号大敌,只有拿下了白宝山,狱中众人才会服他。
  白宝山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也是个不爱交往的人,坐在室内就是个闷葫芦,李宝玉要治他就专门找他的岔子。
  每天早上起来,李宝玉就去尥白宝山:“快起来,快起来,去倒马桶。”白宝山要是起慢了,李宝玉就要尥他几脚。白宝山往往是看他一眼,然后就提着马桶去倒了,回来放到屋子里,李宝玉又走过来看,就要搧白宝山两耳光说:“你是吃屎的,不晓得做事,这马桶不刷干怎么用。”然后逼着白宝山又去刷一次,再回来还是要检查,不合格就再刷。
  白宝山总是忍着,不作声也不反抗。
  白宝山做了零星犯以后,这个李宝玉和傅克军恰好也做了零星犯,还是和白宝山分在一个组,组长是李宝玉。李宝玉和傅克军因为看不起白宝山,就合起伙来欺侮他。欺侮白宝山时,他们二人是铁板一块,不欺侮白宝山时,两个人也有皮扯,李宝玉仗着自己是组长,又比傅克军大两岁,就对傅克军颐指气使,傅克军却不买他的帐,他家境富有,不光买了牛,还买了马,放牧的时候,傅克军就骑着马去放牧,把个李宝玉眼羡得流血。
  傅克军骑在马上,在屋舍前走来走去,显得威风凛凛。李宝玉说:“傅克军,把你的马借给我骑骑,我送一支烟给你抽。”
  傅克军把手里的马鞭扬了扬说:“我不抽你的烟。”
  “那我买个包子给你吃吧?”
  “裹得摆,我不要你的臭包子!”
  “那不行,你反正要把马给我骑骑,”李宝玉上前蛮横地拦住了马,傅克军扬着鞭子就甩了下去,一鞭抽在李宝玉的身上。
  李宝玉不顾疼痛,捉住傅克军的一只腿把他拉了下来,两个人在草地上打起来,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李宝玉大叫着要白宝山来帮忙,白宝山坐在那里稳如泰山一般,既不去拉架,也不去帮忙,就看着他们打来打去。
  两个人都打得头破血流,然后坐在草地上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傅克军说:“你不要妄想骑我的马,我的马就是我的命,你拿钱来交换都不成,我今后要是发现你偷骑了我的马,我就和你拼命。”
  “你狗日的太不近人情了,借我骑骑又不折肉。”
  “不近人情的不是我啊,你看这个白宝山狗日的他才不近人情呢,你叫破了喉咙要他来帮忙,他就是坐着不动。”
  李宝玉说:“我们揍他一顿如何?”
  “好啊,我正有此意。”两个人爬了起来,走过去真的把白宝山狠揍了一顿,白宝山没还手,只把帐记在心里。
  傅克军由于有钱,就有很多朋友,有的是狱友,有的是管教,李宝玉没钱,朋友也多,特别是和领导会来事,因为他的特点就是嘴巴甜,会说话,三言两语就把领导奉承的晕晕乎。
  白宝山做零星犯的第一年表现很积极,什么重活累活都去做,都比别人突出,队里领导就表扬了他。他的脾气却很古怪,不爱说话,不爱和人打交道,特别是那些看不起他的人,他更不愿意和他们打交道,有时甚至很执拗,别人说东,他偏偏说西,弄得很没人缘。
  李宝玉和傅克军一合伙,就成功地孤立了白宝山。
  李宝玉吩咐白宝山说:“你今天把牛棚清理一下,牛粪要堆起来发酵,要铺干草进去。”
  傅克军随即补充说:“干草多铺一点,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牛的道理也是一样的。”
  白宝山说:“那你们做什么?”
  李宝玉说:“我们做你屋里爷,做你祖宗!”
  白宝山就不说话了,他要再说下去,这两个鬼佬就会过来打他一顿的。正这样想的时候,李宝玉和傅克军就过来了,果然揍了他一顿。
  第二天早上,大家还在被窝里蕹着,李宝玉就开始吩咐白宝山了:“白宝山你这个懒种快点起来,去把牛奶挤了!”
  白宝山醒了,装作没听见的,没有回答李宝玉的话。
  “你他妈的聋了还是哑巴了,快点死起来去挤奶,老子一脚尥死你的!”李宝玉家白宝山没动,又骂了一句。
  白宝山这次接话了:“要去也是都去,我一人做不来的。”
  傅克军在被窝里叫着:“反了,反了,揍他,揍他!”
  李宝玉和傅克军就都爬起来,跑到白宝山被窝边,扯掉了他的盖絮,就用脚开始踢他,两个人你一脚来,我一脚去,踢得白宝山在床上打滚,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有了这些教训,白宝山以后就很少接话了,一接话就要挨打。
  有一天,大约起了五六级的北风,很冷,李宝玉和傅克军就不想去放牧,人不想去牛羊却想去,便叫白宝山一个人赶着大家的牛羊去,白宝山说:“天气这样坏,我一个人看不了的,牛羊跑散了怎么办?”
  李宝玉一听白宝山讲零细,就骂了起来:“跑你妈的B哟,你没学过草原英雄小姐妹呀,那么大的雪,龙梅玉荣还不是要去放牧,牛羊跑散了她们还不是要跟着跑,他们那么小都做到了,你腩大一筒肉哟,还讲零细,真是讲你妈的B!”
  李宝玉把白宝山盖头盖脑臭骂了一顿,白宝山嘴里没有回骂,心里却一直在骂:“你妈B,造飞机,一飞飞到城陵矶,城陵矶丢炸弹,炸死你妈千千万。”
  他们住在一处猪场里,都是零星犯,这个组后来又增加了两个人,一起有了五人,每个人都有二十几只羊要放,还有牛。有一天,李宝玉的麻将瘾犯了,就想打麻将,五个人凑一桌麻将,刚好还剩一个人去牧羊,李宝玉就把这个放牧的任务交给了白宝山,白宝山说:“为什么你们打麻将,叫我一人去放羊?”
  李宝玉说:“你就是个二百五,就是个哈兴,你会打麻将吗?”
  “我可以学呀,又不是什么难事。”
  “学你妈的B哟,学学学,快给老子去放羊。”
  白宝山嘟着嘴巴走了,心里很有气,这个李宝玉畜生,居然老骂他娘,一边走一边暗暗地说:“你等着吧,我会叫你好看的。”
  白宝山虽说心里恨李宝玉,表面上还是若无其事,放牧回来以后,李宝玉就去羊圈里检查,完事后揪着白宝山就揍了一顿,白宝山说:“你疯了,凭什么打我?”
  “老子打你就是叫你长点记性,今后老子说话,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不许你反驳,另外,今天的羊也没吃饱,老子还要打你。”说完,又去尥了白宝山几蹶子。
  第二天,五个人又把牛羊赶到了牧场,牧场都是有主子的,劳改农场的牧场属于劳改农场,牧民的牧场属于牧民的,一般都不能越界。这个李宝玉放牧,一点也不专心,他的牛羊越过了界,不但是跑去了牧民的牧场,还吃了自己队里的庄稼,劳改队的领导找到了吃庄稼牛羊的主人李宝玉,就把他责备了一顿,还罚了款。李宝玉很不服气,又不能对领导撒气,回到窝棚里就把气撒到白宝山的头上。
  “你他妈的就是个死人,就是筒死腩,看见老子牛羊吃庄稼了也不去赶走,害得老子被队里罚了款。”
  窝棚里还有四个人,大家都不知道李宝玉在骂谁,就没人接话。
  李宝玉指着白宝山说:“你妈的B哑巴了,老子骂你你没听见呀?我看你爷你娘做你的时候,一定是没关帐门的。”
  白宝山还是没接话,但是他已经明白了,这个李宝玉就是在骂他,因为他已经用手指着自己了。
  李宝玉见白宝山不接招,就走过去打了白宝山两巴掌,然后说:“你个蔫啦吧唧孬种纯粹就是个废物,你有不有脑子啊,有不有思想啊,你的脔心是实土的呀,快去给老子买两盒烟来。”
  白宝山把手伸出来要钱,李宝玉说:“老子荷包里布挨布,哪来的钱,你自己拿钱买,孝敬老子不应该呀。”
  白宝山走了,去买了两盒香烟来递给了李宝玉,李宝玉接过烟又打了白宝山一耳光说:“你他妈的蠢货,叫你买两盒就只买两盒,你不会买一条呀,两盒只够老子抽一天的。”
  仇恨在白宝山心里越积越深,基本上形成了一座火山,只等哪一天喷发,白宝山在寻找机会。
  到了一九九三年夏天,有一次,傅克军和白宝山去放牧,两人为了去哪一个方向放牧的事发生了争执,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各执一词,傅克军就骂他:“你狗日的今天是看李宝玉没在就敢顶嘴是不是,你要是这样,老子就拿马鞭抽死你!”
  傅克军说归说,其实坐着没动,白宝山看见地上有一块大石头,就去搬了起来,走到傅克军身后,朝他的脑壳一石头砸去,顿时就把傅克军砸得血流满面。
  白宝山一石头没砸死傅克军,傅克军爬起来就和白宝山扭打在一起,互有伤害,等到他们把牛羊赶回家后,傅克军就要去队上报案,李宝玉拦住了他,他说:“报什么报,私自解决,叫他赔钱。”
  傅克军就停在那里,看着白宝山。
  李宝玉对白宝山说:“狗日的白宝山,你用石头砸破了傅克军的脑壳,这是要加刑的,给句痛快话,是私了还是报官。”
  白宝山说:“私了吧,他先打的我。”
  傅克军说:“你狗日的要这样说,我就不和你私了,明明是你趁我不备时拿石头砸的我。”
  白宝山说:“明明是你先拿马鞭抽的我!”
  李宝玉说:“好啦好啦,都不说啦,白宝山你出五百元钱给傅克军疗伤,老子的话一言九鼎,看你们谁不服。”
  白宝山和傅克军都不作声了,表示服气。
  事后傅克军还是责备李宝玉,不该私了,李宝玉说:“你要搞清楚啊,你报官了能有啥子好处,白宝山加刑了能赔你钱么,再说,你们谁先打谁又没证人看见,还不是各说各的。”
  这件事给白宝山的教训却是用石头杀人不行,石头不能一下子砸死人,又不能杀人于无形,还得想别的法子。
  到了九月,天山南北的气候开始有了点变化,酷热已经褪去,凉爽的天气一点点逼近。
  有一天,李宝玉和白宝山在一起放牧,李宝玉平白无故擂了白宝山一拳,白宝山没有还手。李宝玉就骂他:“你他妈还是个男人吗?你有本事,你也打老子呀!”
  白宝山说:“我打你干嘛,我熬到现在不容易,我把你打得轻了,不管用;我要是把你打死了就等于烂一只烧茴,我呢,不是加刑就是枪毙……我划不来……”
  李宝玉说:“你他妈的少来这一套,你要是胯里吊了卵子也犯把脾气给老子瞧瞧,别净给咱北京人丢脸。”
  白宝山说:“北京人有啥了不起的,行,你等着,这几天我就犯把脾气给你看……”
  白宝山把狠话撂给了李宝玉,李宝玉不相信这个蔫啦吧唧的白宝山会把他怎么样,顶多就是过过嘴瘾罢了,没往心上去。
  白宝山却是下了决心,他已经忍耐很久了,他不能再让李宝玉和傅克军骑在自己头上拉屎了,他必须弄死他们。
  第二天,见无人注意,白宝山就拿了一把锨来到牛棚外边挖坑,这里是沙质地,不难挖掘,他用脚踩着锨背,一铲一铲的土就被挖到了地面上,土堆在堆高,坑在加深,慢慢地成型了,他量了量,长宽约一米,深约二米,死尸竖着放是最合适了,头朝下,脚朝上,朝上的时候,把两脚摊开,这样一想,他就笑了,实际情况将不会是这样的啊,死尸极有可能就是淤在坑底,那是最好的效果。
  把坑挖好后,白宝山就把二百元钱卷一个筒,沤进了墙缝。
  傅克军骑着马放牧去了,屋里就剩白宝山和李宝玉二人。
  白宝山对李宝玉说:“我遇到了一件怪事,钱放在牛棚的墙缝里,竟然抠不出来了。”
  李宝玉说:“说给我听什么意思,叫我帮忙呀?”
  “就是,看你有没有法子,你点子多。”
  “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去搞,别来烦我!”
  “我是以为你有法子啊,谁知你也是个棒追。”
  “你激老子啊,老子要是弄出来了咋办,一人一半?”
  “我请客吧,买酒来喝,还买猪头肉,吃个不亦乐乎如何?”
  李宝玉一听,以为这是白宝山在讨好自己,嘴里就不干不净骂着“操蛋、冇腩用”的话,然后跟着白宝山去了牛棚。
  果然看见了墙缝里有一卷钱,李宝玉想了想,就走出牛棚,在地上寻得一节铁丝,然后把铁丝卷了个钩子,再把钩子伸进墙缝里钩钱,一钩就着了。
  白宝山一直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给铁丝弯钩,看着他低头去钩钱,就在李宝玉钩出钱的一瞬间,白宝山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一把铁锤,朝李宝玉的后脑勺砸了一锤子,李宝玉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地死去了。
  白宝山不放心,又拿着锤子在李宝玉的脑壳上砸了四五下,把他的头骨都砸碎了,脑浆也砸出来了,白色的头骨片翻在脑门外,这才算解了恨,白宝山放下锤子,扛着李宝玉的尸体出了牛棚,来到那个事先挖好的坑边,去掉伪装后,就把李宝玉的尸体丢进了深坑,果然是淤在坑底,好大的一堆。
  白宝山开始覆土,新挖出来的泥巴又填进了坑底,到了最后,还多出了一些土,他又把它们散开,再把表面做旧,谁也看不出这里挖了一个坑,埋了一个人。
  回到牛棚,白宝山清除干净所有的痕迹,把钱揣进自己的荷包了,然后来到牛棚外面晒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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