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武斗惨案 ，死伤数人

　　红色造反团联合总部负责人是红卫兵小将杨大勇，高三学生，校学生会主席，他品学兼优，还是共青团员。
　　寂静的夜晚，时钟已经敲响十二下，杨大勇和常委们迟迟下不了决心，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白天传来的消息让他们震惊，反对派抢了大量武器弹药，时刻准备攻击自己组织的人，看样子，一场流血的武装斗争避免不了！杨大勇手里的笔最后在简易地图上猛点几下，说道：“为保卫毛主席无产阶级革命路线，为保卫革命的老干部，为保卫广大人民群众，我们豁出去了，马上集合队伍去抢武器弹药，尽快把我们武装起来。”常委们看见杨大勇点的是某部装甲部队，心里有些犹豫。
　　“常委们，啥时候了，火烧眉毛之时，我们还能等吗？摆在我们面前两条路，一，组织解散，把老干部县委书记交给联总；二，就是我最后的决定，去部队抢武器弹药武装自己，把文革的红旗扛到底。”杨大勇说完，大家一致通过了走第二条路。
　　天刚蒙蒙亮，各个战团精心挑选的二百人集合在一起，杨大勇把此行的任务讲清楚。由两个编队组成，第一编队是红卫兵小将组成，自己亲自带队；第二编队由工人阶级组成，由作战部长崔永浩带领，总负责人还是杨大勇。
　　五辆解放牌大卡车，满载着二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向离开古城三十多里的装甲部队进发。小将杨大勇做梦也没有想到，在武器得手回来的路上，大家抢武器弹药那个劲头未消，一件骇人听闻的惨剧发生了。
　　这就是文革中发生在小小古城的九·二八惨案，杨大勇乘坐的头辆车在北大河的桥头，遭到反对派联总的伏击。一时间枪声像爆豆似的响起，各种子弹向杨大勇的指挥车扫来，大卡车轮胎中弹爆了，瘫在离桥头几十米的地方，杨大勇高喊着：“弟兄们，抄家伙反击，横竖都是死，我们和兔崽子拼了。”车上的红卫兵小将让突如其来的枪声吓蒙了，头儿一句话提醒了大家，急忙找武器。可是准备工作没有做好，有枪的没有枪机，有枪机的没有子弹，顿时乱了套。杨大勇看见车后边有几挺机枪，急忙提过来一看，立马傻眼啦！机枪零件不全，这辆车上的武器基本是废物。
　　“同学们，联总要灭我们啊！赶快跳车逃命吧！快向西北角的庄稼地里跑吧！”红卫兵小将纷纷跳车逃命，就在跳车那一瞬间，死伤人数最多，跑到庄稼地里躲藏起来的人侥幸保住命，其中也有受轻伤者。跟在头卡车后面的四辆车听到枪声大作，吓得掉头加速逃掉。联总头目滚刀肉见色团大势已去，死伤数人，基本达到预期目的，他下令撤出阵地，速回大本营。通知手下人封锁偷袭色团的任何消息，违者处以极刑。
　　四辆卡车跑出没多远，作战部长崔永浩觉得不对劲，这种行为是临阵脱逃，对革命小将极其不负责任，是犯罪。他赶紧让各个战团的人把武器弹药整理好，能用的枪支都装好子弹，准备和袭击者战斗，四辆卡车司机在他的命令下，掉头向桥头开去。
　　崔永浩看见头辆车趴在桥头上，车上没有人影，听不到枪声。崔永浩怕有诈，不敢贸然下车，他命令手下的人向桥头开枪。胡乱放了一阵枪，大家见没有啥危险才下车，最终在车的附近发现五名红卫兵小将遇难，十几名红卫兵小将不同程度受枪伤，崔永浩命令大家把死者和伤者分开抬上车。经过清理，发现人数不够，崔永浩命令大家到附近去找失踪人员，最后在玉米地，稻田地里把人找全，全部上车过大桥后，绕道回到大本营热电厂。
　　杨大勇回大本营后，立即召开常委扩大会议，紧急部署防卫措施，把能用的武器发给各个战团。把有技术的工人集中起来，成立一个枪支器械维修车间，要求在最短时间里把所有不能用的枪修好。会议上着重谴责了联总搞突然袭击的罪恶行径，讨论了五名革命小将遗体的安置，常委们一致认为他们是为革命而献身，他们的死重于泰山，授予革命烈士光荣称号不为过。由于革命烈士墓被反对派把守，色团只好把五名小将遗体埋葬在热电厂附近一个山坡上，都立了石碑，碑的正面上书写着革命烈士某某。
　　从此以后，两派的矛盾加深，敌对情绪更加严重，武斗一发不可收拾，县委大院是联总最高指挥部，热电厂是色团的最高指挥部。两军对垒，日日夜夜，枪声不断，互射冷枪，两派均有伤亡。
　　一日，联总头头滚刀肉心情烦躁，命令作战部长谢小东，必须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攻下热电厂，活捉杨大勇、崔永浩，抢回县委书记等人。
　　“刘司令，你别忘记反对派占领的是城市要害部门，攻下热电厂容易吗？强攻损失大着呢！热电厂四周围墙上边布满高压电网，谁敢冒触电之险？亡命之徒何止千万也是白白送死呀！”谢小东说道。
　　“嗨！难道就没有好法子了吗？我看还是咱们的武器不行，步枪射程近，就是击中目标也像弹脑瓜蹦似的。看样子，没有重型武器是拿不下来热电厂的。”滚刀肉说道。
　　“刘司令，我们要是强攻，他们把电闸一拉，全城一片漆黑，他们要是摸上来，咱们得吃大亏，强攻使不得。你说的对，还得找重型武器，才能治了他们。”谢小东说道。
　　“我说部长，咱们黑瞎子沟里有一个兵工厂你知道吧？最近一个朋友来说，他们为了保卫兵工厂不知从哪里弄来几门平射炮，还有高射机枪，这可是好玩艺，不妨咱们再抢一把。”
　　“我说头头，抢兵工厂危险大呀！那可是国家保密部门，军事要地，现在肯定军管了，你能靠近吗？”谢小东说道。滚刀肉听了不再作声，低头想着心事。
　　古城虽小，乃是历朝历代兵家必争之地，有着通往南北方及东北一体的交通线，在这里形成三岔口，这里群山怀抱，古树参天，云雾缭绕，山峰苟同难辨一二。文革前，在某个神秘的山峰脚下，深挖洞建造了一处兵工厂，生产着我国自己设计生产的半自动、全自动步枪。
　　古人云：人心不足蛇吞象。这时的滚刀肉肚子空，特有食欲真想一口把反对派吃下去，他不计后果，随心所欲，他推开谢小东，上指天，下指地，猛一跺脚说道：“扳倒葫芦洒了油，一不做二不休，抢他妈个兔崽子兵工厂能咋地？把老子武装起来才是真格的。”
　　“刘司令，兵工厂可是非同小可呀？可要三思而后行啊！”谢小东说道。
　　“你还是作战部长呢？别婆婆妈妈的，走！咱们回去赶紧召开常委会通过方案马上行动，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呀！”
　　会议一散，谢小东找到唯一的儿子狗剩，告诉他这次抢枪行动不要参加，这是往老虎嘴里送肉吃有去无回，能躲就躲吧！
　　这时，谢小东不是没想女儿晓霞，他想到晓霞去乡下这条路走对了，吃点苦挨点累没有啥，起码能保住命啊！自从城里武斗开始，就没有消停过，这样的日子他也怕，他怕失去最后一个儿子，他怕哪一天自己也归了西天。但是一想到革命成功了，自己当了官，那享不完的福等着他，精神头就足了，到这地步了，就是脑袋别在裤带上也得干了。
　　在乡下的杨建国此时没有想到，昔日的同窗好友朴根子（朝族人）早已参加了色大军，成为一名武斗干将，这时正整装待发，站在解放牌大卡车上，身穿防弹背心，手握全自动步枪，显示耀武扬威的样子。
　　抢兵工厂绝密行动总指挥是滚刀肉刘司令，副总指挥是官迷谢小东，指挥是镇武装部民兵营长不要命的夏立三。这三人乘坐军用吉普车，紧跟在十辆大卡车后面压阵脚，向黑瞎子沟驶去。当天下午到达目的地，刘司令命令全体战斗员下车安营扎寨，短暂休息待天黑后，分三组向兵工厂神秘潜伏，掌握动向、时机，突发性向兵工厂发动猛烈袭击。
　　狗剩没有听谢小东的话，他偷着上了一台大卡车，还是被谢小东看见了，想阻止已经来不及，心想是福是祸，是死是活随他去吧！狗剩来到阵地前，分配到第三组，潜伏在草地里，侧耳静听冲锋的号令。
　　子夜，滚刀肉发出号令，由营长夏立三领头向兵工厂头道大门冲去。兵工厂的警卫们发现情况异常，马上摁下报警警笛，随后朝天鸣枪，震慑冲上来的亡命徒。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造反派人多势众，马上就要冲到第一道防线，警卫们接到保卫科长电话，让马上撤出头道岗。滚刀肉、谢小东、夏立三看见警卫全部撤离，兴奋地手舞足蹈，得意忘形起来，忘记了此时此地是战场。滚刀肉高声喊道：“同志们，咱们是响当当革命的造反派，没啥可怕的，快冲进兵工厂抢几门大炮出来！”在刘司令的呐喊助威下，一小撮不要命的歹徒冲过头道岗，然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兵工厂保卫科长下令撤离警卫人员是策略，过头道岗后是一片开阔地，然后才是第二道岗，这道岗是暗岗，武斗爆发后才挖的暗道地堡，就是防止歹徒们来抢兵工厂而设置的。
　　冲在最前面的民兵营长夏立三做梦没有想到，一颗子弹射中他的脑壳，血流满地连吭都没有吭一声倒下去。谢小东左小腿中弹，妈呀一声倒在地上，吓得滚刀肉趴在地上不敢动，心想这是咋回事？不见人影？只听枪声？人接二连三死去。亡命徒朴根子身上中了一枪，爬起来端着枪试图冲上去，又一枪射来正击中头部，他像醉汉一样，摇晃着倒下，再也没有起来。
　　滚刀肉一看，大势已去，抢武器弹药失败，还不清楚到底死伤多少人，他悄悄对身边的人说道：“把受伤的人拽下去，咱们赶紧撤离……”滚刀肉话没有说完，又有几个人中枪倒在血泊里，一时间造反派阵脚全乱了，都各自逃命。在第三小组的狗剩此时吓得腿发抖，后悔不该来兵工厂，想当初没听老爹的话，现在说啥都晚了。第三小组的头目站起来拽着狗剩说道：“快撤吧！不然一个也活不了，没想到……”话没有说完，只听他“哎呦”一声倒在地上，脑瓜炸开花，一腔热血和脑浆喷出来溅了狗剩满脸，狗剩身子一歪倒下，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