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岭远道人

　　这些日子，除去鱼嫂喂食、照顾的时间，岳奇都在昏睡着。她也不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岳奇。这日依旧是那个时间。
　　“儿子，儿子，有好吃的了。”鱼嫂又带着几条不大不小的鱼回来了。见岳奇坐了起来，她显得格外开心，有些手舞足蹈。
　　岳奇看着她说：“谢谢您，这些年您受苦了。”
　　鱼嫂笑笑做着她带回来的鱼，应声着：“不哭，哭不好，不好的。”一边说着一边摇头。
　　岳奇问道：“您一直都住在这里吗？”
　　“儿子回来啦，我儿子回来了。”
　　“您知道吗，我很想我的母亲，记得小的时候，她也给我做鱼吃，不过要等到某一个特别的节日。”
　　“鱼，儿子吃鱼，妈妈喂。”岳奇接过鱼，俩个人分享了晚餐。
　　岳奇说道：“小的时候，母亲也是这样粗糙的手，但拉着我，却很暖。父亲终日不在家里，忙着给人干活。”
　　“小，儿子小，我要保护我的孩子。”岳奇一边讲着小时候的事情，一边看着鱼嫂，鱼嫂也时不时地接下话，有时候俩个人笑，有时候俩个人哭，就这样聊了一晚。
　　第二日，鱼嫂背了筐又走了，岳奇跟在了身后，想去看看。没走几步伤痛难耐，又是不平的山路，岳奇只好远远地看着鱼嫂离去的背影。这么多天，这么多美的风景，却没有留在心里。岳奇努力地走着，他相信一定会走下山的。山路崎岖，一个不稳，岳奇滚落下山，昏了过去。
　　“喂，你醒了。”岳奇睁开了眼，是那个怪人，离得很近地蹲在他身边看着他。
　　岳奇坐了起来，问道：“我是在哪里，我怎么会看到你。”
　　那人走开来说道：“你在哪里重要吗？你看到我重要吗？重要的是你不明白什么是重要的。”那人唉声叹气的走来走去。
　　岳奇很诧异，说道：“我早就该死了，若是没有我，或许母亲不会死，爷爷不会死，李家人也不会死。”
　　“所以你还是你，他还是他，无为即为，你决定不了别人的命运，别人也无法改变你的命运，看似无关却相关，你以为你能决定他们的生死吗？哈哈哈哈哈哈。”那人又说道：“你听得了风声，知道了树一定会被吹动，但你却不知道风是从哪里来的。你现在觉得伤得很重，真的很重吗？你知道你的伤是从哪里来的吗？你懂的自己的躯体吗？”
　　岳奇沉思着，一片落叶跌落在了他的脸上，岳奇醒了过来，静静地感受着身体上的一切。当他不再冥想时，发现自己的伤愈合了，他试着运作爷爷教给他的正气，他感觉自己又充满了力量。天色渐晚，但这天却没等到鱼嫂的归来。岳奇下了山沿着山路找寻着，远远地向山下望去，火光冲天，马蹄声与喊叫声夹杂在一起。
　　岳奇急忙跑下山，正遇到鱼嫂一个人护着鱼筐逃跑着，一边跑一边喊道：“鱼是我儿子的，鱼是我儿子的。”身后追着两个提了刀枪的汉子，他们俩大笑着，追着鱼嫂。岳奇想起了母亲，想起了当年那些个土匪也是这样追着他们。岳奇捡了路上一根木头，猛地掷向鱼嫂后面的人，那人被击中头部，当场毙命。另一个看到了转身就跑，慌张地逃离着。
　　鱼嫂拿了鱼笑着走向了岳奇，说道：“儿子，鱼，妈妈再也不会让他们抢走你了。”顿了片刻，鱼嫂突然倒地，岳奇心里一惊，赶忙跪了下去扶着鱼嫂，却摸了两手血。鱼嫂又说道：“你不是我的儿子，谢谢你，谢谢你。”说罢断了气。
　　岳奇抱着鱼嫂，眼泪流了出来：“我，嗯嗯，不能，没事的，没事的，我们回家，对，对对，我们回家。”岳奇抱起鱼嫂向着山洞走去。几个匪徒围了过来，叫嚣着。鱼村里，满是惨叫声，哀求声。岳奇抱着鱼嫂继续走着，嘴里继续念叨着回家。
　　突然间他被一脚踢倒了，那人向他吐了口水说道：“今天就把你这杂碎剁了，让你尝尝爷爷分尸的手艺。”
　　岳奇哭笑着，大喊道：“你们为什么要逼我，杀人，杀人。”岳奇反手推地，上去一拳打向那人的头，那人瞬间被打的翻了过去，倒在了地上抽搐着手脚。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岳奇捡了刀，一刀一个砍去了他们的头，岳奇进了村，满村的匪徒见了就杀，七八个人冲向岳奇，岳奇怒吼着，没几下，五个人就被砍去了头，其他人想跑，被岳奇追了上去，手起刀落，血染红了鱼村，没多久，匪徒闻风四散逃去。
　　满脸满身血的岳奇，杀累了，向着天空大喊着，怒吼着。岳奇转身回去了，抱起鱼嫂摸着山路，回到了洞中。漆黑的夜里，洞中黯然无光，一边的鱼嫂静静地躺着，岳奇守在身边，对着鱼嫂说道：“其实我一直都把你当母亲，你知道吗？这么多年以来，我从没有像这些天这样暖心。我真的以为我就是一个孩子，一个有母亲的孩子。你救了我，其实我多想没有遇到你，让我也静静地死去。但我不能，我答应爷爷一定要找回神剑。我给你讲讲以前的事吧，还有一个很好的主家小姐呢，我得去找她。”岳奇讲着他的故事，直到第二天。
　　上午时刻，岳奇挖了土，将鱼嫂埋葬了，埋的地方正好可以看到江边。岳奇久久地望着江边。岳奇下了山，没等他走下去，村里的人早早地等在了山下，见岳奇来了都站了起来，拿了自家的礼物。村长走了过来说道：“恩人，多谢出手相助，这些东西和银两你就收下吧。”
　　岳奇说道：“我是为我母亲杀贼人的，不是为了你们，吃的东西我收下了，银两我不需要。”岳奇拿了食物又上了山，村长让大家都回去了。
　　岳奇练习着正气，不一会便感觉有人来了，又是那个怪人。岳奇说道：“你又来了，你来自山岭那边吧，我就叫你岭远道人吧。”
　　那人说道：“好，好，你能看到我？你说说我什么样？”岳奇顿了下却无法说出他的样子，能感受到，但却发现根本无法描述。那人说，“终有一日你会知道我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会看到我，但你觉得你懂得正气吗？你以为你会正气吗？”
　　岳奇答道：”我只知道心法，但却用不出来，连正气都用不出来，更不说霸气和道气了。”
　　那人蔑视一笑说道：“你永远也学不会正气，正气是留于人间最后的神力，只有戚族人才能学得。不过，你很特别。”
　　岳奇说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爷爷不会骗我的。”
　　“戚威没有骗你，只是他不知道正气只能由戚族人练得。”岳奇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他醒了过来，天色已晚，但他还是练习着正气。
　　第二天一大早，一个女人上山来了，岳奇迎了上去，那人说道：“我是鱼嫂的姐姐，是她死去丈夫的亲姐姐，我是来看看她，给她送送。”
　　岳奇说道：“我将她安葬了，我带你去看看。”俩人一起走去了，一路上岳奇问了关于鱼嫂一切的事情，快到中午，鱼嫂的姐姐下山去了，岳奇送别后，心里很痛地回想着鱼嫂的模样。
　　不知不觉已经在山上过了二十多天了，岳奇一边守护鱼嫂，一边练习着正气。岳奇好久都没再见到那个怪人了，今天是为鱼嫂守护的最后一天，这天过后，岳奇决定去看望爷爷，找回神剑。
　　夜晚山上的星空很美，岳奇观望着，渐渐入了迷。那个怪人又出现了，他说道：“没想道这么快你就能再见到我，不过你也再也见不到我了，一切都是宿命吧。”
　　岳奇不懂，问道：“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也不知道你是什么，但这不重要了，我知道我要干什么。”
　　那人微笑着说：“我很喜欢岭远道人这个名字，不过世间从此再无此人。”
　　岳奇说道：“原来你是。”还没等他说完怪人就消失了，岳奇笑着，继续望着天空。
　　第二日，正午时刻，村里的人都要去参拜巫师，岳奇赶了过去，巫师正做法，人们都跪拜着，岳奇大喊一声道：“巫师上人，你可知道这世间万物归一吗？”
　　巫师大骂道：“混账东西，圣祭时刻，胆敢胡言乱语。来人将他押过来。”
　　村长起身解释道：“他是外乡人，不懂规矩，是他救了村子。”
　　巫师道：“村子是仙人所救，他只不过是魔人。”
　　岳奇大笑了起来，说道：“巫师上人，你可算到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巫师心里一寒，准备逃离，手里拿了烟雾粉，正要发出，岳奇突然上前一掌打了出去，巫师吐了血，说不出话来。硬生生地倒在了祭台上面。后面跟班的手下，见状喊道：“他杀了巫师，仙人会归罪下来，快杀了他，快杀了他。”
　　众人起身围了岳奇，拿了棍棒刀叉。岳奇说道：“你们宁肯相信鬼神，也不肯相信自己。”岳奇向冲过来的人群喊道，“你们能拦得住我吗？哈哈哈哈哈。”说罢，消失得无影无踪。
　　岳奇上了山，跪在了鱼嫂身边，说道：“您先行一步，待儿完成使命一定拜会。”岳奇用内力封了山洞和山路，他回头望去，对着山林说道：“这样美丽的山林，他人不配再来。”
　　新市公告：原李家地产，房产，农田等收归县衙，现案犯同党逃窜，如有发现者及时报告，知情不报者与其同罪。
　　新市还是那个新市，岳奇一个人走在路上，遇一老农，便问道：“老伯可知这李家人还有活着的人吗？”
　　老农低声说道：“唉，全死了，没人啦，壮士何人？”
　　岳奇答道：“远方亲人。”老农摇摇头走了。
　　岳奇回到了爷爷的家，已是破败不堪，岳奇望着家门，连磕三头，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