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初到农村，下乡感受

　　天刚蒙蒙亮，杨建国轻轻敲开谢家的大门，开门的碰巧是晓霞。
　　“晓霞，接到学校通知，今晨六点到学校门口集合，快回屋里收拾一下行李，有车送咱们去车站，我回去收拾好行李来接你。”
　　晓霞蹑手蹑脚地回到屋里，小心翼翼地看着早已准备好的行李，悄悄地背起来就走。这时，脑子里想起妈妈，她犹豫一下，放下行李。轻手轻脚地来到妈妈的房间，看见妈妈还在熟睡，晓霞弯下腰仔细看着妈妈，这才发现妈妈苍老许多。晓霞眼里含着泪水轻轻说道：“妈妈，对不起了，孩儿不孝，我只能悄悄离开你，妈妈保重啊！”晓霞流着热泪，把门轻轻关好，背起行李向建国家跑去。
　　之后，俩人紧迈着步子向学校跑去。
　　“建国哥，出发时间咋来得这么急呀？我都没来得及梳洗打扮一下就出来了。”晓霞紧跑两步问道。
　　“你不知道，从学校到咱们下乡那地方有上千里呢！咱们起早赶乘第一趟火车，说是到目的地能赶上白天，接着还要坐大板车才能到咱们下乡那个地方。”
　　“建国哥，咱们真的去北大荒吗？”晓霞又紧跑两步问道。
　　“是的，就是北大荒，你怕了吗？”建国反问道，
　　“建国哥，你不怕我怕啥？咱们这是响应毛主席的伟大号召，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有啥怕的？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怕，要是怕我还是共青团员吗？”
　　“晓霞，我就怕你有哭鼻子的时候，不说了！马上到学校了。”建国说完拉起晓霞的手，一溜小跑来到学校。
　　这时学校门口正热闹非凡，只见国旗飘飘，彩旗招展，只听锣鼓喧天，阵阵歌声传遍学校角角落落。临时搭建的主席台上方标语写着最高指示：一切可以到农村中去工作的这样的知识分子，应该高兴地到那里去。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好几辆解放牌大卡车停在学校操场上，不用说知识青年马上就要出发了。
　　建国和晓霞急忙找到当年的班主任崔老师，老师说道：“谢晓霞，快去把大红花取来，每人一朵戴在胸前。下乡的名单你拿着，按名单按车号安排好，你组织同学们上车。”晓霞接过名单一看共有八辆车，在名单上六号车找到自己的名字，往下一看，建国的名字也在此车，晓霞高兴地跑到建国身旁说道：“建国哥，咱们是一辆车，不要着急上车！快去帮我发红花。”
　　“好的，有我在，这点活不算活！”建国说完跑到主席台前，捧起大红花走向人群。建国把剩下的两朵红花，送到晓霞面前，两人各自戴上一朵。晓霞开心地笑了。
　　八辆大卡车各自都有高栏，同学们手扶住高栏，互相说着、笑着。随着清脆的鞭炮响，解放牌大卡车缓缓启动，一会儿，驶出学校操场，向火车站开去。有的同学眼里流下泪水，建国和晓霞目视前方，略有所思，沉默着。心里祈祷着，再见了，我可爱的家乡。再见了，我可爱的家人，祝愿你们幸福安康！
　　到了火车站，在那里等候的人群沸腾啦！工人阶级造反派组织，红卫兵小将造反派组织比比皆是，他们打着鼓，敲起锣，高举起造反派的大旗，欢送文革中第一批老三届毕业生，去边疆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晓霞和建国随着人群走上火车，心里异常激动，久久不能平静，深深感到此时此刻无尚光荣，暗暗下决心一定不辜负家乡父老兄弟姐妹们的殷切希望。列车在一片欢呼声中，向祖国最北端驶去。
　　经过二天一夜的颠簸，火车终于在一个小站停了下来。领队的是学校教导处张副主任，他拿起名单念起名字：“谢晓霞、杨建国、马玉霞、张小玲、王大鹏、徐祥国……招呼这些人马上下车，出了站台，大家一看傻眼了，这是什么地方？一眼望不到边的荒山，广袤的土地上，灌木、杂草丛生，大风刮得树木东摇西晃，发出阵阵刺耳、撕裂的响声。一个干部模样的人迎着他们走来，张副主任紧走几步上前问道：“同志，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就是来接……”
　　话没有说完，来者抢着说道：“没错，我是依兰公社红旗大队红花小队的，前来接你们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
　　张副主任上前握住来者的手说道：“同志，可找到你们啦！好好。”
　　来者自我介绍说道：“本人姓余，多余的余。大名余连财，是这里大队部副队长兼革委会副组长。”余队长把手松开，向前方一挥手说道：“同志们！我派车接你们来了，咱们走吧！”
　　同学们不约而同地向一条小路看去，只见几挂牛车停在崎岖的小路上，此时火热的心凉了下来。到了车前一看，这是啥车呀！真是老牛破车，嗨！这道还是疙瘩道，别管这些啦！坐车总比走强呀！坐上吧！大家分三伙坐上车，余队长亲自赶一挂牛车，算车老板每车正好坐五个人。
　　牛车在坑坑洼洼不平的小道上吱吱妞妞地走着，晓霞看见小路两边花草鲜艳夺目，满山遍野高大挺直的树木郁郁葱葱非常茂盛，心情一下子豁然开朗，对建国说道：“咱们不能这样消沉无语，精神起来，把咱们革命小将的精神抖起来，你起几首革命歌曲，让大家唱起来！”
　　“好吧！”随后在杨建国的领头下，大家唱起：
　　大海航行靠舵手，
　　万物生长靠太阳。
　　雨露滋润禾苗壮，
　　干革命靠得是毛泽东思想，
　　鱼儿离不开水呀！
　　瓜儿离不开秧，
　　革命群众离不开共产党，
　　毛泽东思想是不落的太阳！
　　鱼儿离不开水呀！
　　瓜儿离不开秧，
　　革命群众离不开共产党，
　　毛泽东思想是不落的太阳！
　　晓霞被同学们充满激情的歌声所感动，从车上站了起来领唱：
　　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
　　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
　　走到一起来了，
　　我们的干部要关心每一个战士。
　　一切革命队伍的人都要互相关心，
　　互相爱护互相帮助。
　　晓霞唱完这首革命歌曲，情绪高涨，对坐在第二辆牛车上的马玉霞喊道：“玉霞妹妹，该你起唱啦！玉霞来一个！”
　　大家同声喊起来：“马玉霞来一个！马玉霞来一个！”
　　玉霞脸红润起来，站起身说道：“好吧！咱们唱一首，来！我起头。”
　　什么叫工作？
　　工作就是斗争。
　　那些地方有困难、有问题，
　　需要我们去解决。
　　我们是为着解决困难去工作，去斗争的。
　　越是困难的地方越是要去，
　　这才是好同志。
　　玉霞唱完，向坐在第三辆牛车的同学们喊道：“不偏不向，该你们啦！”
　　张小玲推一下坐在旁边的王大鹏说道：“大鹏，该你展翅啦！咱们也不差啥呀！来一个嘛！”
　　“好，大家听好，世界是你们的……”大鹏领唱。
　　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
　　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
　　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
　　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
　　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牛车一路颠簸，同学们唱一路歌，十里路走到尽头，大家总算到“家”啦！
　　余队长第一个跳下车，领着大家伙来到一栋房子前，说道：“这就是你们集体户居住房，房子刚为你们收拾好，住下来休息几天，下一步做啥小队部再安排。”
　　建国拉开房门走进去，一股股发霉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晓霞紧随其后。有谁知道这样一幕发生了，晓霞推开女生房间门瞬间发出惨叫声：“唉呀妈呀！”立时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这可吓坏了建国和后边的同学们，余队长听见惨叫声从后面喊道：“咋地啦？咋地啦！”
　　绰号快嘴舌的张小玲一步跨进屋里，急忙跑了出来，开始呕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诶呀我的妈呀！吓死啦！”建国急忙掐晓霞人中，晓霞这才醒过来。
　　绰号王大胆的王大鹏进到屋里看见一群老鼠在打架，在撕咬中发出阵阵“吱吱、吱吱”的叫声。它们根本不怕人，似乎成精灵啦！余队长上前一步说道：“哎呀！这……这有啥可怕的？这不很正常嘛！农村别的没有，耗子这玩艺遍地都是，这有啥可怕的，看我的！”说罢拿起门旁的扫把向老鼠拍去，老鼠一哄而散，各自逃之夭夭。
　　“好了，没事啦！休息睡觉吧！有事明天再唠，这一天给我忙够呛！”
　　晓霞这时醒过腔来说道：“队长，求求你啦！今晚上别让我们女生住这里，我们真的害怕呀！半夜老鼠出来跳到炕上会咬我们的。”
　　“这可咋办？城里来的知识分子就和屯老二不一样，嗨！不说了，等着吧！我去一下就来。”余队长说完走了。
　　“啥？屯老二？这个大队长咋管贫下中农叫“屯老二”呢？”晓霞疑惑自语，同学们一时愣住了。
　　原来，这栋房子走向是座北朝南，是正房四大间。再早是队部的仓库和粮食饲料加工厂，这几年闲置不用了，犄角旮旯还有扫不净的饲料，难怪有霉糠味道，这样的环境能不有老鼠吗？
　　在特殊的年代，一个大队部的副队长兼革委会副组长那还了得，有实权啊！这个红花小队暂时没有小队长，余副队长暂时兼任。他一接到上级的电话，通知红花小队要接受十二名知识青年，他慌了神。急忙张罗知识青年的住处，一下子想到这四间房子，马上派人做了两个简易隔断墙，分成东西两个屋，盘了两铺大炕，两屋之间做厨房。
　　半个时辰，余队长才回来。
　　“你们来给我添了多少麻烦？这样吧，男生还是住西屋。女生们，我暂时安排住老乡家，你们几个跟我走吧！”女同学们默默地跟在余队长后边，晓霞回头对建国说道：“晚上睡觉注意点，别让老鼠伤着你们。”
　　余队长走到一家用树枝围起来的院套说道：“这家住两人，你们看谁去？”
　　“张小玲和孙玉梅你们俩留下。”晓霞说道。余队长领着她们又去了一户人家，接着余队长把马玉霞和赵爱婧安排在这户农家。余队长看着谢晓霞和张风英，对晓霞说道：“没猜错的话，你在校时一定是班级干部。这样吧，你们俩去我亲戚家住，离这里不远，他家条件好。”
　　几天来，女同学在老乡家吃住，男同学住集体户大炕，吃各家派饭。
　　这一天，余队长带来几个人，说是要把集体户重新改造一下，把原来木板结构的间隔墙换成砖结构，把屋内破箱子烂柜子清理出去，屋子所有老鼠洞堵上，再打上水泥地面。
　　又过些日子，同学们拿到知青安置费，他们买了锅碗瓢盆，生活日用品，添置了必要的家具。一种新的生活开始之时，大家一致推荐谢晓霞为集体户户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