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彭帅听王奶奶讲趣事

　　彭帅自从昨天打电话给他妈，心里鼓足了劲，跟着王师傅好好学技术。不到几天的时间，手机容易出问题的几个毛病，他已了解得清清楚楚。这些常出的小毛病犹如人头痛感冒似的，容易治。晚上回来的路上顺便给王奶奶买了两个热腾腾的红薯。王奶奶对彭帅这举动，心里很是开心，边吃红薯边给彭帅讲，吃这玩意也就是来到新疆才知道，这东西在挨饿的时候可救人了，生着也能吃。她认识一河南老太，不吃熟红薯，说吃了胃酸，就把生红薯皮削了吃，我都怕她拉肚子，可她说没有的事，她们小时候常那样吃。也许是小时候吃习惯了，我们甘肃人恐怕不行。说完两人还哈哈笑了。吃不完，王奶奶要留下明儿吃，彭帅真怕过夜的红薯吃坏肚子咋办？王奶奶说剩的烤红薯放一天还甜呢！彭帅又说王奶奶喜欢吃，他天天给她买。王奶奶说哪能天天破费，老了，有些东西不能贪多了吃，想吃了买来解解馋。现在的曰子，你们是赶上好时候了，我们挨饿的时候，为了不被饿死，吃过榆树皮，榆钱子，曲曲菜，茴条草，吃的时间长了，有些人肚子胀，腿肿，看起来是让人又心疼，又可怜。瞧瞧现在的有些人，日子好过了，就不知姓什么了，养狗养猫，叫女儿，叫儿子，给吃火腿，炸鸡腿，面包，说句实话比穷山沟那些孩子都吃的好。罪过呀！
　　“王奶奶，这没办法，人有钱了，物欲需求不一样，养个宠物一来显示身份，二来当伴。”
　　“这话不假，我喀什的儿媳妇，就花钱买了只京巴，说是给俺孙女养了个伴。这下可好，前几天来电话，说在街上又捡了只流浪的小腊肠，看它无家可归，于是把它收留下来，这一来二去，现在养两只狗。我就在电话里对他们讲，别惯着那俩小蓄生，能吃面条，米饭就让它们吃，省着点钱，干点慈善的事。咱前院的郑大哥，一月也就一千多退休工资，老伴去世了，还带个有毛病的儿子，就那样每月还省出两百元资助两个穷人家的孩子上学，好人呀！”
　　“是吗？好人有好报！”
　　王奶奶边看电视边又唠叨了好多，前阵子她一人在家的时候，院里就她一个人，早晨起来，除了外面逛一圈，就呆在家里，看看电视，弄弄花草，盼天早点黑，早晨又盼天早点亮，一天二十四小时，觉得过的好慢。这几天一多个人儿说话，自己精神头都大了，上街逛游，打麻将，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彭帅就说等过两天小崔回来，这院里就更热闹了。
　　就这样，这对非亲非故的奶奶孙子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房子里充满了温暖的气息。
　　这时彭帅的老家，他爹妈和他媳妇正坐在书房看电视，女儿苗苗已睡着了。
　　“梅珍，彭帅又来电话了。”婆婆这才想起告诉儿媳妇。
　　梅珍听了嗯了一声，半天又问到，彭帅什么时候回来，心里满是失落感。
　　“没说，就说跟别人学修手机呢？”
　　“修手机？上次来信中压根没提一个字，怪人。”梅珍的话中带着不满情绪，公公婆婆听了再没说什么，两眼只盯着电视画面的人物。
　　梅珍这时没心思看电视，抱起熟睡的女儿，跟婆婆打了声招呼，回她房间睡觉了。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现在就有去小卖部的冲动，她想给彭帅打电话。可是现在都快十点了，小卖部门早关了，再说又不知道彭帅的联系方式。迷茫、相思纠结在一起，梅珍一点睡意也没有，躺在床上愣神儿。
　　房墙屋后的一个大新院子，是彭帅的大哥彭将家。院子里静悄悄的，微弱的灯光从铝合金窗户透出来，隐隐约约可以看清院中的一切。西北两面是砖瓦房，双扇大红木门，东南两面是车棚，农用机具乱放一起，有灯光的房中传来说话声。
　　“膏药贴上咋样。”彭将正在泡脚，想起这些天自己一直不在家，家里家外的活儿全媳妇一人干，心里有点内疚，所以关切地问老婆肩痛的事。
　　彭将的媳妇刘凤正坐在沙发上边织毛衣边看电视，“好多了。”
　　“管用就行，今天出城我又买了两盒，继续再贴贴。”
　　“我不用贴了，让你妈用吧！”
　　“我妈用，我妈哪儿不舒服？”
　　“她说腰疼。”
　　“腰痛！那明早你给妈送过去。”
　　“我不去，你去。”刘凤说话的口气越来越不对味儿。
　　“明天我要早早进城，爹妈他们还没起呢？”
　　“让阳阳去送，我怕你妈那嘴。”
　　“怎么，我妈惹你了？”
　　“今儿上午，我去你妈家转游，你妈当着一大家人的面说什么你不管她了，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说中不中听，我刘凤对他们二老也不错呀！尽管结婚刚一年，她就给我们分了家，我两口起早摸黑，省吃俭用，凭着自己盖了新庄子，盖了新房子，过的也不容易。不孝敬他们二老，每年过春节我宰两只大公鸡送他们吃，钱给不了五百，两百三百给吧！是不是，一听你妈说话冲人的样子，我实在是看你面子，再说还有梅珍在场，我脸往哪搁。
　　“行了，我妈一辈子不容易，听她讲，她当儿媳妇那会儿，日子可没你们好过，又受苦又受气，好不容易把我和弟弟养大，既供着上学又给娶媳妇，好日子也没过上，一点怨气让她说说，她心里不就舒服了，人老了，愚了，话多，咱们谅解。
　　“我谅解了呀！瞧瞧咱邻居李大爷，五个孩子，四个大学生，享福没有？没有吧，瞧吃的，穿的，能跟咱阳阳他爷爷奶奶比吗？你爸妈够幸福的了，两儿媳能干，贤慧，把各自的小日子过得有模有样，从不为家事吵闹，说什么你爸妈偏心这个，偏心那个了。可你妈对我，总当外人看。”
　　“是吗？我咋没看到，等你儿子阳阳长大成家立业，你咋看待儿媳妇。”
　　“我一定把儿媳妇当闺女。”刘凤丢下手中的毛衣，取洗脸架上的毛巾，递给彭将。
　　“说的轻松，婆媳关系是一个家庭中最重要的矛盾。你真能老了对你儿媳妇好，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喽！”
　　“将心比心，我就不信，我对她好，她对俺不好。”刘凤端着洗脚盆往外走。
　　彭将还能说媳妇什么，只是无奈又好笑的摇了摇头，穿上拖鞋进里屋睡觉了。
　　刘凤放好洗脚盆，关了电视，熄了灯进了里屋。
　　千里之外的彭帅正陪王奶奶看电视，座机响了，王奶奶颤巍巍的拿起话筒，话筒中就传来她儿子的声音，王奶奶一脸的高兴，忙问孙子的学习情况，又问两只狗狗的事，叮嘱儿子要不把一只送人吧！王奶奶儿子说本打算一只送人，可女儿不愿意，说养了一两年了，有了感情，再浪费多少钱也要养着。王奶奶听了儿子的话，也只好退一步，舍不得就养着呗，但别惯着它们，能吃什么就吃什么，钱多了，干点爱心事，正如你老爸活着的时候说的，钱是从社会上挣来的，但也要回报社会。
　　“我知道，我知道，房子暖气咋样。”王奶奶儿子问到。
　　“重新改装了暖气片，暖和多了。”
　　“我还担心房子冷呢？妈，小崔回来了吗？”
　　“没有，现在小王又带来一甘肃老乡娃，这娃对咱可亲了，能干的活儿他都抢着干，我很好，你放心好了。”
　　一听老妈有了老乡小弟照看，王奶奶儿子高兴的叮嘱他妈替他谢谢老乡，等过春节回来，好好坐在一起聊聊。又问王奶奶，钱够不够花。王奶奶强调一千多元的退休工资花不了，不用管她。其他没什么事，好好的，话费贵，挂了吧！挂了电话还念叨，这孩子一打电话就半天，费好多钱。
　　彭帅听了附和，他妈也一样，他昨天打电话，就催着他，家里都好哩，放心，把电话给挂了。其实他还有好些话要问呢。譬如梅珍和女儿怎么样，女儿长几颗牙了，会走路了吧？长多高了？是不是天天嚷着叫爸爸，要爸爸等。
　　王奶奶听了笑着说，他们这代人，是挨饿年代过来的人，勤俭节约惯了，有时候恨不得把钱掰一半花，过日子省着点不会错，细水长流嘛。
　　看看时间不早了，彭帅叮嘱王奶奶该休息了，替王奶奶关好窗，关了电视，自己才回院中的小屋休息。
　　一大早，梅珍就上二牛的小卖部问彭帅再来过电话没。二牛一听就没好口气说，“现在用手机的都是有钱人，打电话挺贵的，彭帅昨儿刚打过电话，保证不会再打，回去吧！等他再打来电话，我叫你去。”说着关上店门回家了。
　　一听二牛的话，梅珍觉得也再理，这么远地儿，话费一定好贵，不打就不打吧！可是脑子一转，又觉得心里怪不平衡，为什么只知道问他爹妈，咋就不问问她和女儿。失落的走在村子的道上，在快进自家院门时，背书包上学的阳阳叫住了她，“小婶，奶奶的膏药。”
　　接过阳阳递过的膏药，梅珍来不及细看，“你爸昨晚回来了？”
　　“回来了，今儿天不亮又进城去了，小婶，你有事。”
　　“没事，没事，我就是问问。”问过后梅珍问自己，她这是咋了。
　　“小婶，我上学去了。”阳阳朝梅珍礼貌地摆了摆手上学去了。
　　望着阳阳背着书包远走的背影，梅珍都觉得挺羡慕的，瞧瞧老大两口子，小日子过得多自在，男人在县城打工挣钱，女人在家内家外忙活，孩子上小学。可自己，让男人出去远走他乡挣钱，本说好要回来，可又改变主意，学什么修手机的技术，通个气儿吧！又是他老妈接的电话，具体彭帅在电话中说的什么事儿，老婆婆只是三言两句就完了。彭帅这猪头，真是气死我了，就因为这个电话昨晚一夜失眠，受煎熬的罪。手中提着膏药袋，一脸不高兴地走进院门，瞧见婆婆正给女儿喂饭吃，怕烫着孙女，婆婆先自己嘴吹吹，再用舌头尝尝烫不烫，才喂孙女。梅珍一瞧这样，慌神了，把膏药递给婆婆，几乎是抢过婆婆手中的碗说，“妈，以后喂饭别这样，不卫生。
　　“什么不卫生，我两个儿子不都是我这样喂大的，长的多大多帅。”老婆婆倒不生气，慢条斯里地从凳子上起来，辩解。
　　梅珍不说话，喂孩子吃饭。
　　“这膏药你买的。”
　　“阳阳刚给的。”
　　“瞧瞧我这儿子，对媳妇多好，知道肩痛都多买点备用，咋就把他妈腰痛给忘了，还是媳妇好呀！”
　　“妈，你咋老说这话，好像你两个儿子只关心你们二老，不要管妻儿就是好儿子，一听这，我就气。比比咱村其他人家的儿媳妇，我们妞娌两个表现都属好的了，谁跟你脸红脖子粗过，一家人把心一起聚，劲一块使，日子一定过的比别人好。”
　　“你们跟我吵，有这个胆吗？再说我们老两口也不错呀！帮着给你们带孩子，还下地干活，我卖老了吗？我比起我那个婆婆好的没法比，你们知足吧！”
　　“好了好了，妈。”
　　“哎，梅珍，帅儿不就是暂不回来吗？不急，如果他在那儿混的有样儿了，你把孩子留下，你也去挣钱，咱家这几亩地，我们种的了。这几年可能一直种植种玉米，浇水更是头疼的事儿，出去挣钱，说不定比种地都强。中午吃浆水面，我和你爹下地干活去。”彭帅妈说完，从窗台上抓起头巾往头上一包，扛着一铁锹，一榔头出了院门。
　　婆婆说过的话在梅珍耳边绕，在这一刻，她又为刚才自己的言行有点后悔了。其实娘家妈就叮嘱过她，对公公婆婆就像自己的亲爹妈一样，老人家也会对你好的，人敬你一分，你敬人三分，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儿。尊老才能爱幼嘛！再说，婆婆说的有理，我也可以出去打工，我怎么就没想到这，还高中生，思想意识还不如咱斗大字不识一个的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