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老彭被俘

　　顽军黑压压冲上来，阵地上压力陡然倍增，崔胜大声喊：“听俺的命令，一起甩手榴弹，打出手榴弹马上撤退。”
　　战士们纷纷拿出手榴弹，猛地甩出阵地。
　　崔胜催促大家：“快，快撤。”
　　战士们飞快地撤离。
　　副官前来向刘更生报告：“村外的老四撤退了，看来顶不住我们的攻势了。”
　　刘更生兴奋地：“追，一定要咬住他们，别让他们溜走了。”
　　
　　彭六旎石磙趴在山坡上，眼看着鬼子的尖兵走进，彭六旎断喝一声：“打。”一枪打倒一个鬼子。
　　山坡上乱枪齐发，鬼子立马睡到五六个。
　　鸠山和山口正随着大队人马行进，竹野从前面跑来：“报告，尖兵与敌人接火了。”
　　鸠山点点头：“一定是刘更生的外围警戒部队，命令部队摆开攻击队形冲上去，不要放过一个国军。”
　　山口说：“鸠山君，你在后面督令部队前进，我到前面指挥冲锋。”
　　鸠山：“山口君辛苦了。”
　　日军的攻势越来越猛，彭六旎身边有战士负伤。
　　石磙说：“大当家，鬼子上来了，也听不到白马村的枪声了，可能一袋烟已经撤退，咱们也走吧。”
　　彭六旎一瞪眼：“这才哪到哪，就这地形，就这阵势，不痛痛快快打一下就走太可惜，而且咱后面不还有刘更生嘛，到顶不住的时候咱们一撤，把鬼子这个祸水放过去，让刘更生去堵口子，这样的仗哪找去，给俺好好打，谁当孬种老子毙了谁。”
　　石磙没办法，重新端起枪射击。
　　
　　山口从队伍后面赶上来，看到竹野正举着指挥刀喝令冲锋。他站在竹野身边，举起望远镜观察。看了一会儿，他命令：“用小跑轰击正面阵地，吸引敌人火力，命两个小队从左右两翼包抄过去，决不能让让刘更生跑了。”
　　鬼子五门小炮一字排开，炮弹轰响着飞向前面的阵地。
　　一发发炮弹带着呼哨落在阵地上，又有一些战士负伤，石磙这回更着急了，他不停地催促彭六旎：“大当家，快撤吧，再不撤来不及了，俺们身后顽军快进入步枪射程了。”
　　彭六旎左右看看战士们，对石磙说：“你带部队先撤，俺再撂倒他几个。”
　　石磙说：“你这是违抗命令。”
　　彭六旎无奈地：“奶奶的，可惜了这个好的架势，撤。”
　　一个战士跑来：“大、大、大队长，俺们被包围了，正前方和左右两翼有鬼子，后面有顽军。”
　　石磙六神无主：“大当家，咋办？”
　　彭六旎看看前后左右的敌人：“按说呢从后面突出去最方便，因为顽军好打，可是那样就暴露了总队长的企图。”他指着右面的山坡对石磙说：“你带着部队朝右面冲，右面是崔胜撤退的方向，他可以接应，俺留下掩护你。”
　　石磙急了：“那不行，你是大队长，哪有大队长打掩护的，俺负责掩护，你带队突出去。”
　　彭六旎瞪大眼睛，拎起大砍刀训斥道：“你个狗娘养的找死啊，再不走老子活劈了你。”
　　石磙无可奈何，冲着战士们一挥手：“弟兄们，冲出去。”在飞蝗般的子弹呼啸和震耳的炮弹爆炸中，他带着战士们从右翼冲下山去。
　　彭六旎把大砍刀靠在战壕里，端起一挺轻机枪，对着正面涌上来的鬼子一阵猛扫，嘴里大声喊叫着：“狗娘养的日本猪，你家鬼爷在此，快快来送死。”
　　机枪在他怀里震荡着，弹壳跳跃着噗噗落下。
　　一颗炮弹呼啸着在他身边爆炸，彭六旎仆倒在地。鲜血模糊了他的双眼，大腿上冒着血泡。他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用大砍刀拄着地艰难地站起来。他刚站稳，山口带着一群鬼子蜂拥而上，明晃晃的刺刀将他团团围住。
　　山口抽出战刀盯着彭六旎喝到：“你的什么的干活？”
　　彭六旎仰天大笑：“日本猪，你问老子吗？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家鬼爷在此。”
　　山口幸福地继续追问：“你的单缠鬼的干活？”
　　彭六旎凌然而立：“正是。”
　　山口笑了：“吆西，你的蟊猴子大队长的干活，我的很欣赏，只要你投降大日本皇军，你就是皇协军团长的干活。”
　　彭六旎啐了一口：“去你娘的狗屁团长，你家鬼爷生是新四军的人，死是新四军的鬼，要俺投降你们这些乌龟王八蛋，你他娘的被窝放屁咋（响）想的。只是你家鬼爷刀下不收无名鬼，你他娘的是从哪儿蹦出来的。”
　　山口耐心地：“彭大当家，你的很粗鲁，蟊猴子的大队长如此做派令人遗憾，我的用你刚才的话说也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本人大日本皇军驻萧国县特高课课长山口一平。”
　　彭六旎大叫道：“管你娘的几口一瓶，老子一口就你娘的喝掉一瓶，今天你家鬼爷就送你去东洋三岛老家，喝你的那一瓶去吧。”
　　说着话，彭六旎的大砍刀带着风声“呼”地朝山口劈来。
　　山口举刀招架，两把刀在空中碰在一起，冒起一片金星。
　　两人你来我往，杀得难分难解。
　　彭六旎在又一次架住山口战刀的同时，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好几步，借助大砍刀拄着地才站住了脚跟。
　　山口仰天狂笑：“你的已经负伤，不要再逞能了，速速投降，也好落个全尸。”
　　彭六旎牙咬得咯嘣咯嘣响，喝到：“去你娘的吧。”勉强抬起大砍刀，踉踉跄跄地奔山口扑来。
　　山口闪过刀锋，闪到彭六旎背后，用刀背在彭六旎脖子上狠狠磕了一下。彭六旎噗嗤一声仆倒在地，昏死过去。
　　山口把指挥刀插进刀鞘，得意洋洋地命令鬼子兵：“给我绑了，抬下山区。”
　　一阵子弹扫射过来，山口卧倒在地大叫：“刘更生的干活，射击。”
　　
　　霍成和崔胜站在山坡上，远远望着顽军和鬼子打得风生水起。
　　崔胜说：“成哥，刘更生还以为打的是新四军呢，没想到是鬼子给他设的套。”
　　霍成说：“多行不义必自毙，虽然刘更生此仗是想消灭我们，但是看着鬼子打他们，咱们也不能坐山观虎斗，命令部队从鬼子背后插过去，给他来个两面夹击。等彭大队长撤下来，我给他来个三面夹击。”
　　正在这时，石磙满身是血的跑来：“总、总、总队长，俺们大当家被鬼子捉去了。”
　　霍成暴跳如雷，上前抓住石磙衣襟：“什么？你说什么？”
　　石磙满脸是泪：“俺们大当家……”
　　霍成一把把石磙摔在地上：“你他娘的混蛋，为啥把他一个人留下？”
　　激烈的枪声，不停地炮弹爆炸声，让刘更生产生了怀疑，他问副官：“枪声好像不对呀，你听，轻机枪好像是日本人的歪把子，重机枪好像也是日本人的，还有那么多小炮，咱们正面好像不是老四了，听枪声好像是日本人。”
　　副官说：“我也感到有点蹊跷，刚才和我们交火的正面，大多是步枪和手榴弹，这会儿忽然变成了机枪小炮。司令，别是日本人给我们设的套儿吧？”
　　“嗯？”刘更生更怀疑了：“情报是吴振俊给我的，我让他和我一起来围剿老四，他却说有事不能脱身，他过去可不是这个样子。难不成这里面有猫腻？”
　　一阵更猛烈的枪炮声传来，对面又发起了冲锋。刘更生和副官爬到阵地高处，举起望远镜观看，这一看，刘更生哆嗦了一下：“不好，正面的老四都变成了日本人，老四早就跑得不见踪影。”
　　副官连忙说：“司令，我看咱们赶快撤吧，虽说咱们号称三千多人，但是人多枪少，装备又差，根本不是鬼子的对手，这样和鬼子硬拼下去，吃亏的是我们，弄不好今天就脱不了身了。”
　　刘更生再次用望远镜观看，他惊恐地说：“不好了，看来日本人今天是算计好的，远处正有两路日军像我们侧后运动，这是要把我们包围起来，一网打尽。现在我们就是想脱身恐怕也难了。”
　　副官焦急地说：“那赶快向汤司令发报，请求增援。”
　　刘更生放下望远镜叹息一声：“临泉离我们这里几百里路，等汤司令派兵感到，我们早就成了日本人的阶下囚。”
　　副官急问：“那怎么办呢？难道我们就这样等死？”
　　刘更生镇定了一下：“看来今天这个仗本身就是一个圈套，我们在前面打老四，日本人在后面打我们。这是想等着我们消灭了老四，拼的差不多的时候，他在后面打我们的黑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招真是阴毒啊。难道吴振俊投靠了日本人？”
　　
　　霍成带着部队绕到了刘更生的背后，这里鬼子的合围圈尚未形成，在一个山坡上霍成吩咐：“这里半小时内鬼子还难以封堵，我们在这儿向围拢而来的鬼子发起攻击，希望刘更生能够看到这个突围的机会，当他明白了向着这个方向突围的时候，咱们就撤退。一袋烟，你带人向左，我带人向右，发起十分钟突击，然后撤退。注意，不要让鬼子咬住了。”
　　崔胜答应一声，带队向左前方运动，立时枪声大作。
　　霍成带着一部分人向右前方同时射击。
　　
　　副官焦急地问刘更生：“司令，我们朝哪个方向突围？”
　　刘更生说：“从目前的情形来看，正面敌人重兵云集，肯定是突不出去的，左右两翼已经完成合围，只有我们背后好像还没有动静，这是我们的一线生机，可惜，要是有一支部队在我们背后接应一下就好了。”
　　副官忽然兴奋地：“司令您听我们背后。”
　　顽军背后忽然想起激烈的枪声，鬼子合围刘更生侧背两路部队同时遭到阻击。
　　刘更生欣慰地大声命令：“不管是哪个部队在侧背接应我们，这都是我们的生路，快，命令部队立即突围，越快越好。”
　　副官立正敬礼：“是！”
　　
　　鸠山垂头丧气地在清水面前垂手而立，清水暴怒地来回疾走，忽然站定，大骂：“八格牙路！”狠狠地扇了鸠山两个大耳光。
　　鸠山脚后跟猛地一磕：“哈衣！”
　　清水怒斥道：“以皇军的战斗力竟不能消灭刘更生那些散兵游勇，这是大日本皇军的耻辱，刘更生已经成为囊中之物，你竟然放虎归山，我要送你上军事法庭。”
　　山口劝道：“大佐，此战也不能全怪鸠山君，据我估计，蟊猴子一定掌握了我们这次作战计划，他们先是空室清野，留一座空村给刘更生，然后在皇军与刘更生之间向双方攻击，引诱我们相互攻击，在我们将要合围刘更生的时候又出手相救。这一切显然都是计划好的，达到了坐收渔人之利的目的。”
　　清水余怒未消：“这一定是蟊猴子的谍报人员侦知了我们的军事秘密，山口君，你作为特高课长严重失职，长时间不能抓捕蟊猴子的情报人员，使皇军的军事行动屡屡失败，查找火浴秘籍迭遭挫折，你有负于土肥原将军的重托，令我很失望。”
　　山口走进清水，伏在他耳边说：“大佐稍安勿躁，我已经发现了蟊猴子间谍的踪迹。”
　　清水关切地：“纳尼？”
　　山口继续说：“在这次战斗行动之前，我发现于娴神秘地进入县城刘记裁缝铺，行动诡秘，令人生疑。而且据特务队报告，皇军每次行动之前，于娴都有进入裁缝铺裁剪衣服的举动，我分析，这绝不是偶然的巧合。”
　　清水问：“你准备怎么办？”
　　山口说：“我请求立即搜查刘记裁缝铺，如果不能发现可疑之处，那就继续暗中调查，并暗中盯住于娴，直到疑点完全排除为止。”
　　清水赞许地答应：“立即秘密搜查裁缝铺，全部的便衣行动，不得张扬，以免打草惊蛇。”
　　山口：“哈衣！”
　　
　　山口身穿便衣，带着便衣特务装作逛街悄悄靠近裁缝铺，然后不露声色地陆续走进去。
　　刘掌柜正在裁剪衣服，抬头看到山口和一群便衣人员，惊愕地问：“你们干什么，做衣服吗？”
　　山口冷笑一声：“我的不做衣服，特来登门拜访。”一挥手命令特务们：“给我仔细搜。”
　　特务们立即翻箱倒柜搜查起来。
　　刘掌柜跑到山口面前哀求说：“你是皇军？哎呀，太君啊，俺可是大大的良民呐，太君请手下留情。”
　　山口还是冷笑：“你的是不是良民，一会儿就知道了。”
　　刘掌柜对着翻箱倒柜的特务拱手作揖：“各位轻一点，我这可都是客人的布料，弄坏了我赔不起啊。”
　　一个特务报告山口：“少佐，没有发现可疑的东西和人员。”
　　刘掌柜连忙对山口说：“太君，俺说啥呢，俺是良民，大大的良民。”
　　山口并不泄气，也没有走的意思，他围着刘掌柜转了一圈，审视着他的表情。
　　刘掌柜不停地拱手作揖。
　　众特务肃静地站立在屋子里。
　　山口离开刘掌柜身边，转悠到缝纫机旁边，围着缝纫机转了一圈，弯腰在缝纫机下面看了一下，慢慢踱到刘掌柜跟前狡黠地笑笑，忽然收住笑容，指着缝纫机命令特务：“把它砸开。”
　　特务们一拥而上，乒乒乓乓就把缝纫机砸烂了，一部电台露了出来，特务惊呼：“少佐，电台！”
　　山口盯着刘掌柜：“你的，大大的良民？哼哼，你的，蟊猴子的干活。”
　　刘掌柜无言以对，对山口怒目而视。
　　山口摆一下头：“带走。”
　　特务们立即上前要抓住刘掌柜。
　　刘掌柜忽然大喊一声：“休想！”猛地转身，一头撞在衣柜的晾衣铁钩子上，尖利的铁钩子深深插在他的头上，鲜血汩汩流下来，顺着衣襟洒满一地。
　　山口疾步上前，探手在刘掌柜的鼻子上试了一下，大骂：“八格牙路，蟊猴子良心大大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