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敌顽夹击

　　霍成和崔胜商量：“秘籍放在邵世心手里很危险，在清水和山口的威逼利诱下，他随时有可能将秘籍交给鬼子，现在他躲在县城里不出窝，我们必须抓紧找到他。”
　　崔胜说：“要不这样吧，我再进城一趟，直接去他的县政府找他。”
　　霍成摇头：“邵世心已成惊弓之鸟，防范一定十分严密，你进了城恐怕也不好找到他。”
　　二人正说着，楞子进来报告：“大哥，山区发现一些可疑人物到处活动。”
　　霍成问：“具体什么情况？”
　　楞子说：“最近几天俺们的侦察员发现，有不少头戴白毛巾的人三三两两地在各村转悠，有的背着粪筐，有的拿着镰刀，有的扛着扁担，不像是本地农民。”
　　霍成问：“你说他们都戴着白毛巾？”
　　楞子肯定地：“对！”
　　霍成笑了：“这是山口的特务队。”
　　崔胜不解：“你怎么知道是山口的特务队。”
　　霍成说：“这不简单吗？男的戴毛巾，这个风俗只有山西人才有，咱们这儿哪有男的戴毛巾的，男的戴毛巾那是说你没有男人味，这里的男人打死也不会戴毛巾。据年前军区通报，鬼子在太行山大扫荡的时候曾经用过这个办法，装扮成老百姓捕捉我方地方干部和零散人员。看来鬼子借鉴了山西的经验，也给咱打起游击战了。可是，山口这个情报专家也有愚蠢的时候，怎么可以生搬硬套山西的做法呢。”
　　崔胜一听就兴奋起来：“对呀，怎么可以这样打游击呢。”
　　霍成命令崔胜：“一袋烟，你带人出去，见到戴白毛巾的上去就打，绝对可以打他个措手不及。”
　　崔胜高兴地一拍大腿：“好，这回让他知道游击战是怎样打的。”
　　
　　邵世心拿着一把新石器时代的紫荆刀，春秋时代的一把青铜剑，对山口说：“山口太君，这两件文物可是无价之宝啊，是国宝级的文物。”
　　山口拿着两件出土文物，反复关上，爱不释手，赞不绝口：“邵桑，你的大大的朋友，我的要好好感谢你。”
　　邵世心哀求说：“太君，这两件文物敬奉给您，不需要感谢，我只想让山口太君在清水太君面前说说情，火浴秘籍的事情别逼得太紧，我确实是没办法。让我现在出城去找秘籍，蟊猴子的人正在等着我，我只要出去，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太君您看？”
　　山口哈哈大笑：“邵桑，你的胆小如鼠的干活，蟊猴子就那么可怕？他们的大部队都跑得无影无踪了，剩下几个小虾米能翻起什么大浪？不过，大日本皇军也要为你的安全考虑，你可以暂时不出城，这个我替你在清水太君面前说话。”
　　二人正说着，一个身穿便衣浑身是血的鬼子兵走进来：“报告少佐。”
　　山口大惊：“你的怎么回事儿？”
　　鬼子兵说：“少佐，按照您的吩咐，我们身穿便衣，头戴白毛巾出去寻找秘籍，可是蟊猴子的人看到戴白毛巾的就打，他们也穿着便衣，我们的根本分不出老百姓还是蟊猴子。”
　　山口疑惑了：“纳尼？蟊猴子的怎么知道你们是皇军？”
　　邵世心这会儿说话了，他抱怨山口说：“太君，您不知道这儿的风俗，这儿的男人根本没有戴毛巾的，男人带毛巾是对男人的侮辱。您让特务队戴着毛巾出去侦察，那还不露馅啊。”
　　山口恍然大悟：“吆西吆西，我大意了。”
　　邵世心建议说：“这儿的男人都带毡帽，就是那种瓜皮帽，城里就有卖的。”
　　山口兴奋地：“吆西吆西，邵桑，你的大大的好，我的马上就办。”
　　
　　三三两两的人出现在田间地头村庄。
　　霍成和崔胜站在一个山头上看着这些人，崔胜说：“大哥，这又是什么人？”
　　霍成指着这些人说：“我肯定，这都是山口特务队的鬼子。”
　　崔胜疑惑：“你能肯定？”
　　霍成说：“日寇烧杀抢掠，战祸连连，老百姓都穷得叮当响，怎么会有钱买新毡帽？而且一下子都买新毡帽戴着，这不奇怪吗？”
　　崔胜说：“对啊，老百姓一顶帽子带十几年，绝对不会舍得花钱买这么多新毡帽。”
　　霍成笑着看看崔胜：“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崔胜说：“俺明白了。”转身离去。
　　
　　山区村子内外，田间地头出现了新毡帽和旧毡帽的人。旧毡帽和新毡帽渐渐混到了一起，那些旧毡帽两个或者三个围住一个新毡帽，突然出手，上去一顿拳脚按倒在地，从衣服里搜出手枪，拧着双臂押进村子。
　　崔胜带着便衣战士们押着新毡帽进村，佐藤在村口迎接，伸着大拇指：“总队长大大的厉害，这么多便衣日军统统抓来了。”
　　崔胜说：“佐藤，这些人交给你了。”
　　佐藤兴奋地保证：“崔桑，你的放心，我的反战同盟力量大大的。”
　　
　　梅雁端坐在床沿上，吴振俊端着一杯水递给她。
　　梅雁接过，在吴振俊脸上亲一下，狐媚地说：“你干的不错，山口君来电赞赏你了。”
　　吴振俊捏一下他的脸蛋儿，感叹道：“我帮你做这个事情，在中国人看来就是汉奸卖国贼，一旦被发现，我就会身败名裂。”
　　梅雁再次妩媚地笑：“你们支那人根本不懂人类的优劣，建立大东亚共荣圈，帮助你们支那人建立王道乐土，这是天皇陛下在拯救你们这些生活在懵懂中的愚昧人群，所以吴桑大可不必担心。等大日本皇军铲除了共党武装，解除了重庆的威胁，实现了中日亲善共存共荣，吴桑就是大大的功臣。”
　　吴振俊对这套老生常谈不感兴趣，他有一个疑问需要解答：“那好吧，我就等着当你们的功臣。哎，你从日本来，怎么就会取得老和尚的信任，怎么就会让梅老汉接受你成为他的女儿，梅老汉又怎么这么巧就会失落山崖？”
　　梅雁从床上下到地上，把吴振俊按到床上，端着杯子在床前徘徊，陷入回忆：“梅老汉的女儿梅雁和他的表哥去日本留学，是一对如漆似胶的恋人。帝国情报机关接到天皇陛下谕令查找火浴秘籍，亟需派一名间谍深入支那萧国县，于是就盯上了这对恋人。先是让我进入他们就读的学校，很快和他们成了好朋友，深入了解了他们的家庭背景，学会了萧国县的方言。在一切准备就绪后，他们这对恋人自然神秘消失，代替梅雁的是帝国情报之花香岛花子，也就是在下。我做了整容手术，来到了这个小山村，见到了梅老汉和老和尚。但是，无论我怎样伪装，作为父亲，梅老汉还是发现了我的异常。比如许多小时候的生活片段我回答不上来，村子里那些从小和梅雁一起长大的小姐妹我一个不认识，梅雁身上的一些体貌特征不相符等等。我发现自己有暴露的危险，那梅老汉自然就不能再活下去，他只能坠崖身亡。这样我才是安全的，才能完成天皇陛下赋予的使命。”
　　吴振俊一下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脑后，望着黑黝黝房顶出神，一言不发。
　　梅雁放下茶杯重新坐到床沿上，一只手放在吴振俊的大腿上，幽幽地说：“老和尚死了，秘籍一定在事前交给了蟊猴子，但是我在霍成和卢春瑛面前多次试探，均无结果，而且引起了霍成和卢春瑛的怀疑。只要能抓住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个，火浴秘籍必然浮出水面。吴桑，我们下一步这样做。”
　　梅雁压到吴振俊身上，伏在她耳边低声密谋。
　　吴振俊听完，捏着梅雁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睛说：“我把话带给刘更生就是。但是，你现在要先慰劳慰劳吴桑。”说完一翻身把梅雁压在身下。
　　梅雁风骚地说：“那就看你的功夫了。”
　　
　　山口拿着电报在和清水商量作战计划：“大佐，据山雀侦察，雪岭老和尚在临死之前已经将火浴秘籍交给蟊猴子霍大脚和卢春瑛，他已经让火狐狸把这个情报提供给刘更生，并建议刘更生围剿势力单薄的蟊猴子，抓捕霍、卢二人。根据火狐狸反馈的消息，刘更生急于得到秘籍，对这个情报非常重视，打算依计而行。刘现在手里不仅有常备大队，还有卢传宗的第十四纵队。卢传宗被解职，刘更生现在代理纵队司令。他现在手里有三千人，在兵力上对蟊猴子占据绝对优势，消灭蟊猴子在萧国县的残留武装应该是有把握的。山雀的计划是，等到刘更生消灭了蟊猴子，兵困马乏之时，皇军在刘更生背后将其包围，把刘更生的常备队和第十四纵队一举歼灭。这样，我们在萧国县就彻底清除了支那国共两党的武装，建立模范治安区，火浴秘籍就会水到渠成落入皇军之手，完成天皇陛下交给我们的重大使命。用句支那人的话说，这叫黄雀捕蝉螳螂在后。”
　　清水认真听完山口的报告，竖起大拇指称赞：“山雀不愧是土肥原将军的嫡传弟子，心思缜密，战略战术精湛。”他回身在地图上丈量着，问山口：“蟊猴子隐匿的地点刘更生知道吗？”
　　山口回答说：“山雀已经命令火狐狸将蟊猴子的隐藏地点相告，他们已经回到白马村，打算重建根据地。”
　　清水在地图上找到白马村，用拳头在地图上砸了一下，坚决地说：“这次，刘更生在白马村消灭蟊猴子，我们在白马村消灭刘更生，一箭双雕，一石二鸟，山雀，名副其实的帝国情报之花。”
　　
　　刘记裁缝铺门前有零星的老百姓走过，有一些买卖摊子吆喝着招揽生意。于娴穿着旗袍手提小包，假装逛街拐进巷口，来到刘记裁缝铺门前。
　　巷口拐角处，山口一身便装闪了出来，他看到了站在刘记裁缝铺门前警觉四顾的于娴。
　　于娴确认没有跟踪后，闪身走进裁缝铺。
　　
　　彭六旎腰插短枪，身背大砍刀，打着绑腿，走到桌子前端起茶碗咕咚咕咚喝了一碗茶，大着嗓门请示：“总队长、卢书记，俺想带一个班去小邙山，找到我藏那本古书的地方，把他拿来，你们看看是不是火浴秘籍，如果是那可真是谢天谢地。”
　　霍成高兴地答应：“好啊，如果真的是火浴秘籍，你彭大队长可是功在国家民族啊。”
　　卢春瑛吩咐说：“从这里到小邙山一百多里，中间要经过日军占领区，还要经过顽军的防地，你要谨慎小心，确保安全。白天不能行动，一定要晚上才行。争取一夜到达，第二夜返回。”
　　彭六旎拍着胸脯说：“你们放心吧，俺保证把古书拿来，把兄弟们一个不少地带回来。”
　　霍成点头：“好，你去吧，记住，路上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冷静，千万不要莽撞行事。”
　　一声报告打断了霍成的话，楞子走进来：“报告总队长，百灵电报。”
　　霍成一边接过电报，一边对彭六旎说：“你等一下。”
　　楞子敬礼离去。
　　彭六旎说：“是！”
　　霍成看完电报，交给卢春瑛，慢慢坐在桌前自言自语：“好毒的计策呀。”
　　卢春瑛看过电报，脸色凝重：“这是一石二鸟之计。”
　　彭六旎急问：“有敌情？”
　　卢春瑛解释说：“鬼子潜伏在根据地的间谍侦察到火浴秘籍已经被雪岭法师交给我们，她利用中统特务火狐狸将这个情报提供给刘更生，让急于查找秘籍的刘更生包围消灭我们，然后鬼子等我们两败俱伤再将刘更生消灭，到那时国共两党都没有还手之力，再也难以与鬼子争夺秘籍，萧国县就是鬼子的一统天下了。”
　　彭六旎说：“这是要把咱们中国人一勺烩呀。”
　　霍成一拳砸在桌子上：“他休想，中国人不是好惹的。彭大队长，现在不能去拿古书了，等打完这仗再去吧。”
　　彭六旎：“是！”
　　
　　刘更生带着常备队和第十四纵队，分两路向白马村悄悄摸来，刘更生命令副官：“两路夹击要配合好，统一行动，同时打响，趁着老四不知道，给他来个突然袭击，霍大脚和卢春瑛要抓活的，没有他们的活口，火浴秘籍就找不到，这次袭击就失去意义了。”
　　副官领命：“是，我这就去传令。”
　　刘更生挥手：“快去！”
　　
　　霍成和战士们埋伏在一座山上，看着山下顽军弓着腰，隐蔽前行，两路人马悄悄向白马村南北合围。
　　霍成告诉崔胜和彭六旎：“我们这次是引诱顽军和鬼子火拼，你们两个千万给我记住，绝对不能恋战，我们的任务是坚持萧国县的敌后抗战，不是和敌人硬拼，记住了吗？”
　　崔胜说：“记住了，只要他们两边接上火，俺们就走。”
　　彭六旎说：“总队长放心，绝不恋战。”
　　
　　顽军两路人马围住了白马村，分别从南北两端向村子搜索前进，没有遇到抵抗，两路人马在村子中间汇合。
　　刘更生和副官随着部队进入村子，见一切井井有条，村街打扫得干干净净，就是没有一个人影。刘更生狐疑道：“难道老四提前知道了我们这次行动？不仅部队提前撤退了，连老百姓也跑得不见一个。”他命令副官：“让部队挨家挨户搜一搜，看有没有留下的伤员或者老百姓。”
　　副官立即吩咐身边的士兵：“快快快，挨家挨户搜。”
　　
　　楞子弓着腰来到霍成身边趴下，报告说：“大哥，顽军已经进入村子，正在挨家挨户搜查。”
　　霍成问：“鬼子现在到了哪里？”
　　楞子说：“已到山区边缘，正在进入山区，搜索部队离我们还有二里路。”
　　霍成说：“好，是时候了，一袋烟。”
　　崔胜答：“你说大哥。”
　　霍成说：“你带便衣大队接近白马村，听到这边枪炮声立即向顽军发动进攻，边打边撤，把顽军带过来。只要顽军和鬼子接上火就立即撤退，不许耽误，要按照命令行事。”
　　崔胜：“是！”弓着腰拎着枪快速跑去。
　　霍成对彭六旎说：“你带县大队迎着鬼子赶上去，见到鬼子就打，不许守阵地，把敌人向白马村方向带，只要两边都听到枪声立即撤退。千万记住，撤得越快越好，不许向鬼子冲锋，把部队安全带出来就算完成任务。”
　　彭六旎兴奋的答：“是！”从背上抽出大砍刀猫腰而去。
　　
　　鬼子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向着山区腹地进发，鸠山叫过竹野：“地图。”
　　竹野从包里掏出地图，转身朝前面跑去。
　　鸠山和山口停在路边看地图。
　　鸠山说：“山口君，这儿离白马村还有五华里，怎么现在还没有听到国军的枪声？”
　　山口判断说：“可能是刘更生围住了村子，还没有发起进攻。”
　　正在这时，前面隐隐约约传来枪炮声，手榴弹爆炸声。山口仔细听了一会儿，肯定地说：“鸠山君，刘更生打响了，能够听到蟊猴子土造手榴弹的爆炸声，还有顽军的中正式步枪的声音。”
　　鸠山说：“命令部队加速前进，别让刘更生消灭了蟊猴子后溜掉了。”
　　
　　刘更生站在白马村中心村街，听着村外的枪声。士兵们躲在矮墙后面，把步枪架在墙上，盯着村口。
　　副官跑来：“报告，老四在村外发起攻击。”
　　刘更生嘿嘿地笑了：“都说老四喜欢游击战，果然不假，放弃村子，跑到村外杀回马枪。命令部队围上去，缠住他。不怕他打游击，我常备队加十四纵队三千多人，一人一拳头也把他那散兵游勇打成烂泥。”
　　村里的顽军得到命令，一股脑儿冲出村子，向崔胜的阵地蜂拥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