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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棒子地里(下)

作品名称:大雪漫天飘      作者:栳杨      发布时间:2017-11-25 06:05:28      字数:3719

  谁料刚合上眼睛,就听到有人走动,顿时吓醒了,竖耳倾听。只听有人道:“搜查了一天一夜,也没见个人影!黑胖子不差心眼儿,等着咱们来抓呀!”另有人冷笑道:“你忒明白了,实际上是个糊涂虫。明知道抓不到,也得在这儿守着。王队长肚里有本账,犯人跑了,连替罪羊都找不到。他巴不得没事儿!皇军哪儿咋交差呢?说是抓住两股会的两个土匪,却一死一跑。死了的挂门楼子上示众,日本人说不出啥来,这个却是在咱五个人的眼皮子底下跑掉的,闲话已经出来了,有人说黑胖子是咱特衣里(故意)放的。传到日本人耳朵眼里,那还得了?再说,怎么安抚韦连生家里人呢!黑胖子身上有伤,肯定跑不远。要是能抓住他,王队长在皇军哪儿就好交差了,咱们也能将功赎过啊!”
  冯剑已听清了,正是押解柳良和黄云发!他做梦也没想到,汉奸们并没撤兵。他连滚带爬,爬到一处长势旺盛的玉米行间的一条墒沟里,脸朝上躺着--正好有农民为田间透风伐爽下没及时运走的几堆棒子叶,于是推倒一个,藏身其下,等两个汉奸走开后,再作打算。谁知黄云发道:“坐下歇会吧。”柳良道:“找个偏亮(开阔)地方。”黄去发道:“蹲棒子地里就中。”冯剑紧张极了,心中暗骂道:“狗日的东西,真不恬化人(摇尾乞怜)!就不怕地里有长虫(蛇)!”连连念佛,盼柳良反对。柳良偏偏赞同:“就依你!省得叫他们看见,说咱俩偷懒。”冯剑差点把鼻子气歪:“王八操的,你也不是熊(东西)!”
  两人分开棒子叶,竟直奔冯剑藏身处而来--真是怕鬼有鸡蹶子!走到冯剑藏身的棒子叶堆旁,黄云发上下打量着,笑道:“说不准那黑胖子就藏在这里头。”冯剑脑袋“嗡”地一下,顿时发晕:这下子完了。柳良调侃道:“他要是藏在这里头,该着咱俩发财!”黄云发道:“真在这里头藏着,不怕你笑话,我可不敢在这儿坐,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呀!他敢把韦连生、蒋风起两个砸死,还差咱一个嘛!”找块硬实地方,扯几片棒子叶垫在屁股下面,两人面对面地坐下了,与冯剑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两人掏出纸烟点上,眯眼喷云吐雾,惬意极了。黄云发道:“老柳!你说说,黑胖子当真还在棒子地里没跑吗?”柳良道:“够八成啊!他被咱一枪放倒,肯定跑不快。咱接着跳车就锻(追),也就挤巴(眨)眼的工夫,他能跑到哪儿去呢?紧跟着这地方就封锁了。白禁里(天)围得像铁桶,就是变成小小虫(麻雀),他也飞不出去。”黄云发迟疑道:“你就这么肯定?那咱们像犁地一样,来回查了无数遍,咋没发现人呢?”柳良道:“说不定就在地垅沟里藏着呢!”黄云发道:“我觉得叫两股会救走了。”柳良道:“底码(内应)传来话,不是说没救走人嘛!”黄云发道:“人没救走,咱也没逮住啊!会不会是那个疯丫头救走了。疯丫头的身手不错。”柳良断然道:“不可能。”黄云发疑惑道:“咋不可能?”柳良道:“原以为疯丫头是来救黑胖子的,但在火车上看,不像是那回事儿!”黄云发奇道:“她不救黑胖子!冒着生命危险爬火车上治啥来了?还差点儿叫咱们打死。”冯剑也感疑惑。柳良道:“她肯定知道咱们持枪押送,既然敢去冒险,一是仗着会点武术,二是跟黑胖子有很深的关系,说白了就是相好的。救人心切,把生死置之度外,这就叫美女救郎君。女人要是爱上一个男人,朝思暮想,就能把人爱死。受到至深处,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黄云发嗤笑道:“那家伙又黑又胖,比猪八戒俊不了多少。疯丫头长得俊俏,要是真和黑胖子相好,也是瞎眼了。”冯剑自惭形秽,恨得咬牙切齿,心中骂道:“这个狗日操的,我虽长得不方长(魁梧),好歹没欣(娶)你妹妹!”柳良道:“俗话说得好:‘丑汉偏欣(娶)美妻!’事儿就是古怪。”黄云发嫉妒道:“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冯剑恨死他了:“牛粪多了也好,‘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柳良道:“关建节长着一张驴脸,就欣(娶)了个俊巴(俏)媳妇!”黄云发冷笑道:“只是没少戴绿帽子!你说那疯丫头不是救黑胖子的,那她爬上火车治啥去了?”柳良道:“知不道。”黄云发道:“你说她不救黑胖子,有啥根据呢?”柳良道:“火车上一开战,那疯丫头被咱们围在角落里,是黑胖子搅局,和魏立行一争枪,走火打在王队长耳朵上。咱们仨一齐开枪,都是朝那个疯丫头打的。疯丫头却窜到黑胖子后面,把他当挡箭牌。这哪是救人,分明是找替死鬼呀!”
  冯剑本来也是满腹疑问:“他分析得是有些道理,就是奇怪呀!”联想到在那个农家小院里,她全然不顾他的死活,把他当成垫脚石,蹿上墙头跑了,害得他受尽老母猪的欺负,还差点儿被景志刚等人活埋。又转念一想:我与她无仇无怨,她为啥害我呢?再说,两人非亲非故,萍水相逢,她几次闯入险地,的确是救自己的呀!自己咋能怀疑一个拼死救自己的少女呢?何况制造谣言的这帮人此时正要抓他,怎能相信这些人的话呢?暗暗自责:他们这是挑拨离间啊!说啥也不上当。想到此,不觉愧疚难安。思绪一定,按捺下起伏的心潮,仔细倾听那两人说话。虽说心里已有准备,却再也沉不住气,愈听愈是恐慌。
  黄云发道:“叫你这么一说,有点道理。”冯剑暗骂道:“放恁娘的狗屁!你也是个糊涂虫!面叶子耳朵。”柳良道:“有些事儿我也搞不明白,黑胖子随两股会劫狱,本来是救蒋风起的,可他拼死闯进护路队,却把蒋风起砸死了,救人反成为杀人,你说奇怪不奇怪吧!蒋风起是两股会的头目,算得上威震一方。这些年来,他们从火车上捣腾走的东西不少,国民党执政时费多大的力气也没把他擒获。护路队总算把蒋风起逮住了,王队长本想把他活活钉在城门楼子上风干,杀鸡给猴看,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叫黑胖子砸死了。可话又说回来了,就算黑胖子与蒋风起有仇,他为啥拼命来劫狱呢?要报仇很容易,王队长正网罗人手,只要名正言顺地当护路队队员,一来吃香的喝辣的,二来借护路队的力量与蒋风起斗。蒋风起已被咱们拿获,他要求手刃仇人!王队长笛本里(一准)答应,这杀人的差事儿是别人不愿意干的,他为啥去冒这个险呢?偏偏去投靠两股会,弄得两头不落。两股会虽是乌合之众,却是生死与共,患难之交的草贼流寇,江湖上最讲究的就是哥们义气,能容忍他们的头目被人活活砸死嘛!依我说,就算咱们不抓黑胖子!两股会也决轻饶不了他!”
  冯剑心惊胆战,知柳良所说不假,这话传入两股会中,景志刚等人不知内情,他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两股会也会追杀到底。在护路队一番表白,只为逃得一时性命,万万没想到同样会惹来杀身之祸。
  黄云发道:“别管咋说,我不相信蒋风起是黑胖子砸死的,其中必有隐情啊!”冯剑禁不住颔首赞许:正说他是糊涂虫,看来还不算糊涂。我正愁没机会报答翠菊的恩情,咋可能去害死她的舅舅呢?柳良冷笑道:“连他自己都亲口承认了,你我当时都在场,可是亲耳听到的呀!”冯剑极为沮丧,懊悔当时不该听蒋风起的,真是“豆腐掉到灰里--拍不得,打不得!”就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事已至此,却也无奈,只好把怨气撒在柳良身上,恨恨骂道:“柳良、柳良!你是居心不良!黄云发说得有道理,你充啥的能啊?杀人的罪名硬往我身上推,我是挖恁家祖坟了,还是拐恁家的大闺女了?你就这么恨我!”黄云发道:“蒋风起有可能是自己在墙上石(撞)死的。我去过牢房,查看过那根床帮,上头没有血迹,墙上倒有。”冯剑心中一宽:“就是他自己石(撞)死的,有我屁事儿!这家伙分析得圪把里(不错),就像亲眼看见一样。”心中释然,不觉松了口气。柳良调侃道:“你说不白屌搭(无用)?黄口集都传遍了,都知黑胖子是杀蒋风起的凶手!两股会能没个耳目嘛!早就传到他们耳朵眼里了。”冯剑不禁暗暗叫苦。黄云发道:“你说得是有道理!”冯剑懊恼愤懑,恨得咬牙切齿:“这狗日的东西!面叶子耳朵(软耳朵根),一到关键时候,就会这一句‘你说得是有道理!’才夸奖你几句,就知不道姓啥好了。”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喊道:“柳良、黄云发!恁俩在哪儿呀?”柳良、黄去发站起身来应道:“陈祥!别瞎熬嚎(咋呼)了,俺俩在棒子地里解手呢!”陈祥道:“两股会趁黄口空虚,把蒋风起的尸体劫走了,还打死咱一个弟兄!王队长叫咱赶紧回去,都开拔了,路上一查,就缺恁俩。快麻里(点)吧,晚了又得挨熊。”柳良、黄云发一听,慌忙跟着走了。
  冯剑听听再无动静,刚要起身。突然,又传来拨动棒子叶的声响。他赶紧重新躺下,只听有人焦急道:“一天一夜了,就是找不到他!”另有人道:“冯大哥身上有伤,没准就在这块棒子地里呢!”冯剑听出,正是符利、秦朋!透过棒子棵缝隙,依稀看到三人往这边走来。冯剑听两人对话,秦朋称他“冯大哥!”似乎并不像柳良说得那么严重。到底拿捏不准,肚子里盘算。只听符利道:“咱仨纺麻里(干脆)分头找吧,这样快些。”秦朋赞同道:“这样最好。贺志岩!你查这一片,符利查西北角,我上那边沟涯上看看去。”说罢和符利分头去了。
  符利、秦朋一走,贺志岩站在高亢地方,透过晨曦往四周眺望,没想到冯剑近在咫尺。只是冯剑心中忐忑,疑虑重重,不亚于刚才遇到柳良、黄云发等人!就在这时,突然“哗”地一声,接着眼前一花,旁边的一堆棒子叶猛地炸开了。说时迟那时快,叶中忽地冒出一人,身着黑衣,手握一把闪着寒光的短剑!那人纵身一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贺志岩猛地扑去,身形迅捷无比,令人眼花缭乱。刹那间,只见剑光一闪,贺志岩前胸被刺了个正着。只听一声惨叫,胸前喷出血来,溅了黑衣人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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