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智获敌机
作品名称:火浴 作者:耕天耘地 发布时间:2014-07-15 08:47:15 字数:5212
赵威乾器宇轩昂,用右手捋着花白的胡须,盎然而坐。
清水坐在他的对面,满脸笑容:“老先生,您是萧国县著名乡绅,与刘更生、邵世心、霍守田并列为萧国县四大乡绅,我的对老先生十分敬仰。今日老先生能够来到县城做客,清水三生有幸。”
赵威乾把脸转向一边,不搭理清水。清水十分尴尬。
山口赶忙打破尴尬:“赵先生,大日本皇军来到萧国县,本意并不是要占领你们的地盘,而是要帮助你们建立王道乐土,实现天皇陛下大东亚共荣的伟大构想。可是,你们支那人不理解大日本皇军的善意,反而聚众抵抗,杀戮大日本皇军忠勇士兵,这才使得大日本皇军不得不使用武力征服支那人,其中的良苦用心希望老先生能够理解。”
清水立即接过山口的话题:“是的是的,山口君言之有理。皇军是要造福于支那,将大和民族优秀的精神传给支那人,帮助支那人建设幸福美好的家园。你们支那人的许多优秀人物已经认识到这一点,与大日本皇军密切合作,创造了中日友好、中日亲善、共存共荣的美好佳话。远的比如汪精卫先生、陈公博先生,近的如邵世心先生等等,他们审时度势,顺应历史潮流,不仅个人荣华富贵,飞黄腾达,而且为支那民族创造了兴旺发达的机遇。这些都是应该引起老先生深思的。”
赵威乾充耳不闻,仍然是一言不发,在清水大谈中日亲善的同时,偶尔用轻蔑的目光扫视一下他。
山口不失时机地劝道:“老先生应该知道支那一句名言,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老先生来到萧国县大日本皇军司令部,应该抛弃一切幻想,若一味地执迷不悟,大日本皇军特务机关是有办法让老先生清醒的。”
清水一副担心的模样:“是呀,赵县长,与大日本皇军合作便是朋友,大和民族从来不会亏待朋友的。若是与大日本皇军作对,大和民族也从来不饶恕敌人。老先生也不要寄希望于蟊猴子霍大脚,你在刘更生手里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办法解救你,如今你落入大日本皇军之手,他们想要救你出去那无疑是飞蛾投火自来找死。况且,我还可以坦率地告诉你,你寄希望的的蟊猴子已经败退到津浦路东,新四军的豫皖苏边区已经不复存在,霍大脚独木难支,不日也将向路东逃窜。他们已经把你抛弃,或者说他们不得不将你抛弃。在这种情况下,老先生再对皇军采取不合作的顽固态度已经失去最起码的意义,请老先生三思。”
赵威乾再次用手捋一下胡须,两眼凝视着清水和山口,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用探询的口吻问道:“无用的话就不要说了,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清水与山口对视一下,欣慰地相视而笑:“老先生果真豪爽,能够审时度势,弃暗投明,不愧为有识之士。既然老先生如此爽快,那清水也就开门见山。据可靠情报,蟊猴子已经掌握火浴秘籍的确凿线索,老先生身为县长,处于蟊猴子萧国县的中枢,对此一定知之很深,请老先生明示。”
赵威乾听完,忽然爆发出声震屋宇的大笑,笑得浑身乱颤。
清水和山口惊愕地同时发问:“先生为何发笑?”
赵威乾止住笑声,正色道:“老朽给你们三点答复:第一、火浴秘籍是中华民族的瑰宝,其深邃的思想内涵你们小小的东洋三岛容纳不了。别人的东西再好毕竟是别人的,外人觊觎别人的东西,那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盗贼,一种是匪寇。所以,你们要谋取我中华瑰宝,这是痴心妄想;第二、老朽不知道秘籍的线索,因为这不是老朽的工作范围;就是老朽知道也不会告诉强盗。”
赵威乾的话令清水失望和恼怒,他阴沉地说:“看来,老先生真的需要清醒清醒了。”
山口一哈腰:“赵县长,请。”
赵威乾缓缓站起身,漠然地看一眼清水,撩起长衫衣襟,平静地对山口:“前面带路。”
山区小盆地,霍成带领战士们在山区小盆地挥舞着铁锹、砍刀,清理着盆地上的杂草、乱石,有几个战士正在推着一块巨大的石块。
霍成拿着地图对比着空中和地下,丈量着地图上群山之间的距离。
崔胜挑着一担泥土满脸大汗地走来。
楞子坐在地上,脱下鞋子,磕着鞋子里面的小石块。
崔胜见到楞子,把自己挑着的泥土倒在一个小坑里,冲楞子大吼:“楞子,你他娘的干啥你,就他娘的懒驴上磨屎尿多。”
楞子不满地反驳:“人家鞋里有沙子,咯脚,俺磕磕不行啊?”
崔胜说:“你小子分明是偷懒,还他娘的犟嘴。”说这话来到楞子身边:“小心老子踢烂你的腚帮子。”
楞子见崔胜走来,慌忙爬起来,拍一下屁股上的土,拿起地上的铁锹:“俺不和你愣头青一般见识,俺干活去。”说着便要走。可是,已经晚了,崔胜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
楞子恼了,大声向远远地看地图的霍成告状:“大哥,你看一袋烟,他老是欺负人。”
霍成哈哈大笑,神秘地对楞子说:“来来来,我告诉你崔胜的一个秘密,以后他再欺负你你就接他的短。”
楞子把铁锹扛在肩上,欢天喜地跑过去:“真的啊大哥,那你说,你说。”
霍成小声问:“你知道崔胜为啥叫一袋烟吗?”
楞子挠挠头:“俺不知道。”
霍成接着说:“崔胜小的时候吧,忒馋,什么臭鱼烂虾、蚂蚱豆虫、老憋乌龟,没有他不吃的。那天吧,我师父逮了一只野兔,招呼前后院的小子们都来解馋。崔胜这小子就特生气,他啥意思啊?他想独吞呗,不愿意那么多小伙伴来吃。我师父忙着剥皮清洗,下厨房做菜。师父的烟袋就放在厨房门前的石桌上。他小子生气,不和满院子的小伙伴儿搭腔。自己没意思了,就拿着师父的烟袋玩,玩着玩着也不知哪根筋乱了,他挖了一烟锅老旱烟,点着火,学着师父的样子抽起来。一袋烟抽下去,你再看这小子,两眼迷迷瞪瞪,昏昏欲睡,鬼使神差地跑到一个圪旯里睡觉去了。师父做好饭,众小子赤膊上前,大嚼特嚼,不一会儿功夫,一只兔子就进了大家的肚子。师父到处找崔胜,满村跑遍了也不见他的踪影。等师父回来,一锅兔子肉全没了。这个时侯,崔胜这小子才晕晕乎乎地从圪旯里走出来。他发现兔子肉连一点肉渣汤水也没留下,气的大呼小叫,不住地大喊:‘咋啦,这是咋啦?咋一袋烟的功夫肉都没了?’从此,他这一袋烟的外号就叫响了,呵呵!”
楞子听完拍着屁股大笑,反身讥笑崔胜:“一袋烟,你小子原来是个馋嘴痨啊?整天人模狗样的,原来也是个下三滥!”
崔胜佯装大怒,追着楞子大叫:“你小子欠揍,看我不揍扁了你!”
队伍前后理解传来一阵哄堂大笑。
霍成坐在山坡上,望着已经平整好的空无一人的盆地,摸着下巴在想着什么。
崔胜专心地擦着驳壳枪。
远远地传来梅雁清脆的声音:“霍大哥!”
山坡下,梅雁挎着一个布包,气喘吁吁地朝山岗爬来。长长的辫子耷拉在胸前,在她弯腰爬山时,辫梢上沾着一些草叶。白皙的脸上有两朵红晕,小巧的鼻尖上渗透着密密的细细的汗珠。
霍成微笑着看着梅雁来到跟前:“梅姑娘,你怎么来啦?”
梅雁不回答他,而是责怪地说:“大家都回去了,傍晚的山风很凉,当心身子受凉。”
崔胜抢着回答:“成哥要查看一下附近的地形,马上有好戏看!”
霍成拍拍崔胜的肩膀,皱皱眉,无言地注视他一下。
梅雁接着埋怨崔胜:“你这人也是,大哥重任在肩,你还带他到处乱跑,真不懂事!”
崔胜委屈,辩解说:“这能怪俺吗?俺听成哥的,他让俺干啥俺就干啥。不像你,整天说成哥这也不是,那也不好。就你关心他,俺们都不关心。”
梅雁顽皮地看着崔胜:“哈,生气了?”
崔胜做个鬼脸:“俺知道你的心思,俺不生气!”
梅雁脸红了:“小屁孩儿,那么多鬼心眼儿!”
崔胜朝后退了一步:“俺不和你斗嘴,俺去给炊事班采蘑菇了。成哥就交给你了,你陪他吧。”
崔胜转身朝更高的山岗跑去,两手做喇叭状放在嘴上:“哦、哦、哦!”
风吹起崔胜的衣襟,露出他插在身后的盒子枪。
梅雁从布包里掏出一块布垫在一块石头上,对霍成说:“大哥,你坐下!”
霍成回绝:“我在这坐得好好的,干嘛坐那儿呀。”
梅雁故意使性子:“哎呀,叫你坐下你就坐下,你就是不听话!”
霍成笑了:“呵呵,好好好,听你的,坐下,坐下。”
霍成坐在石头上,注视着梅雁。
梅雁莞尔一笑,从布包里掏出一双新鞋、一双新袜子。她蹲在霍成面前,抬起霍成一只脚,放在自己腿上。
霍成朝后抽腿:“梅姑娘,这是?你这是?”
梅雁严厉地瞪着霍成:“你别动,你的鞋袜都烂了,换上新的!”
霍成继续抽腿:“俺自己来,自己来!”
梅雁倔强地抱着霍成的腿:“你有伤,不方便,我替你换!”她脱掉霍成的鞋子、袜子。
霍成连连说:“梅姑娘,你还是个大闺女,这不适当!”
梅雁低着头,继续为霍成换鞋,霍成只能看到她白白的脖子。她声音悠悠地说:“你就把俺当成你的女人,就没有啥不适当了!”
霍成看着替自己穿鞋子的梅雁,咬了咬牙,两腮上鼓起厚厚的肌肉。
梅雁抬起笑靥如花的脸问:“大哥,有行动吗?崔胜说有好戏看。”
霍成说:“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你的工作是照顾好伤员。”
梅雁用幽怨的眼神看着霍成。
刑讯室里布满刑拘,赵威乾被绑在木架上,满身鲜血,已经昏死过去。
山口扶起他的头,他双眼紧闭,鼻子里流着血,胡子上沾满血。山口放手,他的头又无声地耷拉下去。山口对士兵:“你,弄醒他。”
士兵拎起一桶凉水兜头泼上去。
清水走进审讯室。
山口摊着两手:“大佐,赵的,宁死不屈。”
清水猛地抽出战刀,愤怒地:“对付支那人,哼。”
山口问:“大佐的意思是?”
清水说:“既然赵的不肯合作,留着就没有价值了。”
山口摇着头,不赞成清水的意见:“大佐,赵的年事已高,经不住刑罚,让我再试试。”
清水无奈地:“幺西,你的想想办法。”
霍成指挥战士们按照菱形在盆地上燃起四堆篝火,四堆烟火逐次点燃,在盆地上形成四条烟柱。
崔胜、楞子忙忙呼呼地招呼着战士们加柴。
一架小飞机摇摇晃晃地出现在山区上空。飞机上,日军驾驶员山田井马看到了四堆菱形烟火,他呼叫机场塔台:“我已发现降落标志,请求降落。”
塔台回应:“发现目标,可以降落。”
楞子指着天上大喊:“快看,来了来了。”
崔胜吼道:“你咋呼啥?快快准备。”
霍成吩咐道:“大家准备好,等飞机降落要快速围上去,注意不要伤害鬼子的飞行员,一定要抓活的,大家听到没有?”
战士们齐声吼道:“是!”
小飞机在火堆上空盘旋两圈,对着火堆中间的空地呼啸着扑下来,接近地面的时候带起铺天盖地的烟尘。山田井马将飞机稳稳地停在四堆大火中间,拉开舱门跳下飞机,用手扑打着眼前飞扬的尘土。
霍成带着战士们在弥漫的尘土中从四面八方围到了飞机跟前,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惊愕的山田。
山田井马惊恐地问:“你们,什么的干活?我是大日本皇军飞行员山田井马,奉命前来运输文物,你们这是干什么?”
崔胜上前摘下了山田挂着的飞行手枪。
佐藤用日语对他说:“山田君,我是清水联队的佐藤,你降落的地点不是清水联队为你准备的飞机场,而是新四军为你准备的飞机场,你现在不是日军飞行员,是新四军的俘虏。”
山田大怒:“八格牙路,死啦死啦的。”
佐藤笑着说:“山田君不要生气,新四军优待俘虏,你的生命是安全的。”
山田问佐藤:“你身为大日本皇军士兵,为什么会帮着敌人?”
佐藤笑了:“我在一次战斗中被俘,亲眼看到新四军的仁义之举和抗战决心,认识到这场战争是日本军国主义强加给中日两国人民的,人民需要和平,不需要战争,你我都是日本军国主义者发动的这场不义战争的牺牲品。”
山田嘲笑说:“你被赤化了,你是大日本皇军的耻辱。”
崔胜不耐烦打断山田,推了他一把:“你他娘的少罗嗦,跟我走。”
战士们用枪指着山田:“快走。”
佐藤说:“山田君,你会醒悟的。”
清水不停地在办公室转圈子,不停地看手表,然后大呼:“山本。”
山本应声推门而入:“大佐。”
清水焦躁地问:“按照徐州电报,山田井马的飞机应该降落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消息。”
山本说:“大佐,徐州已经来电,通知飞机已经起飞,可是……。”
“大佐,大佐。”山口急匆匆推门进来:“大佐,山雀电报,飞机被霍大脚欺骗,错认了降落目标,降落到山区盆地,山田君被蟊猴子抓去。”
清水闻听情报,颓丧地跌坐在椅子上,他自言自语地说:“山田君是大日本皇军的空战英雄,受到过天皇陛下的召见,现在被蟊猴子捉去,我只有剖腹以谢罪。”
山本劝阻说:“大佐万万不可,山田君虽然被捉,我们可以通过山雀找到他的位置,然后集中联队主力包围蟊猴子,救出山田君。如果大佐剖腹谢罪,谁来解救山田,火浴秘籍怎么办?”
山口说:“大佐,以四堆菱形烟火作为降落标志,这是军事秘密,蟊猴子如何得知?蟊猴子的情报人员已经潜伏到我们身边。”
清水两手撑着桌子站起来,两眼瞪着山口、山本:“在我们身边的支那人有三个,郑振邦、邵世心、于娴,山口君,你以为这三个人谁有可能是蟊猴子的密探?”
山口说:“我一直在暗中观察这三人,并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山雀也在极力探听情报,但是她没有进入蟊猴子的领导中枢,做一个军医,情报来源比较窄,到现在还是没有清晰的线索。这个暗藏的蟊猴子不挖出来,对大日本皇军在此地的占领威胁太大。”
清水审视着山口:“少佐,你是情报专家,大大的失职,你要抓紧找到这个蟊猴子,清除暗藏的隐患。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救出山田井马。山本君的建议恐怕难以奏效,武力围剿也可能伤及山田。我看这样,我们与霍大脚谈判,让他释放山田,只要不是过分的条件,我们都答应。”
山口犹豫地说:“大佐,蟊猴子顽固透顶,恐怕不会同意谈判释放山田君。”
清水无奈地:“为了救出山田君,总要试一试,如果蟊猴子不答应谈判,那就用山本君的建议,武力围剿。你只要想办法把我们谈判的意见告知霍大脚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