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县长落难

　　吴振俊出现在面前，一把美式左轮手枪顶住了邵世心的胸脯。接着就传来吴振俊阴阴的笑声：“嘿嘿嘿，邵县长，吴某在此恭候多时了。”
　　磨盘一见半路又杀出一个程咬金，在邵世心后面愣了片刻，猛然转身，撒腿就跑，眨眼间滚进山沟。
　　吴振俊抬枪“砰砰”两枪都没有打中，几片树叶飘落在地上。
　　邵世心见吴振俊注意力转移，趁此机会往回就跑。
　　吴振俊的枪口早对着他的后背，厉声喊：“别动，那小子跑了没关系，县长大人跑不得，我这枪子儿可比你两条腿快。”
　　邵世心尴尬地转过身，抱拳拱手，千恩万谢：“这位好汉，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还请高抬贵手，放邵某一马，是房子是地好汉说一声，邵某拱手相送。”
　　吴振俊嘿嘿一笑：“县长大人，房子和地那可是好东西呀，可是在下不感兴趣。认识一下吧，本人，国民党萧国县党部调查室主任吴振俊，久仰县长大名，今天总算得以谋面。”
　　邵世心忐忑地小心问：“哦哦哦，吴主任，久仰久仰，不知吴主任如何处置邵某？”
　　吴振俊发出哈哈大笑：“吴某对县长没有恶意，打算让你见见国民政府萧国县县长刘更生先生，你们同为萧国县四大著名乡绅，应该是私交不错吧。”
　　邵世心连忙点头附和：“嗯嗯嗯，邵某与刘县长有通家之好，虽然同在萧国县做事，但因可以理解的原因，多年未曾谋面，能够与老友相见，三生有幸，三生有幸。”邵世心知道吴振俊是国民党的人，把心放在肚子里，脸上露出了镇静的表情。
　　
　　刘更生客厅，邵世心两臂下垂，低着头，站在椅子旁。
　　吴振俊对刘更生说：“县长，振俊抓住了萧国县的汉奸县长，功劳应该不小，请县长上报汤司令予以嘉奖，振俊也上报中统局。”
　　刘更生一脸笑意：“吴主任大智大勇，擒获萧国县最大的汉奸，功在党国应当予以褒奖，待我见到汤司令，一定在司令面前替你多多美言。”
　　吴振俊一听，脸色立即沉下来：“如果县长不方面的话，振俊愿自己前往，就不劳刘县长了。”
　　刘更生马上说：“哪能呢，吴主任立下如此大功，更生绝不埋没。”说着从公文包里拿出一锭大洋：“吴主任呐，这是一百块大洋，你先拿着，待我上报了汤司令另有重奖。”
　　吴振俊不客气地接过大洋：“那振俊恭敬不如从命了。”将大洋装进裤袋里：“两位县长好好叙谈，振俊告辞。”
　　刘更生立马满脸笑容：“吴主任辛劳，好好休息，更生不远送。”
　　吴振俊走出客厅，朝地上吐口唾沫：“我呸，老滑头，有你好看。”
　　刘更生望着吴振俊的背影远去，回身客气地招呼邵世心：“邵县长，别慌张，到了我这里就算到家了，请坐请坐。”
　　邵世心慢腾腾坐下，客套说：“刘县长可不能叫我县长，你这县长名正言顺，我这县长是汉奸县长，中国的罪人。”
　　刘更生一脸和气：“邵县长说哪里话，想当年你我和赵威乾、霍守田同为萧国县四大乡绅，诗酒唱和，通家之好，如今抗战军兴，人各有志，但大家还是朋友。”
　　邵世心长叹一声：“想想吧，这也是命。我们四人当年在萧国县呼风唤雨，同为县府参议，左右着萧国县的各方势力。如今霍守田执迷不悟，命丧战火，赵威乾那头犟驴拥护共产党新四军，做了老四的县长，整天居无定所，疲于奔命，老朽我呢，误入歧途，被人骂做汉奸，真成正果的还是老兄你啊。”
　　刘更生谦虚地：“哪里哪里，邵兄谬赞了，他们两人的结局都是因为不识时务的原因，人生无常，天象多变，谁能预测将来呢，在刘某看来，把握好现在才是当务之急。赵威乾那老家伙铁了心跟着共产党，如今做了我的阶下囚，老四那帮人根本不管他，他的结局可想而知啊。”
　　邵世心吃惊地问：“赵威乾被你老兄抓住了？”
　　刘更生自负地点头。
　　邵世心再次长叹：“唉，除去死去的霍守田，我们两人都是你老兄的阶下囚啊。”
　　刘更生劝慰道：“你和他不一样。”
　　邵世心摇头：“刘兄也别宽我的心，我知道这汉奸罪名谁也不敢替我说话，国民政府勾心斗角，踩着别人往上爬是官场惯例了，如今我落入刘兄之手，就等着接受审判了。”
　　刘更生进一步引导他：“邵兄何必如此悲观，刘某刚才说了，把握现在才是当务之急，难道邵兄真的一点也不想为自己着想？”
　　邵世心感叹道：“难得刘兄对邵某肝胆相照，那邵某也就推心置腹了。”
　　刘更生真诚地：“邵兄有话尽管讲。”
　　邵世心说：“邵某做这个伪县长，自己也知道早晚没有好下场，必须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为蒋委员长立一个大功，将来日本人走了，自己也好借此保护性命，也可以为替自己说话的人找个站得住的借口。”
　　刘更生说：“邵兄一个小小的日伪县长，能立什么大功可以让委座保护你？除非你拿到火浴秘籍，不然你这汉奸罪名难以洗刷。不知邵兄以为如何？”
　　邵世心说：“刘兄不拿我当囚徒，邵某也就不掖着藏着，我有确凿的火浴秘籍的线索，只要能够得到重庆的一纸任命，承认邵某是重庆方面的地下人员，是奉命做这个县长的，我就把秘籍的下落如实相告。”
　　刘更生眼珠一转：“这个好办，邵兄先把秘籍的下落告诉我，等我拿到秘籍交给重庆，邵兄的任命书不就顺理成章了吗？”
　　邵世心闻言，看看刘更生，忽然哈哈大笑。
　　刘更生也心照不宣地随着他大笑不已。
　　
　　吴振俊慢悠悠地来到红部，门口站岗的日军哨兵用大枪拦住去路：“什么的干活？”
　　吴振俊傲慢地说：“我的，大日本皇军朋友的干活，找山口少佐。”
　　日军哨兵根本不买账，用大枪拦住他的腰，推推搡搡：“八格牙路，你的开路开路的。”
　　吴振俊有点恼怒，用中国话小声骂：“他娘的日本猪，耽误了大事老子让你滚回东洋三岛。”
　　哨兵听他嘀咕喝问：“八格，你的说什么？”
　　吴振俊说：“我的说，你会耽误大事。”
　　哨兵疑惑地：“纳尼？”
　　山口听见说话声，从里面出来，老远就喊：“什么的干活？”
　　哨兵敬礼：“少佐，支那人找你。”
　　山口来到近前大量吴振俊：“你的找我？”
　　吴振俊：“我找山口少佐。”
　　山口诧异地：“你的找我有事？”
　　吴振俊：“你是山口少佐？”
　　山口傲慢地：“我的是，你的什么的干活。”
　　吴振俊指着自己的胸脯：“我，火狐狸。”
　　山口立马堆起笑脸：“哈，吆西，你的火狐狸？吆西，请，里面叙谈。”
　　山口忙着为吴振俊倒茶，吴振俊坐在椅子上，注视着他。
　　山口端过茶杯放在吴振俊面前：“火狐狸，你的大日本皇军朋友，山雀信任你，让我配合你抓捕蟊猴子的县长。”
　　吴振俊一本正经地：“明天，县长刘更生要把蟊猴子县长赵威乾押往汤司令的司令部，你们可以半道上截住他，押送的兵力不多，只有一个排，但是你们不能以日军的名义设伏，要穿便衣，不然的话我就会暴露。”他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纸：“这是押送路线，我已经标在图上。”
　　山口接过地图赞许地：“火狐狸，你的情报专家的干活，我的向你致意。”
　　吴振俊站起来：“无需客套，在下告辞。”
　　
　　清水办公室，山口向清水汇报自己的计划。
　　清水背着手赞赏山口的计策：“吆西，山口君这个想法很好。”
　　山口得意地说：“蟊猴子擅长打游击，我们大日本皇军也和他打游击，我们以游击对游击。山西的皇军就用着这个办法对付八路，占了不少便宜。”
　　清水说：“你的抓紧训练特务队，尽快实施。”
　　山口胸有成竹：“大佐，山雀成功策反火狐狸，据他提供的情报，刘更生抓住了蟊猴子的县长赵威乾，明日押送去临泉，我就用游击这个办法抓捕蟊猴子县长，先看看游击战术对付中国人的效果。”
　　
　　一队顽军士兵端着大枪，吆三喝四地簇拥着赵威乾从大路走来。大路上和大路两旁，三三两两的人出现在漫山遍野里，这些人头顶白毛巾，有背粪蒌的，有扛扁担的，有挎草筐的。押送队伍经过，这些扮作老百姓的鬼子兵一拥而上，顺利将老县长抢过来。
　　顽军士兵手里的大枪全部被这些鬼子缴获，他们和赵威乾一起，被押往县城。
　　
　　赵威乾被押到了红部。
　　清水在房间里大喊：“有请赵县长。”
　　山口和山本一左一右陪着赵威乾走进来。
　　赵威乾身穿大褂，胳膊上被撕开一条大口子，头发散乱，脸上有几块血迹。
　　见赵威乾进来，清水连忙迎接，满面笑容：“赵先生大驾光临，清水三生有幸，来，请坐，请坐。”
　　赵威乾面无表情，慢慢坐在太师椅上，一言不发。
　　清水马上命令山本：“山本君，看茶看茶。”
　　
　　卢春瑛急匆匆走进霍成的屋子，鼻尖上有细细的汗珠，把手里的一封电报交给霍成：“总队长，百灵密电，赵县长落入清水手里了，日军的简易机场已经完成，明日将有一架小型军用飞机降落，运走花甲寺煤矿出土的文物，降落的信号是四堆菱形烟火。”
　　霍成接过电报浏览一遍，皱着眉头思考片刻：“春瑛，赵县长被清水抓去，我们营救的难度就大了，但老先生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敌人一定对他寄予期望，希望通过他能够找到火浴秘籍的下落，我们可以再想办法营救。只是这批文物明天就要运走，这可是火烧眉毛的事情。”
　　“是呀。”卢春瑛也很焦急：“敌人从空中走，我们完全难以下手。”
　　霍成看着电报在屋子里走几步站定，再看看电报又走两步，紧张地思考者应对的办法。
　　正在踱步的霍成忽然站定，对卢春瑛说：“春瑛，我有一个想法。”
　　卢春瑛急迫地：“你说。”
　　霍成指着电报：“情报说敌人的飞机降落的信号是四堆零菱形篝火，我看我们这样办。”
　　
　　卢传宗、刘更生垂头丧气，胆战心惊地在汤恩伯面前垂首站立。
　　汤恩伯怒气冲冲地在二人面前不停踱步，忽然在二人面前站定，手指着二人的鼻尖咆哮：“你们，你们，你们一个私通共党，私放新四军，有通敌纵敌重大嫌疑；一个愚蠢透顶，竟然把共产党的重要人物让日本人抢了去。你们身为党国干员，抗日无能，剿共无力，简直是两个废物。你们告诉我，火浴秘籍到底在哪里？共产党那儿是不是有？日本人那儿是不是有？”
　　刘更生嗫嚅着说：“司令，上次我本来可以抓住霍大脚，查询秘籍线索，可是，卢司令纵敌逃跑，使我的计划功败垂成，他在萧国县基本没有起到作用。霍冕村围剿共产党县大队也是他暗中做手脚，放跑了共党县委县政府，他的女儿就是共党的县委书记。”
　　卢传宗委屈地争辩：“你这是血口喷人，栽赃陷害。”
　　汤恩伯对卢传宗说：“卢司令，你的情况中统军统均有通报，重庆已经来电，命令撤销你第十四纵队司令的职务，待查清所有情况后再做进一步处理。你的职务暂由刘更生代理。请你回家思过，等候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