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雪岭遇难

　　梅雁坐在小油灯前，长发披肩，娇媚无限，超低胸睡衣将她的乳沟暴露在幽暗的灯光下，充满朦胧的诱惑。吴振俊悄悄推开房门，走到她身后，两只手从肩膀上滑下，伸进睡衣里按住了梅雁的双乳。
　　梅雁嗔怪地撒娇：“色鬼，来到就动手动脚。”
　　吴振俊色迷迷地低语：“宝贝，想死我了。”
　　梅雁仰起脸，娇羞地说：“我也是。”她站起来，拉着吴振俊来到床边，幽幽地说：“来，现在就给你。”随着这句话，睡衣无声滑落，逛街白嫩的肌肤让吴振俊像一头饿狼，一下子就把梅雁按倒在床上。
　　一阵缠绵过后，梅雁趴在吴振俊的胸脯上，低声呢喃：“我的吴大主任，皇军西进部队已经掉转头来对付新四军边区部队，新四军挡不住皇军进攻和国军的夹击，已经准备撤退到津浦路东，皇藏山区只留下霍成、卢春瑛的少数武装坚持，我已经要求留下，这是我们查找火浴秘籍的大好机会。”
　　吴振俊在梅雁小嘴上亲了一下：“宝贝有什么妙计？”
　　梅雁在吴振俊胸脯上轻轻划着：“你们上次不是抓住新四军的县长赵威乾吗？此人既然是县长，肯定知道新四军寻找火浴秘籍的具体情况。如果霍成他们已经掌握秘籍的线索，这个老家伙就是一个突破口。你想办法把这个县长从刘更生手里弄出来，交给皇军，这样我们寻找秘籍就有希望了。”
　　吴振俊考虑了一下，拧了一把梅雁的脸蛋儿：“这需要皇军的配合。”
　　梅雁说：“这好办，我让山口配合你。”
　　吴振俊再一次色迷迷地亲了梅雁一口：“宝贝，还得再来一次。”
　　梅雁浪浪地笑，将自己平躺在床上：“大色鬼，你太贪了，来吧，快上来。”
　　
　　山区边缘，战士们排着整齐的队伍，扛着步枪，背着背包，大踏步地朝山外走去，霍成、饶建堂、崔胜、楞子站在路边目送他们。战士们从他们身边经过，默默地朝霍成招手道别。
　　霍成握着饶建堂的手：“建堂同志，部队东撤要经过津浦路封锁线，一定要大胆谨慎，尽量减少伤亡，我们的战士太宝贵了。”
　　饶建堂坚定地：“放心吧总队长，我一定把部队完整地带过铁路，等到反攻的时候我会一个不少地把他们带回来，交到你手上。”
　　霍成微笑：“我相信，再见。”
　　饶建堂：“再见总队长，我们走后敌人马上就会进行大规模扫荡清剿，千万保重。”
　　霍成抬手招呼部队：“同志们一路平安。”
　　战士们边走边招手：“总队长保重啊，等着我们回来啊。”
　　有的战士望着患难与共的总队长和辛苦创建的根据地，悄悄擦着眼泪。
　　
　　瑞云寺大殿里寂静无声，雪岭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不停念着经。霍成轻轻走进来，雪岭睁开双眼满脸笑容：“霍施主别来无恙。”
　　霍成深鞠一躬：“大师一向可好。”
　　雪岭说：“老衲世外之人，没有好与不好，霍施主请坐，老衲正有要事相托。”
　　霍成恭敬地坐下说：“大师，霍成此来是向大师通报情况的，我边区部队已经撤往路东，萧国县的部队也大部东撤，只留下两支小部队坚持。估计清水很快就会对皇藏山区进行大规模扫荡，瑞云寺是敌人扫荡的重点之一，将直接面对武装到牙齿的日军。大师在这儿非常危险，应该暂时隐蔽起来，躲过鬼子的扫荡。”
　　雪岭爽朗大笑：“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关心，老衲感激莫名，但是尘世有句俗谚，跑了和尚跑不了寺，倭寇要寻找老衲，窃取火浴秘籍，早晚会找到老衲，老衲是不会躲避的，倭寇要来就让他来好了。”
　　霍成还要劝说，雪岭用手势制止了他。
　　雪岭从怀里取出一卷黄绸子古书，郑重地拉过霍成的手：“此乃我华夏瑰宝火浴秘籍，它是属于我们民族的，绝不能落到外族手中。施主的伤和彭大当家的病，都是用火浴之法解救的，不然什么偏方也无用。可是这只是上卷，下卷在哪里，老衲也不知道。瑞云寺历代高僧都曾寻访，但都无结果。师祖在传给老衲这部上卷的时候，曾经再三叮嘱老衲找到下卷，使火浴秘籍能够完整地传给后世。但是，外敌入侵，战祸连绵，连上卷的安全都不能保证，老衲已经没有能力寻找下卷了，希望你们能够找到它，以了遗憾。”
　　霍成小心翼翼地接过秘籍，一股奇异的幽香扑面而来，令霍成心生敬畏。他虔诚地对雪岭说：“大师，秘籍倾注了历代高僧的心血，是我们民族历史文化的精髓凝成，大师相信霍成，把如此重任交给我，霍成就是粉身碎骨，也要保证秘籍的绝对安全。”霍成站起身来，再次向雪岭深深鞠躬：“大师，放宽心！”
　　雪岭舒展开严肃的神情：“老衲为让秘籍有一个可以相托的安稳去处，观察了施主很长时间，共产党新四军是救苦救难的菩萨转世，老衲终于了却心中大事，善哉善哉。”
　　
　　雪岭站在山门高高的石阶上，高诵佛号：“阿弥陀佛。”风吹着他的袈裟不停摆动，雪白的胡须随风飘荡。
　　霍成和楞子站在石阶下，双手抱拳：“大师保重！”
　　雪岭轻轻挥手，慢声慢语：“去吧，去吧，任重道远，切莫懈怠，善哉善哉。”
　　霍成把一匹大白马的缰绳交给楞子，叮嘱他：“楞子，你快马加鞭，赶上撤退的饶参谋长，把火浴秘籍交给他。记住，要快，等他过了铁路你就赶不上了，就是丢了性命也要保证秘籍的绝对安全。我马上带领同志们转移到县城南三里的郝店村，在那里隐蔽部队，你回来后就到那儿找我们。”
　　楞子背上系着一个包袱，真情严峻地说：“总队长放心吧，楞子就是把这腔子血淌尽也要把秘籍交给参谋长。”楞子立正敬礼：“总队长，我走了，郝店村见。”
　　霍成重重地点头：“去吧，要快，要注意安全。”
　　
　　整个山区到处火光闪闪，浓烟翻滚，老百姓漫山遍野地跑着，鬼子在后面不停的开枪，不时有老百姓倒下。
　　清水得意地说：“蟊猴子的已经逃散，我的进击瑞云寺，找老和尚催问秘籍的下落。山本，命令鸠山少佐，瑞云寺的开路。”
　　山本：“哈衣！”
　　瑞云寺大殿内，雪岭盘腿而坐，安详地念经。
　　瑞云寺周围想起了枪声，慧能拎着驳壳枪急急忙忙冲进大殿：“师父，鬼子来了，看架势这回是要包围寺庙，抓捕师父的。师父，赶快跟我走，总队长要我保护师父的安全，您不能有一点闪失。我手里只有一个班的兄弟，顶不住多大会儿，师父您赶快走吧。”
　　雪岭睁开微闭的双目：“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孽障造孽，想要毁掉我佛善果，若言有祸，祸无处不在，若言避祸，那是对善的不敬，对恶的怂恿。为师皈依我佛，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佛即是我，我既是佛。我佛慈悲，普度众生，岂有逃避之理？”
　　慧能着急地跪下：“师父，小鬼子没有人性，是化外之人，会伤及师父性命，师父！”
　　一帮小和尚纷纷跪下：“师父，您快走吧。”
　　一个战士跑进大殿：“队长，小鬼子攻击山门。”接着“轰”地一声，一颗炮弹在大殿门前爆炸。
　　慧能提着枪急匆匆地走出大殿。
　　
　　山门前用麻袋垒着掩体，几个战士正在不停射击，不时有枪弹打在麻袋上，炮弹在周围爆炸，一个战士中弹，又一个战士中弹。
　　机枪手拼命地射击着，一颗炮弹在掩体爆炸，战士全部牺牲，机枪手歪倒在机枪后面。
　　慧能把驳壳枪插进皮带，抱起机枪猛烈射击。一颗子弹打来，慧能左臂中弹，他趔趄一下，机枪掉在掩体上。
　　一个负伤的战士醒来，抓起步枪继续射击。
　　慧能艰难地再次抱起机枪，对那个战士说：“快，快去向霍大哥报告，鬼子进攻瑞云寺，让他快来，快来。”说罢扣动机枪扳机，“突突突”，一梭子子弹倾泻出去。
　　战士艰难地爬起来，抓起步枪，踉踉跄跄地走出掩体，朝山下艰难走去。
　　
　　清水、郑振邦、山口、鸠山一字排开站在一起，面前是成群的蹲在地上端着枪的鬼子兵，重机枪架在掩体上，身后不远处，有几门迫击炮架在山石上。
　　清水用望远镜望着巍峨的山门，不时有硝烟从山门口升起，掩体上不见一个人影，寂静无声。
　　他叫过鸠山岗纪：“鸠山君，蟊猴子守卫瑞云寺的部队已经死伤殆尽，命令炮兵炸平他的掩体，步兵立即发起冲锋。”
　　鸠山岗纪：“哈衣！”
　　炮弹在掩体四周不停爆炸，几只麻袋被炸上半空。慧能被炮弹震醒，艰难地睁开被血水糊住的双眼，慢慢抬起胳膊，用破烂的衣袖擦擦眼睛，翻过身趴在掩体上，把机枪枪托顶在肩膀上，静静地盯着山门前的开阔地。
　　一阵呀呀呀地喊声传来，成群的鬼子发起冲锋。
　　慧能抱着机枪，耐心地等待，眼看鬼子冲到了阵地前，他自言自语：“超度你们去西天极乐世界！”狠狠地扣动扳机，机枪子弹带起一阵风朝鬼子刮去，几个鬼子立即倒地。忽然，机枪不响了，慧能拿下子弹盒看看，无奈地丢在地上。
　　枪声一停，鬼子重新从地上爬起来，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再次呀呀呀地冲上来。
　　慧能从一个牺牲的战士身边拿起一支步枪，拄着枪摇摇晃晃站起身，挺起刺刀，怒目圆睁，瞪着冲上来的鬼子兵。
　　三个鬼子同时冲进了掩体，三把刺刀成扇面围住了慧能。鬼子们呀呀呀大叫着，同时向慧能刺来。慧能已经无处可躲，他拼尽全身力气，猛然跃起，三把刺刀同时刺进他身后的麻袋上。就在他跃起的同时，手里的刺刀向三个鬼子的脖子扫去，三个鬼子立时毙命。
　　就在慧能将要落到地面的时候，后面又上来两个鬼子，挺起刺刀向上捅去。慧能悬在半空，已经难以转换，两把刺刀迎上下落的慧能，深深刺进慧能前胸，慧能的刺刀也刺进一个鬼子的胸膛。
　　
　　战士提着枪摇摇晃晃地走在山路上，他已经到了生命的极限，几乎是机械地在行走。山路边悬崖峭壁，路边就是深渊。忽然，他的步枪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地上的步枪，却一头栽倒在路边，随着身子滚动，他掉下了深渊。
　　
　　清水带着一群鬼子冲进大殿，雪岭双目紧闭，不理不睬。清水站在心里面前，鞠躬说：“大师安好。”
　　雪岭并不睁开眼，也不让座，慢悠悠地说：“外敌入侵，山河破碎，怎能安好。”
　　清水一脸尴尬，没话找话：“大师，上次匆匆拜访，没能请教大师更多，今日时间宽裕，清水愿和大师好好叙谈叙谈，请教大师儒家文化，佛教真谛。”
　　雪岭说：“中国文化博大精深，但不是强盗可以学到的，无德小人焉敢大话什么儒家文化。”
　　清水有点恼怒，威胁说：“大师得道高僧，可知道中国有句俗话，叫做敬酒不吃罚酒？大日本皇军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雪岭朗声大笑：“我中华文化博大精深，是君子之道，倭国蛮夷小国，倭寇揣着小人之心而来，说什么忍耐，岂不是一副跳梁小丑的嘴脸？”
　　清水彻底被激怒了：“老和尚，那么我们就开门见三，直来直去了。快将鉴真大师的火浴秘籍交出来吧。”
　　雪岭再次发出洪钟般的笑声，指着自己的心脏说：“秘籍藏在老衲心里，强盗休想牟取。火浴秘籍是中国文化的精血拧成，它超越宗教、超越时空、超于一切本质之上，是生命的大气象，人生的大境界，世相的大智慧，需要宽广的心怀，宁静的灵魂，纯真的善念，无我超脱才能运用，像你等这样嗜血如命，杀戮生灵，侵人国土，丧失人性，即使得到秘籍，秘籍也将不为你们这些人类孽障所用，最终也不过是一场空而已。”
　　清水恼羞成怒，大吼：“把这个无视大日本帝国，无视天皇陛下的秃驴给我拉出去。”
　　一群鬼子兵野兽一样一拥而上，把雪岭从宝座上拉下来，拖到了院子里。
　　
　　清水走到近前，吼道：“老和尚，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秘籍交出来，如若不然，大日本皇军让你尝尝火浴的滋味。”
　　雪岭哈哈大笑：“阿弥陀佛，佛家称火浴为涅槃，这是佛家的至高境界，老衲今日浴火极乐，必将涅槃重生。”
　　一群鬼子兵架起了干柴堆，两个鬼子手持火把站在旁边，几个鬼子兵把雪岭丢到了干柴上，然后点燃了干柴。
　　雪岭坐在干柴上，在熊熊烈火中泰然自若：“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日本国民既无夙仇于中国，未受任何之侵凌，强被征调，越海远征。其行也，车有过速之恨，船有太急之感，见异域之日迫，望故乡而弥远，梦幻穿插，生死交织，心逐海浪，不知何之。及登中国之陆，立送炮火之场，军威重于山岳，士命溅于蚊蜢。山非富士，不见秀丽之峰；树无樱花，莫睹鲜艳之枝。望复望兮扶桑，归莫归兮故乡。生苦愁于绝国，死葬身于异邦……。”
　　翻译郑振邦一句不漏地将雪岭的话叽里咕噜翻译出来，日军士兵闻之，都有沮丧悲悯神情。
　　清水大骂：“八格牙路，郑的，为什么翻译老家伙的话。”
　　雪岭大笑：“倭寇休要猖狂，你们像进入火阵的野牛，终久会洗一场中国人民为你们准备的火浴，超度你们去西天极乐世界。”
　　清水大怒，命令士兵：“射击射击统统射击！”
　　一阵枪声响起，雪岭的话戛然而止，烈火迅即将他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