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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大别山英雄李治武

作品名称:秀水明山(记录)      作者:绿叶草根      发布时间:2017-11-21 15:05:49      字数:5898

  秀山匪患与湘西匪患如出一辙:它与湘西同处武陵山区,境内沟壑纵横,溪河密布,洞穴连绵。因经济文化落后,自宋以来,匪患未绝;进入民国后,匪患尤烈,给秀山人民带来无穷灾难。
  新生红色政权建立后,不甘失败的反动派勾结土匪武装,公开反对人民政府。区区土匪,螳臂当车,居然妄想变天。为保卫新政权,革命与反革命展开殊死搏斗,李治武是其中的较量者之一。
  李治武,1920年生,原籍安徽省临泉县韦寨乡,自小习武,有一身好功夫。1946年春,在执行刘伯承“掏心术”战斗中,与国民党第51军11师麈战,被授予特等战斗英雄称号;1947年7月,在著名的羊山集战斗中,再立特等功;进军大别山时,荣立一等功;在消灭国民党军88师的张家店战斗中,被评为战斗英雄。原系二野11军某部连长,进军大西南时,他编入西南服务团4支队秀山中队。离休前是秀山县交通局副局长。
  1月25日,县府闻讯,立即决定抽调驻军酉阳军分区13团1连连长展庆庚率一个加强排(四个班)赶到溶溪善后;又从县府驻涌图工作队抽调一个工作组(胡德华任组长),加上公安局一个股长和溶溪区回来报信的黄文忠同志等组成工作队,由李治武同志任队长,一起赶往溶溪收埋烈士遗体,寻找活着的同志。
  当天晚上,李治武正在官庄乡公所开会,突然接到通知要他立即回县。他预感到一定有紧急情况,就带起通讯员,立即回城,于午夜一点钟赶到县城。
  一见到汤吉震副县长,他就沉痛地告诉李治武:“溶溪区公所于前天下午,遭到土匪 陈光佩、洪绍康的围攻,区里的几个同志坚持到天黑,趁土匪放火浓烟四起时,一起突了围。看见已两天多了,可是回县的只有杨可定、黄文忠,其余同志两天来杳无音信。其余同志可能已全部牺牲了。”汤县长停顿了一下才说,“明天你带一个排,去办理后事吧!”他再也没有说下去。
  李治武也为这突然的事件急楞了!气炸了!
  离开县长时,已是后半夜,但李治武毫无睡意,翻来覆去地考虑着天亮后怎样行动的问题。
  早上,李治武又向杨可定、黄文忠详细了解了事件发生时的情况。
  罗区长突围后下落不明,出事前区里组织委员吕显平下乡未归,区财粮员祝昭光在街东头粮仓守粮,现在他们三人的情况不明,生死未卜。
  由于情况如此危急,李治武26日匆忙吃过早饭,带起部队和几名地方干部火急出城。一路上过田坝、钻山沟、爬高坡,经贵图桥,中午时分登上了回星哨。
  山下就全是一片沟壑纵横的深山丛林,此时,由县城到溶溪区公所,刚好赶了一半的路程,离地头蛇陈光佩、洪绍康盘踞的匪窝还有20多里山路,需要加快赶路,争取时间,解救危急。但由于对暴乱后的敌情毫不了解,还要防备敌人摸着他们的底细,不能于大白天深入虎穴。他们在山上就地休息,隐蔽,先派两名便衣前去侦察。
  便衣回来报告:“溶溪街上空无一人,一片死寂。”
  直觉告诉李治武,敌情严重,其中有鬼,可能有埋伏。这情况告诉李治武,只能趁着夜幕掩护,摸黑进溶溪场。
  想到10多位同志生死未卜,他想:“哪怕再危险,也得去!”
  这支队伍下“三百步”,到达溶溪,已是深夜1点左右。
  李治武和展连长商议后,乘夜幕掩护,摸进溶溪场。这是一个坐落于群山中的小乡场,街上静得可怕。
  李治武迅速观察地形:街道靠县城一方的溶溪河桥头有座碉堡;另一头是土匪陈光佩的老屋,也有一个碉堡;街东面是一大地主的宅院。在靠街的地方,在座横跨溪河的小木桥,靠县城一头,有座小碉堡。
  李治武首先在这桥头堡头上留了一个班,并配了一挺机枪,由排长指挥,以防敌人截断我方的回路。再在街的另一头,土匪陈光佩老屋的碉上,又布置了一班的兵力,由副排长指挥。临时指挥所设在中街东面一户大地主的房屋中。三个火力点,正好形成犄角之势,再在几处要道布了岗哨,严防敌人偷袭。同时紧急向下传达了敌情,并宣布了几条纪律:一是各班分头弄饭,注意火光;二是不准高声讲话,不准外出;三是不准点灯、不准烧火取暖。接着就派人找棺材和裹尸的白布,凡物主不在家,一律留条,日后凭条按价付款。然后,李治武带着通讯员和两战士,急去现场查看。
  那时的区公所,是座古老的禹王宫。庙子内外躺着三具死难同志的遗体,血肉模糊,火场边又有两具,一具烧糊了半边,另一具已经成焦炭,烧缩成不到两尺长的一段遗体。火场中,古庙的粗大柱头,余火未熄,无法进去,只嗅到空气中散发着强烈的刺鼻气味。显然里面尚有死难同志的遗体还在燃烧!
  李治武转到禹王宫的后墙外,只见一滩血迹,遍处寻不见宋区长的遗体。随后,由同去的当地干部找来一个积极分子,得知宋区长的遗体,被土匪丢进街边的一个苕洞中。派人下洞,果然找到了。
  原来,宋健刚中弹后,被土匪乱刀砍杀,扔进苕洞。
  宋健刚是李治武在11军时的战友,李治武当连长,他当副连长。李治武望着宋健刚同志血肉模糊的遗体,悲愤之情,确实难以言表。此时派出去的同志回报,已找到几匹白布、两副棺材,夜黑沉沉的,不能照亮,只好等明天再行装殓。
  上弦的月亮,早已西沉,战士们都休息了,小场镇一片幽静,四面群山丛林,雀鸟无声。
  算来,李治武已连续两夜没睡了,但目睹现场惨状之后,再加之眼前险恶处境,哪里能入睡呢?他继续带着通讯员和两名战士,到处寻查;同时焦急地思索着怎样找到二位下落不明的同志。
  回到指挥所时,突然听到粮仓楼上似有响声,接着又寂静了,总以为是老鼠打架,也就没有在意了;隔了一会又听到有响动,上楼到处检查,发现是祝昭光同志仍藏在楼顶上。战友得救了,大家从满腔悲愤中,突然感到一阵难以言状的喜悦。
  那么罗秋田、吕显平是否也可能绝处逢生呢?这时,李治武急切地想天亮前能找到他们,果然有人打听到罗区长突围后,可能到老鸦洞那边两个积极分子家里藏起(事后得知已牺牲)。吕显平同志下乡的地点是相距较远的膏田乡,情况不明(事后得知也已牺牲)。老鸦洞位于拐沟牛栏溪,相去五、六里,但眼前的处境又如此险恶。怎么办呢?
  不容细想,李治武立即与展庆庚决定:溶溪方面由展连长指挥部队安葬烈士。而李治武带一个班,天亮前直奔牛栏溪,如情况紧急,他飞速撤回接应。
  李治武过了溶溪河,刚进沟,天才蒙蒙亮,突然后面枪声大作,李治武立即带队调头接应;只见土匪以居高临下的火力,掩护众匪拥上街头。
  李治武临时指挥士兵和桥边的干部朝县城方向突围,土匪前堵后追,处境很危急。
  第二天清晨,溶溪方面的同志发动群众找白布、棺材,忙了一个下午,把死难烈士装殓、安葬好烈士后,便在街上访问群众,开展宣传,等待找到罗区长后回县复命。这时陈光佩已探知来溶溪的兵力不多,便疯狂地指挥匪徒进行再次围攻。
  在肖家祠堂附近山上便有敌人向我驻地打枪。展连长派杨排长带两个班冲上山坡,一阵枪扫射,十来分钟解决战斗,并抓到两个俘虏。由于敌情不明,当队伍回到溶溪街上吃饭时,才发现后面山上埋伏着许多敌人,已与从膏田、玉屏上下两路袭来的大约六、七百敌人对我形成了包围。而我方李治武带走一个班后,街上只有3个班40多人枪。
  众寡悬殊,展连长当机立断,命令撤出溶溪街,向靠秀山方向的平阳盖转移。刚撤离阵地,敌人便追了过来。
  展连过了木板桥,爬上坳颈坡。金排长一个班占据山头,控制制高点,杨排长带一个班与工作队的同志在半山腰几处坟堡后设伏阻击敌人,留下一个班在坳颈坡山窝里待命。展连长把火力布置好后,眼看敌人冲到木板桥边,一声令下:“打!”顿时步枪、机枪、手榴弹响成一片。冲在前头的几个敌人应声倒下,后面的不敢再放肆地冲了。过一会,敌人又蹚水过河,爬坡向我仰攻。等到靠近时,展连又放一阵排枪,打退敌人第二次冲锋。约半小时后,敌人四、五百人枪,再次狂叫着往上冲:“冲上去,打死一个解放军赏光洋5元,捉一个活的赏光洋10元!”看看只离四、五十米了,展连步枪、机枪、手榴弹如注地倾泻下去,敌人又被打得滚带爬地败下阵地。
  这之后,狡猾的敌人在正面就只打枪不冲锋,转而向背后组织侧翼迂回。展连长发现敌人正在实施截断我们的归路,决定“突围回城”。叫胡德华传达命令:“通知金排长打掩护,阻击敌人,待我们突围登上制高点后,再撤。”
  原休息待命的一个班立即打尖突围,杨排长指挥的一个班和工作队押着俘虏随后,一起往回星哨高坡冲击。果然,回城的路已被截断。打尖的解放军以英勇、灵活、机智的战术,终于夺回了被敌人占领的两个山头,掩护队伍安会地上了回星哨山顶。这时,山下枪声密集,金排长他们正在进行着一场恶战!
  队伍来到回星哨街上休息,忽见二班长带领二名战士跑来向连长报告:“金排长他们已经全牺……牲了!”说完,哭倒在连长面前,并坚持要求打回去,为金排长和战友报仇!
  连长估量形势于我不利,便强忍着悲痛,带领部队和工作队回城了。后来才知道,当我们突围时,下面100多匪徒向金排长扼守的山头猛扑。金排长带领全班战士英勇阻击,子弹打完了,手榴弹炸光了。他命令二班长带二名战士冲出来报告情况后,便与战士一起上刺刀,跟匪徒们拼搏,用鲜血和生命,保住了多数同志顺利突围。
  这时,李治武带领班长强占了一个高地,用机枪掩护大家撤退,向已撤出溶溪街上的队伍靠扰。可是在众多敌人的包围下,伤亡严重,难以靠拢主力。他们只能另选小路,且战且走。为了使战士摆脱敌人的追击,班长一人断后,子弹打完了,将机枪拆成零件砸坏,赤手空拳与土匪搏斗,壮烈牺牲。在阻击敌人的战斗中,祝昭光同志也倒下了。
  战士们回转来迎战敌人,看到展连长已带队伍撤出溶溪向秀山方向转移,匪徒跟后尾追。
  李治武带着这个班抢占了附近一个高地,抢过机枪,扫了两梭子,机枪一响,压住了敌人的气焰。前面展连长带领的部队解围了,土匪却向他们这边扑过来。未等土匪缩小包围圈,李治武便紧急下令:“快撤,突围,我来掩护!”
  战士们朝着回星哨的小路且战且退,突然李治武见张德义同志折回来,在离他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朝他跑来,不幸中弹牺牲。张德义是大别山时期就跟着李治武转战南北的好同志,在这生死攸关的严峻时刻,为了保护队长李治武,死在土匪罪恶的魔掌之下!
  李治武在山堡上眼看着眼看自己的同志纷纷倒下,内心无比悲痛,怒火万丈。他紧握双枪,以山上乱石、土埂岩坎作掩护,不断转换位置,左右开弓,射击敌人。这样僵持了半天,仍未脱离险境。
  看起来土匪人多势众,黑压压一大片。“打!”“抓活的!”喊声震地。其实,真正持枪的土匪并不多,多数是手持木棒、扁担,是被土匪胁迫来的群众。即便是持枪土匪,也是乌合之从,只在那里赶时髦,胡乱放一阵枪。
  有几个亡命徒领教了李治武的枪法以后,谁也不敢冲上来。就这样僵持了半天,直到夜幕降临,土匪的枪声稀疏了,李治武两支手枪也只剩下唯一的一颗子弹了。
  李治武趁着朦胧的上弦月探着弯曲的山间小路,向县城方向靠拢。山间弯弯曲曲的小路虽然隐约可见,但不能走,假若再与土匪狭路相逢,就难以对付,只好在山梁上荆棘乱石中摸索前进。回想与同志们分手时,自己带了一个班的战士,现在只剩孤身一人,心头悲痛万分。
  翻了几座小山,回星哨越来越近了,在一个转角的地方,有一间小草房,李治武正走近小房。冷不防从大石后面钻出四个土匪,一拥而上,夺去了他的两支手枪,还用绳子将他两臂捆住。他们押着李治武走,很奇怪,他们不走山间小路,专走山梁,走了很远,到回星哨悬岩绝壁的一个山梁上,他们准备要对李治武下毒手了。
  几个土匪商量把他掀下悬崖算了。其中一个又说:“把他穿的呢子衣服脱了再掀!”原来,土匪见他身上的呢子军装较新,叫他脱下来。
  于是,站在李治武左前方的一名匪徒用手枪对着他的胸膛:“不准动!”后面左右各一个土匪抓住他的两臂。站在李治武右前方的土匪,手持一支手枪,肩上挂着一支汉阳造的步枪。
  背后两个土匪解绳子、脱衣服。
  危急时刻的爆发力千夫莫当。李治武等到一松开绳子,就情急生神力,运用在部队上练就的武功,使出力气,两手向后猛一甩,两个匪徒都被推滚下山去了。同时,李治武趁势左手一把夺回自己的手枪,右手夺过另一个土匪的汉阳枪筒子,且顺势猛然一击,他的手枪落地了,人也被打翻了,木枪托打断了。站在李治武右前方的那个土匪,见李治武手段如此了得,既失掉了枪又被突如其来的这一幕吓破了胆,拔腿就跑,也被李治武撂倒。
  要不是李治武自幼习武,有一身功夫,当场就被他们杀死了!
  虎口脱险后,李治武拾起掉在地上的手枪,为了迅速脱离危险区,把两支手枪抱在胸前,朝面向秀山这一方,连梭带滚,滚下了百米左右的陡坡,在一块较为平坦的坡中停住。他摸黑顺着小路,朝秀城蹒跚行走,算来已三天没睡觉,一整天没吃没喝,实在浑身无力了。
  李治武又累又饿,拖着沉甸甸的步子下山进城。当他走到贵图时,天快亮了,就准备走进路边住户蒋维高(涌图乡八保副保长)家里休息。
  走到贵图桥时,天已微明,这时李治武爬也爬不动了,眼见一个竹篱内,有一幢三柱四的房子。这里李治武来过,好像是某副保长家,有一个五十左右的老头在屋外磨镰刀。当时,李治武灵机一动,力气又来了,跃进竹篱,用手枪对着他老头的脑袋厉声地说:“放下刀子,抬我进城!”
  老头正是蒋维高的父亲。老头吓呆了,镰刀也掉在地上了,连忙答应“是是是”。
  这时他儿子从屋里出来,李治武马上转过枪杆口对准他儿子说:“赶快抬我进城,要不,把你两父子一起干掉!”
  父子两人连忙答应:“是!是!”
  恰好屋里放着担架,李治武坐上担架,让父子二人一前一后抬着他走。
  走不多远,李治武觉得很不放心,马上喊他们放下来,把副保长换到前面来,他儿子抬后面。又走了几步,李治武觉得仍然不对,喊他们再放下来,他干脆横坐上面,左右两支枪口,指向父子俩脑袋,警告他们:“你俩好好抬,如果要捣鬼,我两支枪一起响!”他俩连声说:“不敢,不敢……”就这样,他们胆战心惊地把李治武一直抬到县人民政府的坝子上。
  同志们见李治武活着回来了,高兴地从屋里跑出来。公安局长梁延德笑哈哈地紧紧握住他的手说:“老李,你回来了,太好了,大家都以为你牺牲了哩!”
  梁延德抱住李治武,惊讶不已地说:“你怎么还抓了个土匪中队长抬你?”原来,这个副保长还身兼土匪中队长。
  李治武笑着说:“要拿我李治武的脑袋,可没有那么容易!”
  副保长父子俩哪里知道,这两支枪一共只有一颗子弹,而且李治武已是筋疲力尽,李治武是凭其智勇而死里逃生的。
  李治武能虎口脱险,并俘获两个土匪,真是庆幸。后得知,那次土匪暴动,我方有11人遇害,我救援部队伤亡15名战士。
  至于罗区长的下落,后来才查知,他在前往牛栏溪的途中,碰上了土匪,孤身与土匪枪战,壮烈牺牲。
  吕显平同志,当时在膏田乡政府办公,全然不知土匪攻打我区政府,他在毫无戒备的情况下,遭土匪杀害在办公桌前。
  这就是反动头目陈光佩杀害我革命干部、血洗溶溪区政府的“1.23”事件,真是骇人听闻。
  罪大恶极的匪首陈光佩,血洗我溶溪区政府,虽然得逞于一时,但随着剿匪斗争的深入,终于被我抓获公审处决,讨还了他欠下人民的血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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