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5月1日星期一

　　休息室里已“客满为患”，方春仙老公、杨富元儿子等上午时段病人的家属和毛重阳、周光仙、周月仙等下午时段的病人坐满了休息室里面的两排凳子。周光仙在数着一沓百元人民币，坐在边上的郑贞妹在打趣地说：“哦，周光仙今天这么多的钱呵！”
　　“是的，”周光仙一边还在数钱一边回答，“上午我儿子给我的，总的有七千元，是给我做血透用的。”
　　“半年做做了。”周月仙说。
　　“你们的儿子真好呵！”郑贞妹羡慕地说。
　　我进去看了看今天的床位表。哦。怎么今天就把我安排做大机？我钱都没带这么多，只能先欠账的。我走进了医护室，同王医生说了我今天的情况，让他今天还是开普通机的票，后天再开大机的票。交代好了后我重新退出来，到外面的走廊里的凳子上坐下，这里也坐了好几个人，两个上午时段病人家属，一个是下午时段病人张春仙的老公“眼镜”。
　　我刚坐下，休息室门口走出“帅哥”，见他有内瘘的这只手高高地举着，另一只手则按着绷带。他刚走出来后面跟着一个6、7岁的小男孩，手中提着一只塑料袋，袋子里面是几盒快餐盒，嘴里在叫：“爸爸。”叫声刚落，后面又跟着出来一大一小的女人，看上去小的十三、四岁，大的也就三十岁左右。但听大的女子对前面的小孩说：“来，妈妈帮你拿一下。”看来这像是一家人，他们前前后后向电梯房走去。坐在凳子的那个胖胖的病人家属告诉我说：“这四个人是一家人。”
　　“哦，一家人？”我似乎有点怀疑地说。“这女人这么年轻的就有这么大的孩子了？”
　　“他们结婚的早，孩子就这么大了。”胖女人对我说。
　　
　　我走进透析室时下午一点钟还不到。29床上午时段的病人是林贤春。我进来时已看到他已在下机了。这台大机我知道消毒和自检的时间都比较长，我还是就在护士站边的凳子上坐下休息。这一等就等了四十多分钟。
　　林贤春下机时被告之血压好高，他就没有起床，继续躺在床上休息。十分钟后，林贤春老婆自己拿了血压器为她老公测量血压，量出的血压还要更高，护士吩咐暂时不要起床，再躺着。我本想让护工把28床先换了被褥，我就躺28床，只是今天是新来的两个护工还忙不过来，在隔壁换被褥。我只好干瞪着眼再等着。下午时段的病人都已一个个上机了，就我一个人还在坐冷板凳。林贤春的老婆则也不紧张，一个人在透析室走来走去，也不知道她是你让什么或者是想干什么。就这样，电子钟上显示已下午一点半多了，才见到她帮着她老公从床上起身，扶着他坐到轮椅上，尔后离开透析室。
　　所以，今天我上机时已是下午一点四十七分了。已是最迟的一次了。
　　
　　一觉醒来，看看墙上的钟还才下午2点17分，哦，只睡了十几分钟。可能是这做大机的原因，心里有点担心，因为以往做大机，中途老是出现管道堵塞的情况，管道堵塞情况一出现，机器的警报声就会响起。
　　护士站里金妹正在给谁打电话，询问今天下午为什么还不来做血透？我听到她最后在电话里同对方说：“你今天不来做就要等到星期五才做了，这积水多了怕受不了哇。要做的话现在就马上过来，今天做三个钟头也行。”
　　隔壁哪个病人问了声：“这谁呵？”
　　像是周月仙的声音说：“可能是那个经常骂老婆的老人吧？”
　　我想，可能就是柴祥春吧，今天没有看到他们夫妻的人影。以往每个星期一下午，休息室里就早早地看到他们了。
　　不一会，透析室门口方向传来云仙的声音：“老柴，干吗下午不想来呵？”
　　哦，可能是老柴来了。他的家离医院不远，离医院大门出去向左拐过去500多米处的南三街。
　　“人不舒服。”是老人微弱的声音。
　　“呵，人不舒服！”云仙重复了一遍老人的话。“人不舒服更需要到医院来呀！”
　　随后，是柴祥春老婆埋怨着什么的声音。
　　“好，下午我给你做时间短一些。”云仙像是在答应老人的什么要求说。“我给你做三个钟。”
　　“做两个钟头吧。”老人又再要求。
　　“这不行，得三个钟头。”云仙说。“不然你身上的水还是脱不清的，人还会这样不舒服的。把身上的水脱干净了，人会舒服得多的。”
　　“这个棺材，在家里我让他治死了，叫他来他就是不来，还说死了算了，不做血透了。”是柴祥春老婆的声音。
　　
　　下午，我们这个房间一直很热闹的。23床的郑贞妹这个“话匣子”今天有伴，同24床的周光仙聊的好开心。郑贞妹又在说自己养鸡的事，啰哩啰嗦讲了好久好久。周光仙也谈了自己家养了几只猪，她彼为伤感地说：自己做透析住到城里儿子的家里后，自己家里的事就都抛给老公一个人了，家里的几只猪也让她老公来喂食了，很是过意不去。感觉自己这样拖累了一家大大小小。
　　
　　3点40分，27床病人突然大声痛苦地叫起来。哦，一个大男人叫痛真的是惊天动地的！正在我床边为我量好血压的芬芳赶紧跑过去帮应急处理。
　　“呵唷唷，痛死了，痛呵，呵唷唷——”这叫声让整个透析室都充满了紧张和恐怖。
　　27床男子发生抽筋了。
　　“我以前也偿过这种痛，说不出来的痛。”24床周光仙对23床郑贞妹说。
　　“这死人的，我到现在做了这么长时间了从来没有发生过抽筋。”郑贞妹说。
　　“现在好些了吗？”芬芳应急处理后问病人。
　　“呵唷唷，痛死了！”病人还是痛苦地叫着。
　　娟芬也从护士那边跑过来了，对病人说：“你今天脱3500，你的体重重了多少？”
　　娟芬也许怀疑病人体重错了多脱水了。脱水过多是容易发生抽筋的。
　　“重了一公斤。”病人随口报出。
　　怎么重了一公斤要脱水1.7公斤的，这也太离谱了吧。我想。
　　娟芬又回到护士站，在那里翻看了什么后又过来到了27床床边，她说：“你今天的体重是68.5公斤，你的干体重是64.5公斤，按这个计算，你的脱水并不多。你今天会不会看错了称？”娟芬还是怀疑病人称错了体重。好多病人老是忘记了把身上穿的衣服连同计算到体重上去。
　　病人还在痛苦地叫着。
　　芬芳拿出手机在给王医生打电话。她刚才已叫了几遍王医生，王医生可能不在医护室。
　　
　　27床上男人的叫声惭惭平息后，23床与24床两位女病人聊天又火热起来。
　　“这医院真是的，这里叫我们不要喝水，这里又送奶给我们喝。”郑贞妹说。哦，她是听到休息室方向食堂阿姨进来送餐的声音了，每个病人有一份西餐：两只馒头、两只肉包和一盒奶。
　　“你奶不喝的？”周光仙问郑贞妹。
　　“我不喝的。”郑贞妹说。
　　“怪不得你的体重不会增加，控制的这么好。”周光仙说。“我可要喝的。有时早上还喜欢吃粥的。”
　　两人聊着的时候，周光仙的媳妇来了。哦，走廊上的电子钟已显示四点半了。
　　周光仙的家好像也是在石门那一带。她现在做的也是一、三、五，其中星期一、星期三是下午，星期五是上午，因为星期五上午做了后下午她要回到乡下自己的家里，星期一中午在家吃了早饭后再来到医院，下午下机后就住到儿子家里一直到星期五。
　　周光仙媳妇来到床边两人聊了一会，谈到了晚上的菜有鸡肉，一边的郑贞妹马上插了话说：“鸡肉不能吃的。”
　　周光仙媳妇奇怪地问：“鸡肉为什么不能吃？”
　　“我们尿毒症病人是不能能吃鸡肉的。这是医生跟我们说的。”郑贞妹说。
　　“怎么，医生好像没有对我们说过这种话吧？”
　　“鸡蛋我们尿毒症病人也是不能吃的。”郑贞妹接着说。也不知道她是哪里接来的话柄，我查到的资料，我们血透病人每天要求最少是要喝一杯奶吃一只鸡蛋，以补充蛋白质和热量。
　　“这日子笋混酸菜也是很好吃的。”周光仙同媳妇说。她的话声刚落，郑贞妹又接上了话：“这酸菜我们也是不能吃的，那个笋我们吃了也不好。”
　　呵唷，也不知道她的这些“道理”是哪里听来的？她还一口气说了其他几种所谓血透病人不能吃的菜。
　　“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你们都没东西好吃了。”周光仙的媳妇说。
　　“上个星期你的那个蒸肉汤放的太多了。”周光仙对媳妇说。
　　“你不是老是说心口干渴，想喝点汤水的东西，所以，我在蒸肉的时候就多放了一些水，好让你多喝一点肉汤。”周光仙媳妇说。
　　“唉，我们做血透的人又不能多喝带汤的东西呵！”周光仙叹息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