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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北上抗日(一)

作品名称:香椿树      作者:王能伟      发布时间:2017-12-03 12:28:17      字数:5052

  东洋鬼子侵我中华,抢占土地,烧杀淫掠,横行霸道,此乃强盗行为。国人恨之,一根筷子易折断,十根筷子牢牢抱成团,泱泱大国,难道被小日本欺凌?但事实就是这样,小日本国力昌盛,侵占我大半个中国,国人痛心吗?我们就这样任人宰割吗?
  高玉秀听说过,东洋鬼子已经打到了离郧城不远的省城,只因为她们那里是大山,交通不便,鬼子不宜打过来。但每天她看到天上飞过的大鸟,不知是何方怪物?她只见过草原的雄鹰,那种大鸟飞行时,还发出轰隆隆的声音,有时还下蛋,那蛋的威力很大,在地面上能炸出一个很大的坑;后来,见多了,听人说,那东洋鬼子的飞机,去轰炸我前方战士的。俗话说:人心齐,泰山行色匆匆。所有国人必须团结起来,团结就是力量。政府的那套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有悖于民众的意志。在举国上下国人的意志面前,政府不得不屈服,因为人民的利益是至高无尚。团结所有能够团结的人,把东洋鬼子赶出我们的国家,让人民过上幸福的日子。
  国、共两党握手言和了,抗日民话统一战线得到统一。
  王记粥铺的地下密室里,吴副官、春花、高玉秀组成郧城地下党组织,正在激烈地讨论着眼前必须解决的事情。
  春花同志说:“眼镜蛇同志,现在国共合作、一致对外了,那么我们郧城的地下组织也可以重见天日,公开活动了。”这是她多么盼望的一天呀。
  高玉秀也附和着说:“既然握手言和了,那就是一笑泯恩仇,我们可以大胆地进行我们所有的工作,不再担心那国民党反动派了。”她刚入这个家庭,有些意见,她是听春花的。
  吴副官沉思了片刻,神情变得很严肃,说:“你们的意见很中肯,说得也很好,这也是我正要向你们传达的上级指示。白狗子是和我们握手言和了,但他们的心就如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而且变得快,不留情面,在这方面,以前的‘四一二’事变就是沉重的教训。”
  说到这里,高玉秀没听说过什么“四一二”事变,打断了吴副官的话,她知道这是不礼貌的,但好奇心驱使着她,她问道:“吴副官,什么是‘四一二’事变?”
  吴副官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脸色变得更加严肃了,就说:“白狗子的心如豺狼,‘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前一天还好好的,还称兄道弟,第二天便屠杀了我们革命先辈无数,真是痛心呀。白狗子表面上是答应抗日,可内心里从没有放过对我们的迫害和屠杀。”
  老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高玉秀算是听懂了吴副官的话,白狗子不是值得信任的兄弟,得提防着。于是,她说:“谢谢吴副官,我听懂了。白狗子和我们不是一个道上的兄弟,永远是不值得信任的。就如牛心山的彪爷和灰泥鳅,彪爷的失败就在于他太过相信兄弟情了,没有防人之心。”
  春花说:“玉秀说得太对了,历史的教训是前车之鉴,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白狗子的心就是豺狼,我们得时时刻刻提防着、警惕着,因为我们党还在发展壮大阶段。”
  高玉秀和春花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吴副官听了她俩的话,脸上的愁云也渐渐地散开了,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说:“你们俩有这样的认识和觉悟,我很欣慰,都说得好啊,我们得时时刻刻提高警惕,提防着。鉴于此,上级给了我们郧城地下组织新的指示:‘继续进行隐蔽的地下工作,发动群众,积极投入抗日战争之中,并积极发展自己的队伍,壮大自己。’”
  吴副官刚把指示宣读完毕,春花和高玉秀立正站齐敬礼,高声说道:“保证完成任务!”
  密室里的气氛又变得热烈起来。吴副官说:“看把你们两个急得,这只是上级的指示,不是任务!任务就是要你们保护好自己,将革命进行到底!”
  吴副官又将这一指示进行了详细地解说,他说:“春花、玉秀同志,我们这次会议是郧城党组织的最高会议,会议精神一定要给下面的同志们传达清楚,在全国大形势下,积极投身到抗日战争,这是国仇家恨,对待日本鬼子,应毫不留情,坚决斗争到底!但我们不能得意忘形,要知道,白狗子是不会给我们喘息的机会的,还在秘密地暗杀迫害我们的同志,所以,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春花和高玉秀都说:“知道了,吴副官。”
  接下来,他们又进行会议的另一个议题。
  吴副官说:“眼前形势一片大好,国际上都投入到了反德、意、日法西斯战争之中,我们眼前的形势也很好,白狗子已在正面战场上与日本鬼子进行较量,党中央延安方面已派出共农革命军北上抗日先遣队,同时,要求我们广泛开展敌人筹粮筹款活动,广泛建立敌后革命根据地,积极为抗击日本鬼子做出我们共产党人的表率。高玉秀同志现在是郧城民团的营长,这对于你掩护自己的身份特别重要,而且你和金三坏是上级和部下关系,是老相识了,她只所以把你拉到民团来,目的就是扩充自己的势力。我们要明白一点儿,白狗子内部也生满了蛀虫,彼此之间充满了勾心斗角,灰泥鳅和屁三响就是他们勾心斗角的结果。金三坏这个人本质不算怎么坏,就是有些沉溺于淫乐,总的来说,在她手上,并没有沾多少我们地下组织同志的血。所以,地委要求我和高玉秀同志积极感化金三坏,让她在民族大义面前贡献自己的力量。”
  说到这里,吴副官顿了顿,停了下来,亲切地看着春花和高玉秀,意思是说:你们也来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吧。
  春花同志说:“这件事情客观上看是件好事,但金三坏生性暴躁,阴险狡诈,怕很难做通工作,加入我们的队伍。”
  高玉秀与金三坏的交道打得最多,以前,每次给她运粮的时候,她都很刁钻,好在吴副官在此之前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才没有出现纰漏,要不然早就被金三坏抓住了把柄。有时,她也在想自己,自己逢凶化吉、死里逃生,戏剧性地成了敌人民团的营长。对于自己眼前的这一身份,每当夜深人静时,她一想到这个问题,就哑然失笑,现在还要与敌人打成一团,感化敌人,这工作确实有难度。特别是一想到她的师兄苟狼对他们家族的追杀和迫害,她就一阵心酸,有多少个夜晚,她恨不得为草原上逃亡过程中无辜死亡的兄弟姐妹们报仇,杀了金三坏,她在苟狼已经死了,爷爷替她完成了这个心愿,但金三坏毕竟是他的师妹,要去做仇人的工作,高玉秀心里不舒服,脸上便表现了出来。她什么话都没说。
  春花与高玉秀打交道最长,她很了解高玉秀,也了解到了她以前的那段恩怨,于是,她说:“玉秀同志,在国仇家恨面前,我们共产党要表现出那豁达大度、不计个人得失的高贵品质。金三坏再坏,与你再有恩怨,那是关着门说话,是我们的家事。但眼前她和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那就是日本帝国主义侵略者,我们要同仇敌忾,把日本帝国主义侵略都赶出我们的国家。玉秀同志,我和吴副官都希望你能放下思想包袱。”
  接着,吴副官又说:“玉秀同志,你的情况我都知道,你们之间的恩怨让你爷爷与苟狼之间已经解决了,望你能一笑抿恩仇,积极投入到眼前的工作中来。”
  说到这里,高玉秀真的笑了起来,春花和吴副官的话如一缕缕阳光,照亮了她的心间,解开了她的心结。于是说:“吴副官、春花姐,我明白了,冤家宜解不宜结,我现在是共产党员,时刻要想到‘人民利益第一’,个人得失不算什么。我会与吴副官一道,通力合作,做好金团长的工作。”
  吴副官笑着说:“这就对了,上级组织并非全部要求我们把金三坏拉到我们的队伍中来,要我们做好她的工作,积极为抗日做出贡献,特别是玉秀同志,你现在带领的是一伙匪兵,战斗素质还算可以,只不过是有一些坏习气还没有改掉,你要多加以引导、教诲,把他们打造成虎寨的红心队,不知你有没有信心?”
  说罢,吴副官把目光转向了高玉秀,那目光里充满了坚毅和信任,同时也充满了鼓励。
  高玉秀立即站起来说:“保证完成任务!”
  这真的是一项艰巨而光荣的任务。
  春花说:“玉秀同志,你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呀。”说罢,拍了拍高玉秀的肩膀,这是在鼓励她,是对她的信任。同时问:“玉秀同志,不知你还有什么要求没有?”
  高玉秀想了想,说:“我想请你们给我派一个得力的助手到我的这个营来,和我一起做工作。”
  春花问:“那你想谁呢?”
  高玉秀说:“那就二妮跟我一起吧。”
  她的话一出口,吴副官和春花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春花说:“玉秀同志,你的营尽是男匪兵,如果再让二妮跟你一起,那你们两个都是女同志,这样一来,那些男匪兵的工作就更难做了。我和吴副官事先商量了一下,得给你派一个得力男干将,这个人能震住那些男匪兵。”
  高玉秀说:“那就再好不过了,这个男同志是谁呢?”她当然不知道。
  春花说:“这个男同志你认识,也很熟悉,他就是郧山游击队副队长大虎同志。”
  高玉秀一听,高兴得脸上开了花。大虎同志是个得力的干将,有他在,她不怕治服不了那些匪兵,只不过她又不知道大虎什么时候来她这儿,脸上又有一丝忧虑。
  吴副官看出了她的心思,说:“玉秀同志,至于大虎同志什么时候到你那儿报道?组织上自有安排,你就放心好了。”
  高玉秀还是舍不得离开二妮和大妮她们。这两个姐妹是她从大草原一起数经劫难而过来的,朝夕相处,有着血浓于水的关系。
  春花同志又说:“玉秀同志,你是担心北上之后,怕见不着二妮和大妮及你的红心队了,是吗?这个事情,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说到这儿,她停了下来,拿眼睛望着吴副官,意思是让吴副官把二妮的任命宣读一下。
  二妮此时没在身边,她在救罢队长后,郧城地下组织就让她火速回到虎寨。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虎寨此次经历劫难,老百姓吃了上顿没下顿,红心队也要加强训练,所以,她连高玉秀见上一面都没时间,就匆匆地回去了。回去的时候,她拉着春花同志来到郧城大酒店的外面,很想见队长一面,可是,情况不允许,高玉秀刚被金三坏提升为营长,吴副官要从中斡旋,脱不开身,还担着被暴露的危险。所以,二妮就一步三回头地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郧城。
  吴副官站了起来,神色很庄重地读着:“任命二妮同志为虎寨红心队队长。”落款是郧城地委。念罢,他说,“玉秀同志,你不必担心见不着二妮同志,她现在虎寨红心队的队长,根据上级指示,很快成为我们并上级部队的后勤保障队,你们会经常见面的,这张任命书还等着你传达给她呢。”说罢,他把那张印党旗的任命书递给了高玉秀。
  高玉秀接过来,装入了口袋中。
  吴副官又说:“下面一个议题很重要。刚才,我和玉秀同志在郧城大酒店里,张大帅已经透露了消息,金三坏的部队马上会开拔,北上抗日,届时,我和玉秀同志都会随军北上。那么郧城地下工作由谁负责,你俩说一说,我给地委打个报告。”
  高玉秀心情很好,说:“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肯定是春花同志莫属了。”
  吴副官很严肃地说:“是呀,我们一走,春花同志身上的担子又加重了,希望春花同志不负重托,把郧城地下工作再推向一个新的高度。”
  春花说:“你俩放心地去吧,我等着你们胜利的消息,在郧城,我烙香椿大饼等着你们归来。”
  这话说得让高玉秀和吴副官格格地笑了起来。
  高玉秀又说:“不知此次开拔的时间定下来了没有?”
  吴副官说:“张大帅的消息已经放出来了,应该说是很快,地委也不知道确切的时间,若时间一定下来,我会通知你的。”
  高玉秀说:“我想过两天回去看看二妮、大妮及虎寨的同志们,还有,就是开拔之前,我想去趟涝池堡。”
  吴副官说:“这几天肯定不行,你一走,营里的工作怎么办?那些匪兵谁来管?你是营长,新管上任三把火,你得放出三把火,把那群匪兵给镇住。”
  高玉秀又问:“那么,大虎同志什么时候能到呀?”
  吴副官说:“就是一两天的事情,要安排好。你知道,金三坏爱钱,要把他弄到你的营,还得打通金三坏这关,不过,我和春花同志尽快安排,大虎同志一到,你就可以休息几天回虎寨一趟。”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有点儿迷惑,便问:“你去涝池堡干啥?涝池堡的堡主田光增可是中立派,不过,这人还是挺好的,只要是军队过,他就会给些钱粮,但就是不许陌生人进堡。”
  春花说:“吴副官,不知者不为怪,田光增有两个儿子,一个田习文,一个田习武。田习文以前是郧城游击队的队长,后因暴露被送往延安学习,这次也要北上抗击日本侵略者;哥哥田习武是国民党的团长,在郧城驻扎了个把月时间就被北上了。另外,田习文是玉秀姑娘的恋人。”这一情况她没有向吴副官汇报过,她认为这是玉秀姑娘的隐私,说出去不好。
  吴副官当然不知道这一情况,眼睛惊得大大的,说:“玉秀同志,春花同志刚才反映的这个情况很重要,有了玉秀与田习文、田习武这层关系,开拔之前,玉秀可以见田光增,为我们在北方抗击日本鬼子的同志们多争取些粮食;另外,有了田习武这层关系,我们北上之后,工作开展很有利。因为田习武的国军是正规的中央军,有时为我们提供些先进武器。”
  他说到这里,高玉秀打断了他的话。她的内心很激动,因为这样以来,她又可以与她心爱的人见面了,于是说:“吴副官,你是同意我去涝池堡了吗?”
  春花打趣道:“儿媳妇总是要见老公公的,你见到田光增的时候,一定要向他多讨些,就算他给你的见面礼。”说罢,她“格格”地笑了起来。
  高玉秀的脸红得发烫,羞涩地低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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