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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首战王集

作品名称:火浴      作者:耕天耘地      发布时间:2014-07-04 13:55:51      字数:5400

  白马村总队驻地,霍成讲述侦察经过,大家围着他哈哈大笑。
  霍成部署任务:“王集据点共有12名伪军,昨天又来了6名日军,总共18个人。共有步枪14支,王八盒子一支,轻重机枪各一挺。咱们今天天明以前潜入王集炮楼的玉米地,天明以后我先混进炮楼,设法干掉6名鬼子,剩下伪军就好解决了。听到三声枪响,慧能带人发起冲锋。”
  大家纷纷点头:“明白!”
  霍成继续说:“炮楼顶上有一挺重机枪,咱们用两支步枪压住它。我尽量在干掉6个鬼子以后先把重机枪干掉。吊桥后面的沙袋掩体里有一挺歪把子轻机枪,这对我们过吊桥威胁大,冲锋发起前就要用手榴弹炸毁它!这是咱们第一仗,一定要打出咱们的气势!”
  
  王集据点里,哨兵在吊桥后面无聊地转悠,愣子坐在沙袋掩体上,帽子夹在两腿间,抽着烟,油腔滑调地唱拉魂腔:“大路上走来我陈四朵,赶会赶了三天多,想起来东庄唱的那台戏呀,有一个唱的真不错……,回家吧回家吧,俺老婆还在家等着我哪哎嗨呀!”
  “叮叮当,叮叮当”霍成敲着破碗,出现在吊桥前面。
  哨兵冲愣子喊:“班长,那个憨家伙又来了。”
  愣子吐掉烟屁股站起来,左手从两腿间拿起帽子,右手拍了拍腚上的土,走到吊桥跟前,双手叉腰,欣赏地看着霍成:“呵呵,这小子还真是个活宝,把他弄进来,让兄弟们开开心!”
  哨兵放下吊桥,招呼霍成:“憨家伙,过来过来,爷们儿这里有大白馒头。”
  霍成说:“俺不吃馒头,俺吃肉!”
  愣子笑骂:“嗨,他娘的嘴刁啊,你想吃肉,哪个龟孙不想吃肉,想吃也得有啊!”
  霍成敲了几下破碗,一屁股坐在地上:“日娘,没肉俺不去!”
  愣子火了:“啊哈,你小子还拿架儿是吧,爷们儿今个儿就要治治你的臭架子。”
  愣子吱吱妞妞放下吊桥,上前踢了霍成一脚,拎着他的衣领拖过吊桥,嘴里不干不净地开骂:“他娘的,这世道弄的,小鬼子骑在老子头上拉屎拉尿,你小子也蹬鼻子上脸是吧。走,到他娘的二楼上,看老子怎么修理你!爷们儿还就不尿这一壶,连你个憨熊也敢给老子犟嘴。”
  进了炮楼,愣子用枪朝霍成腰上顶了一下:“给老子上去!”
  霍成抱着楼梯不松手,哭哭啼啼哀求:“日娘,俺不吃肉了,不吃肉了!”
  愣子不依不饶:“娘的,不吃肉也给老子上去!”
  二层的伪军见到霍成和愣子,哄堂大笑:“呵呵,爷们儿正闷得慌,来了个活宝,班长真行!”
  愣子让霍成站在中间,歪着头,拄着大枪说:“憨货,给爷们儿来一段!”
  霍成蹲在地上,抱着破碗直打哆嗦:“日娘,俺不唱,俺不唱!”
  愣子噌地拔出刺刀:“唱不唱?不唱老子宰了你!”
  众伪军起哄:“对,不唱爷们儿送你见阎王!”
  霍成翻眼瞅瞅周围,望望三楼的楼梯,哆嗦着说:“日娘,死啦死啦!”
  愣子和众伪军大笑:“哈哈,憨家伙会说日本话。快唱!”
  霍成敲着破碗,叮叮当当开唱:“一更里有女人对上银灯,忽听得门外边咳嗽一声,俺只想老母亲厨房做饭,哪料想进来个白面书生。”
  愣子对伪军们说:“兄弟们咋样?这个憨熊还会荤段子。”
  众伪军大叫:“够意思,快点快点!”
  “二更里有女人喜出望外,伸手将小男人拉上床来……”
  伪军们稀稀拉拉鼓起掌来:“好、好、好,憨家伙以后就别走了,在这儿给老子们开心!”
  日军伍长从三楼下来,一声断喝:“八格牙路,什么的干活?”
  愣子赶忙上前点头哈腰:“太君,他的憨子的干活。”
  伍长不明白:“呐尼?憨子的什么的干活?”
  愣子解释说:“太君,憨子的精神病的干活。”
  伍长更气:“八格,精神病的到据点什么的干活?”
  缩在一旁的霍成忽然掀掉破帽子,从裤腰里抽出两支短枪,大喝一声:“老子你家四爷的干活!”
  话到枪到,“砰砰”,日军伍长应声而倒。
  霍成命令愣子和伪军:“是中国人的放下枪,老子就是霍大脚!”
  伪军看着憨子转眼变成新四军,一个个正自目瞪口呆,听见说是霍大脚,悠忽缓过神来,纷纷把大枪放在地上:“四爷饶命,霍爷饶命!”
  霍成把短枪伸出射击孔,“砰砰砰”打了三枪。
  埋伏在据点外面的慧能听到霍成的枪声,把手枪一挥:“大哥发信号了,冲!”
  大家冲出玉米地,向吊桥扑来。
  伪军哨兵慌忙翻进沙袋掩体里,对伪军机枪手说:“老四冲上来了,还不快开枪?”
  伪军机枪手抱起日式歪把子轻机枪,一搂扳机,“突突突”,一串火苗喷出枪口。
  慧能一扬手,一颗手榴弹准确投进掩体里,随着一声巨响,两个伪军和轻机枪一起歪倒在地。
  炮楼上的重机枪发出了沉闷的声音,一串串猛烈的子弹把冲锋的慧能等人压在封锁沟边。
  慧能朝后面挥手,两名队员把步枪对准炮楼上的重机枪射击,重机枪时断时续,依然在发射。
  霍成命令已经放下枪的伪军:“都给我下去,老实点!”
  愣子点头哈腰:“是是是,俺们下去!”转身对伪军们:“还他娘的不快下去,等着挨四爷枪子儿啊?”
  伪军们呼呼啦啦连滚带爬下到一层。
  三层上的5个日军吆喝着朝二层冲,霍成迎着楼梯口左右开弓,两个日军立时滚下楼梯,另外三个不敢再冲,只是不停朝二层射击。
  霍成在二层射击孔朝外观察,发现慧能他们没有压制住炮楼顶上的重机枪,仍然没有冲进来,吊桥还竖在半空。
  霍成拾起伪军丢下的长枪,对着吊桥绳索扣动扳机。吊桥哗啦一下落在封锁沟上。
  霍成射击吊桥的时候一个日军冲到了二层,刺刀对着霍成,日军“呀呀”叫着朝霍成刺来。
  霍成丢掉长枪,紧缩身形,弯腰躲避的同时,右手猛然挥出,一股散发热气的细线同时缠住日军的脖子。刺刀插进炮楼的墙里,日军同时倒地身亡。
  霍成拔出短枪,快速登上三层,剩下的两个日军士兵佐藤太郎和山田武夫不停向楼梯口射击。霍成趁着二人射击空间,准确打出两颗子弹,二人手臂受伤,大枪落地。霍成跃上三层,对着正在拼命射击的伪军重机枪手射出一串子弹,重机枪沉闷的声音戛然而止。
  慧能带人冲过吊桥,冲进炮楼,喝问举着双手的伪军:“我大哥在哪儿?”
  愣子朝上边指指:“霍爷在上面!”
  众人呼啦啦拥到三层。
  慧能问:“大哥没事吧?”
  霍成微笑:“没事,快收拾枪支,赶快撤离!”
  山口秀子躲在角落里颤抖着哭泣。
  山口夫人歪倒在地上,身上鲜血淋漓。
  霍成走过去试了试她的鼻息,无奈地摇摇头。
  伪军们战战兢兢站成一排。
  佐藤太郎和山田武夫被两个队员捆绑着哇哇大叫。
  霍成问慧能:“咱们有政策,不能虐待俘虏,干啥绑他们?”
  慧能说:“大哥,这俩小子要自杀,不绑着他们,早撞墙死了!”
  霍成扫视一眼伪军们,安慰他们说:“大家不要害怕,新四军优待俘虏,现在给你们两条出路。一条是发你们路费回家,但是不许再充当日本人的帮凶,如果再出来干伪军,被我们抓到决不轻饶;二条是参加新四军,我们欢迎!”
  愣子怯怯的问:“你真是霍大脚吗?”
  慧能抢上前说:“这还能假?刚才你们不是都看到了吗?”
  伪军们议论纷纷:“四爷就是有能人!”
  “是呀,二三十个人就敢攻炮楼,真有种!”
  “我看跟着四爷算了,回家还不是没吃没穿,皇军整天扫荡,说不定哪天就玩儿完了!”
  愣子对霍成说:“霍爷,要不俺就跟着您吧,俺爹说,吃菜要吃白菜心,当兵要当新四军。俺穿这身黄皮也是想混口饭吃,俺爹气得不认俺。这回俺当了新四军,回家俺爹保准夸俺有出息!”
  霍成说:“那好,既然大家愿意和我们一起打鬼子,我们欢迎!你们把据点的粮食弹药扛上,赶快撤离,这儿离徐州很近,不可久留!”
  王集炮楼浓烟滚滚。
  
  红部里清水光着头,不停地在房间里转悠,怒气冲冲。
  山口双眼红肿,一副悲戚的神情。
  清水自言自语:“蟊猴子一夜间竟然强大到可以随意攻取一座防守严密的据点,不可思议。”他对低着头默默无声地山口说:“要尽快查明到底是蟊猴子还是国民党正规军!”
  山口头也不抬,声音暗哑地说:“属下已经查明,袭击王集据点的是霍大脚,他装成神经病混进据点,驻军上了他的当!”
  清水心情沉重:“蟊猴子狡猾多端,如此伎俩竟也做得出来。山雀为什么没有侦知蟊猴子这次阴谋?”
  山口叹气:“现在还不清楚,山雀一直没有和我们联系!”
  清水看看山口欲哭无泪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膀:“山口君,你的糊涂,战火遍地,怎能让家人轻涉战场。现在夫人玉碎,秀子失踪,令人悲愤。山口君节哀吧,我们一定要抓住霍大脚,获得火浴密集,为夫人和秀子,为玉碎的天皇陛下那些忠诚的勇士报仇!”清水紧握的拳头狠狠砸在宽大的办公桌上,一只茶杯滚落于地,砰然而碎。
  清水居室全部日式摆设。一张长桌安放在中间,桌上放着酒菜,大家分列两旁跪坐。清水跪坐在长桌上方,山口和于娴坐在一侧,郑振邦自己坐在另一侧。
  清水端起酒杯,脸色沉痛:“诸君,今晚设便宴,为山口君压惊。夫人遭难,女儿失踪,此为人生大不幸,山口君请节哀!”
  山口也端起酒杯,抽搐一下鼻子,声音低沉:“谢谢大佐阁下,谢谢诸位!”也不和大家碰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又抓起酒瓶斟酒,一连干了三杯酒,伏在桌上呜呜哭起来。
  郑振邦看看清水,又瞅瞅于娴,悲悯地感叹:“夫人和小姐千里迢迢,漂洋过海,本希望举家团聚,共享天伦,现在一家人尚未谋面夫人就魂归天外,小姐不知所踪,山口太君如今家破人亡,悲痛难耐是人之常情,这事放在谁身上都受不了!”
  于娴拍着山口后背,安慰说:“山口君莫要过分悲伤,中国有句俗话,人死不能复生。亲戚或戚戚,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共山阿。自己保重吧!”
  清水悲愤中带着怒气:“山口君此难出自不智,大日本皇军在支那尚未站稳脚跟,强化治安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国军、蟊猴子、土匪猖狂,这个时候怎能同意家眷冒险前来。当下恶果已经造成,悔之晚矣。山口君不应该沉浸在悲痛中,而应该节哀奋起,为天皇陛下霸业,为圣战效力,以告慰夫人在天之灵!”
  山口抬起泪眼,环视一下在座的诸位,抓起酒杯一饮而尽,双手握拳,振臂高呼:“我要为夫人报仇,我要抓住蟊猴子,把霍大脚千刀万剐!”
  清水忧郁万分,征询地看着大家:“蟊猴子如此猖獗,神出鬼没。皇军要清剿他们时,他们无影无踪;皇军驻兵守卫时,他们又到处出击。我曾研读支那的《孙子兵法》并无此种战法。蟊猴子隐藏时像老鼠,攻击时像饿狼,抓他时像狐狸,令大日本皇军首鼠两端,难以兼顾。”
  于娴微笑地注视一下清水,缓缓地说:“大佐阁下,要征服一个民族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古往今来,外族统治一直是难以长久的。您虽然是汉学家,但您对这个民族的了解还是皮毛,并没有走进这个民族的灵魂中。一个民族深入血脉中的倔强,不是暴力可以改变的!”
  清水赞成于娴的观点:“幺西,于小姐此言富有哲理,如何对付蟊猴子确实需要从民族性上去研究,我看……”
  清水的话被山本平九郎一声报告打断。山本搀扶着一个日军伤兵推门进来:“报告大佐,皇军从徐州拉给养的运输队遭到霍大脚伏击。”
  清水霍地站起,盯住伤兵问:“呐尼?”
  伤兵头上缠着纱布,有气无力地汇报:“报告联队长,这次霍大脚没有打枪,突然飞来十几把匕首,我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清水大怒:“给养呢?”
  山本报告:“一个班的皇军勇士全部玉碎,只有他自己跑回来。被抢去三辆马车,两挺轻机枪、30支三八大盖、8支王八盒子、十几箱手榴弹、五千斤粮食。”
  清水端着酒杯,慢慢踱到宽大的军事地图前,转身询问山口:“山口君,你认为蟊猴子霍大脚抢劫物资以后会流窜到哪里?”
  山口立正答道:“报告大佐阁下,综合山雀情报分析,霍大脚一定隐匿在瑞云寺!”
  清水把酒杯凑到嘴边,慢慢抬杯,忽然猛地把一杯酒倒进嘴里,把酒杯轻轻放在地图旁边的桌子上,走到众人面前环视一下大家说:“我给你们讲讲瑞云寺的来历吧!”
  山口双脚并拢:“哈衣!”
  郑振邦献媚地:“愿闻阁下教诲!”
  于娴微笑点头。
  清水在众人面前踱步,语速极慢地说:“瑞云寺建于梁武帝大同年间,也就是公元535至546年,中经隋、唐、宋、元、明、清,屡有兴废。寺院依山临涧,左右有山溪环绕,上下有古树伞盖。林深石奇,飞鸟不惊。寺院共有殿宇99间,三进院,石级相连,前院是藏经楼,楼下是斋堂,楼上藏经,有经藏、律藏、论藏4000多卷。中院是正殿,宽大平整,大雄宝殿5间,塑有释迦牟尼、药师、南无阿弥陀佛、十八罗汉等金身佛像。后院为方丈室,明三暗五,高大轩敞,左右楼阁,廊腰迂回,飞檐钩天。院前腊梅掩映,黄杨相衬,左侧有一株千年银杏树,主干下生有二枝,一大一小,枝繁叶茂,犹如‘携子抱孙’,为一奇景。其侧有两株老桂树,一名金桂,一名银桂,合称姊妹树。香火隆盛,院内终日香烟缭绕,松树在飘渺的雾霭中时隐时现,故有‘虬须佛气’之称。”
  郑振邦说:“大佐汉学功底令人敬仰,您不曾涉足瑞云寺,却对瑞云寺了如指掌,让我这个中国人高山仰止!”
  清水自矜地:“支那地域辽阔,名山秀水古刹遍布域中,将来纳入大日本帝国版图,将会成为大东亚共荣的王道乐土。”
  于娴说:“我小时候经常随父亲去瑞云寺,其景色秀美,也有不少美丽传说,但对其历史不曾闻知,阁下是有心人。”
  山口跨前一步:“山口佩服大佐的博学。”
  清水以教导的口吻说:“支那古代的军事家孙子说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要征服支那就要了解支那,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
  山口大声回答:“哈衣!”
  清水吩咐道:“命令山雀严密注视瑞云寺情况,及时掌握蟊猴子动向。”
  山口说:“根据山雀观察,霍大脚经常出入瑞云寺,估计火浴秘籍就藏在瑞云寺。”
  清水果断地说:“皇军要扫荡皇藏山区,重点是瑞云寺,不仅要抓住霍大脚,而且要找出火浴秘籍,完成天皇陛下的夙愿!”
  山口赞成地:“哈衣!”
  郑振邦竖起大拇指:“太君高见!”
  于娴内心忧虑。有这样一个潜伏的敌特,绝对会威胁火浴秘籍的安全。现在还不知道火浴秘籍在哪里,有这个敌特的存在,火浴秘籍时刻有被日军窃取的可能,而且还会给霍成及刚成立的游击队造成重大损失,一定要尽快挖出潜伏在皇藏山区的日本间谍。郑振邦这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非常复杂,自己以后要对他严加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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