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苦战脱险

　　偷袭霍成的大队人马行进中。
　　枪声传来，清水勒住战马：“哪里的打枪？”
　　山口急急地从前面跑来：“大佐，东南方向，竹野少尉打响了。”
　　清水面露喜色：“幺西，蟊猴子霍大脚的在村东南，命令部队快速合围村东南！”
　　霍成一边射击，一边告诉慧能：“慧能，我吸住敌人，你赶快回去，带着梅雁和乡亲向正南撤。”
　　慧能不情愿：“大哥，那你咋办？”
　　霍成胸有成竹：“我有办法，你快走！”
　　
　　竹野和鬼子兵背后出现一个蒙面人，他手提一把二十响驳壳枪，轻如猿猴飞快地跑来。伏在一座坟头后面，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前面激烈的枪战，对着卧倒在地上射击的鬼子后背，狠狠地射出一梭子枪弹。
　　鬼子的机枪手登时倒在歪把子机枪后面。
　　竹野发现背后响枪，转身举起王八盒子枪，“砰”，一颗子弹打在他的胳膊上，手枪落地。竹野呲牙咧嘴怒吼：“蟊猴子地后面，射击，快快的射击！”
　　鬼子们调转枪口，朝坟头猛烈射击。
　　霍成见鬼子停止对自己射击，转身朝后面开枪。猛然从树后跃出，左手拎长枪，右手提短枪，朝鬼子连续射击。随后几步跳进另一条深沟，在不断地射击中，向正南快速奔跑。
　　竹野发现腹背受敌，捂着受伤的胳膊，对跟前的两个鬼子大喝：“八格牙路，你的这边，你的那边！”
　　两个鬼子分别带人朝霍成和蒙面人射击。
　　坟头上没有了枪声。鬼子们慢慢围上去，只发现一堆弹壳，一个人影也没有。
　　清水带着大队人马赶来，翻身下马，问竹野：“霍大脚的哪里去了？”
　　竹野捂着胳膊，立正报告：“报告大佐，霍大脚的逃窜了！”
　　清水咬牙切齿：“八格，蟊猴子狡猾狡猾的！”
　　刘记裁缝铺后院，蒙面人翻墙进入后院，摘掉头套，掸掸身上的尘土，露出轻松的微笑，原来是刘裁缝。
　　霍成站在山岗上遥望绵延的群山，风吹着他的头发，他在沉思。敌人准确地掌握了这次霍冕村上坟的情报，山里特别是瑞云寺肯定有敌人的坐探。是谁呢？大师？慧能？肯定不是？梅雁？也不像！这是将来建立根据地，寻找火浴秘籍的心腹大患！霍成啊霍成，斗争复杂而残酷，你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啊！
　　远远地传来梅雁的喊声：“霍大哥！”
　　霍成转身望去。
　　梅雁站在半山坡，笑靥如花地冲霍成招手：“大哥，你下来！”
　　霍成抓住树梢，从一颗树飞到另一棵树，转眼落到梅雁跟前。
　　梅雁崇敬地说：“大哥武功高强，就像人家传说的草上飞，有大侠的风范！”
　　霍成问：“梅姑娘有事吗？”
　　梅雁假装生气，嗔怪地说：“老叫人家梅姑娘，显得那么生分，你叫我梅雁不好吗？”
　　霍成呵呵笑着：“好，那以后俺就叫你梅雁。梅雁！”
　　梅雁羞红了脸，低下头轻声答应：“哎！”
　　霍成关心地问：“昨夜里跑了上百里路，累了吧，不在家休息，到山上干啥呢？”
　　梅雁双眼含情说：“俺去寺里找你，大师说你一早就出去了。俺猜你肯定是出来看地形了，你果然在这儿。俺是怕你身体没恢复，昨天又是打仗又是跑路，怕你伤势复发！”
　　霍成伸伸腰，踢踢腿：“你看，没事的，已经完全好了。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料！”
　　梅雁又不高兴了：“看你，这么客气干啥？那是俺应该做的。俺不管你是抗日英雄还是小老百姓，只要是为你，叫俺去死都情愿！”
　　霍成尴尬地说：“梅姑娘，哦，梅雁……”
　　梅雁打断她的话：“你甭说，俺知道你要说啥。知道你看不上俺，你是大学高材生，大英雄，俺是深山里的小老百姓，俺配不上你！”梅雁双眼流出眼泪，低头抽泣。
　　霍成慌了，连忙说：“梅雁，不是，俺已经有心上人了，是俺大学的同学，相恋好几年了！”
　　梅雁抬起头，擦了一下眼泪，倔强地反问：“那她为啥不和你一起来？你出生入死，她就放心你一个人出来？”
　　霍成知道自己说漏了嘴，皱了一下眉头。于娴的存在是不能说的，霍成需要百万千万的谨慎！
　　霍成搪塞说：“她家里不同意！”
　　梅雁面露喜色：“那不结了，还是她不爱你，要是她爱你，怎能放心你一个人出入枪林弹雨？她一定会陪在你身边，时刻照料着你！”
　　霍成继续搪塞：“她家里看得严，不让她出门。”
　　梅雁装作没听见，按照自己的思路说下去：“哪像俺啊，人家不待见，还这样死皮赖脸粘着人家，讨人家嫌！”
　　霍成赶忙说：“梅雁，俺不是这意思，俺是说……”
　　梅雁打断他：“那你啥意思？俺孤苦伶仃，刚从日本回来老父亲就跌落山崖，抛下俺一个人。俺就想找一个男人的肩膀靠一靠。也许是在外留学时间太长，俺看不上山里那些没知识的男人。好不容易遇到你，你还看不上俺，俺真是命苦啊！”梅雁说着，嚎啕大哭。
　　霍成慌乱地看看四周，怕别人看到，真诚地劝梅雁：“梅雁，别难过，我会照顾你，我……”
　　梅雁猛地抬起头，一下子扑到霍成怀里，抽泣着哭诉：“俺就是放不下你，俺心里都是你！”
　　霍成看看怀里的梅雁，两只手不知往哪放，急急地说：“梅雁，别这样，梅雁，别人会看到！”
　　梅雁趴在霍成怀里，头也不抬，坚定地说：“俺不管，俺就要让人家都知道，天下人都知道才好！”
　　
　　清水坐在桌前，山口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清水沉思着说：“蟊猴子霍大脚的战术十分灵敏，被我重兵包围，还能钻隙逃窜，此人乃是我大日本皇军心腹大患。命令山雀弄清霍大脚的藏匿地点，我们采用掏心战术，派精干人员深入他的老巢，一举将其歼灭。”
　　山口说：“山雀有情报，霍大脚一直在瑞云寺养伤。最近可能移住白马村，他已经有了50多人的队伍。瑞云寺老和尚给了他20人枪，使他如虎添翼。”
　　清水愤恨地说：“瑞云寺匪僧，与蟊猴子勾连，待时机成熟，我一定要踏平山门，格杀勿论！”
　　山口附和说：“只要秘籍到手，对那些和尚绝不手软！”
　　山口说罢，站起来，走到清水跟前：“大佐阁下，有点私事向您禀报。”
　　清水一脸亲切：“山口君不要客气，请讲。”
　　山口说：“我的夫人和女儿从国内来，明天从徐州到达王集据点，我要派几名士兵前往迎接，请阁下示下。”
　　清水不赞成地摇头：“山口君，你的欠考虑。目前，萧国县治安恶化，蟊猴子到处骚扰，让夫人和女儿来，平添后顾之忧。”
　　清水站起来，手托下巴，走了一圈，继续说：“既然来了，就要切实保证她们的安全。明天令一个伍长带半个班开车去接！”
　　山口立正敬礼：“谢谢大佐阁下！”
　　
　　霍成和雪岭并肩站在瑞云寺大路边，慧能站在他们身后，对面是20名身背长枪的和尚。
　　雪岭双手合十，情真意切：“阿弥陀佛，霍施主，你身体痊愈，重返抗日战场，老衲内心甚慰。老衲已允许这20个弟子还俗，从此他们可以蓄发改装，了无牵挂地随你上阵杀敌！”
　　霍成抱拳致谢：“谢谢大师的慷慨大义，晚辈常驻瑞云寺会引起日军的清剿。萧国县只剩下瑞云寺这硕果仅存的一座寺庙，不能因此再遭战火。晚辈在白马村建立了落脚点，不是情况十分危急，晚辈不再来打扰大师。晚辈会让慧能经常来探望大师，如有敌情，晚辈定会随时解救。请大师密切注视秘籍踪迹，我等就是粉身碎骨，也绝不让我中华瑰宝落入外敌之手！”
　　雪岭慈眉善目，欣慰地说：“善哉善哉，如此，秘籍有幸，华夏有幸！”
　　梅雁肩上挎着一个布包，满头大汗地跑来，边跑边喊：“霍大哥，霍大哥！”
　　雪岭见梅雁来到跟前，高兴地说：“阿弥陀佛，梅姑娘也来送霍施主？”
　　梅雁说：“不，我是来参加队伍的。”
　　霍成笑了：“梅雁，我们此去风餐露宿，枪林弹雨，带上你一个姑娘家不方便，你不要去。”
　　梅雁坚定地说：“不行，我不在你身边放心不下。谁说姑娘家不能上战场，中国的花木兰就是一个未出嫁的姑娘，人家照样上阵杀敌！”
　　霍成严肃地说：“你要参加队伍，那好，现在我收下你，但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命令你立即回去，等待新的命令！”
　　梅雁生气地说：“你无赖，这个命令我不服从！”
　　雪岭插话说：“梅姑娘，梅老弟临终前把你托付于老衲，老衲就要遵从诺言。战场凶险，生死难料，老衲不能让你身入生死之地，那样老衲将无颜面对梅老弟的在天之灵。你就听霍施主的话吧！”
　　梅雁无奈，恨恨地看着霍成和雪岭，转身擦着眼泪，呜咽着跑去。
　　霍成微笑着无奈地摇摇头。
　　雪岭高诵佛号：“阿弥陀佛！”
　　霍成俯在雪岭耳边：“大师，晚辈很快就会为你送上一份厚礼？”
　　雪岭急问：“什么厚礼？老衲万事皆空，施主何以送礼？”
　　霍成说：“大师，王集据点！”
　　雪岭恍然大悟：“善哉善哉，堪称厚礼！堪称厚礼！”
　　
　　王集据点吊桥外，一辆日军卡车疾驰而来，车上站着5名日军士兵。汽车在吊桥前停下，日军伍长打开门从副驾驶座上跳下汽车，冲吊桥里面的伪军高喊：“喂，你的放吊桥的干活！”
　　伪军哨兵见来了一个日军，不敢怠慢，冲炮楼上喊：“班长，来了几位太君！”
　　班长愣子拎着大枪跑出炮楼，来到哨兵面前踢了他一脚：“你他娘的憨熊，太君来了还不赶快放吊桥？”然后冲鬼子伍长点头哈腰：“太君甭急，这就放，这就放！”
　　吊桥吱吱呀呀放下来，鬼子伍长徒步过桥，卡车轰轰隆隆跟在他后面。
　　愣子从兜里掏出烟，殷勤地递到鬼子伍长面前：“太君辛苦，抽支烟，抽支烟！”
　　伍长上下打量愣子一下，接过香烟：“幺西，你的大大的好！”
　　愣子划火柴为伍长点上烟：“太君辛苦大大的，太君里面请。”
　　卡车停在炮楼前面，车上的日军士兵纷纷跳跳下车。愣子慌忙跑过去，给他们每人敬上一支烟。
　　伍长打量着炮楼，瞅了瞅周围的地形，冲正给日军士兵递烟的愣子招手：“你的过来。”
　　愣子小跑着来到伍长面前，小心翼翼地问：“太君有何吩咐？”
　　伍长仰起脸看着炮楼上飘着的太阳旗，眯缝着眼睛问：“据点里多少人的干活？”
　　愣子赶忙回答：“炮楼上总共12个人，俺是班长，太君今儿个光临有何吩咐？”
　　伍长傲慢的说：“山口太君夫人、小姐明日到，我的迎接的干活！”
　　愣子赶忙说：“大太君夫人来了？欢迎欢迎，俺们一定照顾好！”转身叫过哨兵：“你赶快叫厨房把猪杀了，把昨天王集保长送来的几只鸡炖上，好好招待太君！”
　　哨兵立正敬礼：“是！”
　　伍长拍着愣子的肩膀：“幺西，你的朋友的干活！”
　　愣子哈着腰：“我的，皇军大大的朋友！”把伍长和5个日军士兵请进炮楼。
　　霍成打扮成疯疯癫癫的神经病，出现在吊桥外。脏兮兮的长头发，破烂的衣裤，脸上满是油污，看不清眉眼。手里拿着一只破碗，用一根小棍叮叮当当地敲着，嘴里嘟嘟囔囔，念念有词：“太阳高，马车快，俺给四爷当捕快。左手拎着盒子枪，右手拿着老鳖盖，乒乒乓乓，揍下太阳当尿罐儿。嘻嘻，呵呵！”
　　哨兵看到霍成，咧嘴一笑：“呵呵，哪来的憨家伙，唱的还不赖呢！”
　　霍成拿起一颗小石子儿，“砰”，扔在竖起的吊桥上。
　　哨兵把眼一瞪，骂道：“他娘的，你这个憨熊，找死啊？”
　　霍成嘻嘻笑着：“找死！找死！”抓起一把石子，哗啦一下全摔在吊桥上。
　　愣子从炮楼里跑出来，哗啦一声拉响枪栓，吓唬道：“憨家伙，干啥的，当心老子一枪崩了你！”
　　霍成嘻嘻笑着伸出大拇指：“日娘，俺是霍大脚，来打鬼子的！”
　　愣子和哨兵一听，扑哧笑出声来，愣子说：“你他娘的要是霍大脚，俺他娘的还是关老爷呢。快滚，别他娘的找不自在！”
　　霍成大骂：“日娘，俺还没捞着打鬼子，俺就不走！”
　　愣子放下吊桥，大步跑到霍成跟前，揪起他的耳朵，将他拖到里面，一脚将他踹倒地上。
　　霍成装作被踹疼了，坐在地上，赌气冲冲地敲着破碗唱：“大哥孬，大哥坏，大哥的帽壳像尿罐儿！”
　　一群伪军士兵簇拥着走出炮楼，看把戏一样将霍成围在中间，伪军哨兵说：“憨家伙，再来一段！”
　　霍成翻翻白眼，用衣襟忽闪忽闪地扇几下，伪军们一哄而散，大叫：“乖乖，真他娘的臭！”
　　哨兵说：“这小子在耍我们，揍他！”
　　伪军们又凑过来，纷纷抡起枪托。
　　霍成见状，很害怕的样子，爬起来就朝里面跑。
　　愣子跟在后面喊：“别乱跑，你他娘的找死啊？”在后面紧追。
　　霍成围着炮楼跑一圈，被哨兵用刺刀顶住了。霍成抱着头，战战兢兢地蹲在地上。
　　愣子抡起巴掌刚要上前打霍成，屁股上就被狠狠踢了一脚，转身就骂：“你他娘的……，啊啊啊，太君！”
　　日军伍长凶神恶煞地站在愣子背后：“骚乱的不要，死啦死啦的！”
　　愣子踢了霍成一脚：“他娘的，听到没有，死啦死啦的！”重又揪起霍成耳朵拖到吊桥边，放下吊桥，一把将他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