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在屠杀中的叶玉国

　　听到他们的话，叶玉国也这样想。他爸爸一只手抱着幼小的一张圆圆而嫩红红脸的妹妹，一手牵着两岁的一双又黑又非常幼稚眼睛的弟弟，他妈妈神情平静地坐在河沙地上，还有两个九岁七岁的弟妹也挨着妈妈坐着，一脸地发出幼稚可爱的神态。叶玉国对自己爸爸说：“爸爸，我抱一个。”
　　“玉国，没关系的。”
　　“爸爸，你太累了！”
　　“不要紧的。”他非常善良慈祥的爸爸说。
　　这时，叶玉国侧正脸，看到站在长江水缓缓从岸边的多个男女老少中的身子外缝隙间下的河上流过。这时，他看看淡黑的灰白色天空，感到要到傍晚了，才觉得自己早已肚饿了。
　　在河边上，有人站着，有坐着的。这时，他往自己身边站着的、还有站满在上面斜坎的一大片人群看了看：一个个都低垂脸，显得期待去做工的神情。而在站了一大片人群往上的高高的河坎上，还是一横由东到西的荷枪实弹的鬼子。
　　然后，叶玉国又看看站在他侧边挨近河边的多个人的大小不一的缝隙间外、在平静地流淌着的长江水。
　　这时，他听到身边几个男人在小声说话：“你看嘛，天要黑了，还没有船来？”
　　一个猜想说：“是不是喊我们在河边上呆一晚上，明天来船？”
　　“哦，这样的话，一个晚上都呆在河边太冷了！”
　　还有一个说：“万一不是呢？”
　　“你说，那是什么？”
　　“是不是真的让我们明天赶船去做工？”
　　“就是这样，这日本人应该说一下。”有一个男人抱怨说。
　　“就是呀，让我们干等一个大半天！”
　　“万一鬼子要杀掉我们？”有个人怀疑说。
　　“如果日本人要杀我们，早就在来得路上或我们到了河边上就杀了。”
　　“我也觉得不是。”
　　他们几个就这样在那里聊着，又饿又乏力！
　　叶玉国站得受不了了。本想坐下，突然，他听到了枪声，他大吃一惊，就本能地抬起脸看到：这时在河边高坎上，站着的一大片南京贫民的上面，原来一直站着不动、在荷枪实弹的日本鬼子突然开枪了！如狂风急雨般的子弹呈一横的形式朝站在斜坎上的一横片的中国人打下来。同时站在河坎上的人群开始惊核起来，对于打向他们的子弹好像从未料到，也没有意识到日本人怎么会这样做？
　　顿时，他看到或听到人们这样的叫喊声：“哎呀，我的妈呀！”
　　“哎呀！”
　　“杀人呀？”
　　“嗯！”
　　“啊！”
　　人们发出尖叫、惨叫、闷哼等声，有些人凌乱地慌不择路上下乱奔，想极快躲避被打死的危险；有些还没有反应，干站着，对于眼前的情形非常的模糊！顿时，可怕的死亡无情地找上他们，死神已经把他们牢牢地捏在手里。不，是日本侵略者的手心里！现在，在场的每一个人根本没有时间来搞清这一状况是怎么回事，就有不少人被打死。
　　一个五十岁的女人吓得眼睛大睁，双手放在脸上，只感到脑袋都是木的！她还在惊恐时，一个30岁的强壮男子在她上面些站着，本来是背对着坎上鬼子的。当他听到了枪声，一下就或本来地往坎上转过脸，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就被急急射下的子弹打中胸部，他闷哼一声，人马上仰倒把这女人身边的几个人撞倒，才又倒在这女人的身旁斜地上，一脸的灰白，胸部上在流出鲜红的血。“啊！”人们在大叫，极度的惊慌失措！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都被这带有死亡的危险情势而失去主意乱跑，只要能在这样情势下逃生就行。显然，眼前的情景，已经把人吓坏了——没有人要死，也没有人甘心失去自己生命！
　　这个女人看到人们极力逃开。可是前后下面都站满了人。除了横冲的人们，把近前的人撞倒推开以外，一时没有可以逃掉的路。
　　这时，在这女人的眼里，或她想逃，就是有了这一主意根本就被混乱的人群挡住。
　　更可怕的事在继续。一个是脸上中弹的男人，在人们的推挤下，一下倒下，撞到这女人身上，吓得这女人也倒下在地上，被多人慌乱的脚步踩死……
　　此时，就是站在他上面的一些男女在鬼子发出子弹时，似乎没有感觉，为什么鬼子这样做，或还来不及想鬼子的子弹打向他们的意图，都还是干站在那里。在高坎上的鬼子好像由原来的管押变成了一起行动，很有意识地朝着脚下站在斜坎上的中国人猛射，因为他们得到的军令是要把中国人打死完。
　　同样在此时，恐怖而可拍的屠杀在进行！
　　站在高坎上的一个个鬼子端着步枪，枪口朝下，还有十多挺轻重机枪，就像一杆杆令人惊骇的一横排立的黑枪管，急急地发出闪着火星、无数的子弹朝着河坎上、河坎下的中国男女老少如大雨急射下去。十分刺耳而凄厉的、震慑每一个中国人心灵的枪声，在混乱的人群头上响着，如狂风在他们的身上肆掠不止。
　　一切是那样的惊恐！情形是那样的急迫，关在像铁栏里的鸡鸭的中国人是那样可怜而无奈！十分想存活的愿望是那样强烈！但是，无情的死神已经牢牢地把他们捏在手心里，这一切都是在全世界的军队中，极度歹毒，心如蛇蝎，极度卑劣无耻的日本侵略者干的！
　　叶玉国看不清一些女人惊慌的脸，被吓着了的样子，能听到感到河坎上面男女老少的惊恐万状不安的骚动慌乱。这时，有些男人慌起来，不管什么了，就往下面跑和狂奔。因为，上面正围站着很多的鬼子，那是死路，看来，都本能地想避开这突然来临的死亡射杀。
　　这时，在叶玉国靠西边土坎上，已经有很多的人纷纷被打中，有些倒在上面，有些从上河坎上痛苦地叫喊着，滚落下来，倒在人丛里。
　　这时，他身边的妈听到了枪声，对于眼前人们的喊叫、或中弹倒下的看不清的情景也惊楞！虽然看不清，不安起来的他妈被吓得人都走不动，仿佛身子被什么定了根，干看着，还是手牵着自己的小儿子，在那里发呆，没有反应；他爸爸作出反应：隐约看到人群慌乱，意识到不好，就想逃开似的。他抱着自己幼小的女儿就要跳开，被即刻飞下来的一两颗子弹打中胸部，一下扑倒在干冷的河沙地上。
　　此刻，对于突然出现的事更是意外！在叶玉国身旁的他妈看到自己丈夫被子弹打中后扑倒在地上，怀里还抱着在惊哭的幼小孩子。他妈妈过了一会，才明白过来，放下身边的孩子，想把自己丈夫扶起来，被急急飞下来的看不清的子弹打中头，也倒在自己丈夫的身旁沙地上。
　　这时，站在他们一起的人群都仓促中弹，其中有四五个人在中弹后倒下把他父母弟妹压在身下面。
　　叶玉国同样对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无法做出反应。
　　此时，就是站在他上面的一些男女马上在鬼子发出枪声时，似乎没有感觉，都还是干站在那里；在高坎上的鬼子好像由原来的管押变成了一起行动，很有意识地朝着脚下斜坎上的中国人猛射的情景在继续，因为还没有把中国人打死完。
　　同样在此时，恐怖而可怕的屠杀仍然在进行！
　　在已经进入寒冷夜晚的黑糊糊的夜色里，尽管看不见站在高坎上的一个个鬼子端着步枪，枪口朝下，还有十多挺轻重机枪就像一杆杆伸出一长排令人心寒的黑枪管，急急地发出子弹，闪着火星，朝着河坎上和河坎斜坡下的男女老少如大雨急射下去。
　　一切是那样的惊恐！情形是那样令人压抑，如关在铁栏里的鸡鸭的中国人可怜而无奈！但是，死神已经牢牢地把他们捏在手心里，这一切都是在全世界的军队中，极度歹毒，心如蛇蝎，极度卑劣无耻的日本侵略者干的！
　　叶玉国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但是，死人的情势在继续：一些在他身边的女人惊慌的脸，显得灰色起来，被吓着了只顾尖叫；有些男人就慌起来，不管什么了，就往下跑，看来，都想避开这突然来临的死亡射杀。
　　这时，在叶玉国靠西边土坎上，已经有很多的人纷纷被打中，有些从河坎上痛苦地叫喊着，滚落下来；有些倒在人丛里。
　　他们（南京平民）如围在一个固定的圈子里，就是跑也没有用，三面都是（在河坎上，河边的东西方向围着鬼子，只剩一条往北的冰冷长江，毫无疑问，这是一条死路。）这时，三面的鬼子都向在惊叫和死亡中处于被打死范围内的南京贫民在不歇气地歹毒射杀。
　　有六七个男人从上河坎跑下来，可能还没有被打中，由于在鬼子轻重机枪发出的火星光亮里，被眼尖的两鬼子看到。
　　一个叫吉村的鬼子，他宽脸，跟石头一样的他几乎半趴下、双手牢牢地紧握重机枪在十分凶地一直打枪。他忽然看到了这一情景，马上喊道：“小野君，那有多个支那人在往河边跑！”
　　“我看不清楚？”
　　“就是下面。”
　　两人暂时的沉默。过一秒，又仔细看了一下的小野君说：“对，好像看见了。快，打死他们！”
　　“哟西！”
　　吉村马上就把往西边转过去的重机枪调转过来，对着这七个中国青壮男人猛射。他感到他两只手仿佛不是握得机枪，而是砍刀，他极想一刀把这多个中国男人砍死。他射出的子弹如弹珠打在这些人的身上，被打中的人就马上扑倒在夜晚来临的、更黑浓的身下如黑窟窿般的斜坎下。这时，夜晚在恐怕的枪声中来临了。只听到十分凄厉的枪声，有回声似的。人们的惨叫声，在慌乱中，在黑乎乎的视线里，有几人或多人从上面如掉下来的石块般不断地落下河边上，还有看不清的如大雨般的子弹捕下来，更如猛急的风雨。
　　死亡已经开始，它要把全部的南京贫民灭完为最终目的在继续，不把这里的四五百个南京平民都打死，歹毒的日本鬼子的射击更是不中断的！
　　叶玉国十分惊厥！他从未看见过、经历过有这么多人像雪片这样被打着，如泥沙
　　纷纷倒落下。叶玉国完全呆楞了！什么感觉都没有，如木头。顿时，他被急急从上到下斜飞下来的子弹打中，他感到脑袋一股剧痛，使他一下昏倒在地上；接着，他身边有人被打中，在他十分痛苦迷糊中，他感觉到有人倒在自己背上、脚上，是几个人把他压在最底下，后来，他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