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参加国军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玉国醒来了。他看到眼前是一片黑夜，十分的冷寒！并感到两个硬邦邦的死人，像两块沉重的石板压在自己背上，使自己身子被压得酸痛！
　　他过了会，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死。他才看了看，可是，在又冷又死寂的夜色里，什么都看不清。但是，他马上闻到一股血腥气味，非常地呛人鼻子。他才记起在几个小时前，在天暗黑的时分，鬼子把自己亲人、邻居等枪杀了。他知道自己周围都是尸体，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头非常痛，身心非常难受（主要是被两具男人的尸体压着）！肚皮卧在冷硬些的河边沙地上，也使他身子难受而不舒服，他感到自己在受罪。然后，他才伸出双手把压在他背上的两个男人推开，发麻的身子才好受些。
　　他抬起身，本想离开，但是，在河坎上，在黑黝黝的视线里，他忽然听到了河坎上有鬼子的说话声。
　　“田仓君，我们下去看看。”
　　“不用看，支那人都被打死了。藤野他们下去看了，把有口气的支那人都补上一刀刺死了他们。”
　　“万一，有落网的支那人呢？”
　　“岳西，那就下去看看吧。”
　　叶玉国是听不懂日本话的，他觉得上面有鬼子，这个时候急于离开这里是不好的。然后，两鬼子向黑黝黝的、十分寒冷的河边慢慢地走下来了。
　　叶玉国看不清鬼子，就听到两个鬼子走下河坎来的脚步声和脚下绊着已经僵硬的中国人的尸体时，尸体滚下来的声响。
　　叶玉国意识到：有鬼子走来了。一种强烈的求生欲望使他马上扑倒，一定要装死，骗过鬼子。
　　可是他一下紧张起来，身子在微微发抖，他马上想道：不能被鬼子发现自己还活着，否则，那就真的完了。
　　他就扑在非常冷的河岸上和一些发冷的尸体一起。这时，他顾不了身边是一片死人而令他非常害怕的心情了，命要紧，他意识到：只有保存了自己以后才能做事报仇。然后，两日本鬼子下来了，渐渐地由远而近的鬼子的脚步声使叶玉国不由自主地浑身发抖，他感到鬼子在往他这边走来，至少他感觉到了这一点。他紧张得发抖，以为这次会倒霉！这时，他想道：既然自己没有被打死，就决不能让鬼子再打死自己。
　　听到了走近自己的脚步声，很想活下去的渴望让他意识到要终止自己的紧张，不然，被发现了就完了。然后，他立刻极力放松自己，尽管头痛，身子难受。这时，鬼子正走近他。他更加深切地清楚地听到了近在身前的往他这个方向缓步走来的脚步声。
　　“田仓君，这没有发现有活的支那人。”因为，有伤的中国人会呻吟、发出喘气声，他俩都没有听见。
　　“我们还是再看一下，再检查，决不能跟支那人一丝活着的机会。小林大队长说了，不能留下支那人在以后指控我们日本杀人的证据。”
　　“哟西。”
　　叶玉国扑在地上，他稍微伸出去的手刚好被鬼子松阪穿的大头皮鞋踩着，顿时痛得他十分难受想大叫。但是，他马上想道：不能喊，不，绝对要忍住，不然自己就真的被打死。
　　想到这里，他立刻咬紧牙齿，极力忍住自身的伤痛和被鬼子踩得很痛的手，以免叫喊起来。难忍的痛如一道火在烤烧他的身心。然后，两个鬼子往东面的黑糊糊的河岸边、用脚边踢脚下的、在又冷又黑的河岸上被打死或没有死的中国贫民成片的尸体中的一两具尸体，还边用刺刀撮拔看不清的尸体，好发现还没有死的中国人。叶玉国知道：在他过去，还有很多的隔壁邻居，看来都被打死了，他觉得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听到有人的呼吸、喘气声。现在，他想道：不要想这么多了，过一会儿，两个鬼子还要回来的，自己还要小心！
　　他又想道：对，趁日本人没有回来，自己移动一下，免得自己被他们再次踩到。想到这里，他才往江边方向爬过去些，他想这样也许会安全点。
　　他爬到了江边，这里还有不少的尸体。他爬过来时，几乎就听不到有人的一丝声响和气息，他十分的震撼！看来，这里的人全部被打死了。这时他才想起自己父母弟妹都死了，心里一下就非常难受而愤怒！可是，处于这时的他，自身都难保！他就想看看自己爸爸妈妈弟妹，就是他们死了，也想要看看，哪怕看一眼，都好啊！可是，他又感到已经是半夜了，天太黑了想看也看不清，再说，还有鬼子。他心里不甘心，又感到几乎实现不了自己的愿望。他觉得，等一会两个鬼子回来了，自己过后就必须逃离这里。他想道：爸爸妈妈，我只有以后去当兵，为你们报仇。
　　一会，两个鬼子下来检查了一遍南京贫民的尸体，把多个在痛苦呻吟中的贫民补上几刀，刺死了他们，才跟做好了自己的事似的满意了。才从东边的河边回转来。
　　“好了，田仓君。支那人都被打死了，这下你踏实了吧！”松阪问。
　　“是呀！不完全彻底地杀死支那人，就不能把讨厌的、下贱的支那人灭种，那就是对天皇的不忠和犯罪。”
　　“哟西，你说得好！”
　　“走，我们回去了。”
　　“哟西。”
　　两人才终于踏实了，因为，下面河边的一大片中国南京平民的尸体被他俩又一次检查下：确认没有一个活着的中国人。才往河坎上走上去。
　　走了四五步，田仓君忽然停下：“好像还有活口？”他显得敏感，用对脚下的南京平民的尸体不放过一个活口的责任感说。
　　松阪说：“没有了吧？”
　　田仓就坚决回身，他忽地听到了身后边这唯一、一声声弱的一个中国男子的呻吟声。就回转身来，睁着两只在黑夜里略发亮的鲨鱼眼睛，弯下腰到这个看不清的在低低呻吟着的中国男子身边，把杀死中国人如干一件轻松的事，直接举起刺刀，朝下狠力一刺，好像他干的不是杀人的事或就是杀人也是一种享受乐趣的心情，他自信自己杀中国人向来都是信手沾来，毫不手软心慈！
　　随即，鬼子田仓听到了惨哼声。他马上把刺刀抽出来，他感到刺刀被什么拖了一下，就说：“松阪君，用电筒看看。”然后松阪也回来，把手里的电筒打开，看到田仓的刺刀上带着一节滑亮亮的肠子从这男人的有血的小肚皮里带出来。
　　“支那人的肠子。”松阪回答。就马上把手里的电筒插在其紧系着皮带里的肚皮上，
　　如偶然发现了猎物，松阪君也不甘落后，举起刀来，再往这个中国男子的身上刺——顿时，松阪的刺刀刺中了这中国男人的头；田仓君心血来潮连续把刺刀刺进中国男子的胸部、肚皮里，只听到“唰唰唰！”刺刀急刺进肉体里发出的利落可怕的声响。
　　据日本电影《武士》显示：日本男人有集体作恶的特性。他们不会想到对方是无辜、是弱者，只要领头的一声令下，会跟一条恶狼无所顾忌地非杀死对方不可。现在的日本鬼子就是这样……
　　天刚刚微亮。叶玉国等了一夜，伤口又痛又冷！他在想法脱离南京城。他意识到到了明天天亮还没有走成，就会被留在河坎上看守这些中国人尸体的鬼子看到并被打死；如果过不了江，就只好回到城里去，找房子躲起来。不过，他还是很想脱离这里，到江北去找上一支国军部队参军，拿枪打鬼子。过了六七分钟，他看到有些蒙蒙亮的江面上有一条渔船。招呼道：“老伯！”
　　听到他喊声的老伯把渔船靠近。他看到身上、脸上有血，神情焦躁的无神的叶玉国。（这时，日本鬼子在枪杀了南京平民后，没有一丝的愧疚早已回去睡了，只留几个鬼子看守着河坎下的一横片的南京贫民的尸体。）
　　“老伯，我家人全死了。请你送我过河，行吗？”叶玉国恳求道。
　　看到他脸、身子上有血，善良的大伯马上说（他知道昨日南京城有日本人在城里杀人）：“好，我送你到江北。”
　　“谢谢大伯！”
　　也许，天不亮到江北，脱离南京城最合适。叶玉国想。
　　叶玉国上了船，二十多分钟后到了江北，他告别大伯。听老伯说，往北十公里的滁州那里有国军。他决定到那里参加国军，为自己亲人同胞报仇。于是，就往南京北部的山区走去。
　　南京大屠杀是中国人民受到的最恶毒的、来自日本侵略者的故意杀戮。这个绝对不能容忍的！
　　告别了大伯。叶玉国身上是血沙土，脸上也有些血沙。他管不了这么多了，就向北部很远的滁州匆匆走去。
　　他知道自己万幸地脱离了日本鬼子凶残的魔爪，不再被死亡威胁。可是想到自己的父母弟妹，还有隔壁家的邻居都被日本人打死了，叶玉国就一阵巨怒万丈！一天不到，自己的全部亲人都死了。他一直在这样的阵痛心绪中，时快时慢地走向通往滁州的土马路上。路两边的树林一片枯黄，偶尔夹些绿色，干硬的土路略坑坑洼洼，他在悲愤情绪里，向前面匆匆走去，而这些静静的树子和土路都默默地退到他后面去了。他一点都不去望，也不看一下两边的山地、树子，整个心思因日本鬼子屠杀自己亲人、同胞要强烈复仇的意念而牢牢地占据着，而要达到这个目的只有当兵，拿枪上战场打日本鬼子。
　　他走了五六个小时，
　　到下午13点多钟，他走到了一个位于镇外的山脚下，在路边过去，有四五间旧平房，大门边有两个英武的国军战士站岗的一国军部队的驻地。这里驻有一个连。看到那边有身着浅黄色军衣、腰间紧系着宽皮带非常英武的国军战士在站岗。他想自己就找他们要求当兵。
　　然后，他就快步走到两个国军战士在站岗的大门边。
　　“老总！”
　　一个在门边的战士看到他身上有血和沙。就问：“老乡，你要做什么？”
　　“我要当兵。”
　　“你是哪里来的？”
　　“南京。”
　　这个士兵看看他样子，想到最近南京在打仗的局势，明白了他一身血沙的样子的缘故。
　　他还是问：“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昨天，日本人杀了我们很多人。我家人，我隔壁邻居都被打死了。我是从死人堆里逃出来的。”
　　“你等等，我去把班长喊出来。”
　　叶玉国等了几分种，这个士兵带着他班长和连长一起从相邻的三四间破旧的平房中的一间里面走了出来。叶玉国看到一个有一米七多点，略长的黄白的脸，他的脸颊都陷下去了；在军帽下，他的颧骨凸出，两眼显得有些眯缝，身材非常壮实，腰间紧系一根酱色的宽皮带，看样子非常英武而略温存些的军官。他就是30岁的刘俊义连长。
　　他旁边跟着一个矮些、略矮壮的显得老气的班长。他们走了出来到了叶玉国的跟前。
　　“连长！班长！这个人要当兵。”站岗的战士说。他在自己长官面前显得随便。
　　刘连长略抬他颧骨突出的方长脸，而这一举止使他眼睛显得略眯缝些，还表现出一种指挥官的傲然和做事沉着的气质。然后，他问：“你要当兵？”
　　“是。”
　　“为什么？
　　“我要为我父母报仇。”
　　“你从哪里来？”
　　“南京。”
　　刘连长看了看叶玉国身上有血迹、目光含着悲愤更主要是显得厚道刚强的神情，觉得他一定会是一个好军人。
　　“进来吧。”
　　“快感谢我们刘连长，他同意你当兵了。”这个国军战士提醒叶玉国。
　　叶玉国没有说话。
　　国军30岁的刘俊义连长不在乎这些客套话，让叶玉国当上兵。他知道和日本鬼子有仇恨的叶玉国更渴望到抗日战场上杀灭鬼子的，所以，马上就安排他在一班长吴有运的一班。
　　班上的国军战士听说叶玉国是从南京大屠杀的城里逃出来的，还听说，有许多的南京市民被日本鬼子野蛮地不知羞耻地杀死了，一时间大家十分气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