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成长与时间
作品名称:若非的片段(小说) 作者:古懂 发布时间:2017-11-05 18:10:14 字数:3389
王晓然的童年跟若非的童年有着有些许的相似,都是没有亲身父母在身边的孩子。王晓然被父母丢弃后跟随伯父生活,左邻右舍都是他的亲人,给予了他无限的温暖。
王晓然和若非不同点是,若非的性子算得上一个开朗的人,而王晓然恰恰相反了,是一个沉闷和孤僻的人。而两个人又恰恰相反了,沉闷和孤僻的王晓然能看开人生,开朗的若非却一头钻进了牛角尖里。
王晓然的成长过程是一把辛酸史。没有父母的孩子永远都是被人欺负着过来的,吃尽了苦头,尝遍了磨难。每每受到欺凌的时候,王晓然都选择了反抗。但奈何势单力薄,王晓然往往是吃亏的一方。这些苦难一直伴随到他成长为一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才不至于被人再欺负。从此王晓然也开始扫除障碍,力争自己的一片天地。
王晓然用自己的天赋,努力学习。用知识的力量武装自己,把一个受尽欺凌的小屁孩蜕变成了一个浑身散发着内在魅力的知识分子。
回首看王晓然走过来的路,实属不易。但王晓然很珍惜自己现在所取得的成就和安逸。正因为不易,才要倍加感恩上苍的恩赐。为此,王晓然是活得小心翼翼,脑子从没有生出些许的端倪。
与王晓然的成长过程不同,若非的童年要幸运得多。
属狗的孩子都好养得很,若非周围的人看到若非后都是这样议论开来的。若非很乖,从打凉亭里被带回去后再也不哭。于是,在一群大人、小孩的围拢下,若非总是眨着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珠,安静地微笑。逗得所有人欢乐无比,其乐融融。
给若非取名字的是日后若非称之为父亲的老男人。老男人面容清瘦,头发花白,一双慈祥的眼睛闪烁不停,想了半天才想出来“若非”二字。若非:若,是姓氏,也可以作假设如果之意,非,是非,非同小可,非凡,综合起来的大意是如果这个孩子能健康的成长将来一定是非凡人物。
小婴儿的名字就这么敲定了,若非。得到了所有人一致的认可,这可是一个好名字啊。简单上口,做人即便要如此,不需要繁复。
若非,是所有人眼里的糖,七大姑八大姨的糖,一直甜到了她们的心底。捧在手里,怕用力过重;含在嘴里,怕溶化成汁液。
若非,也是所有人心里的宝,三大叔四大爷的宝,一直奉在心窝里珍贵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呵护着。
青山绿水,草长莺飞,那年头的岁月和人物总是那样多情和纯洁。在三大叔四大爷七大姑八大姨的呵护下,若非如同神灵童子般的过着无尤无怨的日子。
一年翻过一年的泥土,醉人的味道散发在空气里,渲染了若非的灵气。若非如同竹林里春暖时节的笋子,一节一节傲娇的成长了起来,冒了尖尖地朝上、朝上。
在很好养的年代,若非和许多伙伴别无二样。若非也在大热天里光着膀子,开着裤裆子跟一帮子伙伴们追过蝴蝶、蜻蜓,折过纸飞机;还裸着光滑的身子在水里小鱼一样游来游去,在田里满身泥巴地翻滚。
山野田埂,无处不留下若非和伙伴们快乐的童年足迹和欢声笑语。那年头山村的孩子,山泉水一般纯净透亮着,没有城里长大的王晓然那样的世故。
泥巴和木头塑造的玩具永远停留在了那个时代,若非和伙伴们玩得不亦乐乎,成为了永恒的回忆。
这日子如天空上落下的雨水,“稀里哗啦”地一阵响动,一转眼间就过去了,只留下一段抹不去的记忆,一下子把若非从一个穿开裆裤的泥娃娃演变成了一个懂事的小男孩。
杜鹃花开了一年又一年,豆角秧发芽了又发芽,春笋冒尖了又冒尖,土壤里的种子回春了,埋在若非身上的秘密没有发芽。燕子剪开了岁岁年年,荷花落了一池缤纷,若非依旧欢乐着跟伙伴撒了野地跑过门前的小路,跑进那条浅浅流水的小河,若非也与伙伴们爬上山坡采摘野果和花朵。
童年时期的若非喜欢呆在河里用石头搭建一座座小房子。若非想在河里安家,一个属于他的小家。小河里有无数的小鱼,小虾,若非也想自己变成它们在水里游啊游。夏天,若非与几个小伙伴们往往是太阳一出来便光了屁股潜进水里去了。
一回又一回的涨水冲毁了若非搭建的石头小屋,若非依然一回又一回地搭建着,年复一年乐此不疲,直到河水不再涨起。若非与小河结下了不可磨灭的情缘。这便是童年时期的若非,童趣如梦。
大雪盖住一个又一个冬天,盖住了许多的神奇和秘密,连同他的许多故事。大山里的雪花总是很厚重,压弯了屋后的竹林,压断了山坡上的树枝。若非最爱那样的雪天,看一片白茫茫的世界,童话一样,纯洁无暇。
若非也喜欢上山,坐在他被遗弃的凉亭里歇息。在凉亭里,若非跟伙伴们玩着,嬉闹着,捉着迷藏。只是他不知晓,他就是在这里开始被捡回来家再被抚养成长。
随着时间的逝去、生命的成长,从懂事起,若非经常会一个人独坐屋后的小山坡,对着脚下的小村庄唱山歌。响亮的歌声穿过竹林,在山脚下的上空回旋。那一声声带着青春懵懂味道的声音,穿透力很强悍,唱歪了炊烟,唱响了小河水,唱来了犬吠,唱落了西山的太阳和一群群归鸟。
若非唱山歌的声音,也唱怒了隔壁家一贯来心肠不好的伯母——刘麻子,惹得她大声叫骂。骂什么,无非是野孩子、野杂种之类的话。懵懂的年纪,若非听不懂话里的含义。倒是青春正长的心灵,被蒙上一层轻纱,自己可是一个野孩子。
若非很怕见到伯母刘麻子。而刘麻子偏偏与若非的家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是若非大伯的二老婆。大伯母长一脸麻子,为人很泼辣,凡事在她眼里都不是风景,全村人上下都跟她有过节,给她外号刘麻子。刘麻子看若非不顺眼,讨厌若非长的鬼灵精怪的样子,逮着机会便拿若非的那一点身世来数落他、讽刺他、嘲笑他。
刘麻子骂人不分大小,不分轻重,连若非从穿开裆裤年纪的细伢子一直可以骂到祖宗十八代,骂到身体的各种部位去。若非长大了,长得机灵了,刘麻子更加不想放过他。刘麻子也只是骂若非野种,倒是没有讲若非是从凉亭里捡回来的,这一点刘麻子还是忍住了,她也怕万一说漏了嘴被其他的七大姑八大姨们一起来找她算账,把她的嘴给撕烂。
每每若非的母亲听到刘麻子的叫骂声,都要跑出来把刘麻子的嘴巴堵住。两个妇人时常扭打在一起,倒在地上翻滚着。有一次若非的母亲扯下了刘麻子的一络头发,疼得刘麻子哭嗲喊娘。
若非也由此更爱那个为他打架的母亲,她为了他,可以豁出性命。她要保护若非,保护她最小的孩子,跟刘麻子拼命都在所不辞。
尽管有着母亲和其他亲戚长辈们的呵护,若非还是避免不了被刘麻子谩骂。若非一直躲避那个叫刘麻子的伯母,一直到若非离开村庄出外谋生刘麻子去世以后才原谅她。若非也知道,她不过是一个嘴巴无遮拦的妇道人家罢了。
若非身边的亲戚们嘴巴都管得严格,谁也没有在若非成长的年代里告诉他属于他的过去。除了刘麻子会骂若非野孩子、杂种外,没有人对若非大声过。原因是若非天生的灵气和乖巧聪明讨人喜爱,一个个都讲若非将来是个有出息的男人,一定会与众不同。
和无数个孩子一样,到了上学的时候若非蹦蹦跳跳地踩过石板桥去学校上学。在学校里跟同学们嬉闹欢乐,获取着朦胧的教育和知识。时光就这样不知不觉中被若非一步又一步、一个又一个小小的脚印踩走。
这一晃荡,若非渡过了五年的小学时光。学习不好不坏,人际也不好不坏,打架闹事是孩子们的家常便饭,在若非及山村的孩子们来讲,习以为常了。
转战中学,若非不用再踩那座年年夏天被河水冲垮,年年冬天又被人们搭建回来的石板桥。顺河道而下,学校就在河水的下游。一晃荡又是三年,若非长成了情感懵懂满脸青涩的小男人。
在小孩的眼里若非已是大人,在大人的眼里也已成年。若非有了自己的思想和主见。若非感到了时间之快,昨日还是个孩子,今日成了一个少年。
邻家有男初成长。十五岁的若非,正是发育的时节。懵懂少年的脑海里开始萌芽情感的种子,那一年若非的心里有了秘密。一个男人早早地走进了若非的心扉,若非的内心世界精彩斑斓。
也在十五岁的那一年,若非离开了家。而那一年,王晓然已在上海闯荡多时,已过而立之年。
谁也无法知晓,这两个原本八辈子打不到一竿子的男人,会在十多年之后相遇在一起。
两个原本不相干的男人,相隔了好几个代沟的男人,成长和命运不尽相同的男人,多年以后一座城市情感交织,心灵相牵。
生命厚待过若非,因为有王晓然赤诚珍贵的爱。生命也刻薄着若非,因为他的命运被爱魔缠绕着困惑其中。
二十八年的时间,不长不短,夏花一般绚烂的年纪转瞬即逝。若非如一只折翅的蝴蝶,从高空急速坠落,也如一枚沉重的叶子,连一条优美的弧线都没有留下,便着了地,开了花,结束了生命。
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孩子,谁都想不到二十多年后会有这样的一个选择,在他二十八岁的年头结束了生命。像他的到来,来自自然,最后回归自然。
谁都想不到若非会贸然结束生命。刘丽雅想不到,刘丽萍想不到,老周也想不到,王晓然更想不到,甚至很多的人都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