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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深爱之处心绞疼

作品名称:胡杨花(小说)      作者:黑沙枣      发布时间:2017-11-04 21:44:13      字数:5557

  有些事情就是在做弄人,当方正林从江梅那里得到秋雨已经结婚的消息时,如惊雷在脑海中炸裂,滞呆地抓住江梅的肩头。粗野地说:“你胡说。”
  江梅低垂着头刘海遮住了她的双眼,身体像筛子似地摇晃着。“正林,这是真的。”
  “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是才知道的,她谁也没有告诉。我挺惋惜的。”
  “你惋惜,你满意了,你说,她和谁结婚了。”
  “张骁勇,真的没想到,她会这样。”秋雨的结婚对江梅而言应当喜出望外的,可她一点高兴不起来,毕竟她们是莫逆之交,有一种情感是无法割舍的,尽管她们会为一个男人发生口角会斗气,但这绝不会妨碍她们之间那种亲情的发生,每个人都可以自由自在地选择自己的爱情,当爱情撞到同一辆车的时候,两个女人之间明争暗斗不足为奇,因为她们都相信自己的实力,只要方正林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时,爱情对谁都是在一个天平上的,突然之间天平的一块砝码消失,对江梅来说这是天意,她应该高兴,为自己祝贺,可她没有这个心情,心中的疑团陡然升起,她是爱方正林的,怎么也不会把自己一夜功夫嫁给一个不相爱的人,凭她的长相不说是国色天香也是沉鱼落雁,怎么也不会嫁给一个五大三粗黑不溜秋的人呢?秋雨她为了什么呢?
  她的乏味不仅在于秋雨的糊涂的婚事,更多的是她觉得自己空荡荡的。
  “我听说,她结婚前找过你,也许那个时候你会帮她一把的。”
  “她找我,我怎么不知道。”秋雨是找过他,但是,没有找到他,或者说秋雨根本就没有找过他。“不论怎么说,她来找你,自有她的道理,阴差阳错,你真好外出学习了。”
  “江梅,你怎么不拦住她呀。”方正林从惊愕中醒来,沮丧地拉着江梅的手。“你怎么不拦住她,你是知道的,她们之间是没有爱情的,没有爱情的婚姻就是坟墓,你把她送到一个阴间,让她过一个人比是人鬼不是鬼的生活,你太自私了。”
  江梅今天本来是不想激怒方正林的,但话接话,一句一句地就点燃了心中的深埋已久的痛疼。“你知道什么是自私,你说我自私,我自私了吗?你不要把话说绝了,我知道我俩都爱你,要说自私你的私欲还小吗?有你这样的男人吗?你脚踩两只船,你谁也不放弃,你在两个女之间穿梭,我有点时候真想打开你的心看看,你的心是怎么长的,秋雨之所以走到今天,难道与你没有一点关系,你是我自私,我怎么自私?”
  “你别在说了,江梅,我不是给说过,咱们是朋友,要好的朋友,我一直把你当做小妹妹看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凭什么只把我当做小妹妹,你知道我的感受吧,多少个夜晚我一个人在被窝里为你流泪,我了给你织毛衣,我从头学起,别人都入睡了我还在油灯下一针一线地织,手被针签扎的跟红苹果似的,为了给你选最好的花样,我织好的毛衣拆了又织,一针一线都流淌着我对你的爱,我让你穿上你没有穿你多伤我的心,你穿着她给你的毛衣在我面前故意伤害我,你说我自私。”江梅泣不成声地倾述着。“你说你爱的是秋雨,我们是朋友,这公平吗?正林,凭良心说,你没有爱过我,你说呀。我知道你是爱我的,这是不可置疑的,你的生命里不能没有我,我的命就是你的,我是非你不嫁的人。方正林你说,我哪一点不如她,我哪一点不如秋雨那么妩媚,动人,我不差什么,你给她机会就不能给我机会,我怎么就不能让你痴迷呢?你还要我怎么做你才会回心转意,你夺走了我的心,现在就是我的身子了,你要,我现在就给你。”
  “江梅,你别激动,都是我不好。但我不会隐瞒自己的。你的心情我完全能理解。”方正林是十分复杂的,内心深处的激战也许是刚刚开始,说真的,他没有把两个女人同时放在一个天平上取舍过,他就是凭感觉爱上秋雨的,他不会说江梅有什么不好的,他喜欢江梅只是与秋雨比起来好像隔了一层半透明说不清楚的东西,至于是什么,到现在他都不清楚。
  “江梅我把你当小妹妹,不是咱们中间有秋雨,这事与秋雨无关,真的。”
  “现在,秋雨嫁人了,你应该明白,真正爱你的人是我,而不是她,你对她的爱就是野地里烤火一面热,你对她的付出的太多,你得到什么了?”
  “爱情要得到什么,我还没有想过,我只要求相爱,她爱我就足够了。”
  “你没有说心里话,人是现实中的人,不可能生活在真空,你付出了就得有回报,你的回报是什么,你爱她,你和她结婚呀,你就现实点。一个已经为人妻的女人会对你有真爱,什么是爱情,就是厮守,既然不能厮守还会有爱。”
  “江梅,真的,她是爱我的,我也是爱她的,我们的爱就像巍巍竖立的天山永存,就像天山脚下的松柏一样长青,山再高也是有顶我们的爱是没有尽头的,海再深也有底我们的爱是永远的,这是我们的爱情宣言。”方正林的脑海里依然翻涌着她与秋雨的爱情,他真的相信这不是真的。
  “你能不能听我两句,现在我是你最亲的人,只有我是最爱你的人。”
  “不,你别这样,好嘛。”方正林沉闷中夹杂着一种惋惜。“江梅,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女人,你应该有自己的幸福生活。”
  “我的生活里不能没有你,你就是我的幸福生活。”
  两人无言与对,两双喷着火的眼睛在一刻突然凝聚,方正林一把把江梅揽在怀里。江梅被方正林的一个轻微的壮举感动,双手死死地卡在方正林的后腰,脸紧紧地贴在方正林的胸前,方正林粗声喘气和急速心跳的声音像滚滚而来的春雷拍打着她,一股热浪从脚跟向上蠕动,嘴角呻吟着:“抱紧点。”
  方正林呼吸似乎停滞,搂着的那双有力的大手离开了江梅的肩头,不是抱紧一点,而是把江梅要从自己的怀里推开。
  江梅被方正林这个动作弄迷糊了,但她没有像一只小猫一样而是紧紧地要把已经到手的食物捏在自己的手里,不能有半点的含糊,自己已经失去的太多。
  “江梅,听我的话,放开我。”方正林发着哀求。
  江梅不语把脸贴得更紧了。“你对我太不公平。”说着江梅的泪水涌了出来,委屈地在骂自己,她有一种憎恨,不是恨别人而是在恨自己,更恨这个被自己紧紧抱住的把自己魂偷走的男人,女人到了这个份上,她没有别的想法就是要用自己的一切来捍卫自己的爱情,她觉得自己的爱情萌发的早却收获的晚,过去好像是懵懂的,而今天却是清晰的,每一滴泪水仿佛都在陈述一段不寻常的情感,她相信自己的当他紧紧地抱住自己的时候,她是甜蜜的,自己从来还没有被一个自己爱的人抱过,好像这一举动给自己的爱情划了一个新的痕迹,能贴着男人真正聆听男人的呼吸,那呼吸声如同一把跳跃的琴弦用爱情在拨动,正在升起的幸福感却被方正林这么一推让她难忍。
  “江梅,咱们不说这个,你放开我,等我回来,我会对你说的。”方正林的手已经把江梅的手掰开了。
  “你要干什么去。”
  “你别问了。”
  “我跟你去。”
  “我自己的事,好了,你别再添乱了。”
  不论怎么说,秋雨这么大的事她不应该瞒着她,他心里清楚秋雨不是哪种见异思迁的人,他越是想不明白越是焦急,恨不得插翅飞到秋雨的身边,要她给自己一个说法。
  方正林的牛脾气再一次被点燃,江梅想拦都无力可使,正巧碰上来找江梅的金铃。
  方正林失控地把拽住他胳膊的江梅甩到一边,一脸铁青,眼瞪的跟红提葡萄一样,指着江梅怒吼着:“别跟我,你没有听见,是不。”
  “你别干傻事了。”
  “方正林你这是要干什么,江梅你放开他,让他去,有什么,你还以为你的爱情高尚的很,你去呀,都别离他,人家是有家有夫的女人,你去干什么,你以为你是救世主,你想拯救谁的爱情,你以为你是谁。”
  “这是我的事,你少管。”
  “方正林你拍拍胸,江梅这样爱你,她早把自己的生命融化到你的灵魂里,可你呢,像一块冰永远地考不化,人们都说铁树也会开花,你怎么就是不开,你什么意思。”
  方正林可以不听江梅的话,但金铃的话他不得不掂一掂,金铃尽管是同学但没有与江梅这样一层关系,他可以冲江梅但他没有理由冲金铃,但今天他还是不能接受金铃的劝解。不过也没有过激的言辞。”金铃你说,她真的是结婚也不能这样不肯不哈吧,就算她有什么难处,也有我在,也不至于就这样。
  “方正林你真不懂女人心,你不是爱她要死吗,假如,我说是假如,她事先告诉你,她能结成婚吗?现在你要去我是不会像江梅拦你的,去了你以为你就有答案了。你是真笨,如果她没有苦衷她是那样轻易把自己给一个男人的人吗。”金铃的激动是被方正林的一把火燃起来的,她是一句局外人,似乎很有发言权,一个游离于他们之外的女人会用一种细腻的感觉剖析发生在她们之间的情感交割的,其实一点都不复杂,好像一个链接一夜之间突然掉了在野无法接起来似的,因为他还需要把已经打好的链子换一个方位重新打造在一起,只是这个火候还没有真正出现,他需要一个能支起的支点。
  方正林这种人在这一件事上把甘肃人的秉性打造的酣畅淋漓,十八头黄牛都拉不回来的倔劲让他在两个女人面前更加的疯狂,狠下一条心黑着走到底。
  不过,江梅和金铃还是很佩服方正林的这种倔劲,正是这种倔劲所显现出的忠贞不渝,他要坚持不就是他的一个脸面吗,一个男人的脸自然就是一个男人的品牌。如果这样想就会给方正林一个更好的机会,让他去他想去的地方。秋雨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她作为一个女人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一个要被撞南墙的男人就是这样一个结果,可是江梅是不愿意看到他撞南墙的。她竭力阻止他就是在给方正林一个脸面,可她怎么就能阻止得了他的决定呢?
  方正林还是缘了自己的想法,他不把自己冲动视为感情用事,而是要真正揭开深藏在心底那份永驻的初恋。他一路走来,他不想被对手打倒,他有许多迷茫需要解谜,他不相信现实会是真的。
  这是一间很简陋的新房,房子是旧的,还残留着新石灰粉刷后的气息,房子不大,二十来个平方分成三个空间,靠前窗跟前有一个灶台,上面放一口锅,锅铲还在锅里,锅盖搭在上面,中间靠墙放一张写字台,上面有二三本书乱放着,靠后墙放着一张木制的双人床,单子是新的,蓝色的碎花粗布单子挂在床沿边,垂了下来。秋雨坐在床沿身子斜着倚在床头的被子上泣不成声地哭泣着,她的每一声呼吸都充满着悲痛,她真正感受到心灵深处的东西有时候是那样地刻苦铭心,像一道深深沟壑镶嵌茂密的原野上,她想忘记的却永远地烙在心中,她没有一点理由去忘记记忆那点挥之不去,以因为他像一棵茂密的大树一样深深地扎在自己的心灵,吸食着自己的血液,她用心血培育的这棵大树就这样地倒了吗?没有,却又能怎么样呢?自己不能完整地把自己完整地交给她,就不能用自己受伤的心交给一个不应该受伤的人。
  秋雨恨这个世界不是因为这个世界有多少需要她诅咒而是觉得这个世界太小装不下她的心容不下她的情,她不想把自己放在光天化日之下却阳光又一次地光顾她,而是很毒的阳光她有一种被烤焦的感觉,整个身子抽搐着。
  这个毒太阳就是方正林。
  方正林到了场部他没有直接去秋雨的办公地而是在外面等到下班的时候,把秋雨拦在回家的路上。
  方正林穿一件黄军用皮大衣,站在晚风凌厉中,他已经在这里徘徊了许久,这个地方时机关下班必经之路,他起先躲在不远的电线杆后面,看到秋雨出来时他紧贴着,当秋雨走近时他闪电般地立在秋雨的面前。
  方正林的这个动作把秋雨吓了一跳,自从她与张骁勇结婚后,她不想见到自己的熟人,更不愿意见到当年一起下乡的朋友,好像朋友这个词在她的记忆里消失了,在她的字典里不存在了,事情就这么巧你越是不想的他越是要捻着你,当她确认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方正林时,两只眼睛都咬直了,干干地说了句:“你来了,”很冷地一句。
  方正林一把抓住秋雨:“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秋雨挣脱着,方正林像一个好猎人一样那把有力的大手像一把鉄钳似的要深深地卡住到手的猎物。“秋雨,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怎么就这样把我给甩了呢?”
  “你放开我,让别人看到了。”秋雨檽檽地看了周围一眼。
  “秋雨我要你回答我,你告诉我你究竟怎么了?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给了一个你不爱的人,你这是糟蹋自己,你说呀。”
  “方正林那位的是不像你想的那样,他是爱我的,我真的爱他,所以我们。”
  “你胡说,你爱的是我。”
  “我现在已经是为人妻了,怎么会爱你呢?方正林有些事情别死钻牛角尖,我曾经爱过你,可后来爱情变了,变得很自私了。”
  “你在骗我,你说你爱我。说呀。”
  “丢掉幻想吧,你还是回到江梅身边,她是一个非常纯情的女人,我相信她会比我做的好。方正林你要信命,我的命里注定没有你,你走吧。”
  “不,当年的山誓海盟就过去了,我知道你肯定有什么委屈,你说出来,我帮你。”
  秋雨要给他怎么说呢,一切都是自己惹的祸。“那都是假的,现在才是真的。什么是爱情我们都不懂,当我们都懂的时候我们已经各有其主,你不要恨我的无情,我们现在这样一个状况也许会更好些,方正林,就算我对不起了,你走吧。”
  “一句对不起就能了却我心中的爱情。你别自残了。”
  “你走吧,我丈夫要回来了。我们还是朋友,你真的走吧,我求你了,你走吧。”
  “你说你这是为什么,我不明白,你给我一个明白,行吗。”
  “现在不行,我们之间点感情你就让他过去好了,你千万不要干傻事,你走吧,我会给你一个说法的,但不是今天。”
  “还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你必须现在告诉我。你不说是不,我死给你看。”
  “正林,你如果还珍惜我们那一段感情,你就被这样,你是一个男人,不要干傻事,也不要说傻话。”
  “你还知道有一段,那是一段吗,那是我生命的全部,你可以亵渎,可我不能。”方正林在秋雨面前还没有像今天这样一睹为快,他要把自己的心挖出来交给这个曾今爱的死去活来的人。“你忘了,你对我的誓言,那是一个让人的神经急速膨胀的时刻,皎月在我们头上飘过,你指着月亮那个大树说那是我们造的船,你扬着帆,我摇撸,蓝天做海,我们划呀划呀,在大海的涛声中我们听到一种来自遥远的声音,一群星星人来为我们祝福,为我们的作证,他们就在我们的身旁舞动中,你让我摘了一颗星星我给捧了九十九颗放在你怀里,你手捧着星星,你是最美丽的一颗星星把我照得魂不附体,倒在你玫瑰色的石榴裙下,你说非我不嫁。可今天,你为什么呀?”
  “正林过去了就让他去吧,我不值得你为我做这些,真的。对不起。”
  大地悲切地呻吟着,秋雨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你别说了,我们不可能了。”说完消失自夜幕中。
  墨绿的夜色笼罩下的沙河农场再一次失去,白日的嘈杂平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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