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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能否解千愁?(小说)

作品名称:青葱岁月(小说)      作者:唐风汉韵      发布时间:2017-10-29 23:57:45      字数:3973

  “说,你说,田秉德,他不是你的儿子吗?你怎么就是看他不顺眼,一见面就骂,驴脸拉得老长,黑得给个生铁蛋子似的,他到底欠你什么?”
  
  夜,已经很深了,田秉德才夹着公文包慢腾腾地从外面回来,满身的酒气一下子塞满了整个屋子——他把自己狠狠地摔在沙发上,像条狗似的蜷起腿,尽量缩小自己大沙发上的面积,好像雨中的路人,面积越大,淋到的雨越多似的——他本来就是故意地拖到很晚,心想等老婆睡实了再回家躲个清闲的,可当他远远地看到院内的灯光,心就凉了半截,看来这顿唠叨是逃不过去了!
  
  凤兰拉着小禾去医院后,田秉德在家里坐了很久,他很想去医院,很想去看看那个突然比他还狠的儿子到底伤得厉不厉害,但他不能去,他知道自己去了还不如不去呢,自己丢脸不说,他娘俩见了他肯定更生气!他坐了一会,站了一会儿,在屋子里来回地走了一会儿,最后,他摇摇头,夹起那个几乎不离身的公文包,走出家门。
  
  不一会儿,他打电话招呼的几个老朋友陆续来到了饭店。
  
  “什么事儿,老田?”
  
  “没什么事儿,喝酒。”田秉德懒懒地说。
  
  “没什么事儿喝什么酒?”有个朋友纳闷儿。
  
  “没什么事儿就不能喝酒啊?我让你把他娘的联合国炸了你行吗?”
  
  大家看他情绪不对,也就没再接他的话茬儿,三四个人坐在团桌旁,云山雾罩地胡扯着闲话。
  
  不一会,酒菜上齐了,他们边喝边聊,可今天田秉德实在不撑面儿,一句话也不想多说,只是举着酒杯子深一口浅一口地灌了喉咙里,不到一小时的工夫,四个人三瓶白酒就见了底——他们都是多年的老伙计了,知根知底儿,亲热的时候称兄道弟,红起脸来掀桌子骂娘,他们都是粗人,没觉得这有多么不体面,醒酒后最多嘿嘿一笑,或者骂几句粗话就算翻篇儿。可今天,明显的气氛不对,大家坚决不再开第四瓶儿,田秉德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硬要拿酒,被旁边的一把摁了座位上:“什么吊事儿,拉着个驴脸不说话,今天到这就散了,谁他妈的没喝够明天老子摁他酒缸里喝足,走了走了!”
  
  田秉德扯着旁边那个人的胳膊,嘴里不清不净地叨叨着:“坐……坐……一会儿……,陪……陪我……”
  
  大家要把他送回家,他坚决不肯,甚至放下狠话儿说今天不陪他,一拍两散恩断义绝。大家笑了笑,就扶他坐在沙发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胡侃,一直到了十一点多。
  
  唉,老婆果然在等着他,可今天等他的肯定不是平常那个温柔的老婆了,他知道此时的凤兰是一只绝对不能招惹的老虎,看着自己的幼崽受了伤恨不得把他咬成碎片的发疯的老虎。
  
  风兰是一个好脾气的女人,这可不是他说的,是他的爹娘和左右的邻居们这样说的。自从进了田家的大门,没人见过她给过谁一个冷脸,公公婆婆小叔子小姑子没人找出她的一点不是,四邻八舍的更是对凤兰交口称赞,小禾曾经在自己的作文里说妈妈是个菩萨一样的人。可只有田秉德才知道,什么时候的凤兰绝对不能惹,惹恼了的凤兰既不是女人也不是菩萨,那分明是一只暴烈的母狼!
  
  再好的人也有自己的软肋。凤兰当然也是这样,儿子田小禾就是她的软肋!
  
  小禾三岁多一点的时候,田秉德和她商量着再生一个,不论是儿是女,多一个家里也热闹。好说歹说,凤兰就是不同意,田秉德急了:“现在这地方计划生育不算严,哪家不是三个两个的,为什么咱就不能要,罚钱老子又不是拿不起!”
  
  “有小禾还不满意啊?再生一个,那你还不更偏心,小禾怎么活?不要,不要,就是不要!”
  
  田秉德没法,也只能有事没事地在她身边念叨,希望哪一天她突然转过弯来。没想到有一天,凤兰告诉她,自己做了绝育手术。
  
  田秉德恼怒地瞪着眼前的女人,他真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像绵羊一样温柔的女人竟然这样决绝,他叹息着,气恼地捶着自己的脑袋。
  
  凤兰的软肋是小禾,田秉德的软肋恰恰就是凤兰,你别看田秉德在外咋咋呼呼的,你别看在凤兰面前生了气满嘴老子老子的,可他从心里只怕一个人,那就是凤兰!
  
  别看凤兰平日不多言不多语儿,可只有田秉德才知道这个女人内心硬着哩,谁要真惹急了她,她可真是豁上老命给你拼。
  
  凤兰看到小禾流血的手腕时,她的心就像被人捅了一刀似的,儿子长这么大,她从来没舍得动过小禾一指头,但她并不是一个狭隘的女人,当田秉德责骂儿子时,她从不护短,有时甚至会站在老公一面,温柔的责备儿子,儿子的性格随她,细腻敏感善良但太软弱,她有时也想,如果小禾是个女孩子,那得是一个多么讨人喜欢的女孩子啊!可男子汉这么绵软,长大了怎么在社会上立足?她是一个没文化的女人,她除了疼爱,她不知道能够给儿子什么样的教育和引导。但是今天,当她看到田秉德气红了的眼睛,当她看到儿子满手腕的鲜血,当她看到儿子脸上那种让人心疼又让人害怕的绝望时,她觉得自己的天空像一下子要塌了似的,她的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如果当时田秉德再不识好歹,她真可能扑上去咬他一口解解气!
  
  从医院回来,她安顿好儿子,自己连晚饭都没有吃,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想想儿子流血的手腕,她心疼得咧嘴,想想老公那粗暴的嘴脸,她生气得浑身发抖,她要和田秉德理论理论,就算是把黑夜坐成白天,她也一定要等到田秉德家来,她觉得有些话如果今晚不说出来,她会把自己憋出病来。
  
  “你说话呀,怎么这会子成哑巴了,小禾到底哪里让你不顺眼啊,他是人家的野种啊还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啊,他不是你田秉德的货?你到底是为了啥一见他就烦,就给咬人的狗一样呲着牙?”风兰越说越气,越说越伤心,拉着丈夫的胳膊非要让他说个明白。
  
  再好性子的女人也有可怕的一面。田秉德虽然喝得不少,但他脑子还是很清楚,他反复提醒自己:今晚绝不多说,就当个垃圾筒,人家愿意往里扔什么自己就接着吧,不然,这个世界就绝不会和平——他知道,再善良的兔子,急了眼也咬人的。
  
  田秉德半躺在沙发上,半眯着眼装睡,胳膊被凤兰摇得生疼,肚子里的酒也好像要被摇了出来,他赶紧坐了起来,嘴里胡乱应着,心里却恼得厉害,但真要让他说出为什么恼来,他还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他总觉得小禾越长越让他失望,孩子越大,当爸爸的不是骄傲一天天长大,却是感觉自己的期望一天天变小,就如那枝上的苹果一样,不是一天天膨胀光润让人馋涎欲滴,而是在他的注视中一天天萎缩皱皱巴巴,眼看着就要掉下来成为废物,自己的儿子可是自己一辈子最大的指望啊,可谁知道这小禾样样都让他说不出来的失望,看着别人的孩子再回过头来看自己的儿子,田秉德不是甜美却是一种无法向别人说的酸楚,他觉得小禾不如他想象的聪明,小禾不如他想象的灵活,小禾不如他想象的可爱,人人都在他面前炫耀自己的孩子,可他总觉得小禾没有让他炫耀的地方,在别人面前,他装出笑脸摆出真诚的表情夸奖别人的孩子,但他在夸奖别人的孩子时,他总是想到自己的小禾,小禾在哪方面更出色呢?学习?这孩子不爱上学,从上初中起就没拿过一张奖状,不学习的孩子能出息吗?性格?小禾成天蔫蔫得,见了谁家大人都没有几句话,除了躲避就是沉默像个没嘴的葫芦,弄得人家想夸奖都找不到地方,老实沉稳,在现今这个社会,这样的夸奖和骂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倒是说话啊!你在儿子面前不是凶得给豹子样吗,你们爷俩到底有什么仇恨啊,成天不是吼就是骂不是摔打东西就是咬牙切齿,小禾到底哪里招你惹你了?”
  
  看着田秉德皱着个眉头就是不说话,风兰又问。
  
  田秉德只觉得一股火从心底最深处一下子冒了上来,就和肚子里的酒一样,挤在了嗓子眼,他腾地站了起来:“叨叨什么啊,都是你这熊老娘们惯出来的好儿子,还吵吵呢!宠得给地主羔子样,喂得腚大腰圆的,可是满肚子草包,还吵吵呢,滚开,别烦我,这是哪辈子做下的孽生了这么一个说不得骂不得的祖宗啊!”田秉德在客厅里转着圈子,发泄着内心积郁的愤怒和不满,“都是你养的好儿子,不缺他吃,不缺他喝,不缺他钱花,可你看他那熊样,从小到大我没见过他在我面前活蹦乱跳的时候,天天给个瘟鸡似的,没一点精气神,见了他那熊样我就闹心!”这时的田秉德已经忘了刚进家时的自我提醒,儿子的种种过失就像浪头一样一个连着一个卷了过来,他即使想筑坝也拦不住了,更何况此时的他直想痛痛快快地说下去!“你再看你那宝贝儿子交往的那些人,有一个让人省心的吗,有一个能带着他学好的吗,每次考完从倒数第一开始找,一提溜他们一串,陈小春,陈鲁,毛伟,哪个不是倒着数?学习不好就不好吧,算俺八辈子倒霉,别的好也行啊,人家陈小春也是大笨蛋一个,可人家心眼活,嘴甜,陈鲁虽然傻大憨粗,可人家一看就是硬扎扎的男子汉,他呢,他哪方面让人省心,哪方面让人抖脸啊?”他越说越激动,肚子里的酒也像他此时的话一样打着滚地向上涌,他一边骂着,一边往卫生间跑,刚进卫生间,就听到“哗哗”的声音传了过来,紧接着,一股刺鼻的味道扑了过来。
  
  “我宠儿子怎么了?不宠他还得像你一样成天呵斥他才好啊,你也不看看儿子在你面前那个可怜样,你成天就给斗地主似的呵斥他,让他一点也不舒展,成天得让他哆哆嗦嗦地过日子才舒服啊,是,我宠儿子,我不光宠儿子,我还宠你呢!”
  
  凤兰一边嘴里骂着,一边快速跑到卫生间,她给田秉德兑好温水,让他漱口,然后扶着田秉德坐到沙发上,又给他倒上一杯白开水,自己又折身起来冲刷卫生间。
  
  “别管人家儿子好不好,再好也是人家的,还没见过你这样的当爹的,成天阴乎着脸,从小儿子就怕你,在你面前他敢抬头敢挺身吗?再这样下去,有你后悔的一天。”凤兰看到老公生气了,她的气一下子消了下去,她把老公的身子扶正,温言软语地劝说着。
  
  风兰想起儿子的可怜样,眼里不自觉就挤满了泪花,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与心酸,可又不知道如何说,不禁委屈得哭了起来。
  
  “你别吵吵了行不,娘们家家的知道什么啊,烦着呢,你别给我添堵了。”田秉德急得不知说什么好,他觉得自己也很屈,但屈在哪里又似乎不是一句两句说明白的,他也想给自己的老婆好好解释,也顺便倒一倒积在自己肚子里好多年的苦水,但又觉得不知从何说起,越想越烦,只能使劲地跺脚摆手,好象这一跺脚这一摆手就能把所有的烦恼赶走似的。
  
  田秉德嘴里骂着,手却轻轻地拍着老婆的胳膊,凤兰回头看时,只见田秉德已经睡成了猪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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