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1】
　　春播一开始，杨子明沟种地的农民，他们从早到晚都忙在土地里。挖地边，砌石坎，耕地锄草，到杨子明沟乡政府种子站购买籽种，到生产门市部购买化学肥料等。凡是在春播需要下种的庄稼，杨子明沟的农民没有一个不想方设法，备足种子备足肥料。即使在家庭购买化学肥料资金短缺的情况下，也要千方百计借了东家借西家把化学肥料买回家储存起来，以便春播方便使用。
　　根据种地的农民经验证明，现在的土地没有化学肥料，庄稼苗不壮实，产量低下不说，甚至不用化学肥料供给，庄稼的产量一年不如一年了。但还有不少的农民单凭经验去种植庄稼，这是远远不够的。农民那种浅显的“科学种田”思想，并没有深入人心，就是乡政府派来的农业技术员深入各村组户，用农业科学技术来指导农业生产，农民那种传统的农耕观念，他们总要死死地牢记在心中。既使有部分农民相信科学种田这个道理，还是心存疑惑缩脚缩手迟迟不敢放开封闭的思想，甚至包括村组干部在内。
　　在最近的时间里，驻村干部陈世宽和贾梅，和其它乡干部一样，都深入到村组落实统计，由政府无偿地提供优质桑苗，要求各家各户栽植桑苗，来扩大养蚕量，增加农民经济收入。
　　全乡还是光福村落实村民栽植桑苗数量和栽桑面积，走在了全乡的前面，为全乡兴桑养蚕带了好头。光福村表率带头作用的事迹，被乡政府一位县广播站特约通讯员写成了一篇新闻，光福村绝大部分村民都从有线广播里，听到了这篇新闻报道。村民一致认为新闻实在，光福村的村民的确是这样做的，很实在不虚假。
　　为新闻这件事，光福村的村长张友奎，有一天专门到杨子明沟中心小学找到吴天亮老师，核实情况以表致谢。
　　吴天亮老师正在和教务主任商量什么事情，村长张友奎一脚踏进教务处门口，满面春光地问道：“感谢你吴天亮老师，在县广播站宣传了我们的村！”
　　教务主任莫名其妙睁开一双眼睛，吃惊地看着村长张友奎，便急促地问道：“张村长什么事，请说明白一点！”
　　现在似乎没有吴天亮老师张口说话的机会。村长张友奎站在原地不动地说道：“就是吴老师为我们村写新闻报道的事，我到乡政府有事，顺便来感谢他。我们小型电站发电村民通了电，还指望他给县广播站写新闻报道，宣传我们村，发生的变化呢！”
　　吴天亮老师终于忍不住了，急忙给村长泡了一缸茶水，请村长坐在一条凳子上，把一缸茶水递到村长张友奎手上，抿着一张嘴含蓄地笑着说：“我没有写新闻报道，大约是乡政府干部写的吧！”
　　“不要谦虚，还瞒着干啥?”
　　“真的没写！”
　　教务主任从一盒纸烟内抽出了一支烟，走到村长张友奎身边，递了过去说道：“老师不会说假话的！”
　　村长张友奎一边吸着纸烟，一边一口又一口喝着茶水，连忙点点头相信了吴天亮老师的话。老师从来都不会说假话的，如果这样怎么能堪称为人师表呢？
　　下课铃声一响，村长张友奎起身走出了教务处门口，村长对送出门口的吴天亮老师，转身便说道：“发电机到了，不几天，我们两个组就通电了。我们还要包一场电影来祝贺我们村通电！”
　　村长张友奎给吴天亮老师报告快要通电的情况，吴天亮老师只觉得没有什么新鲜感。吴天亮老师送走了村长张友奎之后，光福村的来天神和儿子来强，他们用柴架子挑来了卖给学校的柴火，在学校大门外却迎面碰上了吴天亮老师。吴天亮老师搭眼一看，粗壮的短棒柴火压在来天神和儿子来强肩头上，不仅冒出了一脸的汗水，而且被打湿了的蓬松头发，在来天神和来强满脑袋周围，似乎飘出了一股股热蒸汽似的白色烟雾。
　　来天神儿子来强虽然没有上过学，但人非常精明。由于母亲死得早，他从小就和父亲相依为命，生活在一起。从年龄结构看，不要看他只有十五六岁，但在劳动能力上，来强只要能所能及的事，就要主动为父亲分担。这是作为农村孩子在能够积极参入劳动的基础，是一种优秀品质的体现。
　　来天神父子俩卖了柴火，被吴天亮老师招呼到宿舍喝了茶水。来天神和来强满身的汗水歇息干了，来天神才让吴天亮老师给他帮忙写了发票，在学校会计手上领了钱之后，当着吴天亮老师的面来天神说，要到乡政府生产门市部卖肥料，就和儿子来强挑着柴架子离开了学校。吴天亮老师只是把来天神父子俩，送出了宿舍门口，就回到宿舍批改学生作业去了。
　　
　　【2】
　　良桑苗拉了满满几卡车。卡车在趸船上渡过汉江，就沿着泥土公路，一直把良桑苗运送到了杨子明沟乡政府泥土公路上停下。时间已经过了中午饭。
　　乡政府开通了有线广播，一名副乡长在广播上，反复通知全乡各村组户，到乡政府先按村领取良桑苗株数，然后各户可以再以村为单位领取良桑苗。
　　光福村村民前来领取良桑苗的人数最多，也最早来到乡政府，在光福村一个点上，排上了两列长长的队伍。各村组干部在按户分发良桑苗的同时，驻村干部也在协助此项工作。驻村干部陈世宽和贾梅也不例外协助光福村的工作了。
　　贾梅工作很具体，拿上一支圆珠笔，光福村村民领走良桑苗，就在花名册上划过勾。驻村干部陈世宽负责提醒村民，把良桑苗领回家之后，要及时栽植在规划好的土地上，待后驻村干部和村组干部到户检查。尽管陈世宽的话不多，但反反复复几句话对着村民讲一讲，陈世宽仍然觉得口干舌燥，不断地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向村民们微微地甜笑着，还时不时地向村民们说些逗乐的言词。
　　光福村村长张友奎和两个组长负责在给村民分发良桑苗。当光福村良桑苗分发到一大半的时候，来天喜背着穿了底的背篓，急匆匆地挤站到了村民的最前面。
　　驻村干部陈世宽提醒来天喜道：“按秩序领取良桑苗，不能掐队。来天喜你掐什么队？”
　　来天喜一脸的愁容答道：“我妻子吴燕几天不见了，我急着领了桑苗，回家还得找她嘞！”
　　“吴燕病又患了？”驻村干部陈世宽同情地问道。
　　“半年多时间了！”来天喜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贾梅在光福村花名册上，很快找到了来天喜的名字，划了勾。村长张友奎如数付给了来天喜的良桑苗。来天喜在背篓装上良桑苗，背篓一挎上肩就低着头，离开了热热闹闹村民领取良桑苗的场面。
　　各村组的村民分别到了乡政府领取良桑苗，陆陆续续的村民成群结队回家了。吴天亮老师在午饭后，把自己的课上完了，才在学校附近一户家中借一个背篓，背着背篓排在了光福村村民队伍的最后。
　　贾梅一眼看到了领取良桑苗的吴天亮老师，问一句实在话：“吴老师课上完了，就来背良桑苗。你们家好像统计了两百株良桑苗！”
　　贾梅在光福村花名册上仔细一看，的确两百株良桑苗一株不少。因为吴天亮老师排在他前面还有四五个村民，他只好高昂着头，没有向贾梅答话，朝着贾梅笑了笑而已。
　　驻村干部陈世宽却发话了，他吸着一支烟，吐了一口浓烟说道：“没有让你妈来背良桑苗？你来多不好。”
　　吴天亮老师非常有礼貌地回答道：“有什么不好，我是农村人，干什么活我都不在乎。再说妈这几天病了，身体不舒服，妈就是没有病，良桑苗我也得背！”
　　吴天亮老师似乎带着不一样的口气，说出一串话来，不仅招来了周围领取良桑苗村民的不寻常的目光，而且也把村长张友奎说笑了。
　　张友奎说道：“吴天亮老师就是没有教书，他在家里也是勤快人。现在就是当了民办教师，吴天亮老师还是在家里经常参加劳动！”
　　朴实的农民，就有一种朴素的思想，都在用最为简单的思想感情，代表着纯洁的内心世界在说话。看似闲话，但在其中包含了许多情趣在里面。如果认真一思索，农民的语言听起来才是大实话。
　　等到吴天亮老师领取良桑苗时，贾梅亲自动手为吴天亮老师帮忙，把两百株良桑苗装进了背篓里。在此刻，吴天亮老师的母亲张欣荣，也背了背篓到了光福村摆放良桑苗的摊位，发现吴天亮老师已经把良桑苗背在了肩上，急忙说道：“天亮，你背良桑苗，不是耽误了教书吗？快放下妈来背！”
　　张欣荣让吴天亮老师赶快放下装满良桑苗的背篓。吴天亮老师并没有放下挎在肩头上的背篓，告诉他妈：“我的课上完了，专门背良桑苗回家的！”
　　吴天亮老师一边解释，一边朝前走去，跟在后面的张欣荣见儿子似乎走得这样匆忙，担心问道：“不回学校吧？”
　　吴天亮老师随便答道：“回家，不回学校了。”
　　当张欣荣一边听着吴天亮老师的说话，一边看着运送良桑苗返回的卡车，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个卡车，昨天还给我们村拉了电线发电的机器，村长说过几天就要通电了！”
　　吴天亮老师也说道：“我刚才也听了村长张友奎说，过几天我们村就通电了。”
　　
　　【3】
　　养蚕获得家庭经济收入，是杨子明沟老百姓一项主要发展项目。乡政府一直把兴桑养蚕作为当地农民发展经济的支柱产业，来指导农民发家致富方向是正确的。传统的养殖业，在杨子明沟都是小打小闹，形成了不了规模和气候，给农民带来的经济收入，甚至是微乎其微。这也许被自然环境所限制，或者在因地制宜上发展什么产业，还没有真正找到在当地潜伏的天然优势。
　　在养蚕上，对光福村来说最多的农户一次性要养三张蚕种，最少的农户一次性要养蚕种半张左右。养蚕的多少一定是和发展桑树生长的桑叶产量成正比的。所以，光福村村民栽桑养蚕的生产意识，要比其他的村强好多倍。近几年来，在杨子明沟，不要说政府会无偿发放良桑苗提供给广大村民栽植，而且不少的村民还自觉改良桑苗，规划土地栽桑育苗，来扩大桑苗栽植面积，为多养蚕养好蚕，准备以后对发展家庭经济收入打下坚实的基础。
　　既然是政府无偿给村民提供良桑苗，就要把这项工作做扎实做到位，对村民栽桑情况当地政府必须作一个全面细致的检查了解。抓工作就要抓落实，这是政府部门工作第一要务。
　　一天，杨子明沟乡政府开完乡干部会议后，驻村干部陈世宽和贾梅在光福村分工协作，各包一两个组分别检查村民栽桑情况。
　　光福村除了来天喜一家之外，百分之九十九的农户，都按时栽完了良桑苗。来天喜究其原因非常简单，精神病患者吴燕的出走让来天喜最近一段时间，就出门寻找吴燕的下落。但精神病患者吴燕却一直下落不明，就连吴天亮老师请了假也帮着来天喜寻找了几天，吴燕仍然无果。来天喜伤心，一个上学的小女儿，一个辍学在家的大女儿，更是每天以泪洗面悲痛至极。
　　作为张欣荣亲戚来讲，在来天喜家里发生的这一悲伤事情，也非常难过。张欣荣和吴天亮老师到来天喜家安抚过家人。来天喜放下地里的庄稼活，也请了自家人四处寻找过都杳无音讯，光福村所有的村民都有目共睹。不是他来天喜绝情无义，而是带着极度悲伤的心情，有时不分白天黑夜劳累奔波到，十几里开外的地方去寻找，总是无功而返悲痛地回到家里......
　　由于来天喜爱妻具有精神病患者的吴燕这一失去，来天喜的悲痛之情，可想而知不用言表。
　　在一个礼拜天，吴天亮老师一大早帮助来天喜栽了良桑苗，还点播了半天苞谷种子。吴天亮老师在来天喜家吃过下午饭，在用泥土掩盖苞谷种子的时候，独自下乡的贾梅站在一个山包上，大声通知来天喜今晚在张大千组长家，召开村民小组会，不得有误。
　　贾梅视线由于空间距离较长，没有看清吴天亮老师在地里掩盖苞谷子，吴天亮老师也就主动搭腔道：“我参加不参加？”
　　贾梅听出来是吴天亮老师的声音，摆着爽朗地口气答道：“你妈不参加，你必须参加会议！”
　　吴天亮老师再不朝开说了，埋着头用锄头刮着泥土认真地掩盖苞谷子。
　　在一边整理泥土沟沿的来天喜，忽然对吴天亮老师说道：“乡干部贾梅是你高中同学，有机会你给她说说，在评救济款的时候，多给我评一点！”
　　吴天亮老师停下了手里的锄头，沉思地答道：“评救济款的事，还是你亲自说，你家里困难明摆着！”
　　“我曾经是村民小组长，不好开口，怕别人笑话我！”
　　“你家庭特别困难有谁笑话你，你胆量也太小了。”
　　吴天亮老师话有些沉重了一点，来天喜就此不说话了，继续干他的活路。
　　贾梅绕过山包一条大道，从一条山间小路，直接拐到了来天喜点播的苞谷地里。
　　贾梅手里提了一个花布包，花布包涨得鼓鼓的，一见吴天亮老师的面就说道：“你猜我手提包里，装的啥东西？”
　　吴天亮老师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珠说道：“开会的文件。”
　　“不是，是什么东西？”
　　“你妈要的报纸。”
　　“我不是带回了几张吗？还在问你要报纸。”
　　“总是不够用。”
　　吴天亮老师把话转移到了，来天喜家庭的困难上，不禁要求贾梅道：“贾梅，我也不叫你干部了。刚才来天喜姑爷对我说，给你传过话，在评救济款时，多给他评一点。现在姑爷也是怪可怜的，有精神病的姑姑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到现在无踪无影！”
　　“可以嘛。”贾梅快速答道，直接在提醒吴天亮老师说：“目前，人贩子猖獗，拐骗妇女儿童在广大村民时有发生。你是不是考虑一下，有无人贩子在中间捣鬼，哄骗走了！”
　　吴天亮老师同样说道：“怀疑过人贩子，现在无凭无据什么也不知道，更没有线索！”
　　吴天亮老师和乡干部贾梅的谈话就此停了下来。来天喜见贾梅和吴天亮老师似乎有什么事情要说，现在掩盖苞谷子的河路也不多了，就让吴天亮老师先回家。吴天亮老师也许可了，放下锄头就和贾梅向回家的路上走去。
　　
　　【4】
　　吴天亮老师参加了当晚村民小组会，村民组长张大千把没有按时参加的三户村民，又跑了路通知到会场。村长张友奎有事耽搁请假未到会，只有驻村干部陈世宽贾梅和一位农技员在会上唱主角。
　　一开始闹哄哄的会场，在驻村干部陈世宽的要求下，顿时安静了下来。一贯开会时喜欢小声说话的吹鼓手张大金，与一位村民聊聊自己在出门闹新春，挣了可观收入的感受，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陈世宽听到了笑声，知道是张大金的声音，就站了起来说道：“张大千严肃一点，这是开会的时间，请你尊重农技员的讲话。”
　　会场一时鸦雀无声，农技员几乎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介绍了“两段育秧”的技术推广知识。就此讲道，我们在水田里传统的“一把洒”、“满天星”的播种育秧方法，已经落后了。在过去不久全县上下大部分乡镇都做了“两段育秧”的试点工作。只有增产，没有减产，而且秧苗抗病虫害能力强。县委县政府决定，从现在开始全县各乡镇必须在两年之内，全面推广“两段育秧”的工作任务。农技员还介绍了，在本乡从一两个村选拔了五名年轻有为的农村青年，到其它乡镇经过了培训和实践，掌握了“两段育秧”相关技术（当然也包括农技员在内）。今年准备全乡集中在两个村搞试点工作，技术都由培训过的五名青年负责，乡政府农技员具体指导“两段育秧”的全面工作。
　　参加会议的村民一听，就知道了要在光福村搞“两段育秧”的试点工作。会场一阵骚动。张大千首先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于是大声说道：“我在外面吹唢呐时，见是见过了两段育秧的好处，关键是我们的水田适不适应这种育秧的方法。”
　　“我表扬这位村民说得好，但大家都非常明白是要在光福村搞两段育秧试点工作。请村民们放心，我们不是家家户户搞两段育秧试点工作，首先是在村组干部党员还有吃国家财政饭的头上，搞两段育秧试点。来年要让村民们看看两段育秧好，还是传统育秧好，哪个产量高，哪个产量低下，到时候村民们思想观念不就自然转变过来了吗？”农技员一口气讲得脸红脖子粗，贾梅赶忙递了一茶缸水。农技员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断断续续还在讲过不停。
　　这算是杨子明沟乡政府为推广“两段育秧”的工作，在试点村组进行的宣传工作。在村民会上，驻村干部陈世宽给了村民讲话的机会，可以唠唠叨叨提出不同的意见，但不能反对这项农业技术推广工作。其中有四五户村民，主动报名今年水田育种，用“两段育秧”新的农业推广技术。
　　在村民小组会上吴天亮老师亲自报了名，来天喜来天神张大金村民同时也报了名。在他们心目中，尽管说不出科学种田的道理来，但近几年全乡在玉米良种的推广方面经验表明，一改传统玉米种的种植方法，玉米良种一下地来年产量就大幅度提高了，所以这次传统秧苗育种，改良成“两段育秧”，他们非常接受这种全新的农业技术推广法。
　　村民小组会义结束后，吴天亮老师打着手电回到家里，把这次乡政府推广“两段育秧”新的农业技术法，田插秧育种，就用“两段育秧”法。
　　还在屋檐煤油灯光下推磨粉碎苞谷子的张欣荣，辩解道：“啥事你就急，等到实验成功了，我们再搞两段育秧嘛。失败了，不是颗粒无收，那是要饿饭的，你懂不懂。”
　　吴天亮老师诚心诚意地解释道：“哪能失败。我在上高中时，看到附近农民在水田里，就是搞的两段育秧，产量大增。我们这个地方已经搞晚了。”
　　“你报了名，搞两段育秧？”
　　“我第一个报了名。在我们村上搞试点，还有农技员指导这项工作！”
　　张欣荣再不好意思和儿子吴天亮争辩下去，把还没有推磨完成的苞谷子，干脆不去推磨了。对吴天亮老师说了一声：“这阵了，明天你还有教书，也不早了，去睡吧！”
　　吴天亮老师看着剩下的苞谷子，说道：“我帮忙，把剩下的苞谷子推完！”
　　张欣荣答道：“做猪饲料够了。你去睡吧！”
　　于是，吴天亮老师进了厨房，揭开锅盖舀出热水，准备洗脸洗脚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