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敲诈杀人(小说)
作品名称:贼王末路 作者:朝朝 发布时间:2017-10-26 22:04:02 字数:10110
第三章敲诈杀人
须米娜病倒了,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整日里做着噩梦,说着胡话,人瘦得不像样子了。
她的母亲见女儿病成这样,就给她去找了一个会阴阳之术的八字先生算了一卦,八字先生说:“你闺女是不是跟了一个恶人谈恋爱了?”
母亲摇摇头,说不知道。
“你女儿一定是遇上歹人了。这个人是个天狼星,惹不起的!”八生先生这样劝告须母,“还好,你女儿终于识破了他,只是一阵气不过,大病一场,这病会好的。大病不死,必有后福。你放心回去帮女儿养病吧。”
回到家里,眼见女儿已坐在床上吃稀粥了,心里好不欢喜。果然应验了八字先生那句话,女儿的病终于有所好转。
于是,她就这事试探着问女儿须米娜:“你是不是最近跟谁谈爱了?”
“妈,我心里好难过呀!”须米娜说罢就扑到母亲怀里,将她瞒着家里与张显光谈恋爱的事一五一十地全说给母亲听。
“哎呀,你为何不早说呢?”须母眼泪婆娑地嗔怪女儿道,“张显光呀,不是把城东饲料店的龙老板打成残废的那个家伙吗?你以为他是什么好货色呀?像他这样臭名昭著的小混混,惹不起也躲得起,没想到他竟然骗到你的头上来了,天啊!须家犯了什么法啊!遭这样的报应!”须母这样嚎着,拥着病床上的女儿大哭起来。
须米娜病好以后,去原来的那家公司上班。一走进办公室,人们一边用异样的眼光盯着她,一边窃窃私语着。
她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刚想坐下时,一位陌生女子对她冷冷地说:“对不起,请让开,这是我的位置。”
“那我的办公桌呢?”
“你还想找办公桌?你没接到通知?公司早已把你炒了鱿鱼啦!”
须米娜一听,简直是五雷轰顶,这对她打击太大了,难道错找了一个男朋友就连自己的饭碗也要被砸掉吗?她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便去找黄总经理讨个说法。
“你病了,又没有向公司请假,你的工作自然要找人做呀。米娜,这事怪不得公司。”总经理一脸无奈地对她解释道。其实,不是他要炒她的鱿鱼,而是他的老婆贺萍极力主张要赶走须米娜。贺萍对他说:“这个长得风骚的小妮子在公司是个祸害,还留着她做什么,她在公司一天我就不放心一天。这骚货招惹一些黑道上的男人,说不定哪天连我们公司也被搅了进去。”黄总是个妻管严,慑于老婆的淫威,也就只好对须米娜不声不响地下了逐客令。眼下,面对须米娜,这些内幕他不便于对她说罢了。
“总经理,你炒了我的鱿鱼连个招呼也没有打呀!给了我个措手不及,这会叫我去哪里找工作?”须米娜万分凄楚地请求道,“黄总,你帮我介绍给工作吧。我求你了。”
“好吧,看在须小姐的分上,我就帮你推荐推荐。”说着,他拿起了话筒,拨打了一个电话,跟人说了几句之后,放下电话,对须米娜说,“说成了,幸好我一个朋友开的公司里缺一个秘书,你去吧,就说是我要你来的。”他把这家公司的地址和电话号码都一一告诉了须米娜。
当天下午,须米娜就在城子河附近找到了黄总介绍的那家叫“康来”物业保险公司总经理康得海。
“哦,你就是黄总介绍来的须米娜小姐吗?请坐。”康得海热情地从大班台后面站了起来,亲自去饮水机旁倒了一杯水递到她的手上。
“是这样的,目前我公司的业务在一天天扩大,急需一位秘书处理日常事务。黄总说你的条件不错,百闻不如一见,须小姐果真是长相出众,这就是做秘书最基本的条件。好吧,你明天来上班吧。”停了停,他走了过来,对她说,“今晚我有一个饭局,你陪我去应酬好吗?对了,这也是我对你一次特殊的考试。做秘书就必须擅长交际嘛。”
须米娜没想到康总这么爽快地答应了她,陪酒的事她想都没想就一口应承下来。
傍晚,当须米娜打扮一新,准时出现在康来公司门前时,康得海用惊异的眼神赞赏道:“须小姐真是个美人胎子,打扮一下就光彩照人。”接着,他亲自驾车,一边开车一边向她介绍他宴请的客人。
“今天我请的是我的一个老同事禹培松。原来我和禹培松是一个单位的。几年前,我和他先后停职留薪下海了。我先是办广告公司,禹培松开办一家医疗器械公司。后来开广告公司的太多了,我就转行做保险,禹培松也转做一种新特药神州烫伤膏,业务做得很大,在鸡西市算得上是一位有实力的老板了。”
“哦,康总宴请禹老板纯粹是怀旧吧。”须米娜说。
“说对了一半,”康得海辩解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老同事聚会,当然会叙叙旧,说说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这是人之常情嘛。但是,我之所以叫你来应酬,当然是为了拉业务。说起来,我和禹培松是老同事,但是我跟说了好几次,请他买我公司的物业保险,他就是不肯。这正应了熟人做不成生意的理。他是怕我宰他。须小姐,今晚就看你的能耐了。如果能做通他的工作,他就可以带动一批老板买我们的保险的。”康得海转过头来,对她郑重地说道。
“那就让我试试看吧。”须米娜说。
不一会儿,城子河路就到了。在十字路口,须米娜果然看见一块巨型的灯箱广告标牌闪耀着七彩霓虹灯光:“神州第一膏:神州特效烫伤膏。
“禹培松的医药公司就开在广告牌斜对面的写字楼三楼上面。”康得海指着前面那幢写字楼,对她说道。
他们进了附近的一家星级酒店,刚坐下,康得海就给禹培松打电话。不一会儿,一个瘦高个儿的男子领着一位年轻的小伙子向他们走来。
“我来介绍,”康得海拉着那位瘦高个儿的中年人对须米娜说道,“这位就是禹大老板禹培松。这位是他的公子禹曦,现在可是他爸爸总经理助理啦。哦,这位嘛,是刚来我公司的秘书须米娜。”
“须秘书真漂亮!”禹培松赞道,“得海终于学会请漂亮小姐攻关了!哈哈!”
“老朋友,你这话说得我真不好意思。没办法,是形势逼的呀。”
须米娜用眼睛余光瞟了瞟坐在禹培松旁边的禹曦,他瘦,但不乏气度,五官很普通,也很匀称,算不上美男子,但很有那么一点儿年轻小伙子的魅力。
正好禹曦也隔桌打量她,他心里想,她好像我的初恋女子啊,可惜她离而我去。真感谢造物主,他把须米娜这样的女子送到我面前,让我一看见她就想起我那美好的初恋。想到这里,他心中涌起一种温馨而真挚的情愫。
这时,酒菜摆上桌,这是南北名菜大荟萃:粤式带肴沙嗲虾带、鸭绿江名馔挂虎头蟹、川帮风味美食椒盐蹄膀、传统菜点香炸鹌鹑、清蒸水鱼等摆满一桌,饮的则是五星五粮液。
“须小姐,我敬你一杯。”禹培松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举杯邀请道。
“敬酒不敢当呀,禹总,你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莫说一杯酒,就是三杯,我也舍命陪君子。”须米娜也站起来,举杯道。
“行,须小姐快说,答应你什么?”禹培松凑近来,眼睛不断地瞟着她丰隆的大胸。
“禹总不是跟我们康总是老朋友吗,今天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你们得痛痛快快地喝几杯。我在喝这杯酒之前,先请禹总加盟我们康来物业保险,有禹培松的支持,我相信康来的业务会好做得多。”
“哦,须小姐初来伊始就开展业务了啊!佩服佩服!好吧,有须小姐这句话,我就入保吧。至于业务你跟禹曦去办。”禹培松说罢就跟须米娜碰了碰杯,俩人同时仰脖一饮而尽。
康得海在一边高兴地击掌道:“好,须小姐攻关旗开得胜,禹培松,你可不要失言呀!”说着,他就和禹培松喝了起来。
饭后,他们一起去了“歌豪”卡拉OK厅去唱歌。
进了歌厅包厢,康得海让须米娜坐在禹曦的身边,在禹曦和须米娜面前各摆一瓶饮料。
须米娜不卑不亢,喝饮料,唱歌。她大大方方地唱歌,禹曦说她唱得好。
康得海很殷勤,他不断地给须米娜点歌,让她和禹培松一起对唱,也让她跟自己一起唱。
“禹曦,你也来露一手。”康得海点了一首任齐贤的《如果你愿意》,让须米娜和禹曦合唱。
须米娜不适应唱这种男声歌曲,但是跟禹曦同唱,真有一种激情澎湃的感觉。她不由自主地走过去,跟禹曦站在一起,唱得很投入……
吃好、喝好、唱好了,康得海说:“都安排好了,走吧,过去吧。”
于是,康得海向须米娜交代了几句,叫她好好陪陪禹公子,自己就领着禹培松鱼贯而出,然后,在另外一个卡座里消失无踪。
“他们去了哪里,你知道吗?”禹曦问她。
“去唱歌呗。”须米娜回道。
“哪里是唱歌?是……”他止住不说了,这时隔壁传来女子娇声浪叫,禹曦说,“是找小姐去啦。”
“既然这样,你爸爸还带你来做什么?”须米娜问道。
“我不该来吗?”
“哪里,见到你好高兴。”
“真的,我也有这种感觉。”禹曦说。
“你知道吗,我被人骗了,恨不得自杀,今天见到了你,我心又燃起了对生活的热望。”须米娜说。
“啊,是谁骗你了?”
“一个所谓救过我的人。”她开始如泣如诉地对他说起自己认识张显光的全部经历。
听完须米娜的讲述,禹曦同情地对她说道:“须小姐受委屈了。估计张显光以后还会来缠你的。须小姐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帮你。”
“好呀,那我感激不尽呢。”须米娜说。
见她如此坦诚,禹曦也向她叙述起自己的身世来。
禹家只有禹曦和他的妹妹禹莉两姊妹。禹莉正在沈阳一所大学念书。去年暑假期间,禹莉带了一位叫尤波微的女同学来家里玩。尤波微也有须米娜这样漂亮,禹曦跟尤波微聊了会儿天,发现谈得来,于是俩人就开始通信往来。禹曦特地去沈阳看望了她。俩人的关系突飞猛进地发展着,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禹培松也儿子买下了一幢漂亮的别墅,作为儿子即将新婚的礼物。
然而,当今年初禹曦再次去大学看望尤波微的时候,发现她与大学多位男生打得火热。禹莉多次劝诫哥哥不要找这种水性杨花的女子的话应验了。
禹曦心里十分气愤,上前质问尤波微,为何这样?她却摆出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对他说:“你管得着我吗?我是你什么人?”
禹曦欲上前揍尤波微,反而被她身边两个男生狠狠地揍了一顿。
他带着满身心的伤痛回到了家里。前后算来,尤波微从禹曦那里拿走了四五万元。禹曦终于明白,尤波微这样的女子不是爱慕他的人品,而是冲着他家有钱来的。
“米娜,你说,有不爱财的女子吗?”禹曦问道。
“有,我就是。”她回道。
“我相信你是的。”禹曦过来拉住了她的手,凝视着她的眼睛,喃喃道。
“望着我做什么?”
“你太好看了。我喜欢,好喜欢。”
“我也喜欢你的。”说着,须米娜将头靠到了他的腿上。
禹曦激动地捧着她的脸,轻轻地抚摸着,发现她的脸好烫,就像他发烧的脸一样。不知从哪里借来了这么大的勇气,他俯下身子,一口噙住她的红唇,火热地吻了起来……
须米娜不仅帮康来物业保险公司做成了一笔大业务,让禹培松的这样的大户入保,而且禹培松很守信用地替老同事拉了十来家大公司入保。公司业务一下子增长了百分之二十。
康得海特地奖励须米娜一套价值六万元的两室一厅的住房。从此,她结束了租房住的历史。
更让她欣喜的是,她在事业前景看好的同时,爱情也大有收获,她与禹曦的感情一天比一天在加深。在城子河的大街小巷,在风景优美的城郊小河边,经常可以看见他俩出双入对的身影。
张显光就住在城子河附近,哪有不看见须米娜经常来城子河与禹曦约会的呢?他一次又一次地见到自己的初恋情人倒进了别人的怀抱,心里的妒火腾地烧了起来,恨不得冲上去,将须米娜从那个男人身边夺回来。
他打听到,须米娜现在的男友就是神州医药公司总经理禹培松的公子禹曦,这家公司的业务在鸡西市同行业中是大户的。这事张显光很清楚。他在愤恨须米娜无情地抛弃了他的同时,心上涌现出一线希望:禹公子不是有钱吗?那老子就狠狠地敲他一笔!想到这里,一个计划在胸间酝酿成熟。
他开始守候在他们经常出入的胡同里,等待他们的到来。
一九九0年春天的一个傍晚,当禹曦拥着须米娜来到城子河区上河街建设巷口、准备穿过这条小巷去公司时,张显光出现了。
“须米娜,我等你好久了!今天我们终于相见。你说,怎么解释?”张显光双手抱胸,蛮横地对她说道。
“我有必要向你解释吗?”须米娜反唇相讥。
“我们好了那么久,你睡都跟我睡了,还怀上了我的儿子……”
“胡说!”须米娜气得脸都青了,她最恨这个无赖在自己心爱的男朋友面前揭她的老底。如今禹曦知道她不是一个处女,而且还曾经怀过这个一个江洋大盗的儿子,他会怎样想呢,他还会要我吗?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地扑了过去,抓住张显光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个杂种,骗了我不说,还要在我的男朋友面前污辱我,我跟你没完!”说着,她抬起手来,往他的脸上掴去。
张显光一把捉住她的手,淫笑道:“好白嫩的手!使我想起跟你做爱的甜蜜来。怎么样,把我跟你的男友做了比较没有,我的床上功夫不差吧?真想再跟你好好做一回,上次儿子被你流掉了,这次再给你做一个就是了。”
“张显光,你太放肆了!米娜,我们走!”禹曦拉起须米娜就要走开。
张显光蹿到他前面,堵住他们的去路:“想走,遇上老子,你们想这么便宜地一走了之?做梦去吧!”他清清喉咙,凛然道,“二位听着,拿五万元钱来赔我的青春损失费,我们就大路向天,各走一边,井水不犯河水,反正你们有的是钱。如果不拿钱也可以,从你们身上卸下一条腿来抵债!话说到这里,我张显光从不打诳语,到时候,走着瞧吧!”说罢,他跺跺脚,嗵嗵地扬长而去。
“禹曦――”须米娜扑到男友肩头,凄厉地哭嚎起来……
当天夜里,禹曦将张显光向他和须米娜进行敲诈的事,向父亲禹培松说了。
“他妈的这小子,将他告到派出所去!”禹培松忿忿地说道。
“告他有什么用?他被劳教多次,死不悔改,无可救药了!”禹母说。
“那我们怎么办呀?”禹曦焦急地问道。
“别理他,他要是再来敲诈,我们就报警。”禹培松说道。
夜里,须米娜吓得不敢回自己的住地了。她要禹曦送她回去。
“米娜,今晚就不回去了吧?”禹曦请求道。
“那怎么行?”
“别推托了,我想跟说一件事。”禹曦说。
“我们边走边说吧。”
“不,我要你留下来。”禹曦坚持道。
“曦,我知道――你要对我说什么。”须米娜脸红了。
须米娜当晚就睡在禹曦的房间里。当须米娜身上最后一条内裤脱去,露出白玉般的胴体时,禹曦拥着她兴奋得语无伦次了:“娜,你太美了!我恨不得把你吃下去!”
“你不后悔我这身子被张显光玷污了吗?”她试探着问道。
“不后悔,米娜,以前我不知道你跟张显光的关系好到这个程度,现在知道了,更加痛恨这小子翻脸无情,毫无人性。”他吻着她红嘟嘟的乳头,动情地说道。
“我跟他孩子都怀过,你不觉得我这人可耻吗?”
“不,你是无辜的、善良的、被蒙蔽的女子,你跟他好,不是你的错,是他欺骗了你的感情。正因为这样,我非常同情你的遭遇,原谅你的一切,即使你把孩子生下来,我也会不嫌弃你的,一样把属于张显光的儿子抚养成人。我想,即使是贼子,只要有一个好环境,他也会像成长为好人的。”
“你的心真好。”须米娜感激地捧起他的脸来,嘬起粉唇,印到他的唇上。
俩人疯狂地热吻起来。
“曦,抱紧我,我要你……进去。”在心爱的人儿面前,她肉体的欲望像洪水猛兽一般冲破了理性的防线,已完全顾不得害羞了。
“娜,我就进来!”
当他的男性之根缓缓地进入到她那湿润、温暖而紧凑的花芯里时,她不由得全身颤抖着欢快地叫了起来:“啊,太美了!”
“娜,今晚就我们的洞房花烛之夜!”他一边越来越快地拱动着,一边在她的耳边呢语道。
“快,我要你快点!”她在下面涨红着脸,急促地命令道。
“娜,我在快呀!”
“啊……”俩人几乎在同一时刻达到了高潮,他伏在她身上,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她用尖尖的牙齿咬着他壮实的肩膀。涂满红蔻丹的指甲深深地嵌进了他的肉里,不断地叫喊着,身子像飞了起来,直到心中的欲火渐渐熄灭……
这是一场心身相融、男女合一的完美结合,是在理解与被理解的基础上,灵与肉、理与欲达到和谐统一。有了这种在精神上的高度契合,这一对男女再也不会忘记对方了,互相将生死荣辱交给了对方,今生今世永不分离。这才是有情有欲、有血有肉的爱。
张显光在以前须米娜和禹曦经常过往的路口等待了几天,一直见不到他们的身影,知道他们根本没有给他五万元钱的意思,后来,又发现,他们很少走路经过这里,而是改乘轿车出入了。
操他娘!姓禹的杂种在耍我!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决定给他点颜色看看。
一天早上,禹培松和儿子禹曦刚来到公司。就听到外间吵吵嚷嚷的声音:
“姓禹的欠我的钱,我来收债,你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想抵赖吗?”这明明是张显光的声音。
“你不让我们进去,就砸了这个破公司!”
“对,砸了它,别跟他罗嗦!”
众喽罗们一齐随声附和起来。
禹曦连忙从总经理室来到门口,只见张显光领着五六个马仔正在跟保安大声嚷嚷。他们个个拿棍执棒,耀武扬威。
“哦,是你呀。”禹曦一见张显光,笑着打招呼,“有什么事,你尽管说,不要这样吵嘛。”
“什么事?”张显光一把揪住禹曦的头发,狠狠地往墙上撞去,一边撞一边叱喝道,“我叫你装蒜!”他回头对四毛吩咐道:“四毛,快拿刀来!”
四毛“嗖”地拔出藏在腿肚上的弹簧刀,递给张显光。
这时,保安忙上前劝阻:“不要打了,有话好好说。”
四毛一脚踢去,将保安踢翻在地,“要你来掺和什么?”吓得保安不敢言语。
张显光正要挥刀剁砍禹曦的右腿时,窗外响起尖利的警笛声,原来是禹培松在里间打了报警电话,“110”警务车闻声赶来了。
“姓禹的,你别以为只有你聪明。告诉你,五万元钱是我开的最低价,这次饶了你的狗命,再过三天,你还不拿钱来,老子送你上西天!”说罢,率领马仔们逃窜而去。
以前,禹培松还以为对付张显光这样的小混混,采取置之不理的态度就是了。哪想到,这个魔头竟敢闯进公司动刀动棒,打打杀杀,他感到害怕起来。一连两天他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考虑了好久,终于决定做出让步,先设宴招待,说说好话,以求减免款项。
第三天傍晚,禹培松领着儿子禹曦亲自驾车,将张显光以及他的一帮弟兄们接到一家高档的酒店,用好酒好菜招待他们。
“钱拿来了没有?”一见禹曦的面,张显光劈头就是这么一句话。
“张老弟,先坐下,叫弟兄们喝酒,有话好说嘛。你住城子河,我也住城子河,我们都是街坊邻居,生得亲不如住得亲。”禹培松双手端着酒杯,从张显光敬起,挨个向众马仔敬酒,
“少说废话,兄弟们缺的就是钱,你禹家是大老板,想用一桌酒席就把老子打发了?做梦去吧!快把钱给我!阎王爷的钱可以欠,我张显光的钱不能欠!如果不还,就放把火烧你全家,一刀砍死你的儿子。”张显光将酒杯往桌上猛地一顿,酒泼了一桌,杯耳也被震掉了。
说时迟那时快,他抓起锋利的杯耳,朝禹曦的左脸颊挥手一划,霎时,禹曦的脸上出现一道约十厘米长的口子,皮肉外翻,流出的鲜血直往桌上滴滴答答地滴落下去。
禹曦捂着脸,痛苦地蹲到桌子底下去了。
“拿杯来!”张显光大声喝道。
四毛乖乖地拿来一个杯子,给他斟上酒。
“弟兄们,来,”张显光端起酒杯,向众马仔敬了一巡,说道,“咱们好好喝一场,一直喝到禹家拿出钱来为止!”
禹培松将儿子搀扶到一边,拿出干净手绢替禹曦揩满脸的鲜血,脸上老泪纵横,心碎神伤。
“爸,快、快回家拿钱,给这个瘟神算了吧!我受不了啦!”禹曦泪流满面、结结巴巴地向父亲乞求道。
“儿子啊,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叫个医生来替你治伤。”禹培松仍然不想拿钱出来,老一辈人吃过苦,知道钱挣得艰难,五万元钱,要卖出去几万片烫伤膏才能挣下这个数啊!
“爸,你是要儿子,还是要钱?你儿子的命只值这五万元钱吗?”禹曦遏制不住地对父亲发起火来。
“好吧,我这就去!”禹培松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去。
“千万不要报警!”儿子嘱咐道。
酒席上,张显光跟一帮马仔们正捋着袖子“奎五马六”地划拳猜酒。
“弟兄们,我给你们说个笑话,”张显光含沙射影地说,“从前,有一个检漏的泥瓦匠,一天早上,爬到人家的屋顶上掀瓦检漏。
“刚掀开第一槽瓦,就发现女主人躺在床上还没起来。被子掉在地上,光溜溜的小腿儿吊到床边上来了。
“泥瓦匠见女主人的丈夫没在家,就爬下屋顶,溜到房里,捧着那妇人的小腿儿,对那妇人唱道:‘我见你就想要/你的小腿真美妙/跟你在一起/快乐又消遥/我见你就想要/见你的小腿腿我就要/跟你在一起/快乐得不得了……
“女主人被他逗乐了,就跟他搞了起来……”
“结果怎么样呢?”四毛插嘴问道。
“结果,把女主人的肚子给搞大了。几个月后,她丈夫回来一看,床上多了一个宝贝,欢喜的不得了,但一算日期,不是他的,他没有生育能力。他就逼问老婆,这孩子究竟是谁的?老婆说,是一个检漏的师傅种下的。
“丈夫说:‘哦,我知道了,检漏师傅想得真周到,不仅把屋瓦给检好了,也帮我把儿子也给捣鼓出来了!’”
“哈哈!”众喽罗们一齐轰笑起来。
禹曦在一边听着,心里那个火呀,眼珠子瞪得像就要暴突出来。他知道,张显光在编排笑话,拿他与须米娜的事取乐。他恨不得拿刀宰了这个魔鬼。
这时,父亲急匆匆地送钱来了。
“张老弟,对不起,让你久等了。这五万元钱你拿去吧。”禹培松将五扎厚厚的钞票双手奉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骨碌碌地往下滴。
“这还差不多,早知如此,何不爽快点呢,何必吃这个苦呢?”张显光说着,眉开眼笑地接过钱,数都没数,就叫四毛拿着,站起身来,把手一挥:“弟兄们,咱们走!”
眼睁睁地看着这一伙强盗土匪拿着他们的血汗钱呼啸而去,禹氏父子的心尖在淌血。
一九九0年“五·一”节那天,禹曦和须米娜举行了结婚大礼。禹家大操大办,在全市最豪华的通程大酒店摆下五十桌酒席,款待社会各界嘉宾。
意想不到的是,张显光带领十多个兄弟也来喝酒了。
这一伙人喝酒是白喝的,自然不会送礼。本来订好的酒席因这些不速之客的到来而全打乱了。
当新郎新娘轮流给各席敬酒,双双来到张显光旁边一席时,张显光已喝得醉醺醺的了,他端起酒杯,歪歪倒倒地站了起来,走到新人面前,一边喝酒,一边口齿不清地说道:“米娜,祝你和禹、禹曦白头到老!”说着,他眼里流出了混浊的泪水……
如果说恶魔也有感情的话,那是他对幸福失去的一种留恋和惋惜。张显光此刻想起了他和须米娜在一起的那些快乐而美好的日子,想到如今她已离他而去,跟别人踏上了婚礼的红地毯。转眼间,他已是二十五岁的人了,至今仍是孑然一身,除了须米娜给了他甜蜜的性爱和女性的关怀之外,他虽然有钱时跟那些发廊里的女子厮混,但那纯粹是动物式的皮肉交易,不能带给他精神上的满足。他想,这一辈子再也找不到像须米娜这样纯情的女子了,他的初恋的结束意味着他这一生爱情的终结。魔鬼蛊惑着他走上了这条不归之路,说不定哪一天走上断头台也未可知……想到这里,他心里能不痛苦吗?
新郎新娘对他的“祝福”充耳不闻,并不理睬他这个不受欢迎、甚至令人可怕的恶魔。他们撇下张显光,忙着转到别的酒席向客人敬酒去了。
张显光一个人孤零零地戳在那里,除了那一帮喽罗们外,谁也不理睬他。
他盯着这禹曦挽着须米娜远去的背影,心里发誓说:“操!姓禹的,你夺去了我的初恋情人,不叫你脱层皮,你就不知道老子的厉害!”
轰轰烈烈的婚礼终于在夜半十二点钟结束,新人们累得快散了骨架。禹曦已喝醉了,头一挨枕就发出如雷的鼾声。须米娜宽衣解带在丈夫身边躺了下来。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叮铃铃……”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将一对熟睡的新人惊醒。
“你是谁呀?”须米娜拿起话筒,问对方。
“我是谁,你就忘了吗!我姓杀。快告诉你丈夫禹曦,明天中午,准备十万元钱,放在公司里,我来取!”是张显光恶狠狠的声音,“如果你去报警的话,杀了你们全家!”说完就“啪”地挂了电话。
禹曦这时已起来了,站在妻子旁边,一听是张显光这恶魔的声音,头皮就发麻。
“简直是欺人太甚了,新婚大喜,吉日良辰,也不让人安生过日子,深更半夜来这么一个敲诈电话。这家伙太贪得无厌了!”他愤愤地说道。
“曦,我们赶快去报警吧!”须米娜提醒道。
“报什么警?不给他就是了。他还能把我怎么样吗?”
“他给你吃的苦头不记得了?曦,还是去报警吧。”她坚持道。
“不,这回我心硬了,就是不给。”
“你要吃亏的。张显光的性格我还不知道?他最恨同他较劲的人,你不要跟他斗狠,你斗不赢他的,他是亡命之徒!”须米娜流着泪劝道。
“先不要报吧,到时候我会见机行事的。”
五月二日,禹曦没有去公司,他掐掉了电话线,关掉了手机,窝在家里与须米娜一起欢度蜜月。
一直到五月八日,禹曦与妻子须米娜才出门,小两口准备去沈阳旅游,以借此躲避张显光的敲诈。
就在他们双双走出家门,来到城子河路口时,迎面见到张显光领着四毛和另外两个弟兄气势汹汹地走来。
“姓禹的。你他妈的说话不算数,害老子等了你好久。”张显光一见禹曦就骂骂咧咧地数落起来。
“拿钱来!”张显光站在禹曦面前,厉声喝道。
“谁欠你的钱了?”禹曦反问道。
“你呀!就是你欠我十万元钱,快点拿来,少罗嗦!”他瞪着眼睛,手伸到了禹曦的下巴底下来了。
“张显光,你也太使人气愤了,给了你五万元钱了,又来要,你当禹家是银行?”须米娜过来帮腔。
“骚货,你给我闭嘴!”张显光转身对须米娜喝骂完之后,又对禹曦说道,“这是最后一次问你要钱。你到底给不给?”
“你没看见,我没有钱,操办婚事都花了。”
“我不信,你家收到的礼金也不止十万吧。快点,拿钱来!”张显光步步紧逼过来。
“你再逼我,我报警了!”禹曦说着,从手提包里掏出了手机。
此时,张显光的眼睛红得像染上了血,他大吼一声:“老子做了你!”随即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锋利的瑞士军刀,照着禹曦的胸部拼命扎去——
这一刀用力极猛,几乎扎穿了禹曦的胸部,禹曦捂着血流如喷的伤口倒了下去。
“啊,杀人啦!”须米娜大声喊叫着紧紧地搂住倒地的丈夫,哭得死去活来。
张显光见状不慌不忙地扔下刀子,说了一句“他妈的不经捅的家伙!”就跟一班马仔们狂奔而去。
过路的群众将禹曦送到附近的第一人民医院。经诊断,禹曦的嘴唇被划开,右胸被扎成血气胸,医院为他进行了急救手术,然而,因流血过多,禹曦于当日下午二时在医院死去。
这位仅做了八天新郎的好男儿,死时仅二十四岁。
张显光当天就一个人负罪潜逃出鸡西市。
他这一走,就是十三年,从此就再也没有回过鸡西市老家,再也没有见到过可怜的老母,不仅跟家里断了音讯,而且连一分钱也不寄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