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石岭关难决高下 望云坡擒获宝马
作品名称:元明风烟 作者:关键 发布时间:2017-10-26 06:33:57 字数:3489
且说宋军北伐失败,损折兵将无数,国都汴梁失陷,众多官吏遭俘,大宋颓废不已。
战事暂缓,元军内部矛盾亦逐渐突显。时孛罗帖木儿任河南行省平章政事,却驻兵真定路、大同路,察罕帖木儿任陕西行省平章政事,却统领诸路军在河南进击宋军,河南军政事务多决于察罕帖木儿。
察罕帖木儿掌控河南、山西大部分州县,且与陕西李思齐关系甚密,又是名义上的总长官,孛罗帖木儿恐其势大,遂听从萧信之计,借剿讨陕西宋军之名,令孔兴、脱列伯率军入陕,又借搜剿山西境内残寇之名,进军冀宁路。
公元1360年,孛罗帖木儿攻占数个州县,而后亲统五万大军向冀宁城进发。冀宁万户陈秉直驻守石岭关,兵力稀少,遂派人求救。
时察罕帖木儿因长年将兵在外,趁大军休整之机,亦回至洛阳,闲暇时间,多教授王保保行军打仗之事,得知石岭关势危,遂整备军马亲自去救,王保保亦随军而往。
临行前夜,王保保与毛毓璃在床上难舍难分。
次日出城,众亲眷来送。察罕帖木儿、王保保一行人走得没有影子了,柴夫人跟毛毓璃还不肯回府。
初蒙帖木儿在一边见了,笑道,“快来看这母女两个,一样的神情,一样都是在送别夫君。”
毛毓璃却笑不起来,回道,“你哥哥自打成婚,从未与我分离半日,今这一去,恐不知生出多少别情,他夜里如何睡得着。若睡不好觉,又如何有力气?”
初蒙帖木儿道,“哥哥这刚走,嫂嫂便胡思乱想起来,恐怕日后嫂嫂会夜夜失眠。妹妹劝嫂嫂莫要生些无用之忧,徒自憔悴了容颜。”
察罕帖木儿行军半月,便到达石岭关。孛罗帖木儿闻察罕帖木儿将兵至,便大催军马来关下挑战。
察罕帖木儿在关上道,“你我同为朝廷之臣,何故率兵侵我地界?”
孛罗帖木儿道,“你尚知是朝廷之臣,江山尺寸之土皆属朝廷,如何说侵你地界?”
察罕帖木儿道,“此地虽属朝廷,然某奉命驻守。你将兵来厮杀,乃入寇之贼也,当速速退去。”
孛罗帖木儿怒道,“某将兵剿贼多年,追剿残寇乃是职责所在,如何不让通行?难道只许你剿贼立功不成?”
察罕帖木儿道,“你若果真是为剿贼,今山东众贼不和,可趁势率兵往剿。”
孛罗帖木儿道,“某剿何处贼寇,何需你来吩咐。今既将兵至此,何不下关来与我决战?”
察罕帖木儿道,“平章一意孤行,将陷军士于不忠不义,某不想令军士自相残杀。”
孛罗帖木儿恼羞成怒,道,“既如此,你何不下关来,与我阵前单搦。若是胜了,某自会退兵,若是败了,当让了冀宁路。”
察罕帖木儿道,“今便如你所愿。”言罢欲出关挑战,众将皆来劝阻,欲代为出战。
王保保亦道,“儿臣可代父出战。”
察罕帖木儿想了一会儿,道,“你初次从军,并无乱阵厮杀之经验,今阵前单搦,正好试战。”
王保保得令,率一军下关来。
孛罗帖木儿闻关上躁动,遂令军士后撤,在关前让出一块空地来,见得王保保领军出,便问道,“你是何人?察罕为何不亲来?”
王保保道,“我乃察罕之子王保保,家父贵体如何能轻易下关来。我当代父而战。”
孛罗帖木儿道,“原来你便是察罕那个呆傻儿。不好好在家待着,却来军中混功名。”
王保保首次上阵厮杀,十分小心谨慎,听到怒骂,虽有几份动气,却并不恼怒,调运了力气,挺枪向前。
孛罗帖木儿亦早已等待不急,挥舞方天画戟迎了上去。
两人大战起来,枪戟相接,叮铛作响。王保保最先处于下风,前三十合只有招架之功,五十合之后,才有还手之力。王保保跟孛罗帖木儿从早打到午,三百回合未绝胜负。
王保保道,“你年近半百,与吾父年龄相当,我不欺你年老,暂且停手,待吃了午饭,再来决胜负。”
孛罗帖木儿感觉气力确实不足,遂答应下来。
两人罢兵回阵。王保保上关来,回见察罕帖木儿。
察罕帖木儿道,“孛罗果然勇猛。汝你初与他交战,几乎败下阵来。”
王保保道,“儿臣平日多在后园练枪,马背上却有些生疏,因而刚一交战,还手不迭。儿臣已约他午后再战。”
察罕帖木儿道,“你当好生小心,孛罗那战戟果不虚传。”
王保保卸甲解衣,发现衣服早已被汗水湿透。吃过午饭,尚未歇过晌,就听孛罗帖木儿在关下叫阵。王保保遂又披甲策马下关来。
两人也不言语,上前便斗。及至天色渐暗,两人又斗了三百回合,还是未决出胜负。
王保保道,“天色已黑,明日再战。”
孛罗帖木儿道,“也罢,定要与你决个高低。”
回到寨中,孛罗帖木儿累得不行。谋士倪晦道,“平章何故与那小子斗武,万一伤了,谁来统摄全军?”
孛罗帖木儿怒道,“某征战十年,败敌无数,岂能败于一小子?不能取胜,某寝食难安。”言罢,令兵士整备,打着火把奔关前来。
察罕帖木儿听闻警鼓,急忙登关来看,但见关下双方兵士各持数百个火把,王保保早已与孛罗帖木儿单挪起来。
斗了数十回合,两人相向赶来,马匹交错之时,孛罗帖木儿一个倒劈,王保保伸枪去挡,谁知力气小了些,那战戟没被挡住,却劈在了王保保所骑的战马上。马匹吃痛,往前一冲,直把王保保闪下马来。
孛罗帖木儿道,“某不赶你,可再唤一匹马来。”
王保保道,“你敢不敢与我下马来战?”
孛罗帖木儿道,“某如何怕你?”言罢,跳下马来,与王保保打斗起来。
两人斗了二百余合,仍旧未决胜负,此时已到半夜子时,两人各自回阵而去。
蔡子英劝道,“两虎相斗,必有一伤。若有功利,尚有其值。今同是官军,无论谁胜,寸功没有,反增仇恨。平章何故做此无益之举?”
察罕帖木儿道,“先生所言甚是。”
次日下午,孛罗帖木儿又来关前挑战。
察罕帖木儿道,“你我同属官军,不好以死相搏,今既与犬子不相上下,平章早些退兵去罢。”
孛罗帖木儿道,“今胜负未决,如何好罢兵,小子不敢再来,你可亲自下关来。”
王保保又要出关来斗,却被阻止。
韩扎儿道,“平章既不想与他厮杀,当需请朝廷令其撤军。”
察罕帖木儿道,“他若听朝廷诏令,岂会来关前厮杀?某本想调重兵将他破了,只恐圣上念其功,到时虽将他破了,却不治其罪,若如此,白白厮杀一场,坑害将士性命。”
蔡子英道,“虽然如此,当仍旧上书朝廷,以使朝廷知我心。”
察罕帖木儿听从蔡子英言语,亲书奏章,上报朝廷。信使未至朝中,朝中使者已先到军中。原来元帝脱欢帖木儿听闻两军相斗,急令中书平章七十为使,来劝两家罢兵。
不久,两家罢兵,以石岭关为界,分守南北。
察罕帖木儿见孛罗帖木儿撤军,恐其引军复来,在石岭关又驻扎了月余,巡兵数处,方统军回撤。大军行至祁县望云坡,一匹雄健异常的白马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各将官议论纷纷。
察罕帖木儿遥望马匹,赞不绝口道,“果然是一匹宝马,此地绝不可能生出这等好马,必是马商从塞北高原引进,汝等速去找寻主人家,某要出重金购买。”
赛因赤道,“平章且看马缰,此处荒山野岭哪里去寻主人家,想来是马匹挣断了缰绳逃至这里,我等先将马擒了,若遇到主人家,再付买金便是。”
察罕帖木儿随即令两支军分别左右包抄,将白马围了起来,而后不断缩圈。
白马见人墙不断靠近,终是慌张起来,左右冲突不能去,最后被逼甚急,只见那白马猛然跃起一人之高,直踏向人墙,千斤之躯谁敢阻拦,兵士慌忙躲向两边。眼看马匹就要逃去,只见王保保从旁边冲来,纵身一跃,跃到了马背上。
白马见王保保上了身,又是撂后蹄,又是站立,左右乱甩,前后硬颠,直想把王保保丢在地上。奈何王保保抓得牢,夹得紧,任那白马怎么发疯,也拿王保保没办法。白马驮着王保保沿大军队伍来回飞奔了几圈,最后让王保保抓住缰绳,将其勒停。
王保保将白马牵到察罕帖木儿跟前,道,“此马被孩儿所擒,当归孩儿所有。”
众皆赞叹王保保神勇,皆来为其说情。
察罕帖木儿只得答应,对众人道,“此马迥异,当取一个名字,诸位觉得起什么名字好?”
蔡子英道,“既是小将军擒得此马,当需小将军给此马起一个名字。”
王保保想了一会儿,道,“我骑此马,感觉如驾云御风,欲将此马唤作‘披风’。”
蔡子英道,“披风马!此名甚好。”
回军途中,王保保越发思念毛毓璃,心里盘算道,“若如此赶路,回至家中,最少还需十来天,今获宝马,何不以验视马匹为由,独身驰返。”当即向察罕帖木儿告请。
察罕帖木儿答应下来,令完哲跟安童带数十骑跟随。
王保保遂跟众人扬鞭而去,过了一个时辰,却见完哲跟安童带骑兵折返。
察罕帖木儿惊问何故。两人道,“那宝马奔驰如飞,不到一刻钟,小将军便将我等甩没影了。”
次日下午,王保保便来到了洛阳城外。想到往返所用时间,王保保尚有些不敢相信,不禁叹道,“果真是日行千里。”进了汝阳王府,王保保急来寻毛毓璃。
毛毓璃见了王保保,一阵惊喜,忍不住流下泪来。二人上前紧紧相拥,亲吻几许,王保保却要扒毛毓璃身上的衣服。
毛毓璃察觉,边擦泪边笑阻道,“大白天的就要胡闹,府里众亲眷们得知老爷跟你归来,少不了要来探视,却如何好做这些。”
王保保道,“老爷还没回来呢,我是太过想念娘子,所以骑宝马早先回来。”
毛毓璃道,“若是如此,更做不得那事,你且再忍耐几个时辰,当先去回太太、老太太,晚上妾身和你慢慢讨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