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深圳老板

　　临近二00四年春节的时候，张曼琳去了省城一趟。她去参加全省经济工作大会，会上，她见到了魏德辉副省长坐在主席台上。会议休息时间，她就找到魏德辉。
　　“小张，你好。”魏德辉一见到她就主动向她打招呼。
　　“魏副省长，你好。”张曼琳上前去跟他握手。在魏德辉的紧握之中，她明显感觉到他大手的力量，这使她心里蓦地腾起一股暖流。
　　“魏副省长，现在我来了，你不是说等我来么？”张曼琳笑着问他。
　　魏德辉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散会后，我再找你谈吧。”
　　张曼琳说：“好吧，那我等你。”
　　两天后，会议结束了。傍晚，魏德辉果真来到张曼琳的客房。
　　张曼琳给魏德辉沏了一杯茶，递到他手上，说：“魏副省长，请喝茶，暖暖身子。”她的手碰到了他的手，脸不禁微微红了。
　　魏德辉接过茶杯，啜了一口茶，说：“真是好茶，是你从家里带来的吧？”
　　张曼琳点点头，打开旅行包，拿出一盒茶叶，递过去，说：“这是家乡大湾山明前云雾茶，你喝得惯就好。”
　　魏德辉笑着说：“怎能喝不惯呢？匪茶之为美，美人所贻嘛！”
　　张曼琳走过去，用手指轻轻地点点魏德辉的手背，笑说道：“哈，还有这样的雅兴啊。可惜我不是美人。”
　　魏德辉说：“我是开玩笑的，只有在你面前，我无拘无束，就想和你开开玩笑，轻松一下。”
　　张曼琳说：“是吗，那我天天陪你开心。”
　　魏德辉说：“可惜不可能啊，都是挺忙的人。”停了停，他问，“小张，还记得我要跟你说的是什么吗？”
　　张曼琳说：“记得，你不是说想跟我说说周江南吗？”
　　魏德辉点点头，说：“是的，正要说他。”
　　魏德辉告诉张曼琳，周江南在省里有一个大柱子傍着。这根柱子就是代省长王谷城。为了傍上王谷城，周江南可以说是煞费苦心，把王谷城的外甥赵龙生从一个煤气公司的安装工，安插到建委做办公室主任。两年后又把赵龙生升任为建委主任。这些，都是张曼琳不知道的。
　　“小张，你不知道的还有呢。”魏德辉说，“这一次‘11·18’事件发生后，周江南是要巧借湾东县人闹事，把肖建平从新城工程挤走。那个广州老板熊炎生不是走了吗？这正中周江南下怀。但是，只要肖建平不主动退出新城工程一天，周江南就不放心一天。”
　　张曼琳不解地问：“周江南为何要这样对待肖建平呀？”
　　魏德辉说：“周江南的目的，现在我还不太明确，但是，我觉得这里面隐藏着一个阴谋，或者是一个伏笔吧。我想，周江南这样不遗余力地要把肖建平挤走，无非是他要插手独吞新城工程。”
　　张曼琳惊讶地问道：“他的野心有这么大吗？”
　　魏德辉说：“你以为周江南是小菜一碟吗？那你看错了。而且，搞掉肖建平不是他的最终目的。他最后要扳倒的就是你。”
　　张曼琳吃惊地嘴巴张开，不知道关上了，许久才说：“啊，姓周的，我跟他无仇无怨呀！”
　　魏德辉背着双手，在房子里走来走去，说：“小张，政治是流血的政治，是看不见硝烟的战场。权力之争，永远是那些野心家前进的动力，这远远超出了个人恩怨的范畴。权力欲使人变得贪婪无比，甚至使人疯狂。你虽然跟周江南毫无仇怨，但是，你做上了代市长，他只是一个副市长，他的心里就不服气，他认为自己的水平远远地超过你，这代市长的位置应该是他坐的。现在，被你占去了，他能不恨你吗？当然，这种仇恨只是他的潜意识，藏在心底，不会轻易泄露。而为争夺你代市长这把交椅的思想和行动，可能周江南一天也没有停止过。现在，很快就要进行人大市长选举了。他要赶到选举之前，颠覆你的代市长地位，既要让你忙得团团转，又要在市民的心眼里，觉得你是一个没有头脑、不会管理、不仅没有政绩、而且办不成什么实事的花瓶市长……”
　　张曼琳打断他的话，问道：“魏省长，你说的有证据吗？”
　　魏德辉说：“有啊，我手头上就收到一份寄自大湾市的材料，说你在这次‘11·18’事件中，不是积极疏导劝解不明真相的群众，而是维护暴发户利益，向群众发难……”
　　“啊！”张曼琳不禁张大了嘴巴，“有这种无耻之徒，竟然这么说我？”
　　魏德辉说：“小张啊，你现在是树大招风，嫉妒你、觊觎你的位置的人大有人在。你可得防着点，别让人抓着把柄了。”
　　张曼琳说：“嗯，魏省长说得对。不过，我确实没有做错什么啊。”
　　魏德辉说：“现在不是说你做没有做错什么，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不在意你做错什么，而是给你制造做错事的机会，如果你没有防备的话，就上套了。”
　　张曼琳说：“对，以后我得防着点了。”
　　魏德辉说：“扛尸事件基本上过去，没有多大的事情了。只是你们得想法子让肖建平回来，把情况说清楚，鼓励他继续担任新城工程投资建设。我想他是有办法融得到资的。走了一个老板，还会有更大的老板来的。老是躲着也不是办法，这样更加招人忌恨。如果我们不加紧行动，说不定周江南就占了上风。”
　　张曼琳点点头，想了想，问：“魏省长，我想问你，你是不是在建材城也占有股份？”
　　魏德辉说：“你问这个干什么？连我自己也弄不清楚。因为，肖建平是跟我妻子打交道，从她那里贷款。至于占不占股份，我也没有问她。怎么你听到什么风声了？”
　　张曼琳说：“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
　　魏德辉拍拍她的肩头，说：“不要紧，你只要跟肖建平把关系配合好，他自然会感激你的。听他说，他总为你丈夫的死感到过意不去。”
　　张曼琳说：“我可不要他感激我什么，只要能支持我的工作，把新城工程抓起来就行。”
　　魏德辉颌首道：“好了，你快回大湾市吧。我得回去了，不用送。”说罢，他向张曼琳挥挥手，便转身走出了客房。
　　
　　腊月里，广州市大街小巷里的年味一天比一天浓了。
　　广州年味最浓的要数花市。这里不比严冬时节百花凋残的内地，腊月里开的花儿照样多得数也数不清。花市简直就是花卉的海洋。艳丽的鲜花把姑娘们的脸蛋映衬得更加俏丽了。广州人有必买鲜花过年的传统习俗，买几盆花回家，如同把春天喜气请进家，把吉祥如意迎进家，将亲人重逢团圆的春意渲染得浓浓的。而广州人买花过年固然很时兴，但买盆橘过年，更是家家户户必不可少的春节消费。他们将盆橘叫作“福橘”。福橘象征着生活幸福美满，象征着家庭福泰安康。广州人中也有不买鲜花过年的，但不买福橘过年的绝对没有。家境再贫寒的人家，一盆小小的福橘总是要买的。所以，广州的大街小巷里，福橘市场比花市更加火爆。那一盆盆大大小小的福橘，那一颗颗吊挂在绿叶丛中的黄金小橘，像一盏盏点亮的橘黄色小灯，又像天上的繁星在闪烁，把人们的脸庞和心事都映亮了。
　　在广州天河区祥丰新村附近的一个福橘市场里，一大早，人们就在花市里忙碌起来。从老远赶来卖盆橘的橘农们，把一盆盆橘子从车上搬下来，摆成层层叠叠的三角形、或拼成一个个精美的巨形花坛。来买盆橘的顾客，觉得哪盆橘好看些，只要手一指，橘农就灵巧地把那一盆橘捧给你。
　　在川流不息的买橘人群中，有一位四十来岁的高个男人，格外引人注目。一看就知道这人是来自内地的，虽然一身名牌服装打扮，但从很脏的衬衫领子和一脸落魄的神情，可以看出这汉子的日子，近来过得并不轻松，甚至可以说是落了难。
　　这人就是大湾市首富肖建平。他来到祥丰橘市，是想买一盆福橘送人的。
　　说起来，肖建平和他的家人在外流浪一个多月了。他有车不敢开，寄放在一位亲戚家里。他领着老婆孩子四处奔走，同一个地方不敢住三天以上。先后跑了十几个地方，最后在离大湾市一百多公里的一处山村里隐居下来。这里是妻家一个远房亲戚所在地，叫达达岭。妻子从未来过。当他们一大家子男女老少好几口人，像鬼子进村一般来到亲戚的屋门口时，把亲戚惊呆了。他们早就听人说起肖建平是大湾市首富，早就想巴结他，只是苦于山高水远，又没有走动过，所以一直没能联系上。这下可好了，肖家的人主动送上门来，可把亲戚乐坏了。他们拿出最好的饭菜款待肖家人，让出最干净、最宽敞的卧室给他们住。
　　但肖建平天生是一个不安分的人，流亡在外、偏安一隅的日子他感觉度日如年。想起自己人在天涯，公司无法打理，想起新城建设几近流产，想起他拉来的广州投资者突然离去，想起自己背上为富不仁的恶名、身家数千万、却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他心里难受极了。想到伤心处，泪水不禁盈满了眼眶。
　　虽然身处这个偏僻的小山沟里，湾东县人不会知道，但肖建平仍旧认为长住下去，他们终究会发现他的行踪的。于是，他产生了离开达达岭，去广州拜访熊炎生的念头。
　　肖建平是昨天秘密潜入广州市的。熊炎生在祥丰的家，他以前来过几次。而前几次，他与熊炎生的关系相处最为密切，他在家中十分热情地款待他。这次，他却是以一个流亡者的身份，向突然弃之而去的熊炎生求情，请他俩重修于好，继续来大湾市投资修建新城工程的。既然自己落了难，但是，客访主的礼数还得顾及。于是，他根据广州人过年的节俗，想选一盆最好的福橘送给熊炎生。
　　他在橘市转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令他满意的盆橘来。不是盆橘太大，就是太小。不是橘子长得太稀，就是太成熟了，已有了落果。正在他想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看看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一盆结果十分繁密的盆橘，无论橘形和果子都十分好看，而且没有一个落果，估计观赏期在一个月以上。他欣喜地上前问价。
　　“两百孟（元）。”橘农用粤语答道。
　　他说：“可以少些吗？”
　　橘农向挥挥手，说：“不行的，两百孟不可以少。”
　　肖建平只好掏钱买下这盆橘子。
　　正在他付钱时，他发现有两个举止十分可疑的人，在不远处货摊前，偷偷地盯着他。从他们的穿着打扮来看，很可能是刚从内地来的人。他顿时警觉起来，付了钱，便拿起盆橘往市场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他特地回头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人跟踪他，便放心地向祥丰新村熊炎生家走去。
　　肖建平跟熊炎生是多年的老交情了。还是在九十年代中期的广交会上，肖建平就认识了熊炎生，了解到他是集房地产开发、建材生产销售为一体的广州大老板，待人诚恳，讲求信用，是一个靠得住的商人。于是，决定长期从熊炎生那里进购陶瓷地板砖、墙砖、洁具和厨具，熊炎生比肖建平大七八岁，所以，肖建平叫他熊大哥。至今，建材城的多数建材，仍旧是熊老板属下的企业产品。熊炎生之所以有兴趣来大湾市进行投资，也是因与肖建平有着长期的供销关系，形成了知己般的真诚友谊，才动了这个心思的。通过几次来大湾市进行系统的考察和调查后，熊老板终于敲定了对大湾市新城建设的投资方案。
　　祥丰新村，是熊炎生独资开发修建的豪华型别墅小区。令内地惊讶的是，住在祥丰别墅里的业主，不是什么腰缠万贯的大富翁，而百分之九十以上是广州菜农。因为，这些豪华别墅是村委会以年终分红福利的形式，分配给村民的。每户一幢五层小楼，一楼有车库、地下储物室、还有自压式水井，二楼以上装修十分精美。熊炎生承担了小区开发项目，村委会在结算了工程款给他之外，还奖励了他一幢别墅。熊炎生把他的三口之家安顿在这里。
　　肖建平捧着盆橘，按响了熊炎生七十八号花园别墅的自动不锈钢大门的门铃。一会儿，他的头像，通过装在大门上的监视器屏幕传输到主人的电脑显示器上，保安人员立即通知主子熊炎生。很快，门上的扬声器里就传出熊炎生冷冷的声音：“肖建平，你来干什么？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来你们大湾市投资了。”
　　肖建平把直往下沉的盆橘往怀里揣了揣，对着扬声器请求道：“熊老板，你好啊，给你拜个早年来了。请开门吧，有要事相商呢。”
　　熊炎生说：“看在你大清早从老远的内地跑来的分上，我还是开门请你进来吧。不过，我只能给你半个小时，快过年了，公司里的事情好多的。”
　　这时，大门自动无声地向两边退去，肖建平像被恩准大赦似地，诚惶诚恐地走了进去。
　　“把橘盆给我吧，不要带到楼上去。”说着，一名保安走过来，接过肖建平手里的盆橘，手在橘盆里翻了又翻，看了又看。原来，你送礼给人家，人家的保安还以为你在礼品里藏了暗器呢。这使肖建平看了挺不舒服。
　　肖建平被保安带到三楼，熊炎生还没有起床，坐在床头抽雪茄。肖建平知道，熊老板抽的那支古巴哈瓦那雪茄，相当于内地工人一个月的工资。
　　“请坐，”熊炎生向肖建平点点头，说，“肖老板，你怎么想起来广州找我了？”
　　肖建平皱眉道：“哪里是想起来找你，是被迫逃亡，没有地方去了，只有找熊大哥帮帮我了。”
　　熊炎生说：“这事我知道，那天，我不是住在建平宾馆吗？我亲眼看见谭家的人扛尸上楼的。所以我怕了你们大湾市人，当天就回广州了。”
　　肖建平说：“我家被他们砸了，损失几十万元，你不晓得吧？他们还扬言要杀了我。我和家人都跑出来了。有家不能归，春节也只能在外面过了。”
　　熊炎生同情地说：“哦，这我倒不晓得咧，闹得这么凶。谭局长又不是你搞死的。唉，你真倒霉。”
　　肖建平说：“被他们砸了家是小事，关键是熊老板如果抽出资金不参加新城建设了，那我投进去的钱就白扔了，算起来，起码也得赔进去两百万元。这可是倒血霉了啦。”
　　熊炎生说：“你的意思，是让我继续投入么？你想把我也拉进去，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你们大湾市这样糟糕的投资环境，我如果再投资，难道不是白扔钱吗？扔在水里还有一个泡呢。”
　　肖建平说：“熊大哥，退一万步说，就算你把钱扔在水里吧，为了我们的友谊关系，你帮我小弟最后一把吧。我求你了！”他此时完全顾不得自己也是一个家财万贯的大老板身份，竟然这样低声下气地请求。
　　“不，”熊炎生猛吸一口烟卷，喷吐出一个烟圈，说，“不要这样嘛，你以为向我苦求，我就投资了么？你想让我步你后尘，重蹈覆辙吗？”
　　肖建平坚决地说：“熊老板，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走了。”
　　熊炎生说：“不是我不想投，是投到你们那里，我要承担的风险太大。你这在次事件中受到的巨额损失，就是我的前车之鉴。我何必再往火坑里跳呢？”
　　肖建平说：“请相信大湾市政府，通过这次事件，会接受深刻教训，大大改善投资环境的。我可以向你保证，你投进去的资金只有受益，没有亏损的。”
　　熊炎生喷一口烟，说：“你要是市长就好了，到时候我亏损了，找政府补偿去。可你跟我一样是商人。”
　　肖建平说：“熊老板，你相信我的话吧，你不会亏的。大湾市出台的一系列招商引资的优惠政策，只有对你有利。如果你同意了，我还可以请求政府，进一步优化外省投资环境。”
　　熊炎生见肖建平一副不答应他决不罢休的样子，想了想，终于点下了头，说：“好吧，我写个短信，请你带给张代市长，叫她跟我来个电话，她如果同意我的要求，我就投资新城工程。”
　　肖建平高兴地说：“好啊，你这就写吧，我等着。”
　　熊炎生这才穿衣起床，去找了笔，坐到大班台后，铺开稿纸，“沙沙”地写了起来。
　　片刻时间，熊炎生就把信写好，装进信封，黏上胶水，递给肖建平，说：“你赶在春节前回去吧，不要再在外面流浪了。我希望尽快听到你们市长的声音。”
　　肖建平接过信封，说：“好，揣了熊老板这封信，即使大湾市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往里闯了。”
　　熊炎生笑笑说：“听你的口气，决心蛮大的，但愿新城工程有希望。”
　　临走时，熊炎生特地回送了肖建平一个玉佛。
　　他说：“本来，我想请你吃饭的，但马上就要过春节了，公司事情多，确实没有时间陪你。你现在就回去吧，让玉佛能保你吉祥平安。”
　　熊炎生亲自把肖建平送到一楼的车库前，正要叫司机用小车把他送到火车站去时，肖建平却一个劲地辞让，说：“不要麻烦熊老板了，我自己打车去火车站吧。”说着，他一个人走出了大门口。
　　熊炎生站在大门前向他挥挥手，就上楼去了。
　　肖建平顺着来时的林荫小路走出祥丰新村，来到广汕大道的丁字路口等车。的士一辆接一辆地飞闪而过，可没有一辆是空车。他等了大约十来分钟，终于有一辆红色的捷达车，被他拦住了。
　　车子放慢速度向他驶近。突然，肖建平发现车玻璃后面隐现着两个人影，而且，他分明看见这两个人极像他在福橘市场买盆橘时，见到的那两个形迹可疑的内地人。不好了，赶快跑！他猛地车转身子，顺着公路向去汕头的方向跑去。他一边跑，一边向的士招手示意停车。没跑多久，一辆富康空车终于被他喊住了。他上了车，心脏仍在猛烈地跳荡着。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司机说：“去火车站。”同时回头去看后面，发现那辆红色的捷达车紧咬上来了。
　　“师傅，请甩掉后面那辆捷达车！”他向司机请求道。
　　司机说：“行，但要加钱。”
　　肖建平说：“给你双倍的钱，行吧。”
　　司机笑着点点头，加大了油门，车子立即飞飙起来。
　　可是，捷达车仍旧紧随不舍地跟在后面。
　　肖建平心想，说不定这是湾东县派来追杀我的两个杀手。现在不能去火车站，找个隐蔽的地方，先躲一阵子，再行他计。想到这里，他对司机说：“师傅，请你不要走大路，专拣小路走吧。让捷达车追不到我们就好。”
　　司机眉头紧皱，说：“不瞒你，我也是内地人，这一带的道路我并不熟悉。我建议你去白云机场吧。”
　　肖建平心想，坐上飞机他们可找不到我了吧，他点点头，对司机说：“对，去机场，快点开吧。”
　　司机一拐车头，岔入另一条高速公路。
　　你道是，后面那辆红色捷达小车里，坐着的那两个内地人是谁？他们就是韦明宝派来整治肖建平的马仔。高的叫韩皮，是韦明宝手下的马仔，矮的是就是谭旭日的小儿子谭顺义。
　　那次李兵向韦明宝推荐了谭顺义，得到韦明宝的同意。过了几天，李兵亲自去了湾东县一趟，将谭顺义带到大湾市。韦明宝看了人，答应收下，放在身边做马仔。韦明宝说要搞肖建平一家伙，谭顺义为报父仇，自告奋勇地请求参战。韦明宝就派他和韩皮两个人来广州找肖建平。他们费尽周折，终于打听到熊炎生的住处是在祥丰新村。其实，熊炎生的住址很好找，在这一带谁都知道有这么个亿万富豪住在这里。于是他俩在这一带潜伏下来。
　　这天，他们终于在福橘早市上，发现了来买盆橘的肖建平，于是，他俩尾随其后，进行跟踪盯梢，并雇了这辆红色捷达出租车，叫司机开到隐蔽的地方，他俩坐在车里，悄等肖建平从熊炎生家中出来。哪知，肖建平出了熊炎生的家门后，走的是祥丰新村林荫步行小道，他们的车子无法驶入，再加上新村小区有保安把守，他们无法动手，所以只好在广汕大道上悄等。在肖建平招手拦出租车时，韩皮就命令司机向他靠近。于是就上演了以上这一幕。
　　然而，当肖建平的小车来到机场大道时，发现后面的捷达车又跟上来了。怎么办？肖建平一时拿不定主意了。
　　司机灵机一动，说：“换车！”说着，他拿起车前的对讲机，用行话说了起来。
　　不多久，就有一辆同样颜色的富康出租车驶到了肖建平这辆车前。肖建平付清了车费，便下车转到了这辆新车里。
　　“往回开，去省汽车站。”肖建平向司机挥手道。
　　富康车与韩皮的捷达车擦身而过，风驰电掣地往省汽车站方向驶去。韩皮和谭顺义哪里想到，这辆富康车里坐着的是他们要追击的肖建平。
　　到得省汽车站，刚好有一辆发往大湾市的豪华大巴驶出站口，肖建平招手拦住，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