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举枪就为拼一场
作品名称:胡杨花(小说) 作者:黑沙枣 发布时间:2017-10-23 14:02:41 字数:4908
久违了的热气缠绕着秋雨的每一寸肌肤,秋雨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这样用自己纤细的手仔细地抚摸自己肌体的每一块角落了。她非常欣赏自己洁白如玉的肤色,是的,自从自己离开家,到一棵树来还没有享受过真正意义上的洗澡。她的手在自己的胸前来回的磋磨,渐渐地乳头挺拔起来,一圈红晕明显地怀绕在她的四周,守护神般捍卫着少女的神圣。
秋雨是个聪明的女人。
天生丽质已经是秋雨无法改变的先天资源,再加上心灵手巧的悟性资源应该是聪明的女人,聪明不是说你数理化学得好,而是要在社会这个大舞台上充分地展现自己,也就是自我表现,就是要会利用聪明才是聪明。聪明的女人不是把男人对女人的欲念打碎,而是不露声色地利用这种欲念来铺平自己脚下的路。这是一种修炼,也是一种境界,也不是每一个都能掌握学会的,既然是一种磨砺就应该有一种百折不挠的勇气,秋雨有这种勇气吗?至少现在没有。因为生活还没有这样教育过她,一个不饱经风霜的女人能有这种体验,不可能。然而,恰恰相反,在平静与风浪中走来的秋雨,已经用心感受到了这一点。
集训表演后秋雨的直接受益是被安排到机关工作,江梅尽管回到了原单位但也是找了一个合适位置,在连队当青年排排长,一步到位,要有机会的话还可以升为副连长,金铃被分到学校当老师了,方正林去了一个管水的叫着八号跌水的水管站当站长,说是站长也就三个人,却管着几万亩土地的浇灌和几千号人畜的饮水,权利大着呢,是个肥差,就是离连队远一点,孤零零守着涛声。但时间多的很,只要把水调好,就跟放假一般,想到哪里溜达就去哪,想到那个单位蹭饭就去哪个单位而且有酒有肉。站上的三个人,开了一块荒地,自称是自留地,自产自销。要忙就忙自家的自留地,方正林是个单干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就把种自留地的事交给他们两个有家带口的,种的打瓜,西瓜,甜瓜,冬菜除了给上面送的之外,就私分了,其实也就是比一般职工多了一种副业,他有条件呀,正是靠水养鱼,公私融合,个人渔利,时间长了损公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谁还会多嘴呢?
秋雨对自己的工作重新安排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她怀念一棵树又怕回到一棵树,那里是一块疤,轻轻一碰就会痛的。
集训表演成功并没有给秋雨带来喜悦,和老外握手的那一瞬间怒放的花朵绽放了,一种痛快的释放,从心底升起的热血让美丽的脸颊灌满了幸福的细胞,每一个细胞都在舞动,把最美好的东西展现给每一位来宾,想一想这种机会对一个人来说也许就是第一次,也许就是最后一次,表现与展现就是把一个人最美好最理想的一面让别人知道,这样的机会就这一次,秋雨把握住了,她的成功就如她的笑容一样留给了每一位来访者。
喜悦后的她第一需要就是洗一个热水澡。思绪在热气腾腾中漂浮着,她想到自己这次的成功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而这一步走的是如此的艰难。
一种比热气还要剧烈的骚动从脚跟渐渐燃烧着,有一个毛毛虫的东西顺着秋雨的血脉向上骚动着。她感到身体的全部都比炽热燃烧着,两只手在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深深地滚动着,自己这是怎么了?她感到胸口好像被一团火球堵塞要把自己燃烧掉。
秋雨把水龙头转向冷水,她‘哇’地一声跳出原位,冷水真的是太凉了,刚热起来的身子顿时,被冷水浇了个透。她重复了热水还原的动作,又是一片热气在缭绕。
秋雨的身子觉得有点不适,好像是从胃里面翻滚向上的,先是涨,再是憋,就像空腹喝白酒,兄弟两个打架,一个打得是长拳,一个踢的是长腿,来回在胃里上蹿下跳,就像上次三秋动员会后喝酒喝醉一样一直向嗓门口冲去。秋雨本能地身子自然跟鞠躬一样弯曲,嘴巴张的能吃下一个鹅蛋,喘气越来越粗,‘哇’又‘哇’一声,一种白里透黄的流体从嘴里涌了出来。
这是秋雨第三出现这种情况了,她有一种不祥的预兆,在加上自己上个月就没有来例假了,难道自己真的遇到麻烦了?她偷偷地看了一本医学书,她很恐惧,如果她不看书也许她不会有这种恐惧的,然而当她对这些知识有了一定了解后这种恐惧已经不是担忧而是后怕。后怕又能给谁倾述呢?这种事宁可烂死也不可声张,让别人知道会是一个什么结果,她的心里很清楚,她不相信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她必须要有这种想法,洗澡时她的手已经触摸到一个核桃大的东西在右腹诞生,她把自己平放到床上的时候她的这一部位的确是微微凸出有一个小疙瘩,当时就把秋雨吓坏了,自己得了一种什么病呢?她想到了医院,可她不想去,也不能去,去会是一个什么结果呢?她很清楚,如果真是这样一个结果,自己连死的念头都会有,别说找个老鼠洞钻进去,但也不能这样拖着必须要快刀斩乱麻。她找到了王建华。
王建华也因为集训表演的成功做上了农场第四把交椅上,现在正是上升期,是个过来人,听了秋雨的哭诉,眼神都绿了。“这事你还跟谁说了?”“我能给谁说。”
“我的意思是说,这种事千万不可胡说乱说,特别是在没有确定之前就是秘密,你也只能给我说,我不是早就讲过我会对你负责的,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你把我都害惨了,我不敢在大家面前喘大气,不敢说自己什么,我还要什么。你……”
“你现在说这些有用吗?我看还是先到医院看一下。”
“我不去。”
“这个时候你就别耍小孩子脾气了,任性对你有什么好处,既然事情出来了咱就得面对,没有过不去的河。你不愿意到咱们医院我可以理解,其实,我也不想你到这里,这样咱们去地方医院,走远一点,你回去准备一下,就以出差,你看怎么样。查了之后咱们再说。”
事情到了这份上秋雨还能怎么办呢?也只有如此了。
吃饭时,秋雨恶心又翻了上来,赶紧往卫生间跑,王建华端了一杯温开水跟了进来说,这是真的。
秋雨眼里的两盏小灯泡刷地亮了起来,直直地射在王建华的脸上。
“你怎么这样看我?”
“我恨你。强奸犯。”
“你说话别怎么难听好不,你不会把你肚子里的东西说成是强奸的结晶吧。”
“本来就是。”
“既然是你就得留着他,这是一件好事,又不是什么坏事,女人生个孩子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要怪也只能怪我,不过我保证让你不会损失什么的。”
“你放屁,无耻。”秋雨已经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汇,她用自己的两个小拳头左右开工使劲摧打着自己的小腹,嘴里不停地发泄着:“你死呀,你个没有用的东西。”痛苦让这个年轻的女人发疯似地撒野。
王建华拽住她的手怒吼:“徐秋雨,你冷静点。”平时四两支千斤的举手今天抓住秋雨的手却要费力。
秋雨的爆发力在一瞬间达到了高潮,她摆脱了王建华的大手,发疯似地向王建华砸去,王建华在雨点般的打击中依然站立在那里,他的心里充满着矛盾,秋雨怀孕究竟是福还是祸呢?他说不清楚但有一点他很清楚,这是自己的骨肉,当他第一次听到秋雨告诉这个消息时,他也是恐惧的,脸都变得煞白,但他毕竟是过来的人,而且在这方面要比一般人经历要丰富,他知道事情的严肃性,有时候人喝凉水都会噎死,这种事真要是传到外面自己是死定了,从此在仕途之路便是一片黑暗,自己的一切努力都毁于一旦。王建华是绝对不会选择的,他要的是两全齐美,这样才能两全其美,既要不伤及自己的仕途又能保住自己的骨肉,别看王建华风流但没有那个给他生下一男半女的,就说自己的老婆多年也没有什么表现,现在还保持着少女身材,他们也努力过,就是没有动静,后来他被发配到农场来,两人过起来牛郎织女的生活。
王建华的心理天平在摇晃中还是能找到自己的定位的,稳住眼前这个初出茅庐女人,就是成功的一半。“你打吧,把你的一切你都哭出来,我是个畜生,我不是人,是我害了你。”王建华说得很动情,就是要在秋雨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虔诚。
秋雨渐进地失去了力量,倚在墙体默默地呻吟着,气若游丝地:“王建华你这个王八蛋。我要告你,你不得好死。”
王建华紧锁的眉头松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他最怕的是死活不啃声或是抱头痛哭,只要是能痛骂,就是骂自己祖宗八辈都没有什么意义,他了解女人心,能骂就有救了。“秋雨,你骂的好,骂的对,骂你还不够狠,我是一个王八蛋,我浑蛋,我对不起你。”
秋雨在抽泣中沉默,斜睨的双眼喷射着仇恨的火焰。“我要告你。”秋雨很坚定地说。
王建华走到秋雨跟前,想拭去秋雨脸颊上的泪痕,被秋雨拒绝了。说:“秋雨,你站累了,咱们能不能坐下来谈。真的我是很关心你的。现在事情不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你要告我,我能有什么意见呢?我知道你受不了这样的打击,都是我造成的,你有这个权利去告我,我王建华无话可说。可是,你想过没有,你告我会是个什么结果?我到无所谓,可你怎么办,我是为你着想,你还年轻,你的道路还很长,本来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现在又要把这件事兜出来,你想想会是个什么结果,不仅你的名声扫地,而且你怎样面对这个现在才证实的现实,人言可畏呀,人们的舆论会把你淹没的。”
秋雨的抽泣渐进地停了下来。一腔的枯水干涸了眼睑,一道道泪痕划过脸面,王建华递给一个毛巾,她接了过来,擦拭着。
王建华觉得还不到火候,还得往里面加把油,往旺里烧。“我这个不是吓唬你,我吃的盐巴比你喝的水都多,咱们有什么问题解决什么问题。哭也罢,骂也罢,到头来咱们还得要解决问题。我问你,你还想不想在这里待下去,要待下去,你就不能任性。你现在必须结婚。”
秋雨抓起桌子上的一本书,砸了过去,王建华头一歪,书哗啦啦地从耳边飞过。“无耻。”
王建华并没有被激怒,而是更亲热地对秋雨说:“我不是跟你开什么玩笑,结婚是最实际的,也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不是,方正林一直在追求你吗,这个时候你提出啦,他一定会同意的,我可以做和事老。”
“不可能。”秋雨的声音像抖筛子一样。
“这有什么不可能?”王建华觉得秋雨的坚冰似乎开了一条口子,秋雨没有直接拒绝他的建议,这就有希望,“你看你和方正林都是一起下乡的知情,在学校时他就追求过你,他人长的也不赖,很般配,天造的一双。”
“不可能。”秋雨很果断地。她是很爱方正林的,但她决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找方正林,更不可能与他结什么婚的,爱一个人,就是要把自己最好的东西献给他,现在自己还有什么权利与他谈什么爱,晚了,一切美梦都被那一夜给葬送了。自己还有爱吗?
“秋雨这个时候你千万别死心眼,我们谁都陪不起你的肚子。”
“我要把他做掉。”
“秋雨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做掉,就这么简单,我告诉你,你就死了这条心,你想一想,他是一条生命,既然是生命就不能扼杀在摇篮里。你必须把他生下来。这个我可以给你安排的。”
“你妄想,做你的白日梦。你知道这是一条生命,让他从小就背上没有父亲的骂名,这个黑锅我是背不起的。”
“秋雨你不要太固执,退一步说,这样做并不会影响到你今后的成长。”
“我听够了,流氓,我会让你好看的。”
秋雨真的绝望了,她没有想到自己才踏入社会才几天,就被别人挖的陷阱装了进去,自己真傻呀。平时说要擦亮眼睛,自己怎么就没有擦亮呢。
秋雨真的去找方正林去了。
痛苦中的秋雨用最原始的办法折磨自己,用百米冲刺,用上蹿下跳,用爬上跌下摸打滚爬,凡是能想到让自己轻松下来的办法她都要试一试,可,这些办法太笨了,不仅没有减轻负担反而是自己恐惧万分,她骑上她的二八永久牌自行车,沿着一条小道拼命地骑小道高低不平像一块搓板骑在上面犹如腾云驾雾,身子骨都不属于自己的了。
秋雨的目标很明确的,可除了累还有一身的臭汗外,一点要实现的希望都没有,在失望与绝望的徘徊中,她恨自己恨这个给自己带来麻烦的王建华,恨不得一枪杀了他。当枪的概念闪电般地出现在脑海时,她有一种自慰。想到枪自然想到了方正林房子墙上挂着的那把枪。
秋雨这样折磨自己使她的体力不支,实在骑不动的时候,她推着车子在松软软的沙道上吃力地推着自行车。
就这样秋雨第一次来到方正林的水管站,很可惜的是水管站的人员告诉她:方正林外出培训了,还得一月时间。
这个消息并没有让秋雨失望因为她发现了方正林的床头上挂着一支五六式步枪,看到枪,仿佛看到了另一种希望。
秋雨最终把这把枪拿到了手,她拿的不是枪而是自己生命里被激活的反抗,反抗不是胜者就是亡者,做不了胜者就是亡者。
秋雨真的举起了枪而且子弹是上了膛的,她要用这支枪来证实自己或是结束自己,她的这种顽强的意识已经超越了她本身,上了膛的枪意味着随时都会有流血的可能,流血带来的后果是无法弥补的。
秋雨向王建华的单身宿舍走去,她没有一点胆怯,有一种英雄气概很悲壮地大踏步地向她要去的地方走去。
也就在这时,秋雨的身后窜出一个黑影,一把拽住秋雨:“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