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给的幸福（十一）

蒋碧云拍了几下孟舒雅的肩膀：“哎，看你这么坚持，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不过你一定要记住——最好你幸福！不管今后遇到什么事情……不要忘了你还有一个妈妈！”孟舒雅抱着妈妈拼命地点头：“我明白，妈妈永远在我身边。”

第二天上班，孟舒雅刚进办公楼，看见电梯的门就要关闭，她一个箭步挤了进去。闵际洲，方楚梅等均在里面。闵际洲冲她微笑一下又摇了摇头，孟舒雅来不及细想闵际洲这一连串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方楚梅从包里拿出一瓶特仑苏：“际洲，今天看你走得急，临走前阿姨叫我一定要让你把这个喝了。”孟舒雅别过头，心里像吃了生涩的葡萄——不是说一星期后才搬去际洲家的吗？呵呵，看来自己太天真了。以方楚梅的玲珑，怎么肯错过这么良好的机会？

见她如此，闵际洲接过特仑苏，有意无意地说：“看来你在我们家住还真不错，妈妈找到了聊天伙伴，而我的胃也得到了相应的照顾！”孟舒雅僵硬地把头仰起，想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却骂着自己为什么不听妈妈的——放弃这里！

走出电梯，想做得潇洒，可是偏难潇洒，她失魂落魄地又撞着了一个人——居然是那个玉米！来办公楼这么久，都不曾遇见这个曾经决定过她命运的女人，看来今天真是走背运了。孟舒雅怔了半响，闵际洲走上来：“这是人事部的李主任，叫她李姐就行了。”孟舒雅方才醒悟：“哦，原来应该叫您李姐！”闵际洲好奇地问：“你们认识？”孟舒雅点点头：“我们认识。”她转向李姐鞠了一躬：“请李姐恕我刚才的冒失！”李姐赶紧扶起孟舒雅：“没关系没关系，孟助理太客气了！”

进办公室的时候，看着方楚梅似笑非笑的样子，孟舒雅感到如芒在背，觉得方楚梅那双雾蒙蒙的眼睛就像毒蛇吐出的信子，让人不寒而栗。孟舒雅正欲关上办公室的门，方楚梅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今天我们又约了费行长，一会一起去！”孟舒雅不卑不亢地说：“这次我就不去了，相信有你这位酒国英雄，一定可以旗开得胜。”方楚梅拉住孟舒雅的胳膊：“你就去嘛，我保证不会让你喝一滴酒行不？”孟舒雅还想拒绝，闵际洲走了进来：“一起去也好，你们准备一下，半小时后出发。”

还是在竹韵酒家，待大家坐下，方楚梅一边拿着酒瓶子斟酒，一边先声夺人：“听万阿姨说，费行长最喜欢陪美人喝酒。今天奉万阿姨之命，要我好生敬费行长，今天我们就喝个痛快吧。”听到此话，孟舒雅不得不佩服方楚梅的手腕。一开始就拿万锦荷压人，就算费行长嫌闵际洲是“雏鸟”，也不至于不买万锦荷的面子。

谁知费行长老奸巨猾：“有方小姐作陪，我当然万分高兴，只是上次没能与孟小姐喝上，心里十分遗憾……”孟舒雅站起来，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想来一句要喝就喝，谁怕谁？方楚梅把她拉下来：“费行长说这话就是不给我面子，明明万阿姨是叫我来陪你，可你偏偏盯着舒雅。莫非我在你眼里不是美女？”费行长皮笑肉不笑：“夫人能看上的人，自然是万里挑一。夫人都看得上，费某又岂敢小觑？只是今天大家来此的目的，我相信应该不是为了喝酒。咱们不如先谈正事要紧，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闵际洲站起来：“费行长开门见山，足见行事之果断干脆，如此甚好！”费行长笑得更阴：“你们的那笔款项，不是我故意刁难。只不过……能不能把你们的抵押换一换？”大家屏息静听，只见他慢悠悠地说：“我想要你们拿守城山庄来做抵押！”老刘和黑龙跳起来：“这怎么可以？”费行长两手一摊：“如此说来我就爱莫能助了！”闵际洲盯着费行长：“为什么非要守城山庄呢？就药厂抵押不可以吗？那可是一只会生金蛋的鸡！实在不行再加上我们的办公大楼也可以。但是守城山庄是我外公最喜欢的地方，请不要为难我们！”

费行长嘴角上扬：“这怎么叫为难呢？这不过是抵押而已，莫非你们没有信心把贷款还清？”闵际洲打断他的话：“不是我们没有信心，而是我们不敢亵渎外公的感情！”看见他们如此执着，费行长似乎是预料之中的事：“既然这样，那我们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就在费行长要起身走之前，方楚梅从包里取出一只镶钻的耳钉：“舒雅，你看这耳钉漂亮吗？”孟舒雅不屑一顾：“万阿姨欣赏的东西，这还用说吗？”方楚梅咯咯地笑：“舒雅，这回你可说错了，这不是万阿姨买的，是一个朋友送的。”费行长看着耳钉，用餐巾纸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复又坐回位置上：“我想……贷款的事……可以再商量……”

贷款顺利地发放下来，大家高兴地在闵际洲的办公室相聚。孟舒雅一直在琢磨：费行长开始表现得那样绝决，何以后来会突然改变主意？对了，方楚梅手里的那只耳钉！可是那耳钉又有什么蹊跷呢？贷款下来了，虽然值得高兴，可也有一种隐忧。这会不会是方楚梅的什么花样呢？先取得万氏的信任……看着大家高兴的模样，孟舒雅知道说什么都是扫兴的。一想起方楚梅每天会与闵际洲一同出入，心里又是酸楚，又是担忧。

这时老刘笑呵呵地拿出一串钥匙走到方楚梅前面：“这次贷款能够顺利发放，全靠楚梅的功劳。一想到你每天要在际洲家寄人篱下，尤其是面对际洲爸爸古怪的脾气，就知道你在那里有太多的不便。这是景天花园房子的钥匙，那里离公司也近，你住在那里还可以每天走路上班。保管你身材越来越苗条，身体也越来越健康！”方楚梅的脸瞬间变僵，又在瞬间恢复笑容，她接过钥匙：“谢谢老刘对我的厚爱！”

这倒是出乎孟舒雅的预料，莫非老刘也觉察到什么了吗？不管怎么样，心里也舒了一口气。无意中看见闵际洲正含笑看着自己，竟忍不住羞红了脸颊，她低着头，把脸埋了下来……

下班后，老刘带方楚梅去看房子。闵际洲坚持要送孟舒雅回家，孟舒雅本想拒绝，想起一事不由计上心来：“假如你愿意陪我坐出租车，我就让你送。”闵际洲敲了一下她的头：“一看你这刁钻古怪的样子，想不怀疑你是我爸爸的女儿都难。”一听这话孟舒雅又忍不住一阵落寞——他如此这般的照顾，不过是因为觉得我是他的妹妹!

出租车在孟舒雅曾经过的那家咖啡厅的对面停下了，孟舒雅在一座假山的后面找了一个石凳坐了下来。闵际洲端起孟舒雅的下巴，端详着她的脸：“小丫头，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孟舒雅朝闵际洲的手腕上打了一巴掌：“我想带你来看戏，不知道今天会不会上场。”

半小时后，方楚梅再次走进那家咖啡厅，孟舒雅激动地站了起来。闵际洲奇怪地看着孟舒雅，然后朝着她的目光望向那家咖啡厅。还是那个位置，依稀看见了方楚梅与肥猪和瘦猴坐在一起。俩人还想继续观察，背后有人哼了几声。俩人回头，原来是老刘。老刘背着手，一副严肃的态度：“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快回去！”孟舒雅本想探个究竟，看老刘的脸色也不敢坚持，想着老刘运筹帷幄，也许是害怕自己打草惊蛇。乖乖地跟在后面离开了那个地方……

咖啡厅里，肥猪和瘦猴把方楚梅带到一间密室，一轻一重地敲了四下墙，有一扇门自动打开了。肥猪毕恭毕敬地：“老大，楚梅想见您！”楼上的天花板瞬间转动，不一会就像一座电梯一样降落下来，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从里面哈哈大笑着出来：“我就知道楚梅会来找我的！”楚梅忙迎上去：“谢谢老大惦记，楚梅不敢忘记老大的养育之恩！今天见着老大精神矍铄，楚梅万分高兴！”

那人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得了，楚梅你这套留着去忽悠锦荷吧，在我这里少来了！哈哈哈，事情是不是很顺利呀？”方楚梅装出一副诧异的样子：“老大真是料事如神，那费行长一看见那只耳钉就真的废了，简直乖得很！”老大嘿嘿一笑：“他不敢不乖的，因为我掌握的不仅仅是他妻儿的性命，我还掌握了他曾经利用职务之便借某些公司的名义，私下从他所在的银行贷巨款出来，放高利贷给一些急需资金的小公司的把柄。”

方楚梅咋咋舌头，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老大：“我说呢，费行长怎么会那么乖？原来他早就是老大盘里的菜了。”老大又嘿嘿地笑：“费行长是很乖了，我现在想知道的是，楚梅是不是一样的乖？”方楚梅心里颤抖，她舌头打结：“老大怎么会这样问？楚梅一向很乖的！”老大仰头笑了起来：“楚梅我了解，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你去投奔万氏我不怪你，只不过你今天可以在万氏立足，应该说是我帮了你的大忙。感谢的话我不想听，我只想我们之间来一个公平的交易——目前我已经帮了你一次，现在你是不是也该帮我一次呢？”

方楚梅唯唯诺诺，装出的笑容连自己都觉得好假。她心里忐忑不已，老大究竟想要我为他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