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给的幸福（十二）

一声从喉结传至鼻腔的“嗯哼”之声打断了方楚梅的猜测。她忙挺直腰板：“听凭老大差遣，楚梅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老大哈哈大笑：“楚梅这嘴啊，从小就甜！”继而从怀里掏出一黑一红的两个小瓶子递给方楚梅：“这两个瓶子你收好了，趁你现在刚为万氏立下汗马功劳，把闵际洲他们邀去竹韵酒楼庆贺，设法将红瓶子里的东西撒一点点在闵际洲与孟舒雅的食物里。当然，为了不被旁人打扰，你得让其余的人闻一下黑瓶子里的东西……”
方楚梅用颤抖的手指接过小瓶：“老大，您的意思……是不是想要结果了他们的性命？”老大笑了起来，笑得双肩抖动：“害他们性命？不！楚梅你怎么可能这么想？我这叫成其好事，成其好事你懂吗？嘿嘿，你不懂不要紧，锦荷那丫头懂，想当初我就是这么成全她跟闵华秋的……”
方楚梅握紧瓶子：“成其好事？原来是这样……”离开咖啡屋，回到刚给她的新房子里，她除掉厚重的衣裳，将自己埋进浴缸里，任凭喷头的水啪啪作响，也无法打断她忘却老大给予的使命。她扬长脖子，张大嘴巴接住喷头的水，又鼓着两腮将水包住，然后噗一下吐了出来。她甩了几下头，手啪一下打在浴缸里，溅起无数的水花。从浴缸里走了出来，穿上睡衣，拿着两个小瓶在屋里来回踱步。她突然握紧瓶子，停止走动，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第二天方楚梅老早就守在去公司的一个岔道上，看见一个玉米样的人走来，她赶紧迎上去：“嗨，李姐早！”玉米冲她一笑：“方小姐早！怎么站在这里呢？有事吗？”方楚梅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哎，我是特意在此等李姐的。”玉米停住脚步，吃惊地望着方楚梅：“等我？方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方楚梅一脸难过的表情：“昨天孟小姐对总裁说你不适合在人事部做主任，好像劝总裁把你调离或者开除……”
玉米一脸激动：“我明白了，她这是在报复！这个狐狸精一定是记恨我当初让她去药厂！”方楚梅心里窃喜：我果真没有猜错，孟舒雅和李主任之间有过节。但她却做出一脸严肃的样子：“李姐你别担心，这件事被万阿姨制止了。万阿姨说李姐是公司的元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玉米握住方楚梅的手：“谢谢夫人，谢谢方小姐！其实我当初就看出孟舒雅有狐媚功夫，我不惜冒着得罪她的危险把她支走，也是为夫人考虑……”方楚梅接口：“是啊，万阿姨一定是了解李姐的良苦用心，所以才力挺你。其实万阿姨内心相当的感激你呢！你不知道啊，万阿姨一看见孟舒雅就心烦，如果不是看在总裁有些不舍的样子，一定早就叫她卷铺盖走人了。”
玉米一脸失望：“连夫人也没有办法吗？”方楚梅手握拳头：“不是没办法，只是暂时顾全总裁的感受。看着万阿姨心里憋屈，我就恨不能可以帮她出一口气。”玉米咬咬牙：“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知会一声！”方楚梅眯着眼睛拍了一下手：“能得到李姐的帮助，简直是太好了，咱们今天就捉弄一下孟舒雅怎么样？”玉米与方楚梅相互接掌：“好！我可以做些什么？”方楚梅对着玉米耳语几句后，两人神秘地笑了起来……
等到闵际洲与孟舒雅等人均来到办公室，方楚梅一一邀请：“我初来乍到，又喜获新居，今天下午请大伙到竹韵酒楼吃饭。”闵际洲微微一笑：“这都是你应得的，怎么能让你请客呢？要请也是我请，竹韵酒楼的菜吃烦了，咱们换一家。”方楚梅急了：“这怎么行呢？上次去竹韵酒楼觉得那里的菜挺好吃的，就是因为还没吃够才又定在那家……”老刘冲方楚梅一笑：“既然如此，咱们下午就去竹韵酒楼。”孟舒雅看着方楚梅执意叫大家去竹韵酒楼，本怀疑她是否有什么阴谋，但看见老刘笃定的样子，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下午，一行人来到竹韵酒楼，孟舒雅突然想起应该给妈妈打一个电话别等自己吃饭。这念头刚起，手机的铃声就响了起来，心里暗喜，看来和妈妈还真是心有灵犀。拿起手机一看，不是家里的号码，估计失误，漫不经心地按了一下接听键，手机里传来微弱喘息的声音，孟舒雅胡乱猜测，莫非妈妈病了？还来不及多想，手机里传来一个女人低微的声音：“孩子，我有些不舒服……”孟舒雅慌了神：“妈妈，是您吗？您在哪儿？这是您借别人的手机打的吗？妈妈……”
孟舒雅抓起自己放在椅子上的包就往外跑：“对不起大家，不能陪你们一起吃饭了，我有事必须先走！”闵际洲追出去拉住她：“是伯母有什么事吗？我送你吧！”坐在车上孟舒雅不停地回拨刚才的号码，手机键盘按得发烫也没打通电话。她急得哭了起来：“妈妈，您一定不会有事的！”闵际洲夺过她的手机，看了一下那串号码后拨通了黑龙的电话：“你帮我查一下13954319326是谁的手机号，再查一下刚才拨打的位置是哪？”
不一会黑龙打来电话：“这是一个临时性的号码，机主不一定是本人，刚才拨打的位置是市医院。”到了市医院，闵际洲与孟舒雅从门诊到住院部都查了个遍，就是没有蒋碧云去医院的记录。闵际洲望着孟舒雅：“会不会是你听错了？是伯母的声音吗？”孟舒雅想起那个低沉的声音，当时心里着急也没注意辨别，现在想来是不太像妈妈的声音。她马上打了一下家里的座机，接通很久就是无人接听。孟舒雅又开始着急起来：“妈妈不在家里，刚才的是与妈妈平常的声音不大一样，可是人有时候不舒服声音是会与平常不同的。妈妈身体本来就不好，我真担心……不行，既然那个电话是从这里打出来的，我就一间一间的病房去找。”
闵际洲焦急地说：“偌大一个医院，你这样要找到什么时候？”孟舒雅不管一切：“你先回去吧，我自己慢慢找。”闵际洲拉住孟舒雅：“我陪你一起找，只是你这方法确实不好。你手机上不是有伯母的相片吗？我们去找院长，请他帮忙把伯母的照片传到各个科室，这样找起来可能会快点。”两人还未走到院长办公室，孟舒雅的手机响了，是家里的电话：“舒雅，刚才是你打的电话吗？妈妈刚才在卫生间……”
回到家里，蒋碧云嗔怪孟舒雅：“都这么大的人了，总改不了这毛毛躁躁的脾气！”孟舒雅撒娇：“人家还不是担心妈妈嘛！”看着这对母女，闵际洲煞是羡慕：“伯母没事就好，那我先回去了。”蒋碧云望着闵际洲柔声道：“既然都来了，就在这一起吃顿便饭吧，恰巧我今天炖了猪脚。”
饭桌上，蒋碧云不时给孟舒雅与闵际洲夹菜，温柔地看着吃得津津有味他们，时不时露出欣慰的笑容。闵际洲仿佛很久没有吃过这么香的饭了，偶一瞥眼看着蒋碧云温婉的模样，真想一直沉浸在这样的慈辉中。怪不得爸爸这么多年会对伯母念念不忘，原来跟她在一起的感觉竟是这样的温馨、舒服！离开舒雅家，闵际洲不由想起前几天爸爸找舒雅要来看她妈妈的事情，不由又开始为自己的母亲担心起来。
方楚梅刚回到家里，手机响了起来，是老大打来的：“现在你的翅膀硬了哈！”方楚梅手抖了几抖：“老大别误会，今天的事纯属意外，本来我把大家都约去竹韵了，可是孟舒雅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说她妈妈病了就与闵际洲匆匆离开了。”手机传来老大冷冷的声音：“最好别让我知道你在说谎！”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老大的脸色也随季节的变化由冬的寒冷变为夏的狂躁。方楚梅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明白，这件事再也拖不下去了。可是她只要一闭上眼想起闵际洲与孟舒雅在一起的情形，就心痛得滴血，嫉妒得发狂。她抚摸着那个红色的小瓶，嘴里喃喃自语：“老大真是多此一举，这两个有情人，需要用这样的东西吗？有情人，无情人！我怎么这么笨？法宝在我手中，无情也要将你变得有情……”第一次，握着这个瓶子，方楚梅笑了，笑得是那样的妩媚。
紫苑新城的顺利完工，又让万氏接到了更大的工程。大家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里，于是包下了整个竹韵，筹备着竣工与开工的庆典活动。闵际洲把孟舒雅带去商场，给她选了一件粉黄色的礼服，看着镜中那个玲珑精致清晰纯净又不失端庄的人，孟舒雅惊呆了，这会是我吗？回眸时看见闵际洲正呆呆地看着自己，她忍不住有些脸红：“为什么要穿这样的衣服啊？感觉一点也不方便！”闵际洲回过神来：“明天的庆典活动，有很多知名人士要来，我总不能让我的助理显得寒碜吧。”
一听这话孟舒雅不由低下了头：“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这么的丢分！”闵际洲拍了一下自己的头：“都怪我不会说话，其实你平常挺好的，我喜欢你那样，这次主要是面对公众，还有很多记者，所以才想到改变一下你……”孟舒雅浅浅一笑：“瞧你急得，这些我都明白，明天我穿这个就是了。只是，我穿着这样的衣服从家里出来，总觉得好别扭……”闵际洲噗嗤一笑：“我甚至在想，要是你穿着这样的衣服去挤公交车，会是什么情形？赶紧去学驾照，给你配一辆车。明天一早，我会来你家接你。”
第二天，孟舒雅与蒋碧云都老早就起床了。看着粉扑扑的舒雅，蒋碧云像打扮待嫁的女儿一样用心。给女儿戴上发箍，将后面的长发轻轻挽成一朵花型，再给女儿化了个淡妆。孟舒雅穿上刚买的白色高跟凉鞋，在屋子里转了个圈，蒋碧云拥着她：“我知道我的女儿漂亮，只是不知竟是如此的漂亮！”想起昨天看着自己出神的闵际洲，只是不知他今天会是什么样的目光？孟舒雅心情极好，不由偷偷地笑了。
恰在此时闵际洲来电说已经到了楼下，问准备好了没有？孟舒雅刚走下一层楼闵际洲却走了上来。孟舒雅娇嗔：“不是叫你不用上来吗？我自己下去就是了！”闵际洲深情地望着她：“第一次穿高跟鞋，很不好受吧？”孟舒雅红着脸把眼睛移开：“你不是说非要这样穿才搭配吗？”闵际洲上前：“都是我的错，那就让我抱你下去吧！”孟舒雅回头看了一下楼上：“妈妈在家里呢！”闵际洲笑了一下：“现在我的眼里、心里，除了你，谁也容不下！别人的话，我通通不记得，我只想……”也不管孟舒雅是否同意，他一把将孟舒雅抱了起来，一步步走下楼。
到了竹韵酒楼，方楚梅与黑龙等早已到了那里。孟舒雅从车里一出来，所有的目光都朝她射来。看着闵际洲挽着孟舒雅上来，方楚梅迎上前，拉着孟舒雅：“舒雅，你今天好美哦，我都快嫉妒死了！假如我是男的，我简直爱死了你！这里都安排得差不多了，我们先到房间去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垫底，不然一会人来了就够得忙了。”孟舒雅看见大家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一样，心里别提有多美。被方楚梅拉着往前疾走，一不留神就把脚崴了一下。闵际洲正欲上前，这时玉米不知从哪儿钻出来：“总裁，市长和新闻记者的车来了。”
闵际洲怨道：“不是说十点才来吗？怎么来这么早？”孟舒雅忍着痛：“你们赶紧去接待吧，我休息一会就好。”老刘和闵际洲都走了，黑龙本跟着闵际洲他们身后，可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孟舒雅，脚步越放越慢。方楚梅雾蒙蒙的眼睛转了转：“舒雅，你自己能走到房间去吗？也不知道总裁他们忙得过来不？”孟舒雅放开方楚梅：“要不你先去帮忙吧，我能行。”黑龙走过来：“应酬的事反正我也是外行，方小姐去帮忙吧，舒雅交给我。”
竹韵的套房里，黑龙把孟舒雅的脚端起来揉了几下，孟舒雅疼得额头冒汗，“哎哟”大叫。突听咔一声响，脚竟神奇地好了起来。孟舒雅擦擦汗，看着房间里的饮料，递了一瓶给黑龙，说了声“谢谢”，自己也拿着一瓶喝了起来。这饮料不知怎么回事，越喝越渴，孟舒雅还准备打开第二瓶，看着黑龙直勾勾的眼睛望着自己，黑龙按住了她拿饮料的手。孟舒雅觉得浑身发热，看黑龙的脸也逐渐模糊起来，那张脸怎么越来越像际洲？他们对望着，眼睛炽热得仿佛要把对方烧焦，两人不由自主地拥在一起，直到双方无法呼吸。黑龙把孟舒雅抱进房间，放在床上，脱掉了她的衣服……
等一切平静下来，孟舒雅侧头在床边轻泣。黑龙抚着她：“我会对你负责的！”孟舒雅挣开他的手：“谁稀罕你负责了？”她慢慢穿好衣服：“今天的事，我不想有第三个人知道！”离开房间，黑龙紧跟其后，孟舒雅回头恨恨地看着他：“请你今后都离我远远的！”
闵际洲稍有空闲，眼睛就不停搜索：“今天黑龙怎么不在？舒雅怎么还不来？是脚伤得很严重吗？”等一切结束，哪里还有他们的身影？打舒雅的电话，关机；打黑龙的电话，关机。闵际洲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方楚梅笑吟吟地走过来：“今天我约了舒雅他们去我家，你也去吗？要是你愿意去的话，我就正好搭你的顺风车了。”闵际洲不解地：“去你家？”方楚梅继续笑着：“是啊，今天我生日！”
到了方楚梅家里，等到天黑也不见舒雅他们的身影。闵际洲起身要走，方楚梅仍旧笑吟吟地：“哎，可能是舒雅太客气了，都给她说过不要给我买礼物的，可能去买东西耽误了。先来杯红酒怎么样？”闵际洲等得郁闷，接过方楚梅的红酒一饮而尽。渐渐地，他看方楚梅的眼光越来越柔软：“舒雅，你今天好美！”方楚梅捧着闵际洲的脸，有说不出的激动与欣喜。闵际洲不知为什么突然打了个激灵，他迅速将屋子里的灯关掉。搂着方楚梅，喃喃地说：“舒雅，我爱你，不知道有多爱！”方楚梅的心像掉入了冰窖，可她继续吊着闵际洲的脖子，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一小时后，闵际洲摸黑穿好衣服准备离开，方楚梅抱住他腰：“你就不能多留一会吗？”闵际洲甩开她：“我警告你，别妄想我会对你负什么责，你的酒里用了什么东西，我想你比我还要清楚。”方楚梅又抱住他，把脸贴在闵际洲的背上：“我知道我不该，可是我真的爱你，我知道你爱的是舒雅，可我不在乎！我只想和你就这样曾经拥有过也就够了，我不会要你对我负什么责的……”
闵际洲走了，方楚梅躺在尚有余温的床上，一会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幸福，一会又觉得是那么的酸楚。她还来不及慢慢回味刚才的温存，肥猪的电话来了：“楚梅，你赶紧过来，老大发火了，你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