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火烧学士府
作品名称:《龙凤金锁牌》 作者:才情抚心 发布时间:2017-10-18 06:38:31 字数:5314
月深深,夜沉沉。杜升今夜在茗香房内愁肠百结,脑海中频频浮现的是双亲的影子,委实难以安然入眠。他坐立不安,不由在房中来回徘徊,万般无奈之下,推开门,来到了柳府花园内舒缓心结散心。花园里栽种着许多奇花异草,时而不时散发的香味沁人心脾。杜升心事重重,实在无意流连。这时,小翠端着茶水经过园外的走廊,一眼便望见了他。忙行礼下问:“姑爷!你怎么一人独自在此呀?小姐就在二层阁楼上,待小婢前去相请!”“不不不,小翠姐,在下因无困倦之意,故来花园观赏观赏,就不必惊动表妹了吧!”杜升忙挥手解说。小翠这丫头也是灵巧的紧,她捂嘴扑哧一笑:“姑爷!你就等着吧,小婢去去就来!”杜升本想再度婉拒,却见小翠早已兴冲冲地跑上二楼了。他此刻也倍感无奈:见了玉莺,不知如何诉说心曲?想自己如今已是孑然一身而来,未知表妹是否嫌弃!二层阁楼闺房内,端坐着柳氏玉莺。只见她单手托举着脸颊,娥眉紧蹙,仿佛若有所思。秀发上插着一根碧玉珠钗,耳坠两边佩戴着丁香金饰,粉白的嫩脸上擦拭着淡淡的胭脂。上身着紫青罗纱,下身配莲尾花裙,纵然是未言未语,静观亦十分可人。此刻,柳小姐正入神地靠在桌台,阁楼外传来“咚咚咚”的叩门声:“小姐,翠儿给你送茶来了,开门,请开门呀!”柳玉莺怔了一下回过神来轻轻应道:“哦,是翠儿呀,来了,来了……”这声音,虽然柔中带软,却宛若流水轻拍细沙,令人感觉耳际舒畅无比。她慢慢地站起身来,三寸金莲带动着那修长婀娜的身躯,不知迷煞了多少王孙公子。双手拉开门闩,一见小翠,便扭身又坐在桌前,撅着小嘴不语。“小姐,你在想什么呢?”小翠轻声地问道。“没,没什么,只是感觉心中有点烦闷而已!”她虽贵为学士之女,平日里却惯和丫鬟们投缘,今日倒是独反常态,郁郁寡欢得惆怅。小翠又试探的问道:“小姐,你别骗翠儿啦,是不是心里在思念着谁呢?”柳玉莺佯装半怒:“你这死丫头,不许胡说!人家……人家哪有?看不我撕你的嘴。”小翠假意慌忙退到桌台对面:“小姐,你就饶了婢子吧,告诉你个喜讯!”“是何喜讯?快讲!再胡说可不饶你!”柳玉莺伸手就要去捏小翠的脸蛋。小翠缩着头“格格”扑笑:“小姐,姑爷在楼下!”“呀!”这丫头往日总嬉笑无心,不谙世故人情,未想今日不经意间,竟能猜中奴家的心事,不知是巧呢?还是这丫头寻我开心呢?柳玉莺顿时心潮翻涌,浮想连连。小翠见状娇笑:“小姐,你随小婢至阁楼外,看楼下花园内那站立的是谁!”柳玉莺情不自禁地的依着,步出房外,沿着她手指指的方向往楼下望去,果真见有一男子在花圃内踱步徘徊。这时又听小翠唤道:“姑爷,姑爷!小姐来了!”杜升忙转身抬头双眼望着阁楼施礼:“表妹安好!幸甚!可是为兄我……我……我……”他一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柳玉莺轻移莲步,虽然心中不解,还是柔声回道:“表兄!得见表兄康泰,玉莺我心中不胜惊喜,表兄若有话,还请上楼房内一叙!未知可否?”杜升迟疑片刻,支吾着说不出话来:“这?这……这……”“哎呀,还这这,这什么呀!姑爷,赶紧上楼!”最终还是小翠利索的半拉着他衣袖上了阁楼。三人进入房中,翠儿这丫头当真蕙质兰心,投巧相问:“小姐,姑爷!你们有话尽管慢慢说吧,翠儿去给你们沏茶,婢子告退啦!”她边笑望着二人边急匆匆的退出房外,顺手带拢了房门。此时房内的两人四目对视,谁也不知道该由谁先开口说话,那怕就这样相互相望,便足以一生一世一般。倒是柳玉莺娇羞无比,先打破了这所谓的“僵局”言道:“表兄,今日难得来我家,且安心住下吧,待我明日禀明爹爹,请他老人家应允,不知.......不知表兄意下如何?”“承蒙表妹盛情,为兄却之不恭了。奈何家父刚刚辞世,故我在此只得勤文习武,无暇照顾表妹之时,还请你多多谅解!”杜升说完,伤感的叹了一口气。“什么?你说什么......舅舅过世了?”柳玉莺怔怔的伤心不已,惋惜时不由得落下了两滴珠泪。她慢慢地抬起头,深深的望向杜升,爱怜之余又掺杂着几分同情。杜升脑海翻腾,心中思如乱麻:想来表妹定是要我长住,可男儿志在四方,我总不能永远寄宿于姑父家中,待学业稍有所成,我便寻山求师练就本事,干一番轰烈的大事,只是,只是......柳玉莺仿佛看出了他的疑虑,轻启朱唇问道:“表兄,玉莺素知你有青云之志,可眼下你举目无亲,若是远游他方,难免遭风霜雪雨之苦。想来你一路辛劳,不如在府中安心逗留数月,一来勤文习武,二来也方便我早晚照顾。不知,不知表兄?”柳玉莺其实发自内心的真切,可杜升一听到照顾两字,不由地耳际与面颊微红。自己向来为人清风傲骨,可如今竟沦落到要表妹照顾,我虽非无情之人,只是大丈夫安能这般?本来还想来此投靠,可现今表妹她,她她她,如此让人情何以堪?想到此,他决然一挥手掌:“表妹,万万不可!为兄我明日就走,一人独闯江湖,以求明师授业。待功成之日,我一定回转,报答姑父一家收留之恩,我告辞了!”言罢,他拱手一别,马上迈开双脚要离门而去。“表兄,你误会啦,表兄,还请先留步!玉莺我,我我......”柳玉莺急得话都说不出来,心中涌现了万重不舍与愧意。“不知表妹还有何嘱托,为兄我恭听便是!”杜升虽口中带着微微的气话,但是生就性格如此,从不拘泥于小节。柳玉莺急得更加错乱,知道留不住杜升了,她平心又静气,婉笑着轻言:“表兄,不知能否稍待一二,玉莺我去去便来?”“好吧!”杜升耐着无比的性子,勉强的回了一句。柳玉莺听完这话,兴匆匆的走到梳妆台下,玉手灵巧的拉开了抽屉,取出了一把金黄的钥匙。她举在手中对着杜升:“表兄,请看!”“表妹,这是何意?”他不解的问道。柳玉莺嫣然付之浅笑:“等一下你就明白了”她轻移莲步,缓缓的走到牙床的右侧,弯身半倚拿着钥匙开着一个红木做的大箱,取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捧在手里走向桌台,稳稳的放下。偷瞄了杜升一眼,便小心的打开。顿时,盒子里的一对东西金光四溢。杜升不禁“啊”了一句,“这是何物,表妹,想来肯定无比贵重。”他说着的同时双眼也看向了柳玉莺。“这是我传家之宝,名为龙凤金锁牌。左边的是龙牌,右边的是凤牌,有龙凤呈祥美喻。听爹爹说,是曾祖父流传下来已历三世。能趋水火,能避祸凶,有解百毒之功效,也不知是真是假。母亲曾言过玉莺我出阁之时,便相赠于夫家。今夫家已定,玉莺此生非表兄不嫁,故愿取此龙金锁留于表兄,以消旦夕之危,以期日后团聚。请表兄切莫推辞,辜负了玉莺我一片真心。”“这,这这,如此宝物,无功不受,我岂能收下?还请表妹你......”杜升刚要婉拒,柳玉莺抢言便道:“表兄,不可。爹娘本就授意在先,玉莺对表兄的情意,但愿能凭这一块龙牌,常驻表兄心海。只愿表兄此去,功成名就,玉莺我一定会守候你早日荣归,以期,以期龙凤璧合......请你万勿推辞。”说到动情处,她不免的低下了头,粉脸娇红。杜升心中一阵温暖,眼中饱含着英雄热泪:“既如此,为兄收下就是。”他正想伸手去拿盒子里的龙金锁,只见柳玉莺又言:“表兄,让玉莺为你戴上吧。”没等杜升回话,她已经拿着龙金锁含情脉脉地戴在了他的脖子上,又取来凤金锁自己也慢慢地戴上。杜升感动了许久,即狠作心肠:“表妹对我的情意致死不忘,还望表妹保重,为兄告辞了......”言毕,迈开大步,匆匆的下楼回房。“表兄,保......重。”重字还未出口,杜升已然走远了,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柳玉莺即有满怀的不舍又有无比的期盼。
谯楼已过三更,府中各人均已安然入睡,唯一一点微弱的光芒,是从杜升的茗香房内透出的。府外,唰唰的夜风吹落树叶,仿佛令人感觉格外寒冷一般。入夜深,不知名的虫儿在低低的鸣叫,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学会了难为情,隐藏在了夜空的云层内,只留下一点点薄薄的余光,让那些在黑暗里行走的人儿一下都迷失了方向一样。然而,在此刻,四个蒙面的黑衣人急驰而来,乘着夜色的掩护,很难看到他们身上背着的四把长剑。手里不知道还提着什么物件,看起来好像很沉重,发出“叮咚叮咚”的声音,可是一点也不影响他们赶路的劲道。看来轻功着实不一般,但是比起用轻灵去形容却是逊色了一筹。只听其中一个叫道:“大哥,到了,前面正是学士府!”“四弟,小点声,你怕别人听不见啊,你个蠢货!马上分散开来把火油倒在府内各处,完了在门口集中,听我指挥,记住动作一定要快和轻,你们速去办吧。”这个叫大哥的黑衣人利落的吩咐了下去。“是!”另外三人同时回了一句,就流窜在四处小心翼翼地倒上了火油。原来他们想杀人放火,真是一帮心狠手辣的家伙。不过半刻,他们很快就完事又聚集在了一起,为首的大哥又道:“太师吩咐,把柳天衍一家杀光杀净,一个不留,来,跟我走,先解决柳老儿再说。”“是,大哥!”此四人正是江南四煞,今夜奉太师之命准备屠杀柳天衍一家。异口同声的时间,他们三个已经跟着大哥蹑手蹑脚地来到了东厢的房外。“你们退开!”老大吴方喝了一声,三人马上都后退了一步,他伸手往后拔出背上长剑,慢慢的刺入双门之间的缝隙,毫无声息地挑起了门闩。推门而入,两边摆放着一对瓷白的丈高花瓶。中间一张小圆桌,左边有个凌乱的梳妆台,右边的墙上挂着一幅秋水碧月图,虽不名贵却也不乏清丽隽秀。房间内此刻正有一人在熟睡,胸前的起伏宛若小岛波浪的撞击高高低低,峰群升落,偶尔轻微的呼吸还能听见,显然是一女子。一见女子,老四吴焦就心痒难耐。“大哥,要不,让小弟我享受一下先如何?”说完双手不由自主的来回搓了下,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口水止不住的往下流。“你想找死!”老大吴方一时失控,抬起就是一巴掌过去。这声响惊醒了床上熟睡的人,她惺忪的睁开眼睛,一看房内站着四个蒙面的黑衣人,不由的吓得花容失色。连忙坐起来双脚并拢拉着被子,战战兢兢的说道:“你们是什么,是什么人......”竟然是丫鬟小翠的声音。吴焦正摸着头自我缓解,一见小翠醒来,立马色咪咪的笑道:“别怕,小姑娘,是你情哥哥来看你了,哈哈哈......”说完就伸手去拉小翠身上的被褥。小翠无比的害怕,见此情形,她鼓足勇气的喊了起来:“救命,救命,救命啊......”吴方一见这丫头叫,拿起手中的剑一下划向了小翠的咽喉,可怜小翠一个小丫鬟,就这样莫名地离开了人世,死之后双眼还满是惊恐的看着床顶,可见当时她的惧怕已经到了极点。“快走,只是一个小丫头,白闪了老子的剑,尔等速速寻找柳天衍的房间。”吴方好像已经有点发怒,厉声的勾了一下手。“是,大哥!”老二吴胜和老三吴路迅速地回应了一声,两人跟着吴方迈出了房门。老四吴焦显然很不情愿地也回了一句“是”,声音拖的老长,很是失望的正要悻悻离开。可能是因为这家伙心不在焉,快要迈门槛的时候不小心把瓷白的花瓶绊了一下,只听“澎”的一声,花瓶碎了一地,发出了特大的声响。“你这笨蛋,走路不长眼吗?办完事老子带你去风流一回,现在给我好好的打点紧,你个蠢货。”在大哥吴方的严骂下,他赶紧唯唯诺诺重重的点了头。无巧不成书,东厢对门就是柳学士的卧房,刚才咋听声响,他连忙掌灯穿衣出来察看。四煞正愁找不到柳天衍,见他们二人出现,脸上都顿时露出了狰狞的一笑。但是他们并不认识柳学士,只在太师的描述中了解了梗概。此时一见对方,和太师说的依稀仿似,吴方狡诈的吼了一声:“你可是柳天衍?”“正是本官!你们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夜闯我学士府?”柳学士一身正气,可是文官有正气能顶啥用,大祸已然临头了,只是他不知而已。吴方仰头一笑:“是就可以,老子现在送你归西!”说罢他飞身一剑,只见剑尖刺入前胸直达后背,柳学士双手抓着刺来的宝剑,地上一片殷红,嘴角鲜血渗出续断的说道:“你,你......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要行刺......老夫?”其余三兄弟也火速赶至,老四吴焦得意的忘了形:“柳老儿,死之前让你做个明白鬼,谁让你得罪了太师,我们兄弟正是奉太师之命前来,现在你死也瞑目了吧。啊,哈哈哈!”“四弟,住嘴!”老大吴方双眼的目光如电一样喝止了他。“原来是郭老贼,老贼,老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他痛恨之余,拼着临死前的力气带上了房门,无力的叫了声:“夫人,快走,快走啊!”奈何吴方狠狠地拔出了长剑,可是柳天衍却死死地抱住了他的双脚。这一来彻底激怒了吴方,他抬手又是一剑,深深的刺入了学士的后背,可怜柳天衍,慢慢的松开了双手,冤屈的离开了尘世。杜花轿魂梦已惊,听到老爷的惨叫,痛心疾首却无力回天。四煞凶残地踢开了房门,老二吴胜扬起长剑对着杜夫人就是一剑穿心。杜花娇眼中满是绝望和恨意,她驽了一下嘴,口中的鲜血用力的吐向对方,横溅了他们一身。老三吴路双眼瞪若铜铃,暴躁的倍增杀意,一句“找死”一扬剑,斩下了杜花娇的头颅。夫妻二人血洒当场,这血海深仇,几时待雪。“兄弟们,放火烧了他的学士府!”吴方一叫,四人不约而同地从腰间拿出了火摺子,一起扔向各处。霎时间,熊熊大火燃烧起来,府内四周浓烟滚滚,通红的一片又一片。吴方又叫道:“兄弟们,大功告成,走!”老三吴路突然来了句:“大哥,临行前太师不是说斩草除根吗?听说柳老儿还有一个女儿,我们也去一并结果了吧!”“啊,我倒是忘了,快,速度赶往后堂,让他们一家团聚,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啊!”吴方说完,四人相互奸笑了一下,整理束紧了夜行衣,急冲冲的往后堂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