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钱军跑了
作品名称:蓝眼 作者:朝朝 发布时间:2017-10-18 11:08:17 字数:5751
“请允许我问问你,你跟钱军是不是有那种关系?”万有国问道。
涂秀花一听脸刷地红了,轻声说:“嗯,我们有那种关系。唉,说起来,真丢人,想不到我这样龌龊,跟他们父子俩搞在一起了,不能自拔。”说着,她讲述起跟钱军好上的经历来。
其实,钱成生第一次跟涂秀花发生性关系的那晚,钱军就知道了父亲的丑行。
那天晚上,父亲夜不归屋,急得钱军到处找他。他想,老头子去了哪里了呢?他将跟父亲来往的一些人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筛子,发现,只有涂秀花这女人跟父亲交往最频繁,父亲在她的租屋里的可能性最大。于是,他捏亮电筒来到医院附近的人民巷涂秀花的租屋,凑到窗子底下,透过窗缝一看,发现里面电灯通亮,照见没有挂蚊帐的床上,身上光溜溜的父亲跟同样不挂一丝的涂秀花胳膊搭胳膊、大腿压大腿地紧缠在一起呼呼大睡呢!他看得眼里冒火,一则痛恨父亲老大不小,一把老骨头还这样风流,丢尽了钱家人的丑;二则羡慕父亲找女人的本事比他大,这么大年纪却把一个年轻漂亮的少妇勾到了手。他甚至想,被涂秀花搂着的不是父亲,而是他就好。
这个没有结过婚的童男子亲眼目睹了对于他来说惊天动地一幕,就再也不能忘记了。
“钱军跟我第一次发生关系是在钱成生病的时候。”涂秀花回忆道,“那是在去年冬天,大概是十二月底吧。一天傍晚,钱军打我的传呼机(当时我还没有手机),说他父亲病了,父亲要求叫我去看看他。我一听心里就往下沉:我知道钱成生有个喘病,抽烟的人,老咳嗽,有时痰中咯出血丝。这么大年纪的人可病不起啊,一旦有个三长两短,可不得了。我赶紧去租屋附近的店子里买了一包奶粉、一罐紫云英蜂蜜、几斤香蕉,提着这些东西就往钱家跑。
“钱成生家住在医院的生活区,一个两室一厅的套间,父子各住一间。我一敲门就开了。钱军见到我十分高兴,他上前从我的手里接过东西的时候,他的大手碰到了我的手指,我感觉他的手是那样有力,那样宽厚,心里哆嗦了一下。当我抬起头来看他时,正好碰到他火辣辣的目光。他的眼睛是那样明亮,是那样异样。我想,毕竟人年轻,血气方刚,没有找对象的男人看女人的目光确实不同,看得格外痴情。后来我才知道,自从他隔着窗子,从缝隙里偷窥到我跟他爸睡在一起的情景后,他看我就格外异样了。
“我避开他那发烫的目光,直奔里间。钱军也尾随着我走了进来。我一眼见到钱成生躺在床上,双眼凹陷进去,脸色蜡黄,人瘦了、黑了,显得头发更加花白。没想到只两天没见,他就成了这个样子,人衰老起来真是太快了。
“我坐在床沿上,摸住钱成生的手,探他的脉搏,发现他的脉息搏动很慢、很弱。毕竟是老人了,风烛残年,一点感冒就将人摧残成这样。我心里很疼。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面容枯槁的人,就是曾经无数次地给了我性爱快感的男人。
“这时,钱军走了过来,对我说:‘涂姐,你来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站了起来,跟钱军走到他的房间里,钱军随手就把房门关上,就一个箭步蹿上来,一把将我紧紧地搂住,激动地对我说:‘涂姐,我爱死你了!’说着,他就来吻我。
“我根本没有防备钱军这一手,腰身被他箍得铁紧,无法动弹,我的嘴唇也被他的大嘴死死地压住。他是那样有力,把我箍得身子生痛,骨头像碎了似地,骨节在他的环箍下咔咔作响。我本来想反抗的,却被他彻底制服了,一身瘫软了,我无力地倒在他的怀里,一任他狂吻着,向床边移去。
“他把我甩在床上,弹簧床把我的身子蹦起好高。他像大山一样压了下来。双手在我的胸乳上一顿乱摸,紧接着,他又动手来脱我的衣服。我捂住胸部,不让他脱。但被他一掌打开,他的手在我的衣服上用力一扯,随着咝咝声响,我的衣扣一个个地接连飞了出去,眨眼间,我却被他剥得像去了壳的玉笋,一身白白、软软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说到这里,涂秀花吞吞吐吐起来:“真有点不好意思,但这事我必须对你们说清楚,让你们了解钱军这个人的本性。他就是这样鲁莽、急躁得几乎不近人情。你们想想,就在隔壁,是他的父亲,也是我的情人躺在病床上,而钱军,一个比我小五岁、没有成家的小伙,一个我情人的儿子却对我这样粗鲁地动手动脚,我心里怎么没有气呢?再疯狂,我也不敢这样面对情人,在他的儿子身上寻找快乐呀!但是,我已被钱军哄骗到这里来了,已完全被他掌握,身不由己。我被他死死地压住,很快他就进入到我体内。他是那样激动,那样用劲,恨不得撞死我,揉碎我,一口把我吞掉才好。而对于我来说,说实话,钱军带给我的也是一种全新的感觉。正因为他非常鲁莽,所以才给了我从未有过的刺激。说句丢人的话,我从十四五岁情窦初开那时起,就渴望被男人强奸,渴望像钱军这样的男人凶狠、暴戾地闯进我的体内。而此刻,我的这种愿望终于实现了。说心里话,我真应该感激钱军,感谢他给我这种使我无比舒服的快感。如果开始我还有些埋怨和顾虑,认为是对他的父亲大不敬,但当钱军在我的身上发起疯狂的进攻,使我感觉到欲仙欲死的快感之后,我就把这些顾虑统统丢在脑后,跟他一起疯玩起来。
“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没有结过婚的小伙做这事一般没有经验,第一次都不会很成功。但是也怪,钱军第一次却做得那样好,那样圆满,我和他在同一时刻达到性爱的高潮。两个人同时激烈地大叫起来。我想隔壁的钱成生如果醒着的话,一定会听见我们的叫床声。
“完事后,钱军仍然不放过我,他的嘴唇把我从头至脚狠狠地吻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在我坚持要起来出去的情况下,他才不得不放手。
“他跪在床上,帮我满床寻找失落的纽扣,又找来针线,要给我钉衣扣。看着笨手笨脚地为我钉扣子,我真是想笑出声来。
“我穿好衣服,重新梳了一下头,在镜子里发现自己满面红光,更加艳丽,我知道这是因为性爱的满足而使我精神焕发。我不敢出门,怕被他父亲发觉。我只好在房间内来回走动着,一次一次地打掉钱军靠近我、伸向我的手。
“‘涂姐,钱军突然扑通一声跪在我脚下,搂着我的双腿,向我发誓道,“我永远爱你,我宁肯不结婚,一辈子跟你过日子,好吗?你得答应我!’
“我对他说:‘你怎么这样不醒事呢?我是个有丈夫的女人,怎么能让你跟我一辈子呢?你别瞎说了,快找个女人成家吧。’
“‘不!’钱军摇头,辩驳道,‘我要跟你过,你是我最爱的女人,我舍不得你离开我。虽然,我知道你是有夫之妇,而且我还知道你跟……’
“‘啊!你说什么?我跟谁了?’我大吃一惊,向他逼问道。因为,如果不是钱军亲口对我说出这话,我真的还不相信他会对我和他父亲的暧昧之事如此了如指掌。
“他诡谲地笑笑,以一种平静的语调说起了他在我和他父亲第一次发生关系的那晚,他躲在窗底下将我们在床上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的事一五一十地对我说了起来。
“末了,钱军以一种体谅的语气对我说:‘涂姐,既然我爱你,我就会原谅你做过的一切,包括你跟我父亲的做过的事情。我不光原谅你以前做过的一切,我也会宽容你将来所做的一切。你跟我父亲好,并不妨碍我爱你。涂姐,我强烈地希望你今后继续跟我保持这种性爱关系。我会为我的行动负责的,会好好感谢你给了我最美的女人味的。’
“我反复劝他,不要把青春浪费在我这样一个妇人身上,但钱军怎么也不听我的,坚持他的观点。我也不好再劝他了。老实说,我内心巴望他在品尝我的滋味之后不要一脚把我踹掉,希望他今后继续跟我保持往来,因为他给我的快感实在是太美妙了。
“过了好久,我才渐渐平复了激动的心情,走出了钱军的房间。
“我来到钱成生房里,我一眼就发现老情人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盯着我的胸部。我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啊,我的上衣纽扣竟然全钉错了位了,变得长短不齐了!完了!他已经发现我刚才跟他儿子的事了!
“‘秀花,你过来一下,我给你买了一件新衣服,你穿上它,看合身么?’钱成生小声招呼我,抖抖索索地从床头柜里摸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打开来,里面卧着一套湖蓝色的春秋呢料西装套裙。我当着他的面,脱下外衣,穿上这身套裙。镜子里立即出现一个丰满而苗条、体形很漂亮的我来。我不得不佩服他,他简直是我肚里的蛔虫,他摸透了我对湖蓝色衣服的爱好和我的身材尺寸,买下的衣服如此合身,我一穿上它,就舍不得脱下了……
“当我穿着这套崭新的西装套裙走出钱成生的房间时,正好碰上钱军从房里走出来。他一眼发现我全身上下焕然一新,惊喜得眼睛大放毫光,但碍于父亲就在身边,不好言说,只是向我暧昧地点点头,说声走好。就回到房里去了。
“从此,他们父子俩像是暗地里较着劲,比赛着给我买东西,送给我礼物。他们在我身上投入的钱财可真不少了。”
接下来,涂秀花讲出了钱军一些事情。
她说:“今年十一月初,钱军给我买了三星彩屏拍照手机。我问他哪里有这么多钱?他说:‘最近出了一趟远差,发了点小财。’我说:‘你一个烧锅炉的,哪有出差的份?’他没好气地反问我:‘烧锅炉的就没有差出吗?你小看我了!’我想刺他一下,于是便说:‘太阳真的从西边出来了,烧锅炉的也有美差出了!’他一听就把我拦腰抱起,低声对我说:‘实话跟你说,最近我揽到一份来钱的活儿。’我问他:‘是什么活儿啊?’他说:‘去了一趟清溪岩。’……”
“清溪岩?”万有国惊愕地脱口而出,话出了口才发觉自己失态。他心想,清溪岩,不就是司机魏风出事的地点吗?他记起魏风妻子陶静向他讲述魏风出事前的情况来。陶静不是说,魏风开车跟他的情人去清溪岩游玩。他俩到了那里,就在魏风领着王艳丽向金鹿洞走去之际,有一个人扑到了魏风的小车边,用自配的车钥匙打开了车门,用微型钢锯把小车的刹车蹄片锯开一条缝,造成刹车失灵。魏风就死于刹车失控的车祸。啊,难道那个制造车祸的神秘人物就是涂秀花所说的这个钱军?这样说来,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想到这里,万有国问涂秀花说:“小涂,请问,钱军还跟你透露了他去清溪岩做什么了吗?”
涂秀花追忆道:“我不知道钱军去清溪岩做什么,因为他不肯跟我说。但是,他确实是从出了趟美差之后开始有钱的。他买了两个手机,买了摩托车,还买了两套价值几百元的西装。穿在身上,人陡然洋气多了。我还发现他开始出入酒店发廊,玩小姐了。我劝他,他也听不进去。说什么有了钱就是拿来玩的,不玩钱挣来又有什么用处呢?人岂不是白活了?”
万有国听后点点头,默默不语。他心里想,如果钱军揽下制造车车祸、充当杀手的活儿,就必然有人来找过他,跟他商量这事。这个人是谁呢?
于是,他按照自己的思路,问涂秀花:“你仔细回忆一下,以前有不有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来找过钱军或者他的父亲吗?”
涂秀花先是摇头否定,后来,突然记起什么似地对万有国说:“哦,我想起来了,在十月中旬,好像有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找过钱成生。戴副眼镜,个子高高的,穿着西装和酱色方头皮鞋,说一口北方话,很像一个当官的。对,那天是星期五下午,我正好去住院部找老钱,碰上了他正和钱老头在聊着去北郊渔场钓鱼的事呢。俩人好像很默契的,谈得挺投机。”
万有国一听,脑子里突然一亮,心想道:高个,戴眼镜,北方口音和穿酱色皮鞋,这不是吕江海局长的形象吗?他每逢周末,都要去北郊渔场钓鱼,跟北郊渔场场长顾云常是哥们,而钱成生是从北郊渔场调来中心医院的。难道“10·29”案与吕江海有牵连吗?如果他真的介入此案,又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这说明吕江海的上头还有更大的人物是此案的主谋。想到这里,万有国感到案情扑朔迷离起来。
“请问,”万有国问她,“这个说北方话的人来找过钱军没有?”
涂秀花说:“没有,好像他总共也只来过医院那么一次。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看见他来找过钱成生了。”
“你记清楚了吗?”万有国郑重地问她一句。
“记清楚了,他确实只来过一次。”涂秀花说。
“好了,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谢谢你提供情况。”万有国站起身,准备告辞离开,但又叮嘱涂秀花说,“小涂,你得向我们保证,你不能向任何人说今天有两个人找过你。尤其是不能对钱氏父子说。知道吗?”
“知道,我不会说的。”涂秀花说。
当天下午,万有国拿着吕江海的照片,来到中心医院叫涂秀花指认。结果涂秀花一见吕江海的照片,就连连说:“那天找钱成生的就是这个人。”
看来,万有国的猜想是对的。他回局请求了芦刚副局长,商议了一会,决定对钱军进行抓捕。
万有国和谢建强第二天一早,就奔赴中心医院,对钱军的住屋进行搜查。
哪想到了钱军早已不知去向。问他父亲钱成生,儿子去了哪里?钱成生一问三不知,说儿子常常夜不归屋,已经好几天不见他的影子了,加上他不跟他住在一起了,他确实不知道他的情况。医院里没有烧锅炉的,只好请了个人代替钱军。钱成生说,他心里也很着急,怕儿子出事呢。
钱军最近没有跟父亲住在一起,他在医院附近的一条小弄子里租了一个单间住下。门是锁了的。喊房东要了钥匙开了房门。屋里光线很暗,里面有一股好大的霉味直扑鼻子。以前依赖父亲生活惯了,现在一个人分开过日子,钱军生活得真是糟糕透了。地上烟蒂烟灰纸片满地都是,床上被子不叠,被头油腻腻的,汗酸味好浓。屋里也没有什么家具,惟一值钱的是一口带轮子的皮箱。打开箱子,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外,也没有发现什么。
万有国和谢建强在屋子里仔细搜寻起来。
在一堆来不及洗涤的脏衣服里,万有国对一双纱手套引起了警觉。这是一双用过的旧手套。掌心、手指处沾着细细的钢材锯末。
“建强,”万有国拿起这双手套来对他说,“你看,这哪像锅炉工用过的手套。带回去,作常规检查。”
谢建强说:“锅炉工用的是帆布手套。”他也凑过来看了看这双纱布手套,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似地对万有国说,“万处长,你看,地上是什么闪光?”他指着靠近卫生间的一个角落问道。
万有国走过去,蹲下来一看,是一片三分之一长的钢锯片。
“也带回去。”万有国说着,用套了手套的手将这片锯片拾起来,装进了一个信封。
当天,将帆布手套和锯片上的细末作了金相分析发现,手套和锯片上的钢锯末材料组织相同,一同属于四十五号中碳钢材料。他们还查阅了奥迪汽车中的刹车蹄片,结果正是四十五号中碳钢。
这就意味着,这两种工具很有可能是钱军的作案工具,很有可能是钱军从别人那里借来的。作案后,将钢锯退还给了人家。而锯片是在中心医院斜对面的小五金店里买的。锯片断了后掉在地上,没有引起他的注意。还有那双手套,觉得弃之可惜,可以用的。于是,也被保留下来。
“钱军做梦也没想到,这些东西成了他定罪的依据。”万有国说。
芦刚思索了一会儿,说:“马上传钱成生,只要他能提供钱军平常交往的一些人和常去的地方,我想是不难找到钱军的。”
万有国说:“是,我带领大伙立即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