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泪洒情书

　　彭心茹抬头往厨房门外张望，黑洞洞的，她又缓过头来，看着尚秋叶，深情意意地说：“大嫂，天不早了，咱去休息吧！”
　　尚秋叶回应：“好，心茹，你早点儿睡吧，明天还要上班。”陪着彭心茹站起。“心茹，三庆不在家，你自己住一个屋挺孤单的，我已经安排珍珍睡在你屋的东头房间，让她给你做个伴儿。”
　　彭心茹笑着望着尚秋叶，“大嫂，您想得真周到。”
　　尚秋叶谦虚一笑，“心茹，这是我的责任，去——休息吧！”
　　尚秋叶对待彭心茹像女儿一样，她日复一日地坚持早晨给彭心茹搅一碗面汤端到床前让彭心茹喝，她专门给彭心茹配一套茶具，暖瓶也是专用。保持昼夜暖瓶里不断热开水，坚持不让彭心茹喝剩开水，保持每天早上给彭心茹送汤提茶瓶起水，持之以恒，从不间断，日久天长，尚秋叶默默无私的精神感动了彭心茹。彭心茹觉得，就是自己的亲娘对自己也不一定做到这份上。三庆回部队大约有近一个月，彭心茹食欲大减，身体明显消疲，稳重的尚秋叶屈指掐算一下时间。她顿时思想产生一种概念，心里说，心茹是不是怀孕了？尚秋叶暗下决心，为了姚三庆的后代健康，更应该对待彭心茹细致入微地关心照顾。
　　彭心茹中午下班回家，少气无力地坐在厨房小凳子上，看着尚秋叶忙碌做饭，她忍不住藏在内心的语言向大嫂表达。“大嫂，我最近为啥没有食欲？甚至有时老想吐。”
　　尚秋叶关切地，“心茹，这几天我就看出来你的精神不振，吃饭减少，你——是不是怀孕了？”
　　彭心茹豁然开朗，“哦——原来如此啊。”她缓缓神儿。“大嫂，怀孕为啥不想吃饭？浑身乏力？”
　　“心茹，这不奇怪，是怀孕反应，过去怀孕反应期就好。”
　　“哦——我明白啦。”
　　邮递员推着绿色自行车，车后架两侧挂着两个绿色布兜走进姚大庆院内，他大声喊：“彭心茹在家吗？”
　　尚秋叶、彭心茹，互相对视倾听外面的喊声。
　　尚秋叶停下手中的炒菜铲子，看着彭心茹。“心茹，你听，屋外有人喊你的名字。”
　　彭心茹立刻站起，站在厨房门口向外探头问：“谁啊？”
　　邮递员在院内大声回答：“我是邮递员——给彭心茹送信。”
　　彭心茹走出厨房，迎面看见邮递员把自行车稳稳地扎在院内，低头挑捡彭心茹的信。
　　邮递员左手手握一沓信，右手捏着一封信皮上写着彭心茹收四个大字，令人醒目。他看见彭心茹缓步向自己走来，他问：“彭心茹——你就是？”
　　彭心茹回答：“是。”
　　邮递员把别人的信用左手装进邮递包袋内，顺手抽出一个夹子，夹子顶上用细线绳系着一支圆珠笔，然后递给彭心茹。“给，请签上你的名字。”
　　彭心茹惊讶地问：“还需要签名字？”
　　邮递员微微笑道：“对方给你邮的是挂号信，必须签上你的名字。”
　　彭心茹按邮递员指点的位置流利的签上自己的名字，把夹子递给了邮递员。
　　邮递员接过夹子，凝目一看，赞叹的语气：“嗬，你的字写的挺有力气。”
　　彭心茹接过邮递员递过的信，谦虚地一笑。“谢谢你对我的赞赏。”
　　邮递员喀嚓打开自行车站架，推着自行车回头向彭心茹摆手示意。“再见啊！”
　　彭心茹礼貌地送邮递员走出院子，便挥手示意。“邮递员——再见！”回头走进厨房，亲和的目光望着尚秋叶。“大嫂，三庆来信了！”
　　尚秋叶一边刷碗，一边回答。“三庆该来信了，他回队有一个多月了吧？”
　　彭心茹低头看着手里托着的信，仔细端详信皮上工笔正楷自己的名字，顿时热血沸腾，心切看到信的内容，她向尚秋叶微微一笑。“大嫂，我先回我屋了啊！”
　　“哎，心茹，饭盛上了，吃完饭再回你屋。”
　　彭心茹缓缓迈步，轻轻摇头“大嫂，我不想吃饭。”
　　尚秋叶从内心想劝彭心茹吃饭，“心茹，你……”望着彭心茹的背影，把提到嗓子眼儿的话又咽了下去。
　　彭心茹来到自己的北屋，走进暗间。坐在自己床头的小桌子旁边，双手把信拆开，轻轻把信纸摊在小桌面上，双臂搭案，手捧信纸，凝视注目。深情默念：
　　茹：
　　日月如梭，我归队转眼一个多月，由于我的工作繁忙，这一个多月里没顾上给你写信，当我每次眼前浮现你那满面春风，和蔼温柔的形象。我情不自禁地怀有真挚感。茹，咱俩虽然不是如影随形，咱俩的心却如胶似漆。因为有书信的传递增加了咱俩的感情，彼此互相鼓励，互相递增情感。我相信，我不在家你会和我大嫂处好妯娌关系的，因为我大嫂说话慢条斯理，你说话和善从流。我大嫂在我家德高望重，你在我家德智双颖。大嫂干家务任劳任怨，你在家任人德贤，你那种虚怀若谷的心胸，白璧无瑕的性格，深谋远虑；智商超群，令我终生敬佩。你的言行表现，既让我在部队工作放心，又让我安心。亲爱的茹！你既是我的结发妻子，又是我的白发妻子，咱虽没有相辅相成的过日子，但咱俩的心是相辅相成的，请你牢记，距离和时间永远剪不断咱俩的感情……
　　彭心茹双目紧盯着信阅读，耳边响起雨滴的嘀嗒声，信纸上面密密麻麻的钢笔字，变成一朵朵小蓝花，字的行距之间像一条条小蚯蚓在信纸上蠕动。彭心茹手面上渐渐有小虫子爬的感觉，她定神一看。“啊——泪水。”她用右手轻轻抹几下眼睛里含的泪水，把眼睛擦亮继续阅信。
　　茹：
　　我为了让你读过我的信愉快开心，我用一首小诗送给你，让你轻松地结束我对你的谈天说地：
　　恩爱夫妻两分居，
　　情真意切无缝隙。
　　纯洁忠贞莫怕霜，
　　如花似锦双翼栖。
　　彭心茹读完信，把信纸按原折折住，准备原封塞进信封时。
　　姚宏志一个跳跃跨过门槛，站在彭心茹屋内正当门大声说：“三婶，我妈让我来喊您吃饭。”
　　彭心茹立刻从桌子旁边的椅子上站起，把信往桌子上一放，转身毅然说：“吃饭，走——”缓步走到姚宏志身边，伸出她那温情而厚实的大手，牵着姚宏志的小手走出了屋门，边走边问：“宏志，今天你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多不多？”
　　姚宏志侧着脑袋望着彭心茹，“不多。”
　　“你写完了吗？”
　　姚宏志回答：“写完了。”
　　尚秋叶两手互搭放在前面，站在煤火灶旁，用微笑迎接彭心茹。“心茹，快吃饭吧，饭快凉了。”
　　彭心茹环视了厨房，只有大嫂和姚宏志，她心有疑虑，吃饭为啥都不在厨房？他问：“大嫂，我大哥呢？”
　　“你大哥去村委开党员会还没回来。”
　　彭心茹继续追问：“珍珍、珠珠她俩呢？”
　　“心茹，这俩姑娘吃饭养成习惯了，她们都是拿着馒头夹些菜去一边儿吃。”
　　“大嫂，宏远呢？”
　　“宏远是个‘鸡宿眼’，鸡上窝她就睡觉。”
　　彭心茹缓缓坐下，操起一双筷子，右手端起一碗面汤，把筷子放进面汤里轻轻抄几下，碗里沉甸甸的。她仔细一看，汤碗里好几个荷包蛋，她怀有感激地说：“大嫂，您又给我做几个荷包蛋啊？”
　　尚秋叶点头微微笑道：“嗯，吃吧，怀孕人需要营养。”
　　“大嫂，您老这样，我真是有点儿过意不去。”
　　“心茹，你说这话就见外啦！有啥过意不去的？我还是那句老话，是我应该做的。”
　　“大嫂，咱俩的关系是平等的，您天天这样伺候我，我的心里老觉得不平等。”
　　“心茹，你来我家这几个月里，我从没把你当妯娌，我总感觉你比我晚一辈，这和三庆从小跟我长大有缘故。”
　　彭心茹敬佩的目光望着尚秋叶，“大嫂，在我心目中，您——是一名当之无愧的嫂娘。”
　　尚秋叶淡定无谓的神情，“心茹，不管嫂子也好、嫂娘也罢，只要我对你们尽到责任心，奉献我对你们的爱心，我就心安理得。”
　　“大嫂，请您放心，有付出就有回报，我现在不向您承诺什么豪言壮语，我以后要用一颗感恩的心回馈您。”
　　姚宏志冒昧地打断了尚秋叶和彭心茹的倾心交谈。“妈妈；三婶，今天下午我二姐又逃学啦。”
　　尚秋叶骤然锁眉看着姚宏志问：“你看见啦？”
　　姚宏志连连点头，“嗯。”
　　尚秋叶继续追问：“你在哪儿看见她？”
　　姚宏志说：“今天下午第一节下课，我到学校大门口小卖部买笔的时候，看见我二姐在学校大门外边的大路上溜达。”
　　尚秋叶长叹气：“唉——这个不争气的珠珠，她怎么不开学习这一窍呢？”摇摇头，摆摆手又说：“算了；算了，珠珠生来的‘扑棱树’，掯也掯不成个料。”
　　彭心茹耐心劝解尚秋叶，“大嫂，对待孩子的学习，不能恨铁不成钢，慢慢去教育，去引导。”
　　珠珠缓缓走进厨房，站在灶台旁边问：“妈，锅里还有汤吗？”
　　姚宏志顽皮地偷笑：“哼，说曹操曹操到，真灵。”
　　尚秋叶严厉地面孔，冰冷的语调：“你还想喝汤，凉水也不能喝，今天下午你去上学吗？”
　　珠珠义正辞严地说：“我去上学了。”
　　“你再说去上学了吗？”
　　珠珠当机立断，“去上学就是去上学了。”
　　姚宏志停下嘴里嚼的饭，两眼扑扑闪闪，头缩得像个小乌龟，心里咚咚像驴踢，身体萎萎缩缩胆战心惊。
　　尚秋叶右手捏着一双筷子指向珠珠，“你——不要跟我狡辩，无风不起浪，平地不会起鼓堆，你如果真的去学校上学，我不会追问你。”
　　珠珠右手握住勺子的把儿，左手端着一口碗，移步走到灶台旁边准备往碗里成汤。
　　尚秋叶大声呵斥：“姚珠珠，你不说出个水落石出，别喝汤。这是对你的惩罚，你说，今天下午你到底去没去上学？”
　　珠珠在锅灶旁边呆立，仰着脸祈求原谅的目光望着尚秋叶，“妈妈，我……”
　　姚宏志一只手伸出，指向姚珠珠，尖锐地说：“你——快说实话吧！否则，你会被铁证如山压死。”
　　珠珠叮当把手里的碗往灶台上一扔，咣当一声把手里的勺子往锅里一摔，目瞪着姚宏志，愤怒地。“你——翻嘴鸭子舌头长，伸出舌头舔腮膀。”她指着坐在饭桌旁边的姚宏志，泪流满面，痛悔泪涕。
　　姚宏志理直气壮地，“心里有鬼，不敢面对，你如果心不虚，你哭啥呢？”
　　尚秋叶面对珠珠当头棒喝：“你啊——珠珠，你今天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没去学校上课，非说去学校上课了，逃学还撒谎，你和你几个叔叔相比，你太不诚实，我养你们三个叔叔他们从来不在我面前撒谎。”
　　珠珠横横地甩着辫子赌气迈过厨房门槛，回头朝尚秋叶。“我——不上学啦。”
　　尚秋叶大声送给珠珠一句。“你不是给我上学。”
　　彭心茹心平气和地，“大嫂，不要和孩子动真戈，现在教育孩子与以前不一样，得有耐心。不然，他们就和你顶嘴。”
　　尚秋叶忧伤的神情，“心茹，你说的千真万确，现在孩子的脾气个顶个的硬，大人说的话总是不爱听。过去老辈人说，井淘三遍吃甜水，母语三遍金不换。心茹，刚才你看见了吧，我说珠珠，她比铁钉都硬。”
　　姚宏志轻轻把筷子放到饭桌上，蹑手蹑脚走出厨房。
　　姚大庆迈着矫健的步伐走过来，越过厨房门槛，扫视厨房在坐的尚秋叶和彭心茹，问：“你们都吃过饭了吗？”
　　尚秋叶仰视望着姚大庆笑道：“都啥时候了，我们能不吃过饭？”
　　姚大庆捞把小凳子坐下，微笑面朝彭心茹。“心茹，你吃过饭了吗？”
　　“大哥，我吃过饭了，听我嫂子说你去开党员会啦？”
　　“嗯，开会啦。”
　　彭心茹缓缓从小板凳上站起，“大嫂，我回我屋吧！”
　　尚秋叶边给姚大庆盛饭边回答心茹，“心茹，天黑你走路注意点儿。”
　　彭心茹回头答应：“哎——”
　　尚秋叶把留在锅里的饭从锅里拿出来，把菜铲到菜盘子里，一样一样端到饭桌上。“大庆，吃吧，这饭都是我给你热好的。”
　　姚大庆默默吃饭，环视厨房，只剩下尚秋叶他两个了，自找话题。“秋叶，你感觉心茹咋样啊？”
　　“啥——咋样啊？”
　　姚大庆谨慎的态度，“秋叶，你和彭心茹朝夕相处，会不会因为你们是妯娌，不是亲姊妹。咱农村人顺口溜。婆媳婆媳，一对天敌，妯娌妯娌，互不搭理。我担心你和彭心茹在一起生活时间长了，会有小摩擦，或者是闹矛盾。”
　　尚秋叶稍有愤愤地说：“我说你啊姚大庆，你净担心些多余的东西，我对谁都是宽容厚道的胸怀，我总报着用温暖的恒心去暖石头的态度，把自己当成一颗燃烧的蜡烛，情愿燃烧自己照亮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