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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悬疑武幻>血海乾坤剑>第二十五回 杀父仇焉能不报之三

第二十五回 杀父仇焉能不报之三

作品名称:血海乾坤剑      作者:未杲      发布时间:2017-10-11 08:00:11      字数:5252

  这“郎大侠”正是那夜褚淡之送走贵客后,所去僻巷拜访之人。
  此人姓郎名弘,与胞弟郎亮少失怙恃,混迹于市井闾巷,以至别无所长,唯争强斗狠,令同道中人自叹不如。长此以往,竟然混出了名号,人称“市井二狼”。
  然而常在河边走,焉能不湿脚?有一日撞见了个狠过他兄弟之人,一场较量,市井二狼弄得鼻青脸肿遍体鳞伤。兄弟二人这才明白争强斗狠若无真功夫,终将玩火自焚。
  他兄弟二人闭门养伤数月,伤愈后遂离开建康,行走江湖寻访名师学艺,至于缘分如何,他人不得而知。不过数年过后,当他兄弟二人回到建康,旧相识却看得出这“市井二狼”虽说当年那狠劲犹在,然而多了些许不可捉摸,少了些许浮躁嚣张。因是他兄弟二人似已改弦更张——从此一年仅只出门“经商”一、二次,再不斗狠于市井之间,“市井二狼”这名气便渐渐无人再提。
  然而忽有传闻,江湖上新近出了蒙面大盗,专劫驿道上富贾车骑,行迹无定听说是二人联手,出手从不落空。尽管盗案一年之内难得一回、两回,却因无迹可寻,令人防不胜防。便称其为“驿道二虎”。这少了二狼,又出二虎,好在二虎劫富不欺贫,寻常百姓自然懒得念叨那“驿道二虎”。以至“驿道二虎”与当年“市井二狼”相比,名气在这建康城里,反倒小得多了。
  然而,寻常百姓懒得念叨驿道二虎,仅为寻常百姓眼界。有一人新任卫率之职,意欲露脸扬名,动起了驿道二虎念头,则是情理中事。
  此人便是绵里藏针褚文。这褚文心术不正且心机颇深,他这卫率虽说仅只是个禁军头目,然而在他看来却是上了登天之梯,不可不网罗亡命之徒,以丰羽翼。“市井二狼”自然在其纠合之列。
  要说褚文与市井二狼,贵贱有别本无瓜葛。偏偏这褚文声色犬马无所不至,一日与市井二狼不期而遇,话不投机大打出手。市井二狼寡不敌众吃了大亏,好在性命无碍,伤愈后便行走江湖,寻访名师去了。而褚淡之见褚文如此胡闹,且不学无术,亦将其送往吴家庄园拜师习武……
  褚文学有小成回到建康,就任卫率后野心勃勃,未免想起市井二狼悍勇好斗,正是自己可用之人。有心将其收为爪牙,却听说这兄弟二人离开建康已久。后又听说市井二狼已然返回并成了行商,只是行踪不定,未免引起褚文猜疑:俩光棍乍猛行商已然匪夷所思,联想新近出了驿道二虎,尤为疑窦重重,便暗中盯上了郎氏兄弟。
  褚文这一盯,果然盯出了名堂。
  年终岁底,郎氏兄弟出门“行商”大赚了一笔。正欲回转建康,却见十数骑气势汹汹围了上来。领头之人矫捷俊美,却又目含阴鸷,细一看,竟是当年弄得自己兄弟鼻青脸肿遍体鳞伤那褚氏竖子褚文。这褚文如今身为卫率,驿道与其并无干碍,狗拿耗子定然另有所图。
  郎氏兄弟明白来者不善。果不其然,褚文见郎弘、郎亮已插翅难飞,未免洋洋自得。冷嘲热讽道:“市井二狼升迁为驿道二虎,虽说同样不登大雅之堂,然而……”蓦地想起自己为何而来,话锋一转道,“贤昆仲武功今非昔比,倒是可喜可贺。”
  “驿道二虎”这营生本就是刀头舔蜜,虽知今日身陷险境,然而并不惊惶失措。郎弘拔出短剑,作不惜拼个鱼死网破状道:“原来应了冤家路窄之说,这倒省事了——你我旧账新账就此了断。来,来,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无所谓可喜可贺,无所谓可叹可悲。”
  “郎兄之言差矣!”褚文果然另有所图,竟与郎弘称兄道弟,“你我当年少不更事,相互切磋难免失手,鸡毛蒜皮之事当作冤家,旧账,岂非太嫌鼠肚鸡肠?至于新账么,四海之内皆兄弟,惺惺相惜财路宽。弟若有意为难贤昆仲,贤昆仲自分今日有路可逃么?弟本无意为难贤昆仲,又何来新账之说?弟仅只意在提醒郎兄,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我来日方长。”说罢,率手下策马疾驰而去。
  驿道二虎目送褚文一伙愈去愈远,要说他兄弟二人发横“旧账新账就此了断”,其实认定无路可逃,这才不得不作鱼死网破之拼。那褚文既已高抬贵手放过自己兄弟,兄弟二人各自命只一条,这份情岂可不领?郎弘、郎亮互视良久,默默无语。却也明白绵里藏针褚文并非良善之辈,放过自己兄弟“来日方长”,其实别有用心。好在留得命在,方有来日。来日如何?天才晓得。
  郎氏兄弟回到建康,将“行商”所得,拣珍贵之物送往褚府,以表谢忱。褚文欣然接受道:“贤昆仲诚意弟倘然却之,非但不恭,且令贤昆仲惶惶不可终日,岂非不近人情?当然,受人钱财,与人消灾。贤昆仲往后出门行商,可事先招呼一声。若有麻烦,弟便于暗中周旋,方能化险为夷……”
  郎氏兄弟这才明白褚文那“来日方长”,原来竟在坐地分赃。而“暗中周旋”之说,则在告诫自己兄弟:一旦出事,不可牵连他人。这褚文“绵里藏针”果然阴险,郎氏兄弟一时里无计可施,唯有忍耐。
  好在不多久绵里藏针褚文奉旨追杀藏山乾坤剑,总算一去不复返,郎氏兄弟这才松了口气。然而那褚文吉凶难料,郎氏兄弟心病犹在,岂敢藐视褚府?“行商”得手,忘不了前往褚府敷衍敷衍。谁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褚淡之竟然求到自己兄弟面前。尽管是手足相残灭绝伦常,然而褚淡之授人以柄,且有重礼相赂。郎氏兄弟扬眉吐气,何乐而不为?
  郎弘、郎亮本不是讲究是非曲直之人,按照褚淡之之策,施麻药麻翻淳溪驿一应人等。郎弘扮成驿丞模样,却也未曾料到褚秀之如此容易上当。
  郎弘见褚淡之出了上房,取出事先备下的毒药道:“褚太守,今日事乃太守自家兄弟相残,于外人无干。太守魂归泉下,不妨哭诉于褚氏祖宗面前讨个公道,却须将此药食之,一了百了,免得身首分离,日后九泉之下,便于指认你那兄弟。”
  “驿……朗大侠,”褚秀之深知自己那二弟绝情忘义,绝不会放过自己。倒是这“郎大侠”,言语之间似乎对褚淡之并无几许恭敬,或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连忙下拜道,“褚秀之家门不幸,身为宣城太守尚未到任,便出了这手足相残之家丑。要说我褚秀之曾官至太常卿,这区区宣城太守并不将之放在心上。然而,此乃皇帝恩典,私相授受均为不赦之罪。倘然我那二弟杀害兄长取而代之,更是罪同谋反。可我那二弟似已鬼迷心窍,全不顾兹事体大,朝廷必然深究——我那二弟,灭门之祸不远那是自作自受。牵连了你郎大侠,岂非害人不浅?秀之明白郎大侠你其实并不知我褚氏兄弟之间是非恩怨,郎大侠这是一诺千金侠义之风!秀之死于郎大侠之虽无怨言,却有肺腑之言敢请大侠三思——大侠若能化解我那二弟心中芥蒂,秀之愿与郎兄义结金兰。往后宣城事,我与二弟主文,郎兄主武,郎兄意下如何?”
  这“郎大侠”年岁与褚秀之子侄辈相仿,褚秀之为保性命,竟然改口称其“郎兄”,且欲义结金兰。即便真是忘年之交,如此儿戏未免令人瞠目结舌。
  然而,郎弘混迹江湖多年,鉴貌辨色已成人棍。“行商”营生,更是练就深沉心机。褚秀之“肺腑之言”虽能动人,“郎大侠”却有自知之明。笑道:“嘿嘿,洒家粗鄙,难成大器。褚太守美意,洒家无福消受。褚太守倘然真个看得直洒家,便将此药食之,免得洒家用强。来,来,来,褚太守拿出些许大丈夫气来!”说时拔出短剑架于褚秀之肩上,明摆着——你褚秀之若不识趣,这一剑切了下去,非但无趣,且无卖相。
  褚秀之无计可施,接过毒药仰天长叹:“於戏……我褚秀之从来打雁,谁知今日反为鸦所啄!褚淡之呀褚淡之,褚秀之我先走一步,九泉之下绝不饶尔!”凄厉之声竟令郎弘打了个寒噤,好在见那褚秀之将毒药吞咽了,料定其必死无疑。
  “咦,太常卿褚大人怎会如此凄惨?要说褚大人虽则该死,死得其所却应在蒋山脚下。”这凄清之夜本该令人凄惘,忽闻这揶揄之语,未免令人哭笑不得。
  蒋山乃刘裕陵寝,褚秀之人之将死万念俱灰,偏还有人提起其不堪回首往事。举目一看,见一翩翩士子恰似从天而降,此时此地此人必非寻常之人。褚秀之顿时为之一振,竟忘了自己已吞毒药,病急乱投医道:“有人谋害朝廷命官,先生救……你?你你你……”
  并非褚秀之腹中毒药毒性发作,以至语无伦次。而是褚秀之忽又看出这先生似乎是褚淡之那断绝音讯已久之子褚文。褚秀之深知褚文心狠手辣,“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如何敢奢望尚有生路?绝望时,言语颠三倒四,应是情有可原。然而,这翩翩士子偏偏不依不饶,语带叹息道:“哎!褚大人,你你你……你怎就背时到连三寸不烂之舌亦失灵了?想当年,你褚大人无德无才,全凭伶牙俐齿花言巧语,位列九卿之首。不思报效恩德顾全情义也就罢了,怎忍心为虎作伥谋逆行弑,连与自己血肉相连一襁褓婴儿也不放过?难道为了荣华富贵,可以不惧因果报应天道不爽?你人性何在?现如今,褚大人你只落得驱离建康、手足相残……岂非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谁能救你?倒不如痛定思痛深自悔悟,若有来生,即便投生猪狗之胎,亦不可忘了该守本分。至于郎弘。”这翩翩士子指斥过褚秀之,又朝着郎弘道,“兄弟二人自堕落,难道不知无本钱营生不得善终?这褚氏兄弟二人,还有那绵里藏针褚文,阴险狠毒冷血无情。与其牵丝攀藤,岂非与狼为伴?难道不惧死无葬身之地?”
  这翩翩士子突如其来,令郎弘大吃一惊。这淳溪驿青天白日尚且门庭冷落,此时夜色苍茫,这不速这客岂非来得蹊跷?又见这士子矫若游龙,焉敢轻视?正欲先下手为强,却听这士子朝着褚秀之冷嘲热讽,还以为是褚淡之所请帮手,自然造次不得。谁知这士子指斥得褚秀之够了,竟又找上自己,且并未放过褚淡之父子。尽管实话实说入情入理,却看得出来绝非褚淡之所请帮手。此人对自己兄弟了如指掌,显见欲于自己兄弟不利!今日这笔交易只恐麻烦不小。
  这郎弘以剪径为营生,虽有小聪明,却无大智慧。竟然认定这士子尽管不可轻视,却双手不敌自己兄弟四拳。连忙打了个呼哨,招呼郎亮速来帮手。
  郎亮正与俩喽啰料理褚秀之家丁,听见兄长呼哨声,吩咐喽啰“做做干净”遂飞奔而来。而那士子却似乎事不关己,自顾自朝着毒性发作、一条腿已上了黄泉路的褚秀之道:“褚大人命丧胞弟之手,滋味如何?不知可曾明白了追逐富贵、机关用尽者定将自食其果?人生在世,忠、孝、节、义岂可肆意践踏?冷血无情,即便活着与行尸走肉有何不同?褚大人是否欲问我是何人?为何见死不救?褚大人你只须明白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便能解开心中疑窦。”
  这士子侃侃而谈,竟然将郎弘手中短剑视若无睹。直等到郎亮疾趋而进,方才转过身来道:“帮手到了么?倘然未曾到齐,不妨一并招呼过来,免得零敲碎打烦不清。”
  这士子如若不是迂腐痰气,便是身怀绝技。如此目中无人,郎弘未免暗自犯怵。却也明白这士子有备而来,来者不善,若不将其除却,自己兄弟只恐走投无路……郎弘朝着郎亮递了个眼色,他兄弟二人联手,进退心意相通,身形一晃,一前一后各自手中短剑已恶狠狠刺向这翩翩士子。
  郎弘、郎亮当年行走江湖,寻访名师学艺。虽处处碰壁,却也缘分凑巧遇一怪侠。
  这怪侠游戏风尘好管闲事,却又全凭一时好恶,往往不问青红皂白,未免事与愿违,偏还不以为然。见郎弘、郎亮当街求师遭拒,一时义愤,竟然不管他兄弟二人是何来路,便传其数招剑术。
  郎弘、郎亮喜出望外,自然用功习练。有心跟随师父浪迹江湖,怎奈怪侠有言在先:师非师,徒非徒。缘尽了,陌路。
  郎弘、郎亮练成数招剑术,身手果然今非昔比,却也明白难成气候。意欲投军去,偏又受不得那规矩。他兄弟二人本无教养,竟然以剪径为营生。见这士子尽知自己兄弟底细,岂可留下后患?郎弘、郎亮前后夹击,出手便是必杀——这士子手无寸铁进退维谷,若叫那两柄短剑刺个正着,岂非前胸“洞见肺腑”、后背“空穴来风”?凉快倒是凉快了,然而若想“补苴罅漏”,即便请得神医华佗来,只恐亦回天乏术。
  要说郎弘、郎亮兄弟二人,招数迅雷不及掩耳,短剑锋利迎风断发。兄弟联手,十拿九稳。然而,既是尚有“一不稳”,未免只在早晚之间——他兄弟二人又以为胜算可操,偏偏这士子左腿蓦地“抽起筋来”!他这一“抽筋”不要紧,形体左倾处,郎弘、郎亮剑招落空事小,来不及收手事大——兄弟联手顿成手足相残之势。亏得这士子体形左倾时右腿后扫……这一扫,正中郎弘左脚内踝,郎弘猝不及防处立足不稳朝右倾侧,非但避开穿心一剑,而且这士子腿劲绵柔,虽扫得郎弘内踝尖隐隐灼热,却一无疼痛,仅只受了一场虚惊。
  变生不测,兔起鹘落。郎弘、郎亮有惊无险,并不以为此乃自己兄弟自不量力、这位士子脚下留情。郎弘正欲再递眼色,兄弟二度联手。谁知左脚内踝尖那灼热渐烈,且生出两道热线,沿足太阴脾经,一下沉至“商丘”、“太白”、“大都”……一上行至“阴交”、“漏谷”、“地机”、“血海”,流蹿激荡,直达“天溪”、“胸乡”……诸穴。郎弘虽是头一回尝试这点穴截脉滋味,却已明白了这士子武功出神入化,自己兄弟二人这是猫舔虎鼻梁——活得不耐烦了。
  郎弘心里明白,偏偏筋骨酸软。非但筋骨酸软,就连唇舌亦已麻木。弃剑跪拜道:“大……侠……饶……我……兄……弟……有……眼……无……珠……”郎弘如此诚惶诚恐,郎亮虽不明就里,却知兄长此举必有道理。
  这郎亮少失怙恃,全靠兄长郎弘照料,从来是有福同亨,有难同当。要说他兄弟联手之剑失算,这一回并非头一回,只须死缠滥打,往往转败为胜。再不济,大可溜之大吉。然而这一回,兄长似乎并未吃亏,怎就一反常态?郎亮先是一愣,旋即心如刀割——兄长庇护阿弟,从不惜受饿、受累、受伤、受辱……郎亮总算明白了这士子武功深不可测,自己兄弟这一回麻烦大了。如何忍心兄长一人受苦?遂亦弃剑,跪拜。虽无语,却已表明愿随兄长生死与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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