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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穷家富路

作品名称:苦尽甘来(长篇小说)      作者:秋海      发布时间:2017-10-08 13:54:46      字数:4445

  姚宏远后背倚着姚三庆的胸膛面朝外站着,突然转身面向姚三庆,冒昧地问:“三叔,你回部队时路过北京吗?”
  姚三庆感到惊奇,“宏远,你问这干啥?”
  姚宏远双手握住姚三庆的双手,像筛糠似得箩了几下说。“三叔,你告诉我,你路不路过北京?”
  姚三庆淡定的神情,“路过。”
  姚宏远纵身离开姚三庆的怀抱,连蹦带跳在姚三庆面前高声欢呼:“哦——哦——我的心愿实现啦!”
  姚三庆莫名其妙地望着眼前发疯似的姚宏远笑着问:“宏远,你心里有啥高兴事,这么激动?”
  姚宏远停止跳动,身子慢慢贴近姚三庆的右大腿,侧面望着姚三庆。“三叔,您如果路过北京,下次回来给我买一身铁衣服。”
  “哈……”姚三庆可笑得前仰后合。“我的好侄子,买铁衣服干啥?”
  姚宏远站在姚三庆跟前,缓缓弯腰斜眼瞄准蹲在墙角的姚宏志,然后又伸出右手的一根中指对准姚宏志。“他——他老打我。”
  姚三庆顺着姚宏远指的方向,把目光转向姚宏志说:“谁?你哥啊?”
  姚宏远没有发出声音,连连点头,然后他又踮上脚尖,伸开两只嫩稚的小手,同时掬住姚三庆的脑袋两侧,伸头把小嘴儿贴近姚三庆的右耳,咬耳窃窃私语。“三叔,别让我哥哥听见,他听见我说他的坏话,他更打我。”
  姚三庆倾听姚宏远的咬耳嘱咐,面色微笑连连点头,“好,好。”
  姚宏志观察到姚宏远鬼头鬼脑地与三叔咬耳窃谈,眼神时而贼,时儿把异常的目光投向自己。做贼心虚的姚宏志实在蹲不住了,他迅猛站起,冲到姚宏远身边,伸出右手一把拧住姚宏远的左耳朵。“你说——你说我什么坏话?”一下子把姚宏远的左耳朵拧成个S形,顽固、坚强的姚宏远,被姚宏志拧耳朵,疼得呲牙咧嘴就是不屈服。
  姚三庆眼看着姚宏远的耳朵被姚宏志拧得鲜红,忍不住心疼,立即制止。“宏志,松手,快松手。”
  姚宏志不但不听三叔的劝解,反而变本加厉地用力拧;拧,把姚宏远的左耳朵拧得由刚开始的S形,渐渐拧成了O形,嘴里不停地叨念:“你不说,不说我不松手,我不相信触击不了你的灵魂。”
  姚宏远实在扛不住耳朵的疼痛,他跺着双脚,闭着双眼,满脸皱起了疼痛难忍的条纹,脑袋被姚宏志拧得像个扭头的鸡,忍不住喊:“哎哟——哥哥——你放手吧!”
  姚三庆自己劝解姚宏志无济于事,他只好求援。“大嫂,你看你的两个儿子。”
  尚秋叶正在握着炒菜的铲子刺刺啦啦翻锅里的菜,她听见姚三庆喊。扭头一看,姚宏志正紧锁眉头,手拧着姚宏远的左耳朵,她立刻大喊:“宏——志——”
  姚宏志把母亲的喊声当成了耳旁风,他视若旁人,继续捏着姚宏远的耳朵拧;拧。
  尚秋叶翻几下锅里的菜,再次扭头一看,姚宏志仍然拧着姚宏远的耳朵。她不由分说,伸出巴掌朝姚宏志头上扇去。“你个小崽子,要想好,大让小,你从来不让你弟弟。”
  姚宏志机灵鬼似的,眼看飞来的巴掌落头,他迅猛冲到厨房门槛,双脚搭在厨房门槛上。面向厨房内,望着尚秋叶,双手勾拢放在自己的眼前,双眼扑朔扑朔,不停地变换鬼脸。“来呀,来呀,俺老孙会有七十二变。”
  姚宏远缓缓离开姚三庆怀中,慢步走到尚秋叶身边。“妈——您看,我哥他——学‘孙悟空’呢。”
  尚秋叶赌气地说:“你管他干啥?他想学谁学谁。”
  姚三庆望着厨房外不断变换姿势的姚宏志,感叹地。“唉——这个小宏志真是个捣蛋虫。”
  尚秋叶说:“三庆,两人说交战就交战,难怪人家说,一个槽头难栓俩叫驴。宏志,宏远除了睡觉那会儿不掐不斗,他俩打斗成了家常便饭。”
  “大嫂,咱农村人总结说:“省心闺女一窝,费心和尚一个,千真万确。你看人家珍珍、珠珠多省心,到那个地方站是站,坐是坐的。”
  姚宏远从母亲身边又走到姚三庆面前,恳求的语气:“三叔,您下次回来一定给我捎一身铁衣服,还有铁帽,我哥哥再打我,我把铁衣服穿身上,铁帽戴头上,他用脚踢我不疼,拧我耳朵拧不着。”
  尚秋叶一边往菜盘子里铲菜一边说:“宏远,你是打不改的官霉炮,你每次挨打都是因为你的嘴贱,你是歪嘴骡子卖个驴价钱,全是吃嘴上的亏。”
  姚三庆恳切的望着眼前站着的姚志远,“宏远,穿铁衣服躲挨打不是办法。”
  姚宏远疑惑的目光望着姚三庆,“三叔,什么才是办法?”
  “我教给你一个抵抗挨打的办法。”
  “三叔,您说。”
  姚三庆自然稳重地,“孩子,我教给你这个方法很简单,就俩字。”
  “三叔,俩字?”
  “听话。”
  “三叔,我本来就听我哥哥的话。”
  姚三庆耐心细致地,“孩子,自古至今世上没有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你也是二年级的小学生了,有些人之常情的道理你应该懂,做人不但诚实,还要有诚意。我和你这么大的时候,就没有你爷爷奶奶了,我是跟着你爸爸长大的,你爸爸没踢过我一脚,没打过我一拳,尊重别人等于尊重自己。”
  彭心茹笑眯眯的走进厨房,望着站在灶台旁的尚秋叶。“大嫂,我今天放学后,有一名学生作业没有完成,我把他留在学校看着他写作业,回来晚了。”
  尚秋叶宽容的面容冲彭心茹微微笑道:“心茹,我理解你,只要把你的学生教好比啥都重要。”
  彭心茹站在尚秋叶身旁,赶快卷袖说:“大嫂,我来帮您盛汤。”
  尚秋叶急忙说:“不用;不用,你去坐饭桌旁边等着吃饭行啦!”
  彭心茹转身移步到饭桌旁边缓缓坐下,她看见姚宏远站在姚三庆身边不高兴。忙问:“宏远,怎么了?小嘴儿噘得像核桃。”
  尚秋叶说:“心茹,你不用搭理他,刚才他和宏志两人‘斗牛’呢。像宏远这种赖人疯的孩子,就应该好好地晒晒他,你不能劝他,你越劝他;他越醉。”
  姚宏志站在厨房门外洋洋得意,他摆出武打的姿势,双手耍着猴拳,两脚蹦蹦跳跳目光盯住厨房内的姚宏远,故意变出鬼脸让宏远看。“哎——来啊;来啊,俺老孙下山啦。”
  尚秋叶严肃的面容,厉声喝道:“宏志——你再耍猴——我去给你两巴掌,快去喊你爸爸来吃饭。”
  姚宏志收住猴拳跑到北屋,大声喊:“爸——吃饭。”转身回到院子一把操起地上放着洗脸用的瓷盆,捡起一根大拇指粗的杨木棍儿,一手提着瓷盆当锣,一手握着杨木棍儿当锣锤儿。开始当,当、当有节奏地敲打,边敲边溜跑在院子内,大声吆喝着:“大家听;大家看,大家听见锣声来吃饭”姚宏志由溜跑转换成载歌载舞在院子里回旋跳动,耍着、敲着、跳着,嘴里溜着。“大姐姐,姚珍珍,二姐姐,姚珠珠,请您二位出北屋,饭菜已经做成熟。”
  珍珍和珠珠姊妹俩一起从北屋走出来,望着姚宏志那顽皮的样子都咧嘴笑笑进了厨房。
  姚大庆坐在饭桌旁边巡视一遍,听见厨房外面的姚宏志,仍然扑通扑通地玩耍,他面朝厨房外喊:“宏志——快来吃饭。”
  姚宏志咣当一声把瓷盆扔到地上,飞似得跑到厨房,捞把小板凳坐在饭桌旁边。
  姚大庆嘴里叼着菜,严厉地。“宏志,难道你就不会安稳点儿,整天像个蹦天猴。现在我向你声明,吃饭的时候不准乱说话,不准随意接大人说话的话茬儿。”
  姚宏志右手夹着一双筷子,立马举起手。“我向全家人郑重发誓:我不乱说话,也不随意接大人说话的话茬儿。”
  姚珠珠翻起白眼儿,“废话,不接话茬,你能憋住吗?”
  姚宏志愤愤地,“你才废话呢。”
  姚大庆大声呵斥:“宏志,闭——嘴——你不说话能把你当哑巴卖掉?”
  顿时,饭桌周围肃静,纯是咂砸的吃菜声,扑扑的嚼馒头声,咕噜咕噜的喝汤声。大家互相传递着亲情的眼神,没有一人说话,饭桌上紧张的气氛持续不久。
  姚大庆面色解除了严厉,“三庆,你的火车票是下午几点?”
  姚三庆缓缓把正在喝的汤碗放到饭桌上,把一双筷子轻轻放到饭桌上,礼貌地。“晚上九点。”
  姚大庆嗯了一声,又问:“你怎么去火车站?”
  彭心茹甜蜜地一笑,望着严肃的姚大庆。“大哥,我骑自行车去送三庆。”
  “你不教学啦?”
  “我跟学校校长请一下午的假。”
  姚大庆说:“行。”
  一顿严肃而平静的饭吃完,全家人陆续离开饭桌,尚秋叶默默无闻地收拾饭桌上零乱的碗筷,盘子、彭心茹也在忙着帮助尚秋叶收拾。
  尚秋叶谦逊诚恳的态度,“心茹,去、去,快去你屋帮助三庆收拾他的衣物,准备送他。”尚秋叶轻轻拽住彭心茹的衣袖往厨房外送。
  彭心茹微笑着:“大嫂,没事儿,不耽误,现在还早着呢,三庆是晚上九点钟的火车票。”
  “心茹,咱家离火车站远,还有从咱村到公路上足有十几里旱路,又是沙土沃,必须步行走,去吧,快去准备吧!出远门赶早不赶晚。”
  彭心茹既感激又感动地,“大嫂,我每天都是这样,吃完饭就走,这多不好意思啊!”
  尚秋叶双手轻推彭心茹,“别说客气话,快走。”
  彭心茹感激的目光瞅着尚秋叶,“大嫂,我去帮助三庆收拾了啊!”
  尚秋叶爽快地说:“去吧,去吧!”
  彭心茹推着自行车来到厨房前面把自行车喀嚓扎稳,走到厨房门口问:“大嫂,我大哥呢?”
  尚秋叶站在厨房门口,望着门外站着的彭心茹说:“你大哥他在北屋。心茹,三庆归队的衣物都准备齐啦?”
  彭心茹点头微笑:“嗯,准备齐啦。”
  姚三庆健步款款走来,朝着北屋方向喊:“大哥——你在北屋吗?”
  姚大庆在北屋大声回应:“哎——我在”
  姚三庆亲切的目光望着从北屋走出来的姚大庆,“大哥,我走了。”
  姚大庆急步从北屋走出来,看着自行车后架上挂的大提包,前把上挂个小包,连忙说:“三庆,吃的东西多带点儿。”
  “带了,包里装的有方便面,饼干、还有我大嫂给我烙的葱花大饼。”
  “让你嫂子再给你拿些钱,穷家富路。”
  姚三庆连连摆手,“大哥,不用;不用,我带的钱足够花。”
  彭心茹喀嚓——把自行车站架打开,望着姚三庆说:“三庆,咱走吧!”
  姚三庆随声附和,“走——”
  尚秋叶慢步紧跟在姚三庆后面默默无声,姚大庆和尚秋叶并步同行走出院子,送出姚三庆院外,步入村庄的土路。姚大庆望着姚三庆远去的背影,大声说:“三庆——到部队不用操家里的心,努力工作——”
  姚三庆跟在彭心茹推着的自行车后面,回头示意。“哎——大哥、大嫂,您——回吧——”
  尚秋叶缓缓举起右手,来回摆动。“三庆,到部队别忘了给家里来信——”
  姚三庆难舍的声音回荡在辽阔的平原大地上。“哎——大嫂,请您回吧——”
  彭心茹推着自行车和姚三庆渐渐走出村子,姚三庆和彭心茹齐头并进走在自行车的一左一右,边走边亲切地谈。不知不觉步入漫无边际的田野,心茹眼望四周,回转目光看看姚三庆。“三庆,今天的天气真好,没有一丝风。”
  姚三庆自然环顾空旷的四面,“是的,今天的天气真好!”
  虽然是初冬,但是,在阳光的普照下,像春天般的温暖。因为,姚三庆和彭心茹两人的新婚各自满腔热情还未减退。姚三庆一个月的探亲假期已满,一个月的新婚没有表达出口的内心语言,在分别之际都无法用语言表达。他们走在乡间小路上,除了自行车轮胎擦地的嚓嚓声,就是空中和地上飞来蹦去的喜鹊嘎嘎声。彭心茹和姚三庆走着互相传递着眼神,从表面上看似互不通话,其实各自内心都向对方投放真爱的信号,走路步调总保持一致,表露出恩爱夫妻的默契,夫妻心心相印的象征。广阔的大平原上,连绵起伏的沙丘,像一座座小金山,金灿灿的阳光照到金黄的沙土上,映耀出金色的柔和的光彩。一行行杨树裸体光背,像一位位卫士静静地为金色大地站岗,一颗颗柳树顽强勇敢的不肯向冬天低头,一根根柳条上仍然坠挂着金黄色的柳叶随着微风摇摆。地面上的异花奇草在苦霜的打击下,已经低下了头,甚至躺地枯萎。只有茅草顽强地昂首挺胸,借着冬日的光,显得格外红,还有野菊花,坚强的根茎托着一朵朵小菊花,仰着圆圆的小脸,迎着灿烂的阳光微笑,五颜六色的野菊花开在红红的茅草丛中,显得它另有一番美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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