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难能可贵

　　尚秋叶温柔地说：“三庆，你不要激动，也不要误会。我说的意思是，你不要独断专行处理咱们的家事，人家彭心茹是个文化人，她处事比我稳妥，咱家的事你应该多和心茹商量。”
　　姚三庆坐在小饭桌旁边的矮凳子上，面色愧容，眼眶里闪动着晶莹的泪珠。“大嫂，您给我的恩，给我的情，我这一辈子都还不清，我别无能力，我只有一颗纯真的心对待您，我目前实现不了对您的感恩戴德，我只能用时间来见证我对您的报答，至于彭心茹。大嫂，我用一句话告诉你，她在哪儿生活让她自己去选择，我对大嫂报恩的意愿坚不可摧。”
　　尚秋叶坦荡地说：“三庆，别说报答我，我抚养你长大成人是我应尽的义务，也是我的责任。你和彭心茹你们只要过的美满、幸福我就心满意足。”
　　姚大庆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跨厨房门槛，看见三庆眼含泪珠，他不由地问：“三庆，你这是咋啦？”
　　姚三庆垂头闷声，向大哥摆摆手。
　　姚大庆站在姚三庆跟前，“三庆，你遇到啥难事啦？”
　　姚三庆仍然垂头闷声，向大哥摆摆手。
　　尚秋叶温柔的目光瞅着姚大庆。“大庆，都怪我，我问问三庆和心茹他俩对以后的生活有没有打算，谁知，三庆竟然默不作声，默默落泪。”
　　姚大庆略有责怪地语气。“唉——我说你啊尚秋叶，你平时脑子那么的清楚，今天怎么突然糊涂呢？三庆和心茹他们新婚，提这事干啥？你这叫没过黄河先伸腿。”
　　姚三庆从小板凳站起来，声音低微。“大哥，你别埋怨我大嫂，不怨我大嫂问我生活打算的事，是我心中有愧。”
　　姚大庆看着站在面前的三庆问，“你愧什么？”
　　姚三庆面对大哥，亲切地。“大哥，我大嫂对我付出太多、太多，我无法计量她对我的恩情，我只能用我真诚的心去报答，只能在部队努力工作，积极表现，用我出色的工作成绩来回报我大嫂，让大嫂为我这争气的小叔子体会到荣耀。”
　　尚秋叶解掉腰间系着的蓝色围裙，缓步走到姚三庆跟前，柔声细语。“三弟，你大嫂我现在已经为你感到骄傲与自豪。”
　　姚大庆低头摆摆手说：“秋叶，算了、算了，别啰嗦了。”
　　晚上，彭心茹坐在床沿上，双腿耸拉垂地，两脚即将擦地交替摆动，轻轻摇头洋而自得地哼着流行歌曲。姚三庆从外面走进屋，他借着电棒发出乳白的灯光，望着彭心茹乌黑发亮的头发，拧成三股小辫儿像小燕子翅膀趴在两耳后面，直垂擦肩，她皮肤细嫩，脸蛋透红，双眉浓黑，眼睛精灵有神。姚三庆望着面前美貌而有才华的妻子，心里喜滋滋的，缓步来到彭心茹身旁，抬手轻轻拍一下彭心茹的左肩。“心茹，美丽姑娘嫁帅郎，内心高兴露面上。”
　　彭心茹神态羞涩，目光凝视，声音甜润。“三庆，我看到你这魁梧强壮的身材，感觉十分安全，看到你这身威武英姿的军装，我有一种荣誉感。”
　　“嘿嘿，千真万确，丈夫是妻子的挡风墙，也是妻子的避风港。”
　　彭心茹欠欠身子，挪动挪动，左手拍拍床沿，望着姚三庆亲昵的表情。“三庆，来，坐、坐。”
　　姚三庆跨步靠近床沿挨近彭心茹坐下，他侧身扭头望着彭心茹。“越看我的妻子越好看，九天仙女我不换。”
　　彭心茹扬起右手，轻轻把拳头撞在姚三庆的胸前。“罚你张口胡乱语，出拳赏你掏胸击。”
　　姚三庆“哈……”随着一连串的大笑应声仰卧床上，他两腿耷拉床梆，上身平放床上，双臂两边伸直，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视望房顶。不停地忽闪忽闪睫毛，耳朵倾听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妻子彭心茹，胸襟坦白地说：“哎呀，我没想到娶了一个对我拳击相加的老婆，心茹啊心茹，你敢对我家暴？”姚三庆折起头看看彭心茹坐在自己身旁稳风不动，他变换手法，伸出两根指头，方向指准彭心茹，嘴里发出“砰——砰——”
　　彭心茹急忙转身看着姚三庆。“怎么，你想毙我？”她双手拽住姚三庆的一支胳膊使劲拉。“起来——”
　　姚三庆借着彭心茹拉他的力坐直身子，笑咪咪地说：“彭心茹，你说实话，你嫁给我后悔吗？”
　　彭心茹义正辞严，“不后悔。”
　　姚三庆和彭心茹虽然是同一个村，但不是青梅竹马，因为两家居住距离远，彼此不太完全了解。另外一个原因，姚三庆上完高中去当兵，彭心茹与姚三庆读初中和高中不在同一所学校，所以他们恋爱靠书信互相增进了解，加深感情，建立的婚姻。
　　姚三庆直接向彭心茹表白，“心茹，我这个家庭与别人的家庭不同，别人都是跟父母长大，我跟哥哥、嫂子长大。”
　　彭心茹诚然地态度，“三庆，你没有必要多作解释家庭，我觉得家庭出身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品和事业，一个人只要有端正的品行，诚实的态度，忠厚的性情，照样建立有情有义的互惠家庭成员关系。”
　　姚三庆坦诚相对，“心茹，根据咱俩目前的现状，咱俩的事业像芝麻开花，你们教育界不易失业，现在不管农村或城镇，孩子家长都重视教育。我在部队待遇也不错，我想咱俩手里如果经济宽裕了。是不是帮帮我大哥？大哥的四个孩子都在读书，费用很大。”
　　“三庆，你说的话，正是我想说的，人的身世改变不了自己，人的尊严应该正确地把握在自己手中。我在家休假这几天，我的脑子里纯是萦绕家庭的事，像大海里的浪花，随风击波回旋。我和你没有结婚之前，我的打算是，你休假期满回部队，我回娘家。可是，现在我的心一下被你这位与我没有任何血缘的大嫂打动，她对我太好啦！她不让我下厨刷碗做饭，不让我帮她洗衣，她一人包揽所有家务，像大嫂这样贤德的女人是我的好榜样。三庆，我决定与大嫂共处一个屋檐下，为改变咱这个家庭面貌，我与大嫂携手共济家庭。”
　　姚三庆激动万分，伸手拉住彭心茹的双手紧握，感激得不知从何说起。“心茹，你……”
　　尚秋叶站在姚三庆和彭心茹新婚房子的窗外喊：“三庆——”
　　姚三庆猛然甩开彭心茹的双手，撒腿冲出新婚房间，大声回应：“哎——大嫂，我来啦！”
　　尚秋叶站在三庆新婚房子门口温情的神色看着姚三庆。“三庆，把暖水瓶提出来，让我给你们打一瓶热开水。”
　　姚三庆快步走到他新婚床前的床头柜旁边，把放在床头柜上的空暖水瓶一把操起，匆忙走到屋外，双手捧着暖水瓶递给尚秋叶。“大嫂，天黑您慢步啊！”
　　尚秋叶双手举着暖水瓶，微微一笑。“好——”转身慢步走到前院厨房。
　　彭心茹背靠着床头，沉默寡言，神情痴呆。
　　姚三庆站在彭心茹跟前望着突变的神色，他忍不住问：“心茹，你怎么啦？”
　　彭心茹听到姚三庆问她的声音，好像如梦初醒，她忽然欠欠身子，目光紧盯住姚三庆。“三庆，你问我？”
　　“哦——你为啥突然闷闷不乐？”
　　彭心茹轻轻摇摇头，长叹一口气。“三庆，我不是闷闷不乐，我是被大嫂的贤惠带入深思。你说我和大嫂是妯娌关系，我俩是平等的，她为啥对我这么好？大嫂这高尚的品质和善的性格真是难能可贵。”
　　“心茹，我大嫂对我二哥，我和四庆我们像母亲一样，她从不摆出大嫂的样子。”
　　“哎——三庆，我没有婆婆，大嫂对我这么好，我就把大嫂当婆婆一样尊敬她，行不？”
　　“行啊！”姚三庆伸手摸着垂在床头的电灯开关绳，喀嗒——把电灯关灭。“心茹，我困了，睡吧。”
　　第二天，姚大庆的几个孩子陆续背上书包上学走了，剩下姚大庆，尚秋叶、姚三庆和彭心茹几人在厨房围着饭桌闲聊。
　　姚大庆和善的面容望着彭心茹，“心茹，你今天开始去上班？”
　　彭心茹微微一笑，点点头，“嗯。”
　　“心茹，反正咱家离你教学的学校不远，下班就来咱家吃饭吧！”
　　彭心茹直截了当，“大哥，我本打算与三庆结完婚回我娘家住。可是，我通过这几天的亲身体验和仔细观察，我的心已经被我大嫂的高尚情操感动，大嫂的心就好像一条情绳，把我的心牢牢地拴住。”
　　姚大庆侧面笑呵呵地看着站在灶台旁边的妻子，自豪地。“心茹，你大嫂对谁都是真心实意。”
　　尚秋叶站在灶台旁缓缓转过身子说：“我吧，生来的丫环命，让我洗衣做饭伺候人我溜溜的，让我……”
　　姚四庆满头黑发的平头，被秋风吹得蓬起松散，他把装得鼓鼓囊囊的大包袱扑通往厨房门外地上一扔，双手叉腰，仰着脸晃着头，身体一摇三摆。“哎哟——我的亲娘咧，我可来到家啦。”
　　正在谈笑风生的四口人被四庆这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狼狈相惊呆了。
　　姚大庆嗖地从饭桌旁站起，迈出厨房门槛。“四儿，你这是干啥?”
　　姚四庆瞪着双眼看着姚大庆，“大哥，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在二哥家打工你不知道？”
　　“四儿，我知道你在你二哥家干活，你突然回来我可不知道，我知道还问你吗？”
　　姚四庆故意与姚大庆顶嘴，“好——你既然不知道，我就告诉你，我不在二哥家打工了，这你知道了吧。”
　　“你不在你二哥家干不得有原因吗？你连被子都背回来，你二哥知道不知道？”
　　姚四庆愤怒的表情，“废话，二哥知道能让我回来吗？”
　　姚大庆一根指头指着姚四庆，气呼呼地。“四儿，你——就是不让我省心，从咱父母离世至今，你回忆回忆惹多少祸，你知道吗？”
　　姚四庆轻身一横，“好——从此我再也不给你惹祸了，我走——”
　　姚大庆大声喝令：“四儿——你给我站住。”
　　彭心茹高中毕业的当年就被本村的一所小学校长聘为小学老师，在八十年代对农村年轻人来说，教书就算比较稳定的职业，那时虽然教书工资低，但是有对民办老师的优惠政策。比如：民办老师可以享受免除挖河修渠公差，不但本人的公差免除，全家人的公差全免除，每年的秋季和麦季上交公粮，专为全乡的民办教师设定一天时间。另外，彭心茹明知姚三庆没有父母，还要选择姚三庆作为自己的终身伴侣，一是她热爱教育事业，二是嫁到本村可以长久地教学。因为民办教师不能调动，如果嫁到外乡，就有失去自己心爱的工作机会。彭心茹通过本村红娘的牵线搭桥，经过彭心茹与姚三庆几年的鸿雁传书，他们互相增进了解，产生深厚感情，走上婚姻殿堂，彭心茹可以安心理得地在本村小学当一名永久牌的小学教师。
　　彭心茹婚假期满，来到学校正式上班，和彭心茹办公桌对面办公的同事女教师齐芳看见彭心茹朝气蓬勃，喜气洋洋地款步走过来，齐芳准备张口问彭心茹，彭心茹乐呵呵叫。“齐芳姐，你好！”
　　齐芳哈哈大笑后。“好，好。彭心茹，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彭心茹缓缓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子旁的椅子上，喜悦的内心控制不住流露脸上，回应齐芳。“是，是，终身大事算是圆满地划上一个句号。”
　　“哎——彭心茹，你以前不是说过吗？你和姚三庆结了婚也照样回娘家吃饭，今天下班你回娘家不回？”
　　彭心茹幸福的目光望着对面坐着的齐芳，“我啊，嗯——”彭心茹没把话说完，叮铃……预备铃响了。彭心茹和齐芳不约而同从办公桌上捞起一本教科书，站起身子，缓步离开办公桌走出办公室，分头走进各自的教室。
　　尚秋叶把饭做好端到饭桌上，她站到自家的大门口往大路的一头直望，看见自己的二女儿珠珠一蹦三跳地从远处向自己走来。“珠珠，你放学啦？”
　　珠珠蹦跳到尚秋叶跟前，拉住尚秋叶的一只手。“妈妈，我放学了，走——回家。”
　　尚秋叶微笑对珠珠说：“珠珠，你先回家吧！”
　　珠珠莫名其妙地问：“妈妈，我回来了，您还站在这大路上干啥？”
　　尚秋叶扭头告诉珠珠，“珠珠，你先回家，我等你三婶。”
　　姚三庆款款从院内走到大路上站在尚秋叶身边，“亲切地问：“大嫂，走——回院内进屋吃饭吧，彭心茹有可能去她娘家吃饭了。”
　　尚秋叶紧皱眉头望着姚三庆问：“彭心茹上班走之前告诉你她去她娘家吃饭啦？”
　　姚三庆毫不迟疑地，“没有啊！”
　　尚秋叶稍有失望地转身向院内走去，走进厨房望着一桌饭菜，自言自语说。“这饭我就是为彭心茹精心准备的，要是彭心茹不回来吃，我不是枉费心机吗？”
　　姚三庆跟在尚秋叶身后，站在饭桌旁边，嘿嘿一笑。“大嫂，彭心茹不回来吃，咱吃。”
　　尚秋叶边往饭桌上放筷子边说：“三庆，你不知道我的内心，我在娘家是单根独苗，我非常羡慕别人姊妹多。彭心茹有知识，有道德，我俩很有缘，我把她当成亲妹妹看待……”
　　彭心茹一步踏上厨房的门槛，和善的语气。“大嫂，您把谁当成亲妹妹看待？”
　　尚秋叶抬头望着彭心茹，语调清脆。“你——”
　　彭心茹前合后仰，“哈……妯娌两个结好缘，互帮互敬互称赞。大嫂，您把我当亲妹妹，我把您当亲姐姐。”
　　尚秋叶嘿嘿笑道：“老天真是有眼，让咱俩成为妯娌，我的内心却有道不完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