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翌日，独自一人在家的林丹雪闲着有些无聊，又有那么一丝的郁郁寡欢。虽说周明鹤出差走了，让她产生了那么一丁点儿的失落感，可不至于影响到她黯然销魂的程度。追根溯源，主要原因不外乎还是怀孕那点事儿。在家坐不稳站不牢的她，简单地梳理了一下，便走出了家门。
　　出了小区，林丹雪漫不经心地在人行路上量着步子，走着走，陡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住了前行的步伐，转身钻进了一家话吧。她站在一部闲置的电话前，操起话筒，而后熟练地按了一串号码等候着。
　　“喂，是哪位？”电话通了。
　　“是我，丹雪。”
　　“我的大忙人，总算听到你的音信了，我还以为你把我这个姐姐忘到脑后去了呢。如果再过些时日没有你的音信，你可能就会从我的记忆里消失了。”虽说她们工作在一个单位，可又不在一起，各自忙于工作，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所以张霞半开玩笑地说。
　　“好了张姐，别拿我寻开心了，我正闹心呢，你有时间吗？”她心烦意乱地说。
　　 “干嘛呀，什么屁事又让你闹心了？说！”张霞在那边嚷着。
　　 张霞的这句话竟然逗笑了林丹雪，禁不住笑声说：“呵呵呵，让你猜对了，真就是与屁有关的那些事。”
　　 “与屁有关的事，你不去找周明鹤，干嘛找我啊！”她们就像莫逆之交的好姐妹一样，彼此之间无秘密可言，只要对方一张口就会立马心领神会。
　　 “哎呀，你到底有没有时间啊？”林丹雪假装焦急的样子。
　　 “有有有，有时间。我的小姑奶奶，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我一会儿就到。”张霞是个热心肠，尤其是对林丹雪，有求必应。
　　最后林丹雪简洁扼要地告诉了张霞见面的地址，就挂断了电话。
　　“是什么天大的事儿？这么急着找我？”约二十分钟左右，张霞在市第一百货商场找到了林丹雪。
　　“你还记得不？前些日子你跟我提起一个老中医，说他看病很准，效果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九。”林丹雪很渴望这个以讹传讹的传说是真的。
　　“中医？什么老中医呀？我有说过吗？想不起来了呀。”张霞用手捂着嘴，在有意打马虎眼。她怎么不记得，只不过她不清楚的是，这个老中医到底像不像人们传说的那么神。
　　“你又来了，能不能说点儿正经的，人家都急死了。”林丹雪听着张霞又和自己开起玩笑来，真的有点无法忍受了。
　　张霞看着林丹雪急的跟火燎腚儿似的，在不忍心开她的玩笑了，说：“你真的想去看老中医呀？你俩才结婚多久，就急着要孩子，养孩子是很辛苦的。”
　　“我是想让那个老中医为我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是自己的问题还是别的什么？这样以来我心中不就有底了，省的我天天在背地里瞎琢磨，经常在这个问题上千思万想，愁着呢。”林丹雪道出了自己的苦衷。
　　“你说的也对，去看看也好，这叫有病乱投医。对症了，说不准就怀上了呢。”张霞感受到了林丹雪闹心来源于没有怀孕，显得让她有些痛苦，接着开导她说：“丹雪，我跟你说，看医生只是精神上的一种寄托，关键在于俩个人要有一个好的心情，舒心的环境，轻轻松松去孕育自己的果实，欲速则不达。我是过来的人，比你经验多。”
　　“其实，就要孩子这件事情，我们两个还没有到十万火急的地步，只是婆婆有些年龄大了，她想早点儿抱上孙子。”林丹雪和张霞一边往101路车站桩走一边聊着。
　　 “现在的老人都犯一个通病，只顾儿媳妇早点给她们生孙子，贪图享受天伦之乐，不顾儿媳妇的感受。等有时间我去开导开导你婆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受着陈旧的思想观念束缚，年轻人的事，有年轻人自己来解决，老人别跟着瞎参和，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张霞又显英雄本色，替林丹雪抱不平。
　　“你不要听到风就是雨，我婆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林丹雪见张霞愤青的样子，把话又拉了回来。
　　“切，我还不了解你，就你会善解人意，我劝你还是多为自己想想吧。即使是你婆婆没有掰开面子直接去面对这个问题，也是她间接地给了你压力，不然你不会这么痛苦。”张霞用嘴撇着林丹雪说。
　　时间过得很快，在她们闲聊的过程中，不经意间车到站了。
　　下车后，张霞带着林丹雪走进一条深邃的小巷子里，在巷子的尽头横着一条小街，街的两旁是二层小楼，大概有千八百米那么长，临街的门市房是个体经营的各种买卖，这是一条很繁华的市场。
　　当她们刚走到市场边缘，随着一阵微风掠过，一股肉香味朝她们扑面而来，张霞告诉林丹雪说：“到地方了。”
　　说着，她们就来到了一家肉串店门前，张霞抵不住肉香的迷惑止住脚步，说：“丹雪呀，咱俩先进去吃点肉串吧，这家串店串大肉嫩可好吃了。”
　　“哎啊，我的好张姐，正事儿都没办呢，你又惦着吃上了。”林丹雪边说着，边瞟了一眼满身赘肉的张霞。
　　 “还说你不急，瞧你跟火烧眉毛似的。我看啊，就是你给自己带来的压力。”张霞如此说。
　　她们嬉笑着，沿着小街又走了一段路程，在小街的中段，看到了一块白底黑字的牌匾，上面用行书字体写着祖传中医李世川。从外面的门脸看，是个不大的诊所，门前排着一列不是很规整的长队，大概那就是求医的患者吧。
　　林丹雪看着这列长队，紧锁眉头，踯躅不前，有打退堂鼓的嫌疑。
　　“怎么了？丹雪，快走呀！”走在前面的张霞回头看一眼林丹雪，她大概猜出了她的心思，不容分说拉起她就往诊所里走，她告诉她说：“你不用担心，我有熟人，没问题。”
　　林丹雪跟着张霞的后面终于跨进了诊所的大门。里面已经人满为患，走路直蹭屁股，这若是有个小帅哥在这里蹭来蹭去的话，没准儿给她们蹭出来第二春也说不定。在这群妇女堆儿里，也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妇男，但他们只是护花使者，已经从青春年少的妙龄蜕变成粗犷的小老爷们儿，受着妻管严的制约，早已失去了曾经青春的涌动。
　　其实，林丹雪对这些从四面八方慕名而来的求医者没有一点兴趣，她所关心的是这个老中医神奇的容貌。因为传奇中的神话在作祟，驱使她一睹为快，便挤进人群想看个究竟。可她忘记了排队这个茬，便也就发生了下面的故事。
　　林丹雪没有注意到周围人各异的眼神，只是一门心思想从不规整的队形中挤向前去，可她刚挤进不足一半时，连老中医的一根毛都没见着，就觉得后面的衣领被什么给刮住了。当她本能地回头一看，哎呀妈呀，不看不知道，一看下一跳，她的魂儿差一点飞了。
　　只见一个高高的男人，在三、四十岁之间，脸就像四不圆的土豆，由于激怒过度，更像是泡发了的红辣椒，脸涨得通红，接近紫茄子颜色，完全变了形。他的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珠子翻着白眼，想要说什么？可就是说不出来，急的眼珠子布满了血丝，瞪得跟驴似的，可怕极了。
　　憋了半天，他才结结巴巴的蹦出字来：“你……你……你什么……东……东西，老……老……老子排了半天的……的队了，你……你他妈的夹……夹楔。”
　　原来是个口吃男。
　　百姓就是百姓，像墙头草一样摇摆不定。这不，为了自己那一丁点儿的小利益，不分青红皂白的，跟随口吃男唇枪舌剑万箭齐发的指向林丹雪：“哼！看着穿着溜光水滑的，怎么一点素质也没有，人家排了整整俩个小时了。”
　　“年纪轻轻的，不好好的排队，一看就没有德行。”
　　“长得蛮好看的。让她问问大夫，凭这张脸能优先看不？”
　　“我看呀，错了市长夫人才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这么狂！”
　　……
　　迎着这些满天飞的唾沫星子，宛如撞见了一群受惊的马蜂，使林丹雪惶恐不安。她哪里经过这样的阵势，在他们嘴里吐出来的字字句句如同一把把软刀子戳在她的心窝里，此时她只有招架之功却没有还手之力，最终腿一软懅悚地坐在了地上。
　　这时，刚从里面走出来同药剂师聊完天的张霞，见到眼前混乱的局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没有多想，只想拨开人群走近看个究竟，当坐在地上的林丹雪呈现在她的面前时，她先是一怔，然后火急火燎地问：“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快说呀，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张霞的到来，宛如定海神针一般，顷刻间让这喧嚣的场面立刻沉寂了下来。
　　那些一时逞口舌之快的人随后封禁了嘴巴，杵在那里木然的形同一尊尊没有灵魂的泥塑雕像。那个领头的口吃男知之理亏，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在人群中销声匿迹，了无踪影。
　　张霞俯下身来把林丹雪从地上搀扶起来，关心地问道：“伤到没有？”
　　林丹雪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张霞见林丹雪除了受到一点小小的惊扰之外，别无大碍，便陪着她离开了让她们倒胃口而没有素养宛如一介村姑的泼妇们。
　　当她们走至药房前，一位药剂师从药房的侧门走出来，其在张霞的耳边耳语了几句，便匆匆的离开了，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林丹雪也没问，张霞也没说，她们直接上了二楼，来到一个房间，坐在那里静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