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陈晓霞要回老家了

　　周利军被城管打了，在医院花掉三千多的费用。当周利军出院找医院报销时傻眼了，医院告诉他们，他这是被人打了，不予以报销。张思雨着急地在医院的走廊里踱来踱去，她的慌乱急躁惹得周利军心烦意乱，周利军大声说：“你别走来走去了，能消停点儿不。”
　　张思雨看周利军确实心烦就没再徘徊，几乎要哭了，她扶着墙说：“罢了，罢了，公家把我们打了，还不成让国家再赔我们不成？走吧，我们回家。”
　　周利军着实生气了，在医院大喊道：“你们这不是为难人嘛，不给我报，那我交的什么医保，我今天还非要讨个说法。”
　　一位护士过来说：“叔，不要在医院大吼大叫的，这里还有人看病呢！”
　　周利军蹬着护士说：“那你告诉我，这怎么解决。”
　　护士说：“这个真的报不了，国家的医保里规定这个不给报。”
　　周利军说：“都是你们说了算，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护士说：“谁打你，你去找谁，在这里撒泼不管用。”
　　周利军说：“那你们收的什么医保，你说，这也不给报，那也不给报，你倒是说说你们给报什么。我去找打我的人，你去找找看啊。城管我敢去找吗？找到了管什么用？”
　　护士说：“你吼什么吼，又不是我不给你报；再说了，这都是规定啊，我能越权随便来吗？我说你也一把年纪了，咋就这么不懂事。”
　　周利军气的全身发抖，指着护士的鼻子说：“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说话啊，把你们领导叫来。”
　　张思雨拉着周利军的胳膊说：“走吧，你别和公家过不去，别和自己过不去，身体是自己的，可别气坏了。”
　　周利军一把推开张思雨说：“妇道人家，你懂什么，一边去。”
　　周利军闹了半天也没见有人理他，于是就在张思雨的陪同下回家了。周利军啊，周利军，从你被城管打的那天起你就该醒来了，是没有人会同情你的。在医院闹也没用，医院只是按规定办事，脱了规定他们也不敢。周利军，这个事情你说谁对又是谁错？你如果不是活在底层，不是这样贫穷，不是社会的“蛀虫”或许你也不会受到这样的“礼待”。
　　秋日的雪来的快消的也快，消雪后的天空高了很多，瓦蓝的天空上没有一丝云。凄厉的北风吹的周利军的脸一阵一阵的疼，周利军冷的打了个哆嗦，骂道：“破天气，真是个多事之秋，今年啊太背了，改天我们去庙里问问，给我算一算。”
　　张思雨小步跑上来说：“就是，改天去问问，看我们今年是怎么了，事儿多的啊。”
　　周利军说：“你看我们上年纪了，今年你四十七，我都四十八了，我们两个都快五十了，也算是半条命放进棺材的人了。我们再算又能怎样，我们还是贱命一条，贱命再怎么算也富贵不起来了。”
　　张思雨说：“老周，你今天是怎么了？别胡说，你看你这几天都瘦了，回家给你做点儿好吃的。”
　　张凯回家问他爸：“爸，问你一件事。”
　　张家泽说：“什么事？是不是又缺钱了？”
　　张凯说：“你们是不是又在搞什么创建呢？”
　　张家泽说：“什么？”
　　张凯说：“我同学他爸被城管打了。”
　　张家泽没有说话，继续看着报纸。张凯说：“我同学说，这事儿都是你指示的。”
　　张家泽说：“小孩子懂什么，这是政治。好好上你的学，别听人胡说。”
　　张凯说：“你别乱搞，在学校我脸挂不住。”
　　张家泽说：“我说你这孩子，老子咋给你丢脸了。你们不要管这些事情，朔方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也不是这些老百姓说了算。”
　　张凯说：“那你们为什么要打人，打人就是不对。”
　　张家泽说：“好了好了，我去开会了，快到期末了，你给我好好考，不要给老子丢人。”
　　朔方市一夜之间变得干干净净，没了小摊贩的街道比原来敞亮干净了不少。各部门领导都说是自己的功劳。很快朔方市北被评为全国“文明城市”、“绿色城市”、“幸福之城”等头衔。
　　朔方市好像一改原来的模样，成功晋级全国文明城市的行列。周利军看着这些新闻很生气，每天都是这些新闻，从来没有真正的问过我们的感受。都说是摊子进屋了，可开起店的不是我们，都是些大家都没见过的人。都说周利军这些人是城市的蛀虫，又脏又懒，什么也不干还想让政府养着。朔方市的居民开始抵制像周利军这样底层的外来人口。
　　陈晓霞这几天心情很低落，不过慕小白也没看出来陈晓霞的落寞。放学后他们两个一起回家，陈晓霞问：“慕小白，你父母不出摊，以后打算干什么呢？”
　　慕小白说：“不出摊？我也不知道。”
　　陈晓霞说：“你不知道吗？现在已经不让摆摊儿了。”
　　慕小白倒真的不是很清楚，因为父亲被城管打了，之后就住院了，他们也没对自己说什么。慕小白说：“他们没对我说起过。”
　　陈晓霞说：“我们打算回老家去，他们说朔方市不要我们这样的穷人，我们要回去了。”
　　慕小白说：“回去？朔方不要你们了？”
　　陈晓霞说：“你是真不知道啊？我们如果不出摊，在朔方就无法生存下去，回老家种地放羊，说不定还能活下去。”
　　慕小白说：“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你在哪里上学啊？”
　　陈晓霞说：“我学习还可以，回去，镇里面的学校要我，到时间我就住校，我父母在老家种地。具体什么时间回去，我爸说等寒假了就回去。”
　　慕小白说：“那为什么不在这里住校呢？”
　　陈晓霞说：“在这里我爸妈不放心，说我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他们不放心，但是你也知道我是很安全的。”
　　慕小白说：“你还会再来朔方吗？”
　　陈晓霞说：“你想让我来吗？”
　　慕小白说：“当然啊，你和我一个院子里，一个班里，我们放学还一起回家。”
　　陈晓霞说：“你以后在朔方好好的，张凯要是再欺负你，你也还击打他，谁怕谁。我回去后，有机会会来看你的。”
　　慕小白说：“明天就是周末，我明天请你吃饭吧。”
　　陈晓霞说：“好。”
　　两个少年第一次觉得离别是什么滋味，两个好朋友就要分开了。不过小白经历过和奶奶的生离死别，所以小白点心里只是隐隐痛了一下。陈晓霞则不同，她觉得这就是死别，这次的分离就是永远不见。陈晓霞舍不得离开朔方，舍不得离开住了好几年的大院，舍不得亲爱的同学和老师们，舍不得慕小白。可无奈陈晓霞还是要回到老家，要离开这个满是记忆的城市。
　　慕小白回到家看到养父在凳子上坐着，养母在做饭。慕小白说：“爸，你感觉好点儿了吗？”
　　周利军说：“没死。”
　　小白还一头雾水呢，养父为什么平白无故的发脾气。张思雨过来说：“小白别和他一般见识，去医院报销看病钱去，结果他是被城管打的，人不给报，他就在医院大吵大闹。这一天啊就没消停过。这一个人心情不好，要我们全都陪他心情不好。”
　　小白说：“那个，陈晓霞她们家要回老家去吗？”
　　张思雨说：“是吗？我那天听晓霞他妈提起过，不过也不确定，看来是真的了。哎，都老街坊了，这些年都租住在一个院子里。他们家卖包子米线，回头客还多呢。这说走就要走了，哎，咋说走就要走了呢，还怪舍不得的。”
　　小白说：“那我们家呢？我们也回老家吗？”
　　张思雨说：“我们不回，我和你爸商量过了，在城里找个活干，回老家是要饿死啊。”
　　小白说：“哦，那我回屋了。”
　　张思雨说：“对了，小白，我现在做饭呢，你等会儿去把晓霞叫过来吃饭。她都要走了，你叫过来吃个饭。”
　　小白说：“知道了。虎子，虎子，虎子出来喽……”虎子不知道从哪里欢快的蹦出来了，它现在已经是一个大“孩子”了。张思雨说：“改天啊，把它的耳朵裁剪一下，谁家的狼狗耳朵是耙着的。”
　　小白抱起虎子亲了一下说：“臭小子，你胖的我都快要抱不动你了。别舔脸，别，哈哈哈。”
　　慕小白走出屋，虎子跟在后面欢快的跑着。慕小白到陈晓霞家门口说：“陈晓霞你出来一下。”陈晓霞其实早就在窗户前观察着一切，因为张思雨早就告诉自己去她家吃饭。陈晓霞一听到慕小白叫她，就立马跑到门口打开门说：“慕小白，你叫我？”
　　慕小白说：“我妈叫你去我家吃饭。”
　　陈晓霞一边走出来，一边说：“妈，我去慕小白家吃饭了，你们自己吃吧。”
　　小白突然听到虎子在不停地叫着，小白看到虎子仰着头对着天空叫着。小白一抬头发现太阳外有一个白色光圈，小白说：“陈晓霞你快看太阳，你看！”
　　陈晓霞一抬头看到太阳外有一圈光圈，叫道：“光圈，太阳外竟然有光圈。”
　　张思雨听到几个孩子在外面叫，便出来一看究竟。张思雨看到几个孩子抬头看着什么，一抬头发现太阳外有一个大光圈。张思雨嘴里念着：“看来真的是多事之秋啊，这出现了光圈还不知道明天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呢。小白、晓霞回来吃饭了。”
　　陈晓霞就要回老家了，他们一家人都要离开朔方市了。慕小白不知道这次的分离意味着什么，他也不知道这次朔方市有很多人没办法生存而离开这里。可慕小白知道，陈晓霞这一离开，自己就少了一个伙伴，每天上学放学都是自己一个人了。慕小白心里确实有点儿难过，可他一贯的冷漠遮盖住了淡淡的离别忧伤。慕小白抱着虎子，看着天空的星星说：“你说，这陈晓霞就这样走了吗？我怎么还有点儿舍不得啊？虎子，我们是不会分开的对不对，我们一定不会分开的。你看你都长这么大了，还黏人，你这个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