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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辛掌柜搬兵

作品名称:力量      作者:漠沙利亚      发布时间:2017-09-25 13:32:16      字数:5769

  一三五、辛掌柜搬兵
  辛掌柜的坐在被黑夜笼罩着的屋子里,感到自己一条腿不停地发抖,心里忐忑不安,暗淡无光中,注目着园主。他没想到自己走到了这种地步,不知该如何是好。面对园主,他表面上强装镇静,心里也庆幸自己逃出了羊城馆。此时此刻,园主内心也十分为难,心中不停地思索解决方案,在为辛掌柜的想办法。突然,他想起一个人来,就对辛掌柜的说道:“胡青!我没有马,去不了,还有胡青。”
  “胡青,你说仔娃子?”辛掌柜的问。
  “对,仔娃子。”园主小声说,“我怎么把他忘了。你骑马到乔家,仔娃子就在乔家做活,让他去请花胳膊,肯定行!花胳膊就在南门外,离得不远。”园主激动地说。
  “你说他在乔家,他能请动花胳膊?”辛掌柜的心中一喜,一下子站了起来。他沉思了一下,又坐下来说,“这大半夜的,搅得都不得安宁。”
  园主起身说:“这不是没法子了嘛。去吧!到了乔家,走侧门,大门不开。”
  辛掌柜的毕竟是做大生意的人,有着不同常人的成熟,他心里又喜又忧,表面冷静地说:“那,老哥,我就去试试。”
  “快去吧!顾不得那么多了。”园主推他拉马。
  辛掌柜的从院内拉马,在夜幕中出门骑上马,打马如飞奔上长乐坡,来到乔家。他在大门外转了好长时间,才发现了通往侧门的路线,来到侧门,扣打一阵门板,田喜伸着大门牙出来开门。辛掌柜的拴马门外,自己进屋和胡青见面,说明来意。
  胡青坐在炕上,在油灯下认真听了辛掌柜的说法,他想了说:“恐怕不好请,廖家的事情,都是员外说了算,没有员外的话,他不会去的。”
  田喜听了原曲,咧开大门牙说道:“那也要试一试,不能就这么算了。”
  胡青沉默片刻,斜看了田喜一眼,无声地穿衣服起来和辛掌柜的骑马去了南门外。胡青上前打门,惊动廖员外出门相见。辛掌柜的上前施礼。胡青站在大门口说明来意。辛掌柜的见廖员外不动声色,没有请他们进屋的意思,急忙说:“员外,舍下愿意出一百块大洋,请贤婿帮忙收回羊城馆。”
  廖员外听罢,面无表情地说:“屋里请!既然事急,我就叫他出来,只是,我不想让他与匪为仇。”
  廖员外没有让他们进去厅堂,胡青和辛掌柜的进得大门,站在院子里等着。辛掌柜的这心,已经乱得一团麻一般,高兴的是,叫开了廖家的大门;担心的是,花胳膊能不能帮忙。他表面仍然表现沉着,抬头看了天空,月亮旁边,启明星已经发亮。大公鸡已经开始报晓,转头看着厅堂上闪亮的油灯,急急不见花胳膊出来。这时,廖员外走出来说:“等等,他马上就到。记住,不能有啥大事。”
  辛掌柜的施礼道:“那是那是。”
  花胳膊从厅堂出来,歪着脖子走到院子里的时候,胡青上前说话:“四哥!半夜三更把你打搅了!”
  花胳膊看到说:“我当是谁呢?你有啥事?”
  辛掌柜的急忙上前施礼道:“多有打扰!多有打扰!”辛掌柜的用手碰了胡青两下。
  胡青明白,笑着说出了情由。廖员外自己回厅房去了。花胳膊听了说:“这事,辛掌柜的当在泰山面前讨个话才对。”
  辛掌柜的这才恍然大悟,进厅堂,在灯下和廖员外讨话道:“员外,舍下求员外让花胳膊出马效力,恩当后报。”
  廖员外心想,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不能不答应,就把手摇了摇说:“去吧!”
  花胳膊得了岳父的话,这才拉出乌驹马,和胡青、辛掌柜的一起上马,进南门,奔过钟楼,来到羊城馆门外,天色已经发亮。花胳膊下马,辛掌柜的领着花胳膊进羊城馆,胡青在门外看马。
  花胳膊借着月光,看到羊城馆里,地上到处睡着人,身上用简单的草绳捆住手脚,辛掌柜的急忙点火明蜡,把几个人推摇醒,才知道土匪已经走掉了。
  满平他们在羊城馆得手后,没有找到辛掌柜的。朱嵘说:“不好,辛掌柜的跑了,他和园主交情深厚,一旦搬兵而来,二娃出面,既暴露了我们,搞不好又要吃亏,不如收拾东西,尽快走掉就是了。”
  满平觉得朱嵘讲的有道理,就安排土匪,楼上楼下进行搜寻,收取财物,趁着月亮明亮,就满载而归了。
  辛掌柜的有花胳膊在身边,大着胆子回到羊城馆,看见相公伙计都好,这才放下心,让伙计们查看损失,安排胡青、花胳膊落坐。
  花胳膊觉得再没有必要在这里了,况且,老岳父在家里不知要怎么想,就对辛掌柜说:“既然这样,我们就告辞!”
  辛掌柜的阻拦不住,看着他和胡青上马而去。
  花胳膊回到南门外,天已放亮,他见廖员外在门前踱步,就即刻下马。廖员外关切地问:“这么快就回来了?”
  “到了羊城馆,土匪已经走掉了,没别的事,我就和胡青回来了。”花胳膊说,“胡青,下马进屋里坐。”
  胡青咧嘴笑道:“不啦,早回去,田喜就知道没事了。”
  胡青打马自去,廖员外这才说话:“这样好,免得和土匪结怨。本不想开门,听着是胡青的声,半夜打门肯定是紧事。回屋睡去吧!”
  廖员外把他看得比儿子都亲,见到儿子吹胡子瞪眼,在花胳膊面前总是细语温声。
  廖员外见天空放亮,鸡出笼舍,女婿平安回来,又知道没有和土匪见面,心情十分轻松,就坐在厅堂开始拿起水烟袋,把里面的水更换一新,找到一些上好的烟丝,开始品尝香烟的滋味。管家送来一壶茶放在桌上,廖员外放弃了水烟袋,用茶水清了清口,坐等太阳升起,刚喝得一口茶,管家报说:“员外,辛掌柜的门外求见。”
  廖员外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没有了,想了想说:“那就请进来吧!”
  辛掌柜的手里提着食盒进来说:“员外吉祥!”
  廖员外强装笑脸道:“辛掌柜的请坐。”
  辛掌柜的笑道:“这里面是一百块大洋,我不能失信。另外,路过钟楼买得几个粽子,请廖员外尝味。”
  廖员外还以为羊城馆又出事了,听了辛掌柜这么一说,心情马上又好了起来。他忙喊道:“管家,上茶。坐坐。”
  辛掌柜的小心坐下说:“有扰员外安宁。”
  廖员外开心地笑道:“辛掌柜的,羊城馆早就听说过,大洋,你拿回去,粽子就留下来吧!”
  辛掌柜的听了说:“那怎么可以呢?这是我说过的,给一百个大洋,你得收下。”
  廖员外爽笑一声说:“话是你说的不假。娃去了,贼人走了,就当没有这回事,算了算了。”
  辛掌柜的听了说:“那可不行,半夜三更打扰你们,以后再用得着的时候,怎么有脸再来?”
  廖员外明白了,心想,这辛掌柜的是铺路来了,他喝了口茶说:“既然辛掌柜的这么说,那好,留着十块大洋算了。半夜,我本不想开门;马,也是饿着肚子跑了去,都不容易。”
  “既然廖员外这么客气,我就留下五十块吧!”辛掌柜的说道。
  “十块就算了。”廖员外高兴地说。
  
  一三六、花胳膊进城
  满平眯着小眼睛,趁月夜抢劫了羊城馆。朱嵘他们找遍羊城馆,没有发现辛掌柜的,他们怕辛掌柜搬兵救营,就和满平商议撤离羊城馆,抢走柜台里的大洋、烟土,日用品等财物能拿就拿,留下周启光在羊城馆外查看消息,其他人不等天亮就出东门,下长乐回到灞桥。满平按劳分配,另外,给土匪们分得一份中秋节礼钱。土匪们欢欣鼓舞,乐不思蜀,饭饱而息。
  辛掌柜的自从上次被抢劫后,他每天下午就收账,把钱藏起来。现在他回到羊城馆,发现只是少了夜里的营业款,还有夜里准备的少量烟土。住店的客人反映,他们被逼迫交出了身上的大洋和怀表。羊城馆损失不是太大,辛掌柜的心里觉得,没有人命案就好。辛掌柜的安排相公伙计动手收拾一番,太阳升起的时候,照常营业。
  花胳膊睡到吃饭时候才醒来,廖员外说:“吃了饭,去趟羊城馆,天黑再回来。辛掌柜的送来钱了,推辞不掉,就去一次吧!”
  花胳膊吃了饭,就收拾利落,骑马来到羊城馆。辛掌柜的见了,忙请进羊城馆,吩咐伙计准备茶饭,告诉相公、伙计们,花胳膊来到羊城馆了。消息从羊城馆传出去,开始满城纷说。城中店家,早就听说有个花胳膊,没有看到过,都想一见,纷纷来羊城馆偷看花胳膊。辛掌柜的说:“贤侄来了,我就放心,你就在羊城馆住下,吃什么随便给谁招呼一声,喝什么只管说话。”
  花胳膊不善言语,只是微微一笑。辛掌柜的,让人送茶进来,用了上好的景德镇茶杯,茶壶也很讲究,叫来两名女子陪茶伺候。花胳膊自由惯了,看到羊城馆墙壁平滑、地板明亮、用具新鲜,反而觉得自己很不自在。抛下伺候的丫鬟,自己到外面转悠,查看了房屋结构、院墙高度、门里门外的设施。辛掌柜的不时派人问候,花胳膊觉得很多眼睛都在窥探自己,身上痒痒地难受,想回南门外,又要等到天黑。相公过来弯腰低头说:“掌柜的请好汉用膳。”
  花胳膊听不懂什么是用膳,就随相公进了客房。辛掌柜的在里面,桌子上热气升腾、醇香四溢,蒸鸡在盘,肘子红烧,牛肉清真,莲菜洁白露孔,花生油光披米,扣肉香菇垫底,肥丸游栗汤盘,桌上碗盘考究,桌前座椅奇特,辛掌柜的客气地说:“贤侄快坐,马上就是中秋节,今天我们就开始过节。来,这是筷子。”
  花胳膊在廖员外家里,没有吃过这么多花样的饭菜,就坐在桌前,动开筷子。辛掌柜的一旁看酒,见花胳膊碗里的米饭完了,就叫人传来一碗,直传来十碗米饭,花胳膊吃空了桌上菜肴,对辛掌柜的说了一句话:“上茶!”
  辛掌柜的又传来三壶茶,花胳膊吃尽壶中香茶,这才起身离坐。走到大门外,看见三十几个劳力,用绳子拉,捆木棍撬羊城馆门前的大石狮。花胳膊问道:“掌柜的,要咋么摆弄石狮?”
  辛掌柜的笑道:“刚买回来,放正就好。”
  花胳膊走过去,伸手一推,十几个人一起倒地,再看石狮,已经在门前摆正。
  周启光就坐在羊城馆对面的店铺门口,看见花胳膊进了羊城馆,直到下午,他见花胳膊出来,摆弄石狮,周启光要赶在天黑回到灞桥给满平报告情况,就离开了羊城馆。
  周启光回来后说:“妈的,羊城馆请了花胳膊,听说花了一百大洋。”
  满平听了周启光的情况报告,不以为然地问:“传说吧?”
  周启光说:“不是传说,真去了,是我看见的。”
  满平眯着眼睛摇了摇头说:“到鹿民那里去,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自己去拿。”
  侯保山夜里帮着圆圆把葡萄挑回家,自己找地方休息,圆圆和妻子住在一起。天亮,圆圆就到外面去卖葡萄。太阳高悬的时候,妻子把他唤醒说:“你快去帮忙,把饭先给圆圆送去吃了。”
  侯保山起床,见妻子已经为圆圆准备了早饭,就拿着饭出去,满街找圆圆,走到街口,才找见。圆圆对他说:“你帮着把家里的葡萄挑来,马上就卖完了。”
  侯保山回家又挑来葡萄,正赶上要过节,到吃下午饭的时候,圆圆把葡萄卖掉了,吩咐侯保山自己回家,她挑着筐回灞桥。走到长乐坡下,坐在路旁休息。太阳即将落山,唐鹏领着几个土匪从灞桥过来,看了看圆圆坐在路旁,都吓得不敢过去,你推我,我推你,唐鹏说:“怕啥?又不是和她打架,更不是抢她,不惹她就是了。走,我走前头。”
  唐鹏走到圆圆身旁时说:“二娃,我们是过路的,不惹你,你也不准惹谁!”
  圆圆猛地从地上起来,吓得土匪们飞跑而过,唐鹏没有跑。圆圆手里抓着扁担说:“谁再敢叫我二娃,不打都不成。”
  唐鹏急忙摇手说:“不叫了,不叫了,那叫啥?”
  圆圆把扁担往上一举,唐鹏急忙就跑。圆圆见他们没有走正路,而是走旁边的土台上树林里去了。等他们进了树林,圆圆挑起筐,走了一段路,听到身后高坡的树林里在喊:“二娃,二娃,挨打有女婿,生气有他大。哈哈哈。”
  圆圆回头看见,唐鹏他们已经爬上路上的树林里,抱着树观望自己。她觉得唐鹏又可气又可笑,就快步回家了。
  
  一三七、张之悦送礼
  廖员外给家里请了先生,专门给大孙子,二孙子和外孙在家里教书识字,把先生和孩子放在后院。本来是打算在后院砌堵墙,留个门,毕竟现在是分家了,和大儿子是两家人了。可是,大儿子说:“砌墙有什么用?墙在心里。我不进中院就是了,还把我用墙隔开,不隔我,我也不去。”
  廖员外听了这话,伤心的一夜睡不着觉了,想起那年分家后,大儿媳生下一个孙女,从开始说话,到学走路,大儿媳都是说:“那是人家的地方,不能踩。那是人家萌萌的墙,咱不看。”
  孙女长到五六岁,从不到中院来,看见廖员外就躲在家里去了。廖员外心里像装了一窝蚂蚁,难受了好久。他想让孩子们都能和睦相处,就把先生和孩子安排在后院,教室就在大儿子的客房里,意思是你不上前院里来,那我们上你后院去。请来的先生姓景,叫景富贤,景先生听了大儿子的话说道:“好一个墙在心里。”
  孩子们跟着景先生读书也算高兴,廖员外心里不畅,很少进后院,告诉女婿说:“就在中院里练把式,后院分给人家就是人家的了。”
  景先生听了叹道:“分字就是八刀。刀,就是切割。能不疼吗?疼在心上呀!一字叫“忍”,心上受刃,心在则忍,无心则刃。凡事只能忍,不忍则分,分如动刃。刃动则伤,一伤两痛。”
  花胳膊听了,没事也爱上后院走走,和景先生拉拉话。景先生也不爱多言,还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多言,不说人家都知道。”
  廖员外坐在中院,没事了听后院客房里,景先生给孩子们讲话。马上是八月节,打发景先生回家过节,几个孩子前来告状:“爷爷,萌萌他打我。”
  廖员外正准备升堂断案,管家报说:“辛掌柜的派人来了。”
  廖员外走到厅堂,来人说:“辛掌柜的派来两台轿子,请老爷和小姐看戏。”
  廖员外听了,心里明白,今夜,辛掌柜的留住女婿不让回家,请我看戏。廖员外高兴地说:“回去告诉辛掌柜的,情领了,看戏吗,那就让小姐和孩子去吧!我有点怕凉。”
  大孙子听了就自己上轿子,萌萌和外孙也挤着要去。廖员外正在心思,大儿媳妇出来,把大孙子从轿子里拖了出来。大孙子坐在地上哭闹,廖员外笑道:“那就让孩子们去吧!小姐就不去了。”
  前面轿子里坐着大孙子,后面轿子里坐着萌萌和外孙。大孙子又不干了,非得让萌萌和他坐一抬轿,萌萌又愿意和表弟在一起。廖员外斜视了一眼大儿媳,厉声说:“不听话,那就都不去了。”
  大孙子听了,瞪大眼睛看了看爷爷,见爷爷面色冷淡,这才自己坐在前头轿子上去了。
  辛掌柜的没有想到,廖员外把三个孩子送来看戏,孩子能看懂戏吗?那就是让孩子捣乱吗?他心里明白,员外是让花胳膊回去,孩子又不懂戏,来了就是玩,花胳膊能看成戏吗?到了半夜就要睡觉,辛掌柜的只好安排人又送回南门外,花胳膊骑马跟着回来。
  辛掌柜的就是要人知道,自己请了花胳膊,所以,专门安排人唱戏,扩大宣传力度,借以提高羊城馆的知名度,震慑土匪的心理。随着八月十五中秋节的到来,人们相互走亲访友,辛掌柜的请了花胳膊,花胳膊进羊城馆的那天,专门唱了大戏的事情就传来了。
  中秋节那天,张之悦到南门外送月饼时还问:“四哥,听说你让辛掌柜的请到羊城馆去了?”
  花胳膊笑道:“请去了,就是吃了个饭。”
  “我还以为辛掌柜的把你安顿下来了。”张之悦笑道。
  廖员外听了说:“不是我把三个娃娃让轿子抬去,那可就让辛掌柜的安顿好了。”
  花胳膊这才知道,昨天晚上是廖员外安排孩子们去的,不由得佩服老岳父的策略。
  廖员外抬眼皮看着空中说:“还不赶紧准备饭菜,和张之悦喝一杯。咱家有饭,不是就羊城馆有饭。”
  张之悦看了一眼表哥花胳膊,心里都明白廖员外话中的意思。二人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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