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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作品名称:春回大地      作者:张会      发布时间:2017-09-24 11:06:41      字数:13216

  李平拿过抹布刚挨到椅子上,带芎子推开她:“啥金贵的人呐?反正凳子是干净的,咱们谁坐也没擦过,我还怕不干净的人把凳子坐肮脏了呢。哼哼,凳子摆在面前,爱坐不坐,没工夫侍候他们。”带芎子到了无法忍受的程度,不管怎么说他们早都应该问候一下,不看到他们还少生点气,从看到他们就气火上攻,按捺住性子,静观他们来意,来了总比不来的好一点点。老张家连续发生天大的事,哪有领导不到场的道理?弄出来些冠冕堂皇的托辞。
  
  韩队长看到淑云第一眼心里就“咯登”一下,像被酸菜水浸泡着,直攻眼球,倒背双手慢吞吞地拿到眼角上,是擦泪还是不忍心看到淑云蓬头垢面。他见过乞讨的,总觉得可怜巴巴的,此时的周淑云用可怜巴巴的词汇远远不够!他惭恧地无地自容,埋首说:“我听说你家孩子丢了,我们一直没帮找找,队里的事一大堆,真对不住你家!今天挤出点时间,我们寻思来看看,无论怎么解释都是我们的不对,还请你们谅解。”
  淑云不得不说声谢谢。
  “我们领导来看看,对,来看看。”杨占山从韩队长的肩胛后探出眼睛。
  带芎子瞪了他一眼,手做个要撇笤帚的姿势,吓得杨占山一吐舌头把头缩了回去。
  “你再多说一句我可真的把你的秃顶打塌,老实在你的壳里缩着得了,还探头探脑的。”
  王会计能言善语,他认为韩队长没说到点子上,一味地责怪他和自己,冷峭道:“你家丢孩子可谓兴师动众,整的整个生产队这两天没有干活的,这一天得有多大的损失,冲这点也得说我们做领导对你家是仁至义尽。我们今天来说明我们领导心中装着你们老百姓,一连找了两天我俩也算得上够意思了?”
  “王会计你说这话不对了,找孩子重要还是生产队的活重要?”李平指下淑云说,“看我姐造得啥样了?帮我们找孩子我们表示感谢,这接骨眼上不要什么人情了,人心可都是肉长的,大家就帮着找找孩子,试问谁能见死不救?干活算什么,早干一天晚干一天都是那些活,找人非同小可,一秒钟也耽搁不得的!”
  “话虽如此说,生产队也是家,是大家庭,今天耽误明天耽误的,队里活啥时能干完?照这样下去,生产队离黄不远了。他家找孩子也没和我们商量,早晨去大马棚连个社员影都没有,我们也没说啥呀?”韩队长被李平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情绪产生波动。
  老太太冷哼道:“你的话里有话?现在挑理不觉得过分吗?昨晚韩玲和长芹,没和你们说吗?难道我老太太去请假,再说这是特殊情况。请问从打我侄女婿走了咱们生产队有照顾过他家吗?真站着说话不腰疼,这话不该我老太太说,你门应该先自我检讨检讨再过来说这些话。”
  “老太太我和你说,队里凭啥照顾他家,你如果这样说的话,我和王会计就地决定,决定每人扣二分。”正好韩队长和姑娘生气没地方撒,他肚子都快憋爆裂,老太太的话呛得他肺管直痒。
  “对,让大家知道老张事大,还是生产队的活重要?要提照顾,生产能照顾过来吗?”王会计眼见韩队长处境两难,当时没有来得及考虑,竟然忘记他的命是谁救的,帮腔道。
  “废话。”带芎子瞪视王会计,说,“我姐家孩子多嘛,你们都知道她家吃的是啥吗?每天的主食就是粥,米少的菜粥,连咸菜都没有,她多暂提过照顾?我姐夫咋死的王会计最清楚,救不救是一码事,可他是为了生产队才被……你们没有安全措施,说白了,全是队里为了省钱,使用破线?要是使用好线我姐夫不至于被雷管活活蹦死,你们有没有责任暂且还不论,就今天人命关天的事来说,你们怎能说出这些难听的话呢?还有没有良知可言?”
  韩队长拉长声音:“孩子多不是借口,也不是生产队号召她家生的,吃啥跟生产队说不着。”
  “亏你是队长,说话真难听啊?不照顾就不照顾呗,哩啰啰嗦说了一大套有用吗?哼哼,不照顾也饿不死。”李平阴阳怪气地说。
  韩队长气急败坏:“你敢训我,我长这么大还没一个人敢这样说我,别说教训二字,你知道和我大声说话的后果吗?你今天是不想……”
  没等韩队长说完带芎子叫到:“别说话声太大,我姐脑子不扛震,真要震坏的话,冲你这样都会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的。即使我姐脑袋真震坏了,你们不必害怕,我姐不会讹任何人的,我姐她是通情达理的君子,不是蛮横无理的小人。”
  “韩队长说的是实话,身为一队之长他也得为社员着想,孩子多就是负担。这回丢一个还减轻一点负担……”王会计不能闷不吭声,对他而言,恩惠在权益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你是不是人呐?”淑云再也无法忍受下去,向来性情温良,从不与人论短长的人从终于按捺不住,一泻胸中的怒火,手指向王会计,“你的命是谁救的?若不是我家那个人你还能在我家指手划脚的吗?我没想让你知恩图报,你也别仗着自己是干部来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你拍拍良心想想,你儿子上学不在家,有个大活小活哪回落下我家大维了?我想咱们东西两院住着,能帮你干点就干点,你总以为我家溜须你这个干部,成天摆着个官架,装模作样的总觉得大家伙欠你啥似的?我们把你当官是官,不把你当官你是个啥?这么多年邻居噶着,我们针别儿大的事没借着光,倒背后使坏,别总以为你做的事儿没人知道?什么是狼心狗肺你自己回家脱衣看看就知道了,也好好想想你欠我们老张家的你能不能还上?我也不用你还。我只告诉你一句,你要好好做人,做个好人,别成天竟玩花花肠子,做什么事别太过分,不然会招来报应的。和你多说也没什么用,晚上睡不着觉自己好好想想?想想你曾做过的糗事。”一番话说得王会计满面通红,哑口无言,这时有个地缝他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淑云按住胸口,犀利的目光刺得韩队长不敢正视这平时柔弱的女子,只有别人害怕他得目光,他却从未有过这种空虚感。淑云的话像利刃扎破他俩胸口,在心上慢慢剜搅,真的无法承受……他俩以为淑云拔去利刃,谁知新一轮攻势开始了:“韩队长,我家虽孩子多不假,但我没向生产队伸过手,没要一粒米,没要过一分钱,你也照顾不照顾的说一大套给我听有必要吗?我家那人咋死的你应该知道,虽然是为了救王会计,但他不也是为生产队而丢的命吗?不算工伤吗?”淑云像法官审问小偷似的。
  韩队长无从回答,嗫嚅出几个我字再也找不到合适的开脱的语言,很想发起脾气,脾气早被正义打压得逃之夭夭了。淑云面对“懦弱”的领导更加愤慨:“你怎么不回答我呢?我想你也心知肚明,这本就是工伤,我朝队里要过一分抚恤金吗?我没有,因为我不想给队里找麻烦,虽然苦,我们一家共同承担,累,我们挺过去,再苦再累我们不怕!我家为队里付出这么大,可队里为我们做了什么?别以为我们不说你们就以为我啥也不知道,我姑娘丢你也难逃其责,行,这我不怪你,就算队里活忙,韩队长我不是傻子,你们也别把我当成傻子,我嘴里不说,我心里有数。有句话说的好,宁愿别人负我我决不负别人,虽然我们没有你长有的富有,但我们不贫贱,可我们用勤劳的双手去努力,别看我是个柔弱的女子,但我也了解个别人的心理,他们想折磨我们,看怎么能把我们折磨得无法生活,在旁边幸灾乐祸?你身为一队之长,你要好好当好干部,别做我说这样的人?”
  淑云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把体内所有气力熔铸在顿挫的语剑里,按压胸口,大喘粗气。
  韩队长呆若木雕,半晌才说出底气尽失的话,而且声音很小:“你给我和王会计上了一堂课,但也改变不了我们的决定。”
  
  杨占山在韩队长后面听的一清二楚,队长和王会计让周淑云给撸得茄皮色,他要挺身而出,显示他的勇敢。从队长和会计中间钻出来,老鼠般尖叫:“周淑云还有齐华你们也太不把韩队长和王会计放在眼里了,敢和队长较真,我看你们不想在这个屯住了?听清楚喽,我告诉你们明天赶紧搬家,搬出这个屯子。”
  “屯”字刚说完的同时“啪”的一声,一道浅黄色还有点发白的光落在杨占山头上;他只觉得眼前无数盏灯,一下子瘫坐地上,双手在头上连揉捂想弄清楚是什么东西砸到头上。猛抬头,看见忿怒的眼睛锁定自己,来不及起身,忙向后翻滚,藏在韩队长身后。只见带芎子抡起笤帚疙瘩乱打,王会计宁愿挨打,掩护韩队长逃跑。杨占山连滚带爬到门旁,站起身刚迈脚,正拌在门槛上闹个大前趴。杨占山感到身下有人,王会计刚要起身又被压倒,肚子和地接触的同是,口中发出痛闷的哼一声,骂道:“秃驴,你没长眼睛啊?快起来呀,你不怕挨打呀?”
  带芎子不依不饶,舞动笤帚赶过来,紧咬朱唇,说:“我的笤帚打狗不打人。”打两下问一声,“我叫你乱咬人,我看你还咬不咬人了?”
  杨占山弄不清楚笤帚疙瘩的落点打哪捂哪,求饶道:“大姑哇,我不咬人了,大姑哇,我们三个不咬人了,饶命吧……”
  王会计在杨占山身下喊:“你都快下去呀,压的我都喘不过气来。”
  “我想下去,可打得我捂着脑袋手腾不出来啊。”
  “你忍着点,让我先走。”王会计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她真使劲打呀,我不捂脑袋就出包了,打得我都不知道疼了,浑身火嗤燎的还麻嗖嗖的。”
  “那这样我也受不了,你出包就出包吧,你救我我能忘你吗?”
  “好了,我豁出去了,营救领导为主。”杨占山四肢撑地,王会计趁势爬出去,狼狈逃跑。杨占山屁股上秫秸屑乱飞,他强忍疼痛爬起就跑。谁料后背和脑袋一阵剧痛,跑得匆忙,精力全放在身后,行迈出一只脚的刹那,额头正磕在王会计即将关上的门边上,险些昏厥。捂额一瘸一拐地狂奔,追赶上王会计,咧嘴说:“王会计,你摸摸我的头,上面全是大包,特别脑门儿上的包更大。”
  “包都排上了!”王会计边跑边摸杨占山的头,“这死丫头实在是狠,真使劲削啊。”
  “我脑袋也挨着一笤帚疙瘩,也嗡嗡直响。”王会计不由自主的摸摸头。
  
  杨占山回头看了一眼,不知是心里害怕还是眼睛冒花,只见好像有人追过来,怔忪大叫:“快跑啊,后面又追上来了,咱俩跑慢了还得挨打。”王会计领教带芎子的厉害。跟杨占山向前飞奔,还不时地催促杨占山:“快点,让她追上就麻烦了。”
  “我跑不起来呀王会计,胯骨和腰使不上劲儿呀。”杨占山觉回头一瞬间,停住脚步,双手拄膝:“你是不是让人家打蒙了,后面哪来的人影啊!”王会计侧头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打破常规,向来严肃的脸出现吝啬地笑。难怪,杨占山一手捂着带包的秃顶,一手捂着屁股呲牙咧嘴,脚还不敢着地,一跑一跳,一瘸一拐无法形容。样子滑稽至极,王会计竟然笑得一发不可收拾,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远处的韩队长见后面的两人,不知发生什么,猜想是打坏了什么部位,忙走过来问:“王会计你手捂肚子干嘛,难道是肚子被打疼了?”
  王会计淌着泪,手指杨占山。
  韩队长被逗得大笑,确切的说,这是韩队长一生以来的第一次笑,第一次大笑,忘记饱受的羞辱,双手不停擦去眼睛里笑出的眼泪:“不怪王会计笑得连话也说不出来,真太可笑了。你脑袋大包套小包,双手还不闲着,一个在上面揉一个在下面捂哈哈……”
  “你跑没告诉我,我在你身后蹲着,你刚跑两步我就摔个前趴。”
  “我跑你摔哪国的?”韩队长不解地问。
  “我在你身后贴着,借着你的力,你一拔腿,我没力可借就闪个前趴,看我的嘴唇抢到地上,你看牙上还有土呢。”王会计关心地问,“你牙没卡活呀?”
  “没有,我那时连滚带爬的往外跑,不料又被王会计拌着,我又趴在你身上,你没挨两下打,其余都是我一个人承受笤帚的痛苦。”
  王会计拍拍他的肩膀:“你为队里,不是,为我俩立下汗马功劳,我和队长没白为你加分。就你刚才的表现,我再为你加上二分半工分。”
  “谢谢会计和队长,我的疼换来二分五,值,太值了!”杨占山哭调说,“韩队长,这丫头把咱们打得狼狈不堪,您看怎样治治她?”
  “谁能治了她,但谁又敢治她啊!”韩队长无奈地摇摇头看了被打的杨占山,说,“你若能治你去治,我支持你。”
  “我,我……你们都不敢,就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哪。”杨占山指着自己红肿的鼻子。
  “那就啥也别说了。”
  “对了,我有个办法。”
  “你还能有啥好办法?”王会计问道。
  “咱们治不了带芎子,可以治老张家啊!带芎子是为张家,还有那周淑云当面羞辱咱们,咱们可罚她二罪归一。”
  
  爱搬弄是非的杨占山,对领导言听计从。最拿手的就是投其所好,穷竭心力讨领导欢心。就这样,他不惜冷落社员。他像领导养的傻狍子,陷阵在前。他还有自己的想法,或许有一天,突破组长,当上会计、队长之职。正如社员们经常骂他照照镜子看看是什么德行,他想过,德行是后天积累的。现在可以验证,他在领导面前大红大紫了,可以说,他是皇亲国舅了。挑唆说:“你看,你们二位领导好心好意地去探望,可她周淑云不识好歹,把你们的好意当成驴肝肺,还冷言冷语的出口不逊。整来个疯丫头,往死里削咱们。唉,要早知道这样何必自讨没趣,像她们这样人,真得给她点颜色看看,绝不能手软。我回来的也是时候,今天跟你们借个大光,挨打的光。”
  韩队长和王会计没有作声,心里想什么不得而知。
  
  带芎子追出屋,见他们跑远,狠狠的吐一口;转身进屋,余怒未消:“幸亏他们跑得快,不然我非打残他们,让他们知道马王爷真的长了三只眼,看他们还敢欺负老实人。你瞅瞅杨占山进屋乍呼的,满嘴喷粪,气得我牙根都疼,就他这样的我能轻饶他?”
  芎子手上的笤帚把开裂碎烂,李平忍不住说道:“你可够狠的,看这笤帚疙瘩都打飞了,我看你越打越来劲,我看着真过瘾!今天王会和计韩队长,特别是杨占山,他们是领教了你的厉害,他们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出丑,反正除了你也没人敢和他们动武。”
  淑云很是感动,亲故亲顾,事上见分晓,妹妹为自己能豁出一切。担心说:“不管脑袋屁股的,下手这么重,你把人家打坏可咋整。”
  “哼哼。”带芎子说,“谁让他们张牙舞爪的,欺负上家了呢,我不打他们还留着他们,算他们跑得快,不然我把他们全废了。”
  “这小半疯打人可够狠的,打得好,打得对!”老太太没有埋怨她,反而赞扬她,出乎她的意料。
  “今天我把你留家还真留正当了,不然我们哪敢惹他们,他们说啥我们只有听的份。说实话,就杨占山自己也是老虎屁股。”
  “大姐!”带芎子竖起拇指,眉毛高挑说,“平时看你老实巴交少、言寡语的,到正张真叨理啊!把个王会计和韩队长说得哑口无言,那脸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侧头问李平,“二嫂我这词用的咋样?”
  李平说:“老妹是文武全才,无人能敌,文能一连串说出好几个成语,武的能把韩队长和王会计他们打得屁滚尿流,嫂子真是佩服,佩服。”
  “二嫂不知你这话是褒是贬。”
  “我是真的夸你呢,是真心话信不信由你。”李平她们唠些弦外话,意在让淑云放松一下心情。她侧头问,“老姑,我老妹今年我记得是不是都二十二三了?”
  “可不,成天还像孩子,疯疯颠颠的连个对象都没有呢?纯是我和你老姑父惯的。”
  “我也不找对象了,这辈子就陪你二老啦!对了,老嫂,你咋扯到这上面来了?”
  “我唠嗑就这样,东一耙子西一扫帚的。行了,我还没回答我老姑的问话呢。”李平又和老姑说,“我老妹长的又白又漂亮,对象不愁,缘分还没到呢,到了搁笤帚疙瘩也挡不住。”
  
  说话间,张二坐起来双手揉揉眼睛,他走过来,趴在妈妈背上,淑云摸着张二的小手眼睛又湿了。
  带芎子拉过张二说:“你妈身子弱,来,老姨陪你玩。”把他抱到炕梢问,“睡好了?”
  张二点点头:“嗯,老姨我老妹找着没有?”
  老姨摇摇头:“还没呢!”
  “老姑,小张二看起来真有点见好,你看眼睛有神了,还挺听话了。”
  老姑点下头,说:“这孩子别看人小,有心记!家里发生这么多,我估计他也是再尽量克制。”
  淑云长有气无力地说:“大夫说别受惊吓,不然会加重,昨天这事发生我还担心这孩子的病情,没想到还没咋着。老天睁眼吧,今天你把小娟子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吧……”
  “大侄女干啥呢,一句话说个没完没了。”老姑用力拽动淑云的手,“别着急,别着急,小娟子一定能找回来,一定能。”
  “大姐,你可尽量控制住自己,你别精神再有问题,到时是孩子经管你呀,还是你经管孩子呀?姐,你可要挺住啊!”李平劝道。
  淑云涣散的眼神看向李平,说:“放心,姐没事,真没事。你把小宝的小被盖一下,都登下去了,别把孩子冻了。”
  众人紧盯着窗外,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时刻,祈祷窗外有好消息传来,偏偏没有一个人回来。
  
  太阳渐渐被地平线吞没。远处走回来几个人,大家充满希望的心换来的是失望地摇头。随即一拨接一拨的人,都是三个字“没找到”。燃尽最后的希望,淑云彻底绝望了……天已黑了,大维哥四个还有小玲、韩玲、刘晓霞、沈英、大亮也回来了,大家低头不语。最后回来的有周兴富、周老疙瘩等一群人,周大哥也在其中。
  “姐,我大哥来了。”周老疙瘩老沈等人进屋。孩子没找到,对淑云打击太大,她悲痛欲绝,昏死过去。她醒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大家安慰淑云,见淑云情绪好转,人多屋小,大家接连回家。周老疙瘩送出院子,他们说:“屋里也没地方我们先回去了,告诉你姐想开点,也许以后哪个好人会把小娟子自动送回来了呢。”
  老沈、老刘、老孙他们最后离开,周大哥抱拳答谢:“谢谢大家伙了,大家受累了,我代表我妹妹谢谢你们!回去早点休息。”淑云为感谢大家,想送大家,老姑拉住她,说:“你哪来的力气走了,都是一个屯子的用不着感谢。”
  “那哪行呢,大家都帮找两天了。”淑云执意下来,带芎子把淑云轻轻推进炕里:“大家理解你,谁会挑你。”
  “我们也回去了。”沈英她们出屋,大娟子和大维还有大亮随后跟出来,“谢谢你们。”
  “和我们说谢谢你不觉得多余吗?咱们是姐妹,好姐妹!”刘晓霞说。
  “我总觉得小娟子能找到,你和我姨你们别太难过了。”韩玲说。
  大娟子不知不觉流下泪来:“借你吉言,我老妹肯定蒙找到!你们的这份情我家会永远记在心里!”
  “咱们是好朋友。”韩玲看着大维说,“替我们劝劝大姨别伤心,凡事都有好的一面,你们也别多想,小娟子肯定没事!”
  大娟子说:“哥,你和大亮哥送送他们几个。”
  “不用送我们,正好我们仨个是伴,快进屋你大舅来了。”刘晓霞偷眼看看大维。
  “天黑了,你们路上注点意。”二娟子大声说。
  “没事的。”
  
  淑云感觉天真的塌下来了,整个重量全压在她一人身上,无处脱身,生生把她压到另一个世界去,她也不知道是否能逃脱灭顶的灾难……紧紧攥住大哥的双手,已是泣不成声。大哥偷偷擦去无法控制的泪水,保持克制,不让淑云看出来。
  昏暗的油灯下,大家把淑云围在中间,以泪洗面……
  “大哥,这接二连三发生天大的事,可叫我可咋活啊?我真活不下去了?”淑云拼命摇晃大哥的手。
  “活不下去也得活呀!没有别的办法?老天为什么故意折磨你?为什么不放过你?你怕吗?你不怕,它越是这样,你越坚毅!”大哥的手爱抚的梳理妹妹散乱的头发,“妹子呀,凡事都要想开点,不要哭坏了身子。小娟子是真入人手了,所有的地方全找了,连个头绳儿都没见着。说句不好听的,要是狼吃了的话,起码衣服裤子不能吃吧?会有找到的那一天的。你要多看看孩子们,一个个的多可怜!他们都在看你呢,你高兴他们就快乐,你伤心他们比你更难受,你好比是屋里的柱角,柱子一倒屋就塌了。再累几年孩子们都长大了。小娟子被不住多暂一回来就更好了,家又大团圆了!你要等,会有那么一天的!”
  “姐,我们刚才不是说了,小娟子被不住让那个车给救了。”齐华说,“一定能找到的!”
  “姐,我们把四外的大甸子找个底朝上,真没看到小娟子身上的任何东西,我敢确定让人救了。”周兴富说,“你还没听懂大哥的话呀?我们都没骗你,再说我们能忍心骗你吗?”
  “就是啊。”周老疙瘩说,“姐你别瞎想了。”
  “大家说的是这么个理。大侄女你也别老往坏处想,我听这话心里都亮堂多了,冲大家这么一说咱们只有等了,等好心人把小娟子送回来。”老姑说。
  “你们大家别骗我了。一定是说好话来哄骗我。”淑云不肯相信有她的道理,大家只有安慰,谁又能说出实情。
  “姐,你疑心太重,谁的话都不肯相信,大哥都那么大岁数了,胡子拉撒的能骗自己的妹妹呀。”李平说,“大哥你再重复一遍。”
  “如果大哥骗你你以后就不认我是大哥!你现在都这样了,我怎忍心骗自己的妹妹?我说的都实话,刚才兴富都说过了,我们没合起伙来骗你,我说话妹子你是知道的,该一就一,该二就二,相信大哥,妹子!大哥不能和你起誓发愿的,但是你记大哥绝对不会编瞎话骗妹妹,不然我就不配做大哥!”
  
  无论如何说,淑云半信半疑,心里燃起一缕希望。
  “大姐你先眯一小觉吧。”带芎子关心地说。
  “不困,我不困,老姑你这么大岁数了都熬二天一宿了,还是回去睡一觉吧!我看你老人家眼睛红肿坐那都打晃,本来还有病,怕您老吃不消,左右这里还有我们呢,您老先休息一下。”周大哥看到老姑比上一次见面又消瘦,露骨露相的,眼窝深陷。
  “我不困,岁数越大越扛熬,我怕的是你妹子,她专钻牛角尖还不信话。”老太太疼爱地对淑云说,“你自己考虑好了,好与坏在一念之间。”
  “我知道你老人家是不放心我,你们的话,我都听进去了。”淑云又重复一遍,“我真都听进去了。”
  “你知道就好,你可别做出让大家不放心的事来?”
  “老姑,我知道。让你老人家跟我操心了。”
  “你这孩子净说傻话,谁让我是你亲老姑呢?你是我的亲侄女呢!放心,以后有我们在,还有你哥兄弟在,还是那句话,有事都能帮上忙,都不会看你笑话的!”
  “就是,有啥活我们哥俩在跟前,凡事我们宁愿自己活不干都来帮你干。”周兴富心里像打开两扇窗,姐姐开窍了,意味摇曳的家,经受住了肆虐的暴风骤雨地摧残。
  “姐你放心,大哥离的远,我们在跟前我们知道该怎么做,到什么时候姐家排到第一位,我们家排第二位。”手足情深,周老疙瘩和周兴富至情的话语,淑云热泪盈眶。
  “看我这俩弟弟说话让人心痛快,我当大哥的赞成你们俩,只要能说出这些话来,就有这样的心,也就能做到!妹子你都听见了,你应该把心搁到肚子里了。”
  “对了,大哥你咋知道这事?”带芎子问。
  “我哪知道,我前晚回家一看,没有她们娘仨,我就问你大嫂,她说走了,这家把我没气疯了,让我一顿臭骂,骂得你大嫂嗷嗷直哭。”
  “大哥不愿我大嫂是我执意要回来,大嫂她拉都没拉住我,惹得大嫂都生气了。你怎么能怨我大嫂呢?你把她冤枉了。”
  “你也是的,大嫂对你差样啊?就住一宿,你和两个孩子根本缓不过来乏,接着又走了一天的大黄稞子,你说什么人能受得了?咱们说好了今天走,你还答应了,我还想……我还想朝我们生产队要车把你们送回来,没、没想到你竟然走了。若是早点也行,都下午了你哪能走呢,你不是傻吗?”大哥没在说下去,妹妹脸上写满悔意。
  “大哥,谁知道能……哎!我也没想到会出现这些事,当时想的挺好,赶到日落就蒙到家,忽略了乏身子,越走越累,嗐,我真不该不听大嫂的话。”
  “家有啥担心的?”带芎子说,“大维都十七大八了,再说还有我和你老姑呢吗,都能帮你照顾一下。”
  “你就是操心命,在哪都待不住,我前晚都没睡啥觉,怕你们娘仨出事,黑咕隆咚的开始往这走,看见这边满甸子是人,我当时猜到一二。一问,我脑子嗡一声,差点没背过气去,我疯了似的和他们一起找。不是我埋怨你,你这胆太大了,这甸子这么高的草,白天倒行,狼怕人惊动,能躲起来,这晚上它怕啥,这甸子就狼说的算,你就敢带着孩子走,这狼多你不知道吗?我们今天都看见好几个,幸亏人多都吓跑了。”周大哥说着说着又埋怨起妹妹。
  老姑说:“他去你们那,我一点信儿都不知道,我知道也说啥不让她自己去呀,就是要不到车我宁愿爬着陪着她走啊!你妹呀,你妹她主意也忒怔了。”
  “我走时就嘱咐孩子不让你老知道,怕你老为我担心。”
  “说别的也没用,怨就怨你们败类的队长,他要是给个车何必出现这事?要我看他是不近人情,这样的人不佩当领导。这好人有的是,偏偏能用这种人,唉,你们屯真缺好干部呀!”
  “我今天把队长和会计都打了,多亏他们跑得比兔子都快,不然我让他们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李平拿走开花的笤帚说:“这把笤帚都打开花了,反正是站着进来的,和躺着出去的差不多少,连滚带爬的,那狼狈样真让人解恨。”
  “打的好,没看出我这妹子长的这样漂亮,打狗毫不手软。这场面咋没让大哥我赶上,如果我看见我会给你鼓掌叫好的。”周大哥想起张二,便问,“对了,张二好没好点?”
  “好多了。”李平回答说。
  “这可大喜,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淑云长嘘短叹。
  “对了,老姑父呢,怎么没看见老姑父,刚才在甸子上我们还说话了呢。”周大哥撒目着。
  淑云发红的眼睛浸着泪水:“老姑父一定是扛不住了,昨晚他回来就搁药顶着,今天实在是顶不住了,一定是累得倒在炕上了。哎,这么大岁数还跟着找,我真过意不去!”
  “说啥呢?说啥过意不过意的。”老队长挺直腰板推门进屋,“我还能累落炕?我只不过回去吃几片药。”
  “老姑父快坐,快坐。”周大哥让老队长坐在炕边接着说,“老姑父人老心不老,今天在大甸子上连跑带颠的,把和你差不多的老阴阳先生甩得老远,我看他汗抹流水的,可你没咋着。老姑父不是我夸你,就我们这么大岁数的和你都比不了,就冲您的老身子骨,活过一百岁不成问题。”
  
  老队长勉强走到家,进屋吃下平时两倍的去痛药,倒在炕边就是爬不起来。药劲渐渐上来,支撑爬起来。他急,他担心淑云。又吃下两片,没想到间隔时间太短,药效发作,浑身抖作一团。抖比站不起来好,他调控双腿来到淑云家,正听到侄女说的话,抖擞精神走进屋,好在谁也没看出来。岁数大了都爱听赞扬的话。老队长心里美滋滋的,“那老阴阳先生根本和我比不了,一起步我一看照我远去了我落他那就是玩,我没咋地,那老阴阳先生回来时一瘸一拐的强到家,你们看我……”下地甩甩胳膊扔扔腿,故意卖弄,“看看我是不是没咋地?”
  “老姑父确实行,走了两天还能扔起胳膊腿呢,我们这腿都酸得不得了。”周兴富揉揉膝盖。
  “那是,老姑父你体格和体质都没的说。”齐华说。
  老太太白了他一眼:“别说你两句你就显个没完。”
  “这我可不是显,孩子们说的话你应该听着了,我确实像他们说的。”老队长看出老太太将信将疑,一指屋里的人,“要不你挨个问问,你问问。”
  老太太嘴一撇:“我不问我也知道,孩子们夸你两句你都不知天高地厚了?刚才又扔胳膊又扔腿的,那不是你扔的,那是药把你丁的,要不你刚才回家吃什么啊?直接来才算你厉害呢。
  “你,你……”老队长的一举一动难逃老太太法眼,一下被戳穿。
  “你什么你呀?我要不揭你短,你也不消停,咋不显了哪?”老队长“哼”了一声,“我不和你说了。”
  “你是说不过我了吧?”
  老队长瞅着淑云:“我和大侄女说,大侄女我知道该说的他们指定和你说完了,老姑父郑重其事地告诉你,你尽可放心,小娟子会没事的,我敢保证。你再不能胡思乱想,尽管把心搁在肚子里。我们快把甸子翻个个,没见到孩子的一点点东西,我估计被不住真让那汽车给救了,只要人家能开汽车那一定是有钱的,这孩子也算有福,落到了有钱人家了。”老队长一拍脑袋,“你也别怪老姑父,我不是说在你跟前不享福,我是说让人救了,对了,让人救了就是福,福大命大造化大,这句话用在小娟子这孩子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老姑父,只要孩子没事,在不在我跟前儿我心也高兴啊,起码享福遭罪不说,孩子好我们就好。”淑云的心被老姑父说开一条缝,长辈人不会诓骗她的。
  老太太拍拍淑云的腿:“你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我们大家的心也落底了,不过,不蒙成天系在心上,那样会想出病来的。多暂你们娘们的缘分又到了,会自然相见的!”
  周老疙瘩说:“姐,这两天差点没把我吓死,我总担心你想不开,怕你那啥,孩子可咋整?”
  齐华一把推开她:“别说些没有影的废话,姐是开通儿人,哪像你想的那样?今后记住,别有的也说没的也说,啥事想好了再说?别气姐,如果你敢惹姐生气,我们大家可不答应。”
  “我是说真的,没有信口胡诌,你……”周老疙瘩看着齐华朝自己眨眼,打了自己嘴巴,“瞧我这张破车嘴,好话说不好,姐就是特别开事儿,一想啥事都能想开。”
  李平一把把周老疙瘩拽到一旁:“往后站,你瞅你长个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脑袋,还净往前凑,从现在开始你一个字也不许说,你哼一下都不行,你真要冒出一个字,别说对你不客气。”
  “瞅你们把我老弟欺负的,我弟弟说啥话我做姐姐的也不怪他。”淑云明白她们如此对待弟弟的原因,弟弟心直口快,说话不会拐弯抹角。
  “还得我姐,心疼老弟。她俩也太不对劲儿了,这家伙把我当成球了,扯来拽去的,好像我是犯人似的。”周老疙瘩话音未落,带芎子推他一下,“啥人啥对待,对待你就得这样,你少说话对你有好处,别给你阳光你就灿烂,你信不信我把头上的日头遮上。”
  周老疙瘩叹道:“我是没辙了,谁得儿着谁祸祸。”
  “因为你一出口就伤人,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向你发起攻击。”
  “只能这样了,少说话,我别无选择因,为了我头上的日头。”周老疙瘩不再言语。
  老队长问周大哥:“大侄,你现在就剩老两口在家呢吧?”
  “可不,成家的成家,上学的上学。”周大哥看看老姑父又看看老姑,“您二老挺有福,身体都挺好,衣食还无愁。看我老姑根本瞅不出腿脚不好,全身干干净净的真利整,这都得力于你家我老妹子侍候的好,人上了岁数都盼望着有个好儿女在身边孝顺,您二老也该知足了,摊上个闺女多幸福啊。”
  “大哥,你说了我才敢说,你老姑她还不知足呢,成天的挑毛捡刺,我都要受不了了。管说,管说叫我半疯,搁谁伺候谁都会被逼疯的。”
  “岁数大了都这样。不得不夸老妹好脾气,听到。”
  “吗呀,我若不听话,你老姑不得削我呀。”
  “削你也不多,我解恨。”周老疙瘩躲到一旁。带芎子找了找:“你有能耐别躲呀,看我敢不敢收拾你。”
  “你俩可别打嘴仗了,你大哥多暂也没工夫来,咱们唠会嗑。”老太太说。
  周大哥挨个看看站在墙边低着头像似接收惩罚的孩子们,和老姑父说:“你管说人老的快,就让孩子们撵的,你看一晃都长这么大了,大维和大亮都成大小伙子了,小玲和三娟子她们也这么大了。二娟子和大娟子也成大姑娘了。张二别看小,晃几年也就起来了,再晃成大小伙子。还有,小宝小侄,几年就上学啦。”
  “还说呢,我和你老姑结婚时,你和你妹子还有你弟弟他们不也那么大一点,一晃老了,确实是不扛混。”老姑父感慨万分。
  周大哥点着头:“可不是,这时间过的真快,我们小时候盼过年,过年能吃上好的,可现在怕过年,说白了就怕老。”
  
  不知不觉间鸡已经叫了。
  “对了大哥,你好不容易来的,就在这多待几天吧?”周兴富挽留说。
  “按理说我应该多待几天,可我们那活忙,今天我来的早又没请假。不定扣我多少分呢。左右你姐也没啥事了,天也马上亮了,我得马上走。”周大哥拉过妹妹的右手,紧紧握着,嘱咐妹妹,“眼下要为孩子着想,为了孩子不要想其他的,眼光放远点,一心一意的把孩子照顾好,抚养成人!还要养好身体把日子过起来。记住这几点大哥就能放心。对了,也照顾好自己,别想那些憋屈事啊!听大哥的。等我有时间就过来看你们,希望我再来时,能看到你们家能有大的变化,日子过得火碳红。”
  淑云不住地点头:“知道了,告诉大嫂别替我担心。”
  “看妹子你现在这样大哥总算放心了。”大哥拍拍淑云肩膀,“我妹子真了不得!这回呀,大哥真的能放心回去了。”
  “老姑也保重自己身体。大侄要回去了。”
  “你活紧回去吧,老姑也不留你了,路上小心。”
  “两个弟妹没事常来你姐姐家坐坐。”大哥叮嘱说。
  “大哥我们会的。”齐华和李平异口同声地答应道。
  “我这漂亮的表妹,虽然你岁数不大,但哪样都不错,无论是说话唠嗑,人情道理,孝顺父母,大哥我打心眼里佩服老妹!你这小小年纪,大哥我非常敬佩你,你姐家你离着近,多来照看下。”
  “大哥,我有个怪脾气,不喜欢人家当面夸我,我会不好意思的。”带芎子掩面偷笑。
  “以后,孩子们有什么对错的,你当姨的多担代点,别和他们一般见识。这句话大哥我是多此一举我清楚我老妹的为人。”
  “我的老大哥呀,我能和他们一般见识吗,虽然我没照大维大几岁,但我总把他们当孩子,就说张二和三娟子,没事我还找他们玩呢。”
  “大哥也就放心了,以后我给你物色个好人家。”
  “我才不找婆家呢!你别为我操心。”周大哥刚走两步又回头对淑云说:“妹子大哥最不放心你了,你可让我和你大嫂放心,我临走时想听你再和我说一句?”
  你放心吧,让我大嫂也放心!”
  “哎,这才是我的好妹妹呐!我回去发动一下我们那的社员,再四外圈屯子打听打听汽车的下落,能找到车或许能有小娟子的消息。”
  “大哥那对银锁让我压到你家被垛儿下了。”
  “你瞅你,你大嫂是给孩子的,你却,你却没拿,那赶明儿个再说吧!”周大哥望着老姑父说,“老姑,老姑父大侄我走了,我有时间一定会来看你们的。”扭头走了出去,含泪走了出去。
  带芎子,齐华,李平和孩子们送到院外。周大哥泪如泉涌,嘱咐孩子:“大外甥,外甥姑娘,你们听好了,你妈这辈子太可怜,太苦啦!她为了你们做到了常人做不到的,你们要听妈妈的话,听话,别惹她生气!大舅什么也帮不到你们,不配做你们的舅舅。”
  “大舅,放心吧,我们为有世界上最伟大的妈妈感到欣慰,我们会好好孝顺她老人家。”
  “大舅走了。”
  冷风撕碎泪滴,抛洒干涸的土地上,覆盖在溅起的尘土上。三个身影淹没在远去的视线里……
  大哥停下脚步转身对弟弟们说:“这都大天实亮的了,你俩也别送了,回去帮我好好照顾你大姐,听见没?”
  “知道了大哥,她事我们亲姐姐,她受苦,我们更苦,她若快乐我们就会更快乐。”周兴富说。
  “哎,小娟子生死不明,大家心中有数,包括你姐也清楚,小娟子生存几率几乎为零。我真没想到,真没想到你姐能挺过来,你姐这回,这回不死也扒层皮呀!哎——我看出来你姐咬牙再硬撑着呢,看她那样,可怜哪!真可怜哪!”周大哥搂过弟弟,哥仨抱头痛哭。
  “咱们哥几个只能眼睁睁看我姐受苦,还帮不上她,姐实在天下最最命苦,最最可怜的人。我们一定让她感觉到哥兄弟的温暖!”周兴富擦着泪,和周老疙瘩挥手与大哥挥泪化别。
  泪洒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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