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小宝宝与小贝贝

　　转眼间，已是九八年的春天。丽丽怀胎九月，离那孩子出生不足月余。吴新现在啥也不做了，除了偶尔去果园子看看，天天在家陪媳妇。王梅梅现在一个人，眼见小孙子即将出生，整天乐乐呵呵的，一下子精神不少。
　　二十一天后，孩子生了，圆圆乎乎的是个大胖小子，足足有六斤七两重。吴新抱着儿子，“嘿嘿嘿”地傻笑着；看着媳妇，又“嘿嘿嘿”地傻笑着，心里却着实心疼得紧，片刻不离媳妇左右。王梅梅早接过孙子，眼睛里的光亮亮的，嘴巴笑得再也合不上，一会儿又将孙子极小心地放到亲家母手中。丽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孩子，孩子到哪，眼光就转到哪里，右手紧紧地握着丈夫宽厚的手掌，满是幸福甜蜜。依着吴新意思，不管男孩女孩都是父母的心肝宝贝，就叫王小宝好了；将来要是生个女儿，就叫王小贝。一家人大喜，这名儿取得好，既实在又温暖，听着敞亮。
　　在医院观察了不到三天，丽丽便搬回家住。王梅梅如当年婆婆伺候自己那般，对儿媳妇极周到，极贴心，里里外外忙活。吴新两口子每天轮流照看孩子。尤其是晚上，孩子一点都不闹腾，只要吃饱喝足，老实得很。至于换尿布，倒尿，做饭，伺候媳妇这些杂活，吴新极其用心，竟没让丽丽有半分不满。丽丽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后半夜除非喂奶，丽丽几乎一觉到天明。丈夫真好，对自己百依百顺，事事周到，这样的好男人，天下间虽不少，却也不很多。
　　一晃三月过去，丽丽经过休息调养，身体越发苗条，脸蛋更加俊俏，整个人精神抖擞，水灵灵的，着实让村里其她小媳妇眼红得紧。王小宝白白胖胖的，咧着个嘴傻笑，真是人见人爱，谁见了都忍不住想上去抱抱，摸摸那小脸蛋，拍拍那雪白的小屁股。吴新跟他儿子一个样，整日里裂开嘴傻笑。第一次体会到做父亲的那种幸福甜蜜，远比结婚时候更幸福，更甜蜜。再说果园子，经过三四年努力，吴新自行尝试的苹果嫁接技术，有了重大突破，这个新品种较之以往苹果不但个头大，而且汁水多、颜色亮，不要说吃，光看看让人眼热得很。吴新亲自将这个新品种命名为香水苹果。
　　秋来气爽，吴新两口子早开始为苹果忙了。几年来，在吴新精心管理下，香水镇的苹果，无论是质量还是产量都非同一般，有了较大幅度地提升。村领导召集王大包一家，经过几番闲话，成立了香水苹果股份有限公司。王大包为公司一把手，村支书与村长为二把手，丽丽负责销售，吴新负责技术。要知道，这也是香水镇有史以来，第一个以香水镇名义命名的公司。吴新想起村里那么多年轻人下煤窑，心中颇不是味儿，赶紧给村委领导提意见，希望由村委统一配备三轮车，租给村里人用，帮着对外销售苹果，每个人收少许租金。这样一来不但解决了村里劳动剩余问题，而且避免了长期下煤窑的后遗症，节省了资源，保护了环境，实在是天大的好事。东东听说后，第一个报名，因着自家亲戚缘故，成了三轮车第一队的大队长，负责运送，点货，收钱，清单，管理日常琐事。
　　秋后采摘的苹果一古脑儿地运到香水公司，由香水公司统一对外销售，亲自送货上门。村里人大喜，知道由公司统一销售，再不济也比个体户卖的价高，卖得快，更能为自己的苹果宣传，一举数得，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好事。王大包眼看着钱“哗啦啦”到手，笑到合不拢嘴，赶紧与村委领导商议们，将所得利润的百分之三十拿出来，为村里盖了一所现代化小学，大力推广教育，深得村里百姓好评，直竖大拇指。
　　闲来无事，又到了九九炎夏。吴新因着果园子空前绝后的巨大成功，几年如一日的义务帮扶村里百姓，成了香水镇上威望最高、呼声最旺的人。眼看着四年一度的村里大选即将开始，所有人都想选吴新当村支书，好带领大家共同致富，迈向新时代。吴新压根没想过要当啥村支书，倒是愿意让丽丽当。自己啥也不懂，就算老百姓打心眼里想让自己干，自己也不能服众，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丽丽从小有智谋，有手段，百八十个男儿不如她。要是丽丽当了村支书，不用几年，整个香水镇上的人都富了。丽丽听吴新说完，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村支书我是不会当的，要当也是你当，一个妇道人家，总抛头露面，张张扬扬的不好！你当村支书，村里人没意见，都听你的，啥事不行，我在背后指点你，你当我当，有啥区别？况且，我现在怀有身孕，哪有那心思精力？你呀，好好地干，爸有钱，夫有权，咱们老百姓啥都缺，唯独不缺良心，不蒙人，不害人，香水镇的明天就是咱说了算！
　　吴新没法子，眼见媳妇说的句句在理，压根没有自己说话的余地。是啊，自己早有带领乡村百姓发家致富之梦，却从来没想过要当村官，自己天生就不是当官的料，只想埋头苦干做些实事。吴新知道他没有退路，就算他可以不计较自己一大家子人的意见，村里百姓若硬要选他当村支书，他也没法推托，总不能说不干吧。就算政策法规限制自己，老百姓也不在乎那些，老百姓真正在乎的只有一条，发家致富！谁能带领大家一起发家致富，谁就上！俗话说得好：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谁好谁坏，人正人邪，老百姓看得最清楚！眼看着媳妇日渐撑圆的肚子，吴新再不想其它了，随村里人瞎闹腾去了。每天就照看媳妇，或洗衣做饭，或铺床叠被，大多数时候陪自己家小子胡闹。丽丽心中欢喜，越来越爱丈夫，感觉越来越离不开他。天底下的好男人确实不少，适合做好丈夫的能有几个，遇上他，自己真幸福！丽丽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心里憧憬着：孩子要是能出生在九九岁末，世纪之初，该有多好！可惜的是预产期还不到呢。
　　年夜饭后，一家人围在一起看电视。今年的春晚较之以前的所有晚会都好。毕竟是跨世纪的盛会，喜庆热闹不说，节目较之以往更是精彩。可喜的是，澳门也在今年回到祖国母亲的怀抱，作为中华儿女怎能不喜！丽丽虽是有孕在身，却也陪在丈夫身边，丈夫怀里抱着宝贝儿子，一家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幸福如蜜般甜。
　　过了十点半，丽丽竟有些支撑不住，吴新赶紧扶着媳妇躺下，摸摸老婆滚圆的肚子，听听声响，裂开嘴直笑。丽丽有些不舍丈夫，两人一处说会闲话，说说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是男是女，多希望是个女儿，到时候龙凤呈祥，可就全了。说一会子话，丽丽困得眼皮都睁不开，吴新亲亲媳妇额头，盖好被子，继续回来看电视，却将声音调到几近无声。
　　眼看着新年钟声将近，吴新整个人越发精神起来，早将烟花爆竹堆放在院里，只等时间一到，与全村人一起迎接新年。王大包年过六旬，后脑一小顶头发花白，依然精神抖擞，陪着女婿一起喜迎龙年，欢呼新世纪的到来。
　　眨眼间，新年的钟声震耳欲聋地敲响！看呐，村里村外，炮声阵阵，你来我往，响成一堆。天空顿时成了白天，升起一道道焰火，众人一起仰望这烟花爆竹，每个人心里都是暖暖的，眼睛里满是光彩，脸上直笑开了花。
　　正月将近，丽丽又生了个大胖女儿，依着先前规矩立名，自然叫做王小贝了。吴新那个喜，那个乐，直如孩子那般。两家老人也是，眼看着孙女、外孙女出世，因着新世纪的到来，更是喜上加喜，整日里笑不拢嘴的。如今，儿孙满堂，儿女成群，又是新世纪，新天地，每个人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向着更美好的生活努力奋斗！
　　喜庆之余，还有一件事让人心碎，王田园竟得了不治之症——肝癌。早在年前就有生命危险的，多亏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医疗技术高了，王田园这才度过年关，因着三重喜悦，硬撑到现在，看到了孝子贤孙，心也就安了！
　　二月初九，王田园轻轻合上了眼，享年七十六岁。依着村里规矩，五日后发丧。王梅梅母子、王忠父子一路痛哭流涕，看着父亲入土为安，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吴新因着姥爷的死，对自己打击着实厉害，眼看着妻女需要照顾、慈母需要关爱，赶紧把母亲接来同住。一来方便随时照顾，省心省力；二则孙女可人，可以略微减少母亲伤痛。王梅梅心碎难当，亡父之痛虽重，眼下却是照顾孙子孙女要紧，里外对忙，心里的伤自然就慢慢淡了。
　　新年新景，吴新也里外一身新，开始了香水镇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变革。经过全村百姓一个月激烈讨论，你争我辩，得出一致意见：香水镇要想富，要想实现共同富裕，只有一条出路——搞旅游！香水镇有两样堪称一绝，一是山，二是水。山是奇山，水是活水，只要有人愿意来玩，钱不就跟着来了嘛!
　　吴新经过与镇长张武、副镇长许仁亮、村委各级领导集体反复商议，决定开发东坡山顶，将它建成一个风景区，引人来观赏游玩，既提高了本地知名度，又能赚足够多的钱，还不破坏生态环境。第一步，就是山顶风景。东坡山腰全是成片果园，没有变动的空间，吴新将眼光瞅准了东坡山顶，平的平，峭的峭，险的险，全部种上垂柳白杨，奇草异花；第二步，河水改道，因势利导，多处施工，将东坡山下的泉眼打通，分成多路，流向各处；第三步，通路。一是外通，二是内修。外通自然是连接周围与镇上的大路，使得路面更宽更阔，更快更直，为香水镇今后的良性发展提供最基本保障；内修则是通向东坡山顶的各种小道，不但要四通八达，而且得花样翻新，条条路况不一，处处景致不同。
　　吴新想法虽好，却知道实现起来相当困难。要搞旅游业，兴建风景区，那不是一句空话，那得花钱，得好多好多的钱。钱从何来，吴新一点办法都没有，苦闷着个脸，熬煎得要死。他只会想，具体怎么做，他完全想不到一个可行的法子，只得请教媳妇。依着丽丽意思，钱从何来，只有三条捷径可行：一是政府资助，自己做好所有前期准备工作，报告交给政府，这需要巨大时间与耐心；二就是公开招商引资，吸引社会资金前来投资；三是全镇村民集资，一起为家而拼，早日实现共同富裕。吴新想想也是，只是嘴上说来容易，如何做来？
　　第一个，先不说这巨额资金如何得来，摆在吴新眼面前的就有一个现实问题：东坡山顶是村里人世代选择的最佳墓地，据老早的风水先生说，东坡山顶龙形水势，阳气最旺，方位正好，最适合安放穴位。村里的人老死以后，都会葬在东坡山顶，自己父亲也葬在那，姥姥，姥爷也埋葬在那。先不说别人，单说自己坟头这块，拆还是不拆？吴新左右为难，问媳妇咋解决这个问题。丽丽一声不吭，如丈夫般愁眉苦脸，这个事她已经谋划了好久，却实在没有好法子。不管你怎么变化，如何手段，村里百姓都不会同意。除非你不干，放弃搞旅游风景，彻底打消这个发家致富的念头。
　　依着丽丽意思，搞旅游业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急不来的。当务之急，远远不是这墓穴迁不迁、移不移的问题，而是人才。没有人才，计划的再好，起不了步，一切就都是空谈。再有，搞旅游业必须得政府支持，国资委、旅游局、发改委多部门通力合作，你才能干成事，要是这几个部门拿不下来，你没权利搞土地开发，还说啥旅游业？吴新一听这两条，头都大了，心先怯了，再不言语一声了。这两条他一条都没招，眼巴巴地望着媳妇儿，希望她给自己支些巧招。
　　丽丽眼见丈夫这窝囊样，拿手指头在他额头上使劲一戳，告诉他，搞旅游业是门技术，更是一门艺术，必须得找个懂艺术的人来统领全局。这个我不在行，你也不在行，县旅游局的人有些在行，但咱们现在指望不上，你唯一可以指望的人只有她——你的好妹妹慧慧。吴新大惊，脸色突变，这几年都没有慧慧的消息，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再说，慧慧是啥人才，搞旅游业跟她啥子相干？
　　丽丽轻轻笑笑，看丈夫这呆样儿，于这人情事理，复杂社会不能说不懂，却也没怎么开窍，心眼儿太实在了。你这个呆子，你忘了吗？慧慧中学时候堆的那个雪人“玉如意”多好看，后来上大学，慧慧报考的专业不正是艺术学院吗？你那个好妹妹是有艺术天赋的，小小年纪能把那雪人堆得那么好，说明她想象力好，搞旅游业就需要这股子纯天然的想象力，在空白的纸上画出自己心目中最美的风景来。不过，话说回来，慧慧现在在东临，必须得你亲自去请，她才能心甘情愿地跟你回来。
　　吴新一呆，直勾勾盯紧媳妇儿，不明白她这话是出自真心还是故意试探。丽丽又道，慧慧是个好女人，这些年一直在外，一个人生活，生意红火，店铺满街，是名副其实的女老板。这是她好的一面，可她一直单身，足见心里一直有你，没忘了你。新新，为了全村百姓共同致富的梦想，只有你才能请得动她。她回来，咱们的旅游事业才有希望，香水镇才会有明天。退一步讲，这些年，你就不想你这个妹妹吗？如果她能回来，李乔婶子一家也会打心眼里感激你的，这么多好处，少不得要麻烦你走一趟呢。
　　吴新一时为难，不知道如何是好？媳妇儿的话是有道理，自己却没有必胜的把握能够把慧慧叫回来。正如媳妇儿所说，慧慧现在生活这么好，何必为了自己而放弃这大好前程！退一步说，就算是慧慧为了自己放弃这大好前程，自己能给她啥呢？慧慧想要的自己给不了，自己想要的凭啥让慧慧付出，说破嘴也没这样的道理！况且，香水村对于慧慧来讲是伤心之地，人家现在逃得远远的，自己怎么忍心把她叫回来！丽丽也知道丈夫难，只是事情逼到这个份上，如果请不动慧慧，香水村的旅游事业就不必再提了，就算项目拿下来了，也没有人能够完成它！
　　吴新左思右想，前后整整一个星期，就只是下不了这最后决心。丽丽知道丈夫为难，如果丈夫请回来慧慧，这天大的恩情咋还？这辈子是没法还的，良心上难安；要是不去请，只能辜负村里百姓了，同样良心上难安。丽丽没法子，只得逼丈夫，新新还记得吗？小时候咱们村放电影，第一部电影放的就是《英雄儿女》，里边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为了胜利，向我开炮！新新，你就是新时代的王成！咱们没有法子，为了香水镇百姓能过上好日子，只能委屈慧慧了。咱们欠她的，这辈子还不上，下辈子做牛做马也得还她这份恩情。去吧，我等着你回来的好消息!
　　吴新眼见媳妇儿把话说到这份上，再没啥可说的，第二天便动身去东临，中午的时候便找到了慧慧。几年不见，慧慧越发美了，更年轻了。吴新一时竟有些不敢认，眼见自己土里土气的，实在是配不上慧慧现在这副光景。慧慧满眼喜色，却比以往成熟多了。眼见吴新来找自己，一时竟有些不敢相信，早恢复了女儿之态，叫道：“哥，你咋想起看我来了。”话落又道，“这几年也不见你来，还以为哥早把妹妹给忘到脑后头了。”
　　吴新只说不出话来，眼瞅着慧慧办公室，眼都看直了，好半天才道：“这，这都是你的。”话落，暗骂自己呆子，不是她的，她如何能坐在这样好的屋子里。
　　“哥，过来坐，别老站着。”慧慧早过去倒杯水，紧拉着吴新坐下，笑道，“哥，听我说，我知道你找我有事，但今天不许说，过了今儿起，明儿你随便说，不管啥事，妹妹都听你的，可好？”吴新一下子呆了，好半天嘴合不上，眼见慧慧这般爽快，并不问是啥事，知道慧慧念自己以往感情，才有这等言语。只是自己这事非同小可，提前不说清楚，良心上如何能安，忙道：“你，你先别急着答应，这事儿很大……”
　　“哥，你果然把妹妹给忘了……”慧慧眼珠忽闪，抿了一口水，笑道，“来了这么半天，说几句话，连声妹妹都不叫我，可见哥哥心里早没了妹妹，只‘你啊你’的。”
　　“没有，哥，哥是不好意思了。“
　　“哥，你多心了。不管我有钱没钱，在哥面前，我永远是那个懂事明理的你心目中的好妹妹，不会变的。”话落，把水递给吴新，又道，“哥，听妹妹的话，今儿不许说你的事，听我的安排好不？”吴新呆呆的，一肚子话说不出来，只得冲着慧慧点点头。
　　慧慧不再多言，领着吴新出去吃饭。要了两碗西红柿炒鸡蛋面，还没吃，吴新泪珠子早下来了，因怕人看见笑话，赶紧抹掉了。慧慧满心欢喜，领着吴新到处溜，给吴新买了一部手机，又给丽丽从头到脚买了一身衣服，一些化妆品。吴新大窘，只得抢着给钱，慧慧忙道：“哥，你忘了吗？咱们中午说好了的，下午听我安排。你是最讲信用的人，不许抵赖。”吴新两眼一呆，知道说不过慧慧，任由她去了。
　　晚上，慧慧开着车回到住处，领着吴新上得楼来。吴新眼见慧慧独自住着一座二层小楼，眼面前看着已够气派，何况里边。慧慧开了门，顺手开了灯，让吴新进去。吴新眼见底下放着拖鞋，知道城市里人讲究，得换鞋，自己虽然昨晚上洗了脚，今天跑了一天，难保脚还干净，一时脸红耳热的，不知道该脱还是不脱。慧慧忙道：“哥，往里走啊。”吴新没法，只得脱了鞋，步步小心地坐到客厅沙发上。
　　慧慧早倒了杯水过来，茶几上摆放着各色果子点心，痴痴地看了吴新一会，笑道：“哥，你先坐会儿，妹妹给你做饭去。”话落，忙站起身来。吴新忙道：“妹妹，不那么麻烦了，还劳你做饭。要不我做，在家里我也经常做饭的。”
　　“哥，你又外道了不是，那有妹妹让哥做饭的理。”慧慧眼中滑过一滴泪，吴新却不曾注意，又不知道说啥才好。眼见慧慧去了厨房，自己却不敢到处晃悠，只得规规矩矩地坐着。眼见这客厅极大，东西摆放得满满的，有些是自己见过的，叫得出名字，有些则压根没见过，也叫不出名字，只闻厨房里一会是流水声，一会是洗菜声，一会是切菜声，一会是碗筷声，再一会，便听见锅响，不多时香味飘出。吴新一呆，没想到慧慧如此麻利。不多会工夫，听得慧慧叫道：“哥，过来吃饭。”吴新一时心里也不知啥味儿，只得过去，但见桌上只两个菜，一盘炒鸡蛋，一盘炒土豆丝，外加一盘馍，两碗米汤。
　　“哥，坐啊。”慧慧一脸喜气，赶紧嚷道。吴新不说话，只得坐在慧慧对面，一时真不知道说啥才好。慧慧却有满肚子话说，笑道，“哥，你不知道，我好几年不做饭了，也不知道这手艺退步了没，你帮我尝尝，不许笑话我做的不好。”
　　“哥哪尝得出来，哥的舌头吃粗粮吃惯了，熟了就好。”
　　“哥，味道还行不？”
　　“好多了，比你丽丽姐做的还好。”吴新细细嚼了几口，眼见慧慧问，只得如实回道。
　　“哥现在的嘴也变甜了。”慧慧心中欢喜，看了吴新一眼，忙道，“哥，今天别走了，就住妹妹这里。妹妹这里空屋子还有几间，够哥住了。”
　　“这哪成，不，不成的。”
　　“哥，住下吧，一会妹妹还有话跟哥说呢。”吴新呆呆的，只得答应慧慧。慧慧不再说话，胡乱吃了几口就饱了。吴新本不敢多吃，又怕浪费，只得全吃完了。慧慧开了电视，自己过去忙把碗洗了。
　　不觉过了十点，慧慧安排吴新去洗澡，自己去帮吴新收拾房间，一切都是新的。待吴新洗完澡出来，嘱咐吴新早点睡，自己也进去洗了个澡，一时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竟是一宿没睡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