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村里发大水
作品名称:给妈妈的爱 作者:在外飘泊的浪子 发布时间:2017-09-25 08:35:38 字数:6803
雨势越下越大,更急更快,更难以收拢。不到顿饭工夫,吴新就清晰地听见自己家附近的小路上流水不断,“哗啦啦”作响,一会声响更大,直如山洪爆发一般。吴新借着闪电的光,只见院子里水流成河,四下游走,怎么也散不退。惊道:“妈,这雨真大,今天怕是要发大水。”
“发是肯定要发的,今年这雨水足,比往年厉害。”王梅梅话落,一时回忆往事,似想起啥故事来,叹道,“你们没赶上,我小时候亲眼见过一场大水,那是大河发大水,足足有三四十米宽,三四米高,一连发了两三天,不知道有多少房子被冲塌,多少牲口被冲走。那一年,还冲走了几个人,雨一直没断,想想就让人睡不着觉,老做恶梦。”吴新一呆,从没见母亲提过这些事,听得眼都直了。他知道,母亲口中所说的那条大河东西走向,村里人为了区分小河,称之为大河;那条小河却是南北走向,影响村里人出行生活,故常被人提及,大河没啥影响,时常发大水,却很少被提及。
“妈,要这么说,现在雨水还是小了呢,大不如以前了。”
“是呀,以前我们小时候,一年四季河里的水不断,清盈盈的流不停,现在的水不似以前了,河流也小了,虽还没断,感觉却有点流不动了。”
“水哪里会少呢,估计都沉淀下去了……”吴新心中暗笑,又道,“妈,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村里这地底下也不知道有多少泉眼,那水清得和雪一个色,用手捧一口就能喝。”
“妈自然是知道的,咱们村啥都不好,就是这山好水好,十里八村的百姓都夸咱们村就这点儿好。”
吴新不再言语,倚着门口看着眼前磅礴大雨,心如火烧般旺旺的,眼都看呆了。暗道:“下吧,下吧,一会儿好看水去。”临近中午时分,天空渐明,雨势渐小,王梅梅便开始张罗生火做饭。吴新心痒痒的,早想跑出去溜溜,只怕母亲不许,整个人心急火燎的,站不是,坐不是,走也不是。
再捱一会,吴新猛听的一声巨响,犹如山崩地裂一般,知道洪水来袭,还没到自己村头。心中狂喜,不待母亲发话,早跑出去了,声音从身后传来:“妈,我去看水,一会回来。”王梅梅大惊,出得屋来,早已不见了儿子踪影。但见天空雨势不减,狂风大作,暗自气恨,一个人跺脚不已。
吴新早听得村里老人说过,村里发大水,第一个看见洪水下来的人,这辈子都好福气,大富大贵;又听得母亲说过,梦见水的人运气特别好,这辈子财运亨通。吴新自然不知道真假,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每次村里发大水,他都跑来看,从来没得过第一。这次吴新铁了心,不管不顾,一路疯跑,只觉声音越来越近,脚下轰轰隆隆,感觉地动山摇一般。吴新大喜,足底使劲,顾不得狂风暴雨,无奈脚下泥泞,怎么也跑不快。
吴新气喘吁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赶到村头,眼见村两头围了好大一群人,冒雨等待洪水下来。自己即使看到,也算不得第一了,心中不免沮丧。猛听得人群中一声高叫:“看,大河里的水下来了。”吴新大喜,使劲往前挤。眼睛过处,只见洪水如千百头猛兽一般疯跑过来,不多会儿就到眼面前,咆哮着向前涌去,声势惊人。众人发一声喊,齐声喝彩,正自热闹处,猛听的人道:“仔细听,小河那边好像也有响动,莫非小河也要发大水了。”
“肯定要发,下了一上午了,那么大的雨,不发反倒奇了,难的是这样巧。”人群中另一个人嚷道。
吴新不说话,竖起耳朵仔细听,果然听得轰隆声响,一阵紧似一声,一阵近似一阵。不多会儿,洪水犹如千军万马奔腾一般,叫啸着俯冲下来,落入下边的深潭。吴新大喜,眼见小河洪水宽有十几米,高足足有三米多,是这几年来最厉害的一次,喜得直叫直跳。村里百姓都知道,大河宽阔,水再大也能一字儿排开,并不如何惊心动魄,唯独这小河狭窄,两边都是石头墙,只有人行走的这一块地方相对开阔,没有啥东西能遮挡。洪水一路冲将下来,到此地方才能够舒展筋骨,磅礴气势尽入眼底。吴新大喜,不时拿手抹抹脸上雨水,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一会儿看看小河,一会儿瞅瞅大河,但见不远处大河小河两股洪水汇聚一处,气势陡增一倍,奔腾着,咆哮着,一路滚滚向前。
“这水真大,又过了一回瘾了。”
“是呀,这是今年头一场大雨,很得人心的。”
“雨水是大,就是这路呀,啥时候政府给修修就好了,滑得走都走不动。”
“要我说,修路不要紧,当下最要紧的是给咱村里架座桥……”
“是呀,架桥是眼面前最要紧的事,雨天也方便行走,不耽误事。”先前那人话没说完,早被另一个抢过话头,叫嚷起来。
“架桥哪那么容易,得县里批了才有钱修……我听说村委早打过多少回报告了,一直没个信儿。”
“修是肯定会修的,迟早的事,一两年自然修得。”
“老王就爱吹牛说大话,一两天不吹牛就难受得紧。”人群中一人嚷道,逗得大伙都笑个不住。
“你们别不信我这话,不然咱们打个赌,赌一顿饭咋样?”老王的声音又响起,引得人群哄笑不止。吴新认得这老王,是村里头唯一的光棍儿,三十来岁年纪,平时爱逗笑,挺好的一个人,就是有时候不免疯癫些,听说原先是有个相好的,后来不知为啥没成,老王也就立誓不再婚娶,一个人过得倒挺自在。
“要赌就赌两顿。”人群中又一个人故意笑道。
“别贫了,老王,你还是赶紧娶个媳妇子要紧,养儿防老,不然将来谁替你驮棺材板呢?”一席话说得众人齐声喝彩,笑作一团。老王突然就不言语了,脸色阴沉得如这天气,整个人像只丧家犬似地默默退出人潮,手也顾不得擦一下脸上的雨水,耷拉着个头去了。
“你啊,哪壶不开提哪壶,仔细你的皮肉。”先前那人狠狠瞪了一眼,要不是眼面前人多,真就想顺手给他两巴掌。说这话的人似乎也知道说漏了嘴,面上极不自然,再不肯多说一句话出来。
看了个把小时,吴新浑身早已湿透,只得赶紧回家吃饭。路上更加泥泞,吴新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不曾想一脚陷在泥里,费了好大的劲才拔出脚来,鞋子却深陷污泥中。吴新恨骂不已,只得两手使力,将鞋子从泥里掏出来,走到流水的地方准备冲洗干净,一个不小心没抓牢,竟被雨水给冲走了,越飘越远,再也找不回了。吴新心如死灰,知道回家这一顿骂是无论如何也免不了了,长叹一声,只得把另一只鞋子抓牢,赤脚走回家里。
王梅梅眼见儿子这副惨样回来,赶紧问话。吴新早知不妙,提前说了经过,省得母亲唠叨个没完没了。王梅梅本来窝了一肚子火气,想好好教训儿子一下,见儿子淋得落鸡汤一般,又无缘故地丢了一只鞋子,心中疼痛,哪里还念旧恶,赶紧找出一身干净衣服给儿子换上,又让儿子去洗漱一下,准备吃饭。
不觉间到了六月份,又接连下了几场雨。只要村里发大水,吴新每次必看,无有例外的。久而久之,吴新竟爱上了水,生出了一种特别的感情,觉得水不光是喝的东西,更是一种心灵的美。每逢早起挑水,吴新总要在河边坐坐,看看溪流远去,这才懒懒散散地挑水回家。
半个月后,又到了放暑假的日子。吴新知道,从此刻起,自己的小学生涯就算是彻底结束了,再上学就得进初中的大门了。香水小学三十来个同学,只有吴新、丽丽、胡蝶二十三个孩子如愿考上了初中,让父母家长大为欢喜,脸上有光。变变一伙调皮捣蛋的孩子怎么用功也考不上,按照那时规定,是不能上初中的,除非你有啥特别的关系。没办法,变变等人只得留级,第二年再考。李乔整天唉声叹气的,这浑小子,纯粹就不是个念书的料,整天就知道惹事生非、捕鸟捉雀,何曾有一天好好用功学习!自己常笑话那半人半鬼的妖精似的媳妇王梅梅,看看人家那孩子,学习是一溜一溜地棒,干活也是一流一流地棒,自己这儿子会啥呀,除了吃饭睡觉,剩下的就是偷鸡摸狗。得了,再给你小子最后一次学习机会,好好跟吴新学习学习,要是真没那能耐,就跟你弯腰驼背的老子爹一个熊样,钻进那黑煤窑洞洞里干一辈子。
这年暑假,吴新还是帮着母亲里里外外地忙活,割草放牛,割麦收稻,拾掇地里庄稼。对于母亲拾捡破烂的这种丑事,半年下来,吴新渐渐也就看开了,再也不觉得有啥难为情了。说起来,吴新之所以突然转变,一下子能理解母亲的良苦用心,还是前半年的一桩意外事件所导致的意外结果。
那天中午放学,吴新正走在回家的路上,眼见村里一伙小孩子正笑话那拴在村口树底下的那一头黑不溜秋的猪,有的孩子拿石子扔,有的拿叶子晃,有的拿棍子打,极尽欺负之能事。小孩子们笑得很开心,也很放肆,一起笑话那头懒猪。猪却懒洋洋地晒在太阳底下,舒服得紧,不时地嚎叫几声,以示自己的不满与抗议。吴新正巧路过,无意当中看到了这一幕,心似触电般麻,怔怔地愣在那儿。
回想以前,自己母子俩相依为命,孤儿寡母的,就像是那头拴在村头的猪,谁也看不起自己,受尽村里人的白眼;乡里乡亲的百姓,不正是那些自以为是的小孩子,着实荒唐可笑。本来大家各过各的,谁也没招惹谁,相安无事的多好!现实却不是这样:猪并没有招惹那些小孩子,老老实实地晒太阳,小孩子却因为自己的好恶欺负那头老实巴交的猪。老实说,猪自由自在的,有啥子错?那一刻,吴新方才真正懂得母亲,知道母亲的心思:不以为意,这正是母亲千方百计、不惜身败名裂想要告诉自己的人生道理!
暑假里相对清闲一点,因为要升初中了,暑假作业也没了。吴新却闲不下来,起早贪黑地忙活。王梅梅一早给儿子下了最高任务:今年暑假,就是家里那几头新买的猪崽子,还有姥爷家的牛,就全部交给自己照看,一定要吃得饱饱的,养得壮壮的。尤其是那几头小猪崽子,草料要足,既要吃饱还要吃好。吴新一口应承下来,这点子事,对于一个农家孩子来说,根本不在话下。每天早起,吴新先给家里挑两担水,上午去割猪草,下去放牛,稍带着采药,把时间排得满满的。
对于姥爷家的那头牛,吴新是有着很深厚的感情的,早已将它当作了一个朋友,不单单只是一头牛。自己八岁开始独自放牛,这头犍牛就一直陪着自己。无论是下地干活,还是上山割草,只要自己得空,就一定得牵着老黄牛出去溜溜。四年多了,黄牛慢慢老了,身体也不如以前壮了,精神头却还好,只要一下地干活,老黄牛立即快快活活的,浑身都是劲。吴新有时候就想,这牛跟人是一模一样的,只要还没断气,哪怕只剩下一口气,也得干自己的活!不止是牛,眼面前自己还多了几头小猪崽子需要照看。对于猪,吴新可就没啥特殊感情可言,甚至心中充满了憎恶。要不是为了那点猪钱养家糊口,吴新都不带正眼看它一下子的。当然,吃猪肉的时候就另当别论,完全是另外一回事。想想看,牛吃草,猪也吃草,牛吃饱了,休息好了,要下地干活,老百姓把它当作帮手,里里外外都指着它;猪吃饱了,休息好了,老百姓还得供着它,让它赶紧长膘,越膘越好,年尾的时候可以多卖些钱。再说吃的,牛基本上是吃草,吃粮食的时候很少;猪基本上吃粮食,吃草的时候很少。按价计算,一头牛犊子买的时候相对贵点,一用就十几年,任劳任怨,劳苦功高,死后还可以卖牛肉:猪相对便宜些,由生到死也就一年光景,没啥可惦记的。吴新想法虽好,做法却正好相反,经常是先顾猪而后看牛,眼看着猪一天天长膘,知道钱慢慢到手了,钱到手里了,母亲脸上才会有笑容,这个家才会有活头。
月余时光一晃而过,到了9月1号,吴新正式上学了。王梅梅早有准备,提前杀了一头肥猪,不但给儿子交足了学费,还里里外外给儿子买身新衣服。母子俩满心欢喜地迈进中学的大门,开始新一轮的生活。
镇上的孩子上学有个好处,可以回家来住,不用守着学校呆板的规矩生活。这对于吴新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陷饼的喜事。一上午,满怀着对初中生活的热情向往,吴新一个人走遍了学校的每个角落。香水中学就在香水镇上,吴新却一次都没有来过,甚至都很少来学校门口转悠。现在,自己真正地踏进中学的大门,以后每天都会在这里上学读书,熟悉这里的每一块地方,感觉真好!
吴新适应能力极强,短短两三天里就完全适应了这全新的学习生活。在吴新孩子气的眼里,很多东西没有变,比如教室,比如桌子板凳,这些都没有啥变化,学习的任务没有变;也有很多东西变了,比如学习内容变了,老师变了,同学变了,远非小学里可比。吴新一早发下狠誓:不管变与不变,自己学习的劲头不变,争做第一的目标不变,天天向上的要求不变!
好景不长,吴新努力学习的同时,自卑感也越来越重,整个人着实压抑得慌,都是因着母亲一个人的缘故。母亲挑挑捡捡,刨刨弄弄的这些个事,全校乃至全镇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的,时常拿吴新开玩笑,羞辱他,让吴新身心很受伤,自卑到了极点。以前,很多村里的孩子都是耳听为虚,并没有亲眼见过吴新,见过那所谓的破烂妈。现在同处一所学校,眼见破烂孩子竟是这般模样,不玩笑那才奇怪。吴新只能一个人听之任之,自己早就习惯了这种屈辱,心却撕心裂肺般地疼痛,怎么也不能漠视这种屈辱。丽丽看在眼里,痛在心上,眼睁睁地替吴新愤恨不平,却是再也不敢像小时候那样替吴新强出头了。现在不比以往,可以由着性子来,不是自己胆小怕事,而是实在没有出面的理由。再说,吴新跟自己有啥子相干,各是各,犯得着为他出头吗?
在丽丽眼中看来,吴新家是穷了些,却完全没有穷到衣食不饱的地步,至少穿衣吃饭,样样还不落空。吃不起白面馒头,吃个窝窝头总可以吧?又没饿着啥,干嘛非得跑去捡破烂,让村里人笑话。退一步说,香水镇哪有啥破烂,哪家不是穷得叮当响,有啥宝贝东西可挑捡的?换句话说,挖那些药材再不挣钱,也比捡破烂强,自己体面还没人笑话,对小吴新也好,真不知道吴新他妈是咋想的!
晚上,王梅梅早做好了饭,只等儿子作业一完就开饭。吴新今天很高兴,整个人精神百倍,突然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数学课上,老师出了一道难题,从一到九这九个数字,经过巧妙排列,使之横竖斜相加同等一个数字。老实说,这题确实很难,对于吴新这些孩子们来说,根本没见过这样的题目,很多孩子甚至都没听清楚题。吴新经过反复计算,巧妙排列,最后成功算出了结果。老师着实意外,直夸吴新聪明好学、用心思考,紧接着又出了一道题,还是这九个数字,使之横竖斜相加都不相等,重新考验吴新。吴新大喜,知道老师有意试探,经过十来分钟的反复计算,最后竟然赢得了老师的一支钢笔作为奖品。吴新喜不自胜,颇有一种英雄有用武之地的男儿豪气,得意之际,不知哪个调皮捣蛋的学生在背后咕哝一句:能不好吗?也不看看破烂妈最会精打细算了!吴新立时大怒,恶狠狠地瞪着那个同学,整个人脸都绿了,最终还是无力坐下,泪水直咽到肚子里,心碎成了纸片片,被撕得七零八落。
王梅梅吃着饭,听着儿子诉苦,眼泪直唰唰掉进碗里,就着黄色的米汤,黄色的窝窝头,一口咽进肚里,赶紧别过头去,再也不敢直视儿子双眼。
“妈,以后别再捡破烂了,好不?”
“新新,妈知道你委屈,可是……是……不说这好不?”王梅梅牙齿紧咬着上半片嘴唇,泪珠嘀嗒下来,右手赶紧拭了,她实在是没法面对儿子这样直白的言语,却又躲无处躲,藏没地藏,只得岔开话题。
“妈,算新新求你了,好不?”吴新面对着母亲,直挺挺跪在地上,失声痛哭,“妈,儿子知道你苦,你难……儿子不明白……妈,咱家是穷,是没钱过好日子……儿子就是不懂,捡破烂并不能解决咱家生活……您……锻炼儿子,儿子没意见……儿子现在不够好吗……哪里还需要锻炼,不捡破烂不行吗……”
王梅梅听得儿子这样心碎的问话,赶紧搀扶儿子起来。吴新早铁了心,立了志,要是母亲不答应,坚决不起来。王梅梅扶了几下,儿子都稳如泰山般不动,想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新新,你听妈话不?”
“妈,我听。”
“那你就先起来,听妈认真地跟你说,好不?”
“妈……妈?”吴新看着母亲,心早碎了一地,他不明白母亲为何这样坚决?为何这样一步步紧逼着自己?有时候自己真怀疑,母亲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天底下的母亲怎么会用这样狠毒甚至是恶毒的法子来为难自己的孩子?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怎么到了自己这儿,母亲却跟书上说得完全不一样,母亲这是咋了?
“新新,你想不想知道你爸当年咋死的?”王梅梅说得极是平静,反正这事早已与自己无关。丈夫的死,那个与自己曾经有着爱恋的男人,似乎早成为了一个过去,与自己形同陌路,再没有啥能让自己心动。
吴新听得全身大震,双膝仿佛跪在刺上,“嗖”的一下就蹿起老高。看着母亲,眼泪唰就下来了,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新新,妈答应你:等你中考成功,妈一定告诉你实情!相信妈,相信妈这么做自然有这么做的道理,相信妈,好不?”
“妈,我信你。”
“新新,听妈话,这世上的人无非就两种,一种是自以为是,老觉得别人错;一种是自以为非,老觉得自己对。乖,听妈妈的话,永远不要做这样的人。”
“妈,那您希望儿子做哪种人?”
“哪种人都不要做,做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就好!”
吴新呆呆的,实在不明白母亲这话啥意思。按照母亲的说法,世上就两种人,自以为是的人如果不好,那自以为非的人肯定就好:若是自以为非的人不好,那自以为是的人自然就好。母亲的话说得有点模糊,甚至是自相矛盾,听母亲这话意思,似乎自以为是和自以为非的人都不怎么好,否则,母亲不会叫自己做第三种人,那就是善良的人!莫非第一种人和第二种人都不善良,要是这样,天底的人岂不都是坏人,好人着实有点太少了。王梅梅并不多做解释,留下儿子一个人独自思考,自去了。吴新并没有真正听明白母亲意思,他想起了前半年自己在村头遇到的那头猪。今儿起,自己就是那头猪,一概不理会其它事情,只一门心思专注学习,凭自己的真本事赢得自己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