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集之分卷十三

　　50主场:村口街面
　　翌日天明，在村里似乎平静起波澜，谣言像地上的落叶，被风吹得四处飘荡。
　　有这样俩个老太婆，便各自搬一把小篙椅，背对自家的铺面，坐在当街路口，竟然家长里短地谈论不休。她们的谈话内容不必探究，可那指手划脚、眉飞色舞的表情就够夸张……
　　忽然有个小女孩过来找她奶奶，抱怨说:“怎么还不来电呀？我们学校布置了英语口语听读，我正买了磁带和阅读机想听播放呢。”
　　甲奶奶说:“我们不正也谈到这电的事情吗？由此也谈到那个电霸高某。他这个人可没什么好品行，平常自己吃喝嫖赌，哪管别人用不用电，现在全村的电都从昨晚停到今天了。”
　　乙婆婆说:“不过这次还是有点奇怪呀！谈起这个高占，他不还是村主任吗？平时总见他头戴官帽，手夹公文包和帐本，借口是来收帐，实际却是蹭吃蹭喝，尤其见了谁家漂亮女人，还总想欺侮或占有呢。”
　　甲奶奶忽放低声音说:“听说谁家谁家媳妇就曾遭他侮辱，调戏，最终还造成人家夫妻误会，致使家庭不和谐呢。”
　　乙婆婆说:“这原不是什么新闻，别说谁家谁家，最近那个小九的媳妇杨氏，不就是因为他被逼上吊自尽吗？只是好像这一二天，在街头巷尾，竟并没见到这个高某的身影了。”
　　甲奶奶生气说:“干吗要见到他？这种道德败坏的害群之马，最好是消失了就不要再现身。我可眼里容不得沙子！”
　　乙婆婆却又爽朗地笑起来:“但死了和尚只怕没人念经哟。刚才你小孙女不还等着他放电吗？他要真不出现可怎么搞？”
　　小女孩原本还没走，这回索性扒在甲奶奶的膝盖上坐下说:“就是嘛，这回他再不来放电，影响了我的中考成绩，我可不饶他。”
　　甲奶奶又告诫:“瞎说！小孩子不能掺和大人的谈话，更不能去学会记仇哟。”
　　说着当时见马路上有男人过，甲奶奶还探身伸头去瞧了瞧。
　　
　　51主场:茶馆
　　这家茶馆的模式大家都见过，里面的人也都是一些熟面孔。
　　却说那两男一女仨个赌徒，此时又守株待兔似地围着一张桌子坐了。然而许久没人敢应场，他们也便焦急地用目光扫视大厅，企图寻找猎物……
　　赌徒甲说:“喂，几位还记得那个叫什么高某的人吗？这几天似乎都不见他上茶馆里来了。”
　　女赌徒说:“哎，你是指那个高占高副村主任吧，我可也在寻觅他的影子呢。他要不来，可让我们断绝了一条好财路。”
　　赌徒甲说:“你或忘了，上次他还欠我一部分赌债呢，莫非如今他是躲债才不怪露面了!”
　　赌徒乙说:“不至于吧，我猜他肯定是遇到啥大事，才玩失踪呢。”
　　女赌徒故作多情说:“哎，他会遇到啥事呢？我可还思念他呀!记得那天他输没了，还掏出一只晶莹剔透的玉镯来想变卖当赌注。我当时仔细验过，那肯定是上等的A货呀，只是后悔当初怎么没作价把它买下来。”
　　赌徒乙说:“当初不是嫌它残缺不全吗，再说总还想等他凑齐了再来茶馆寻赌嘛。”
　　赌徒甲自我安慰说:“你放心！是瘟猪，总还会来寻水喝。”
　　可他的话刚出口，只见从大门外忽闯进一个女人来。这女人，恰恰便是高占的那位泼辣的妻子。
　　继说高妻进来，那脸色就令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她阴沉着脸，将茶馆里大致状况瞄了一遍，甚至当她瞄向那两男一女仨位赌徒时，似乎还寒气逼人地多瞟了一眼。反使那仨位不敢抬头瞧她。
　　偏偏开茶馆的矮子不识时务，竟提着一壶水上来迎住问。
　　矮子说:“喔，你岂不是高妻吗？请问你来，是来找人还是想赌博？那里正三缺一。”
　　不料被高妻一把抓住了矮子的胸襟。
　　高妻怒斥道:“三缺一，我让你三缺一。”
　　接着她顺势一丢，险点将矮子推倒在地。
　　高妻继而怒喝:“你还敢问我来干嘛？可知你开这个茶馆，害了多少人吗？眼下我家高占，还有我这个家庭，恐怕都被你毁了。”
　　矮子狡辩:“这这……这话从何说起呀？”
　　高妻说:“那么我问你，前几天高占是不是来过你茶馆里？”
　　矮子说:“好像来过。但我开茶馆的，也记不太清哪位客官来喝茶了。”
　　高妻说:“喝茶？是来赌博吧。而且他不但来赌博，最主要是输了很多钱，以至于回家还问我讨钱准备再赌呢。现在我再问你，最近一两天是不是再见他来了茶馆里？”
　　矮子想想说:“这可没有呀，真没有。刚才我们还正谈他失踪了呢。”
　　高妻的神色突然变得暗淡和悲戚。
　　高妻说:“失踪？这回他可算真失踪了！他真的就没再来茶馆里？那他会去哪儿呢？——天啦，我的高占可真正失踪啦!我可正到处找他都找不见呢。”
　　说着高妻不由嚎啕大哭。可突然又碍于场面，抑止住了声音和眼泪。最终两腿打着八字，强撑着从茶馆迈了出去。
　　
　　52主场:村委会
　　高妻转道直奔村委会而来。
　　村委会院高庭深，好在大门敞开，任由进出自如。
　　然而高妻来到这里，反有些谨小慎微，不敢任由性子。
　　她见村委会里的各个房间也是敞开的，只是一路找来，并没见到里面有人。也许是里面暗外面亮。
　　忽闻在黄书记办公室，传来一个老男人的干咳声。正是此时，也许不是她看到了他，而是他先看到了她。里面正是黄书记。
　　黄书记招呼说:“喂，这不是高占高副主任的夫人吗？什么风把你吹到村委会来了。来来来，这边请——”
　　高妻止步前行，自然就进了他的房间。而黄书记非常热情，一把拉住她的手，竟牵引着她，将自己坐的一把藤椅，都让给她坐了。
　　起初高妻并不介意，也走累了，坐就坐吧。可黄书记偏还搭着她的肩，半倚半扒地站在她身边。
　　黄书记又说:“高夫人以前我可是见过的，你可还是那么年青漂亮呀！今儿怎么来到村委会？”
　　高妻说:“我可是来找人呀！黄书记，你有没有看见我丈夫高占，来到村委会呀？”
　　黄书记说:“你来找丈夫的呀，可是，我并没见到他。不过曾听贾会计汇报说，就在两天前，的确见到高占来过村委会。可那时他是企图来问财务上借贷呢，殊不知他本身就已贪污挪用了一个季度收缴的村民水电费用没上交呢，这本身就已经犯下严重经济问题，如若追究起来，恐怕他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不知高夫人何曾了解此事？”
　　高妻有些着急说:“这事我哪了解呀？我不还正找他么？这个千刀万剐的，果然是被赌博坑了，竟然到处借贷到处欠债，而且都犯下错误了。这可怎么办呀？”
　　只见黄书记是个色鬼，竟然借机安慰，一边却用咸猪手摸上她的胸口。
　　黄书记奸笑说:“嘿嘿，你也不要着急，男人犯的错，跟女人无关哟。而况这事可大可小，如今高夫人你不是正遇上我了吗，或者你来求我，应着我的要求……而由我再出面帮他，也许他的罪责就能减轻，也不至于畏罪潜逃嘛。”
　　谁知高妻不吃那一套，马上起身正色道:“什么？你说他会畏罪潜逃，何至于此呢。黄书记，你明知我正为找人而心急如焚，而你身为老领导，不说真心帮助我，反倒欺我孤孙寡妇女，企图想吃我的豆腐？打从我踏进门，就看出了你心术不正。你这还像领导、还像是人干的事吗？正所谓‘天下乌鸦一般黑’，是男人竟没有一个好东西。我可也算踏错了门坎了。”
　　说着她一把推开黄书记拦在面前的魔爪，气恨恨地往外面逃了。
　　由于当时隔壁房里明显还有那位贾会计在办公，故黄书记也没敢再强行逼迫她，追逐她，只是赧颜怒色说了一句话。
　　黄书记说:“真是不识抬举的东西!那你就等着让自己的丈夫去蹲监房吧。”
　　高妻还真是个要犟的女人。她庆幸自己逃了出来。
　　高妻回敬说:“蹲监房算什么？不信，我现在还偏到派出所去举报他，找寻他!”
　　说完她再没理会这个黄书记，扭身走出了村委会。
　　
　　53主场:派出所
　　高妻出了村委会，穿过一段街道，还真来到了公安派出所。
　　在派出所她先落坐，有一位女民警接待了她。在旁边另有一位男民警，他似在整理一叠旧案档案。
　　高妻显得有气无力说:“我……我可是来报案找人的。”
　　女民警与她面对面坐着，一边提问一边做笔录。
　　女民警问:“你怎么确定他真是失踪了？”
　　高妻说:“我已经找遍每个地方，譬如茶馆、村委会，甚至高占曾经的姘头和相好，她们的家里我都去探访和打听过，可都说不见他的人影呀!”
　　女民警问:“那你最后一次见到高占是什么时间？当时感觉他有什么反常和异样吗？”
　　于是高妻便回忆了那天她和丈夫吵闹，并企图将他赶出门的情景……
　　高妻说:“这事已经过去二三天了。那天他显然是赌博输了钱，走投无路，竟然还想从我身上榨取资本，以图再去赌博赢回来，这我既不相信他，也没有答应他，所以俩人便吵了一架。”
　　女民警问:“看来你们夫妻关系并不和谐，以前这种事情发生过吗？””
　　高妻诉苦:“最早我们刚结婚，生活仍很艰苦，俩人的关系还如胶似膝。可自从后来生活改善，尤其是他当了村副主任，又独揽了全村收取水电费用的权力，从此当了官又有了钱，人也就变坏了，什么吃、喝、嫖、赌五毒也没一样不沾了，而家庭矛盾也就如活火山般时不时地要喷发了。”
　　女民警问:“刚才你讲到他吃喝嫖赌，能不能谈具体些？”
　　于是高妻反而涕泪横流说:“俗话说‘富贵思淫欲’，这个高占也不例外，正是他手头上有钱了，便学会赌博嫖女人了。本来那些事习以为常，我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偏偏那天他赌博输了钱，急了眼，还来问我讨。于是我便数落他，为何有钱偏去外面养小三，没钱才又回家烦老婆，这我不仅不答应，而且一怒之下，也便把他赶出了大门去。可如今我似乎又有些后悔了。”
　　女民警问:“怎么又后悔？”
　　高妻说:“现在想想谁身上不犯个毛病，便是男人在外面沾花惹草也是通病。就刚才我去村委会见黄书记，原本我是寻丈夫，可他却欺我孤寡单身，见色起意，一味地还想轻薄、非礼我呢。你说这不是天底下的男人一般黑吗？”
　　女民警纠错说“应该说‘天底下的乌鸦一般黑’!”
　　高妻说:“男人、乌鸦，岂不还一丘之貉，又有什么两样？”
　　女民警又问:“那么你还有什么情况要反映吗？”
　　高妻说:“我可都详细陈述清楚了，恐怕也再没什么情况反映了？”
　　女民警说:“那好吧。鉴于你所提供的情报，目前此案还只能定为人口失踪，究竟属不属于刑事案件还有待侦查。你可以暂回去等消息，或者听由我们传唤再来提供新情况。就眼下来说，我们会立即调动警力去帮助你找人。”
　　高妻“嗯”了一声，也才起身离开了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