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慕小白的世界开始融化

　　小白的世界像一个冰雪世界，走到哪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冰雪世界里只有小白一个人，他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孤独地走着，他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更不知道哪里才是自己停泊的地方。无论是陈晓霞还是张凯都很难走进小白的内心，更难融化小白冰冷多年的心。小白似乎有交际缺陷似的，总是把自己的交际圈封锁住，把自己的生活包裹得严严实实。可小白终究还是个孩子，这只是个开始，漫漫人生路还有很长，小白内心应该也在渴望着走出这个牢笼吧。
　　小白借张凯的手机给养母打了电话，说今天不回去吃饭了。张凯笑着说：“这就对了嘛，和我们一起混，才是你正确的选择。”
　　这是小白第一次进网吧。网吧里都是烟味，小白一刻也不想在里面呆；可毕竟是张凯叫自己来的，而且自己也答应了。小白四下看了看，上网的都是些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有些孩子比自己看着还小。
　　张凯说：“亚姐，开三个会员。”
　　亚姐笑着说：“身份证，未成年人不得入内。”
　　“亚姐，开三个会员嘛，改天请你吃饭。再给我拿三瓶可乐，一包烟。”张凯乞求着说。
　　亚姐说：“你们几个多大了？”
　　张凯抢着说：“十八，我们都十八了。”
　　亚姐说：“警察问你们，你们最好也要这样说。”
　　张凯笑着说：“谢谢亚姐，爱死亚姐了。”
　　网吧里简直能用乌烟瘴气来形容，里面的人都在大声吼叫着，键盘的敲击声在网吧里不停地回响着。小白说：“那个……我能回家吗？”
　　张凯点了支烟说：“不能，坐着。”
　　小白说：“为什么？我不会上网，也不想上网。”
　　张凯瞪了一眼小白说：“不会可以学，不想上也要坐着等我。”
　　小白看了几部电影，有点儿瞌睡，一看时间已经天黑了。小白说：“张凯，我该回家了。”
　　张凯正在打游戏，根本没有听到小白说话。小白碰了一下张凯的胳膊说：“张凯，我要回家了，我养父养母会担心我的。”
　　张凯不耐烦地说：“拿二十吃饭去，都多大人了还怕父母，我不走，要走你走吧。”
　　小白说：“那我回去了。”
　　张凯说：“不送。喂，对了，记得明天的早餐。”
　　一路上微风吹在小白脸上，轻轻地按摩着肌肤。一片树叶落在小白脚下，小白拾起来看了看，他看到了一个秋天的开始。初秋的天气真的很棒，小白漫步在街道上，街道还是那么的干净，但今天的街道却显得那么的长。小白走了很久也没走到家，手中的树叶不知什么时候偷跑了。小白想自己应该是幸运的了吧？养父母对自己还算不错，自己还拥有了虎子，这简直不能再棒了。
　　小白觉得路灯过于柔和昏暗，路灯根本罩不住喧嚣的城市之声。马路上的车好像从来没有为谁停留，总是载了这位客人，下一位客人又上了车。上班晚回家的人这时已是疲惫不堪，双脚拖着重重的身体，在为不知什么是自己的梦想而奔波着。
　　张思雨夫妇给小白喂过食后，就急急忙忙地出摊了。小白回到家发现养父母不在，看到虎子在门口蹲着，就抱起虎子亲了一口说：“虎子，想我了吗？你看你的脸脏兮兮的，我给你洗个脸吧。”
　　小白和虎子坐在门槛上，陈晓霞家就在对面。陈晓霞他爸妈也出摊，可她们家却是亮的。小白想一定是陈晓霞在家，不过小白并不想去找陈晓霞玩，因为陈晓霞不但话多，还偶有嚼舌头根子的习惯。可无奈陈晓霞一直在等小白的回来，当看到小白家亮起来时，陈晓霞也对镜打扮一番出门准备去找慕小白了。
　　陈晓霞故意去小卖部了一趟，然后回来说：“咦，慕小白，你坐在门口干什么呢？”
　　慕小白说：“哦，陈晓霞，我和虎子看星星呢。你刚回来吗？”
　　陈晓霞说：“对，我去小卖部买头绳了，小卖部没有了。”
　　慕小白再没说话。陈晓霞抱起虎子坐在慕小白旁边，摸着虎子的头说：“小白，你今天下午干什么去了呀，我一直没有见你，下午我来你家找你时，你爸妈说你不回来吃饭了。”
　　慕小白心想这人事儿真多，这么喜欢多管闲事。慕小白说：“没去哪儿。”
　　陈晓霞眼里似乎有一点儿狡黠，又似乎是惆怅。她说：“小白，你最近和张凯走得很近啊。”
　　小白说：“是吗？”
　　陈晓霞说：“是，当然是。你去他家做客，你和他吃早餐，还不带着我。我可告诉你，张凯这些阔绰子弟不是我们攀得起的，我们还是离远远的。”
　　小白看着天上的星辰没有说话，小白觉得天上的星星亮的刺眼。院子里好多人家的灯已经熄了，像慕小白家这样开着灯的还有几家。这几家大概也都是父母出去出摊了，留下孩子在家里守着。慕小白很不想听陈晓霞说话，但又没办法拒绝。陈晓霞说：“慕小白，你吃饭了吗？前面有一家的串串特别好吃。”
　　慕小白说：“吃过了。”
　　陈晓霞说：“既然你吃过了，那我一个人也不想去了。”
　　小白说：“你想去就去吧。”
　　陈晓霞说：“没事，我吃过了，就是还想吃点儿。对了，明天是周六了，你有什么打算？”
　　小白说：“没事。”
　　陈晓霞说：“周六你去不去公园呀，秋天了，公园很漂亮的。”
　　小白说：“到周六再看。”
　　陈晓霞放下小白，站起来说：“那就这么定了，周六我来叫你。”
　　周六一早陈晓霞就来叫小白出去玩，小白还和虎子在被窝里做梦呢。养母敲门说：“小白，晓霞叫你出去玩咧，你就出去玩吧，我们等会儿出摊了，就你一个人了，也怪无聊的。”
　　小白便和陈晓霞出去了。走的时候张思雨给了小白二十块，让小白在外面玩好。一路上小白和陈晓霞也没说几句话。小白不喜欢和陈晓霞说话，陈晓霞想聊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聊些什么好。虎子在后面跟着，小白时不时回头看看虎子。陈晓霞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就说：“慕小白，虎子还真听话啊。”
　　小白说：“是啊，虎子很听话。”
　　陈晓霞趁热打铁，又说：“真羡慕你有一只狗，我也想养一只，可我妈觉得狗太脏太烦了，死活不让我养。”陈晓霞转过身伸出双手说，“来，虎子，姐姐抱你。”
　　虎子看了一眼小白，小白笑了笑，点了下头，虎子才跑过去让陈晓霞抱。陈晓霞笑着说：“你看看，虎子现在都开始听你的话了。”
　　小白笑着说：“是啊。”这时的陈晓霞在小白眼里倒是真诚的，毕竟她也喜欢虎子。就这点儿小白对陈晓霞算是有了一点儿好感。可陈晓霞打心底里不喜欢狗，这些都是她装出来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小白喜欢狗，陈晓霞也就装作喜欢了。陈晓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爱屋及乌，为什么会有这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们在山顶坐下，看被秋黄了的城市，那些高大的建筑还是很出挑，硬是冲破树木的阻拦。离公园越近的地方秋意越浓，这里才是一个人放松的好去处。在山顶的不远处是摩天轮，陈晓霞提议过去看看。
　　张凯和一个女孩也在公园里逛，看到慕小白和陈晓霞也在，就开心的过来打招呼。张凯说：“你们两个也在啊？是不是你们两个在谈恋爱呀？”
　　陈晓霞羞红了脸，赶紧说：“没有，没有，我们没事出来走走。”
　　小白说：“我们是邻居。”
　　张凯笑着说：“不用解释了，我早就看你们两个不对劲。对了，这个是我女朋友刘梓瑶，是四班的。”
　　小白笑了一下说：“你好。”
　　刘梓瑶说：“好可爱的狗啊，张凯，我也想要一只。”
　　张凯说：“小白，你这狗在哪里买的，我也去买一只。”
　　小白说：“这是我捡的。”
　　张凯说：“好事都让你慕小白占了。瑶瑶，没办法，没有地儿卖。”
　　刘梓瑶撅着嘴说：“好吧，我一定要养一只狗，改天我们去逛逛。”
　　张凯说：“对了，你们吃饭了没？走，我请你们吃饭去。”
　　陈晓霞说：“那个，不用了，我们回家吃。”
　　张凯说：“那你回家去吃吧，走小白，我们三个去吃饭。”说着搂着小白的肩膀走了。
　　陈晓霞被张凯的话呛得不知该怎么办，气得在原地直跺脚。小白回头看了一眼陈晓霞，陈晓霞满眼泪水都快哭了，只见陈晓霞转身跑走了。
　　张凯说：“我说兄弟，你咋和陈晓霞这种货色谈呢？你要是真想谈，我给你介绍个啊，是不是瑶瑶？”
　　刘梓瑶说：“就是，那陈晓霞哪能配得上你啊。”
　　小白说：“我们只是邻居，我养母嫌我在家闷得慌就逼我出来的，我也不想啊。”
　　张凯说：“你们想吃什么？想出什么尽管说。”
　　小白怯生生地走在后面，也不想说话，也不想去看他们两个人。你要是不注意，都会感觉小白不存在一样。瑶瑶说：“吃什么都可以。”
　　张凯说：“慕小白，你想吃什么？”
　　“什么？”慕小白说。
　　张凯过去把手搭在小白的肩膀上说：“你有点儿劲儿行不行，就像丢了魂似的，我问你要吃什么？”
　　慕小白说：“随便，什么都可以。”
　　张凯说：“那就吃火锅吧。”
　　陈晓霞回到家趴在床上哭了起来，她想不通张凯为什么和自己过不去？为什么要欺负她？她只能躲在屋里哭，因为她没有其它选择。
　　张凯说：“瑶瑶，去买包烟。”刘梓瑶就下楼去了。
　　张凯对小白说：“这是我第四个女朋友了，没意思，一个个的都太听话。”
　　小白说：“那不好吗？”
　　张凯说：“好什么好，那我还不如养只虎子了。”
　　慕小白笑着说：“让你过过我的日子，你就知道好不好了。”
　　张凯问：“你什么时间没了父母的？”
　　小白说：“不清楚，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去世了，我都没见过他们。”
　　慕小白说：“你谁也不要告诉，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没有父母。”
　　张凯说：“你就放心吧，我要是告诉别人，我就不得好死。”
　　小白笑着说：“那么以后你还欺负我吗？”
　　张凯说：“你见过哪个校霸不欺负人？你，看你表现了，除了给我写作业，还要和我一起值日。”
　　小白说：“那算了，你还是欺负人。”
　　张凯大笑着说：“你这么高冷，还怕我欺负你啊？你连陈晓霞都不放过。”
　　慕小白世界的雪好像已经开始融化，但小白的心还是冰冷如石头。这些日子，无论是陈晓霞还是张凯都走进了小白的世界，也给小白的世界带来了许多不一样，或许同龄人的眼里的小白才是小白。可是小白似乎并不为之感动，在平时也没有想起过任何人，也没想过约朋友一起出去玩。小白没有把谁当作朋友，也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至于这些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人，小白只是觉得他们是自己的同学，同学谁还没有几个。
　　可小白确实和原来不一样了，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吧。要不然陈晓霞为什么三番五次来找他，他还答应了。为什么张凯叫他去吃饭，他也去了。难道真的只是因为面子，只是因为自己拳头不够硬吗？或许小白也不认识自己，至少此刻，小白没有那么多了解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