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张凯示好慕小白

　　张思雨不知道是哭其愤，还是笑其幸，可她内心还是高兴的，毕竟小白安全回来了。晚饭的时候三个人都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小白低下了头，张思雨平静地说：“先吃饭。”因为张思雨看出了周利军脸上微妙的变化，以周利军的暴脾气怕是这顿饭吃不了了，所以张思雨才说“先吃饭”，然后给周利军使了个眼色。
　　虎子在桌子下安静地卧着，它昨天晚上在小白屋子里“嗷嗷”地叫个不停，虎子只要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和说话声就爬上杂物，透过那个小窗户看外面。虎子现在大致是能分出一家人的声音的，可它昨天还是不停地往外看，直到虎子累得趴在地上睡着了。
　　晚饭还没吃完，周利军就甩下筷子说：“小白，昨天到哪里去了？”周利军的表情明显变了，一脸严肃，眼睛里都是气愤的怒火。小白站起来说：“我吃饱了，我先进屋了。”
　　周利军拍了一下桌子说：“慕小白，坐下，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等你说清楚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再走。”
　　小白着实被周利军的威严吓了一跳，坐下来低着头什么也不说。周利军说：“小白，你也不小了，你奶奶把你托付给我们，我们就要对你负责。我们家条件是不好，可也没让你冻着饿着，你也看见了，尤其是你阿姨对你多好；昨天晚上你阿姨坐在路上痛哭流涕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要是有个什么事情，你叫我们怎么办？”
　　慕小白低着头还是不说话，周利军说：“小白，以后出去玩，或者去同学家里做客，要提前给家里说一声，要是再像昨天那样，会伤了我们的心，你明白吗？”
　　小白站起来说：“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然后就进屋了。虎子见小白进屋了，自己也跟着跑了进去。
　　张思雨哭着说：“你看你，话说得那么重，把孩子吓着了，以后不许这样了。小白这不是安全的到家了吗？你昨天不也担心的要死？”
　　周利军说：“孩子就要好好管教，如果真的等哪天出了什么事情，你后悔都来不及了。”张思雨被呛得说不上话来，站起来说：“我说你平日里话不多，今天话怎么这么多？吃不吃饭了，不吃我收了？”
　　周利军说：“老婆，我是说你也不能太辛苦了，小白毕竟是个孩子，我们爱他但也要有个度，不能让他泡在蜜罐子里啊。”
　　小白抱起虎子说：“虎子，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是不是？是不是？”
　　虎子舔着小白的脸，两只后脚在空中蹬着。小白把虎子放在床上说：“哎，说了你也不懂，连我都不懂，这就是家的感觉吗？这就是有父母的感觉吗？做什么事都要管着你，都要提前告知他们吗？”
　　小白回想起昨天的事情。先是被张凯他们拉走，带到夜店，让他玩女人，然后打了他；小白不听话，几个人就开始灌小白喝酒，最后大家都喝醉了。小白想想就很生气，他们凭什么要欺负我，凭什么要一直欺负我？可小白不明白，如果不欺负他，他们就无事可干，在生活中就少了乐趣。小白几乎每天都提心吊胆的，他害怕看到张凯他们，害怕他们接近自己，害怕和自己说话。
　　可第二天中午小白被班主任训的时候，是张凯帮他解了围，这个张凯这样看来还挺仗义的。不过这一切都是由他引起的，而且还那么的欺负自己，小白说什么也不会原谅这些坏人的。
　　小白看着呆萌可爱的虎子说：“虎子，以后你要做一个好人，不，好狗。不欺负其他狗，不做坏事，知道吗？”虎子的两只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小白，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小白的话。
　　第二天一大早陈晓霞就来叫小白上学了，陈晓霞在门口喊：“慕小白，慕小白。”慕小白说：“等下，马上就好。”
　　陈晓霞问慕小白：“慕小白，听说你那天晚上去张凯家做客了？”
　　慕小白先是一惊，然后说：“你怎么知道的？”
　　陈晓霞说：“我眼线多着呢，什么事情我不知道？”
　　慕小白想笑，但忍住了，这也叫知道吗？她根本不知道我干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对我做了什么。不过算了，既然大家都认为我慕小白去张凯家做客了，那就这样吧，做客也好过被欺负吧。慕小白说：“你的眼线还告诉你什么了？”
　　陈晓霞撅着嘴说：“其它的就不知道了，你说说嘛，张凯为什么请你到他们家做客？听说他爸是政府高官，他母亲在银行上班，你看他成天无所事事，还欺负别人，那是仗着家里有人了。”
　　张凯笑着没说话，陈晓霞又说：“那你见他爸妈了吗？他们家大吗？漂亮吗？他的屋子咋样啊，乱不乱啊？他是不是屋子里很乱的那种啊，看他邋遢的，我估计就是了。”
　　张凯笑着说：“你是不是喜欢他啊？你真的喜欢他吗？”
　　陈晓霞说：“哪有，就算有，人家也不会喜欢我这种姑娘的，我才不去想这种没有边际大事情，也就是好奇问问。”
　　慕小白说：“他还好，人也挺仗义的。对了，你还没给我说你是学习委员啊？”
　　陈晓霞一脸无奈，对小白说：“我还以为你知道呢，都那么久了，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小白不好意思地说：“这个嘛……额，那个……其实我……知道了。”
　　陈晓霞笑着说：“你都说了些什么啊？我又不会把你咋样。再说了不知道也很正常，像我这么普通的女孩子你们怎么会知道呢。不像人家李梓彤，有那么多人追，一到下课啊，我们班就成了其他班男生的教室了，门口被堵得出都出不去，我从那些男生身边路过，都不带瞅我一眼的，他们的眼里都是李梓童。你再看看李梓童，还谁都不喜欢，指不定她私下里和谁在一起呢。你听说了没？听说她和社会上的人在一起呢，你见了没，一放学，校门口就有人等李梓童。”
　　小白笑着说：“改天门口有人等你，你是不是会让整个世界都知道啊？”
　　“那可不，我要告诉全世界，有人追我，还堵在门口呢！”陈晓霞挥舞着手说。
　　陈晓霞看小白没说话，对小白说：“你看看，这世道就是不公平，连你都比我白，追你的女生和追张凯的差不多。你说，我要是有你的脸，我还用得着这么愁吗？”
　　小白说：“很公平，你看你学习多好。”
　　“啧啧，我说慕小白啊，你诚心打击我是不是？我不学习干什么，没听过嘛，人丑就该多学习。”
　　小白说：“到学校了，不和你说了。”
　　跑操的时候，张凯过来问慕小白：“我说，我的煎饼果子呢？”
　　慕小白说：“自己去摊上拿。”
　　张凯气得牙痒痒，举起拳头说：“我今天没吃早餐，等着你的煎饼果子了，你让我去摊儿上拿？我看你是皮痒了。”
　　跑完操，陈晓霞过来找慕小白说：“走，去吃早餐去。”
　　小白刚准备说一起去时，张凯过来拉住陈晓霞的胳膊说：“我说你烦不烦，一边去！走，小白，把欠我的早餐补上。”
　　张凯带着慕小白走到食堂说：“慕小白，你要吃什么，随便点。”
　　慕小白说：“包子和稀饭。”
　　张凯说：“你知道那天我不是有意要欺负你的，都是一个班的是吧？”慕小白听到张凯这样说，口里的包子还没咽下去，两腮鼓得圆圆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张凯说：“怎么了，干嘛这样看着我？”
　　慕小白没说话继续吃包子，张凯说：“我那天心情不好，所以就……不过谁记仇呢，都是一个班的同学，要是记仇还怎么上课学习呢。”
　　慕小白说：“你以后都不欺负我了吗？”
　　张凯说：“那要看你表现，以后我的作业你做好了，还要从家里给我带一个煎饼果子，煎饼果子钱我一个月结一次。”
　　慕小白看着张凯说：“你欺负人，还说不欺负我了。”
　　张凯笑着说：“谁的拳头硬听谁的，你打不过我，就要听我的。下午去上网，一放学就去，记得别跑了。”
　　还没等小白开口说话，张凯就出去了。自从上次以后，张凯对小白客气多了，上课也不起哄叫小白起来回答问题了。张凯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或许觉得小白挺可怜的，自小没了父母，疼爱他的奶奶也走了，现在跟着养父母生活，可养父母的生活也不富裕。张凯觉得原来自己做的太过分了，他想道歉、想弥补，可自己的脸皮太薄，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道歉，所以只能不再和小白为敌。张凯也想过，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和小白作对，其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可能欺负弱小习惯了吧。
　　小白也不明白，一向痛恨自己、欺负自己的校霸对自己的态度大有改变，不但不欺负自己了，反而表现得有点儿友好。小白有点儿后怕，有点儿不敢相信，小白觉得自己什么也不能左右，自己只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刀俎。可小白确实摸不清张凯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张凯是不是又在套路自己。或许小白永远也想不明白，因为他的孤独症是从小就有的，至今也没人能让小白好起来，要不然张思雨夫妇也不会这般闹心了。
　　小白的孤独就像拉得很长的影子，他去哪儿，影子就去哪儿，而他却看不到影子到底有多长；有时候他也会偷瞄影子，可影子似乎并不理他，只是和小白如影随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