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和蔼可亲

　　杨老师为了不耽误上课，为了把教室静下来。
　　“同学们，安静，准备上课。”
　　“好！”同学们异口同声回答。
　　中午放学，邢辉背着书包直接去找爸爸。邢辉与爸爸住的只有一墙之隔，经常不去爸爸家，感到生疏。辉辉在爸爸家门口犹豫了好长时间，一是害怕继母，二是不想给爸爸惹麻烦，害怕爸爸受继母的气。辉辉最终狠下心，决定迈进爸爸的大门。
　　辉辉走进爸爸的家门，看见不懂事的弟弟坐在地上玩沙土，继母在厨房做饭，辉辉站在院子里环顾；再往屋里看看，没看见爸爸，只看见继母扭头看一眼自己，继续做饭。这时，弟弟发现自己家站一位陌生小孩子，毫不犹豫地抓起一把沙土洒向辉辉。辉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弟弟看辉辉还不走，上前拽着辉辉的衣服往外拉。嘴里不停地说：“走……”
　　这时，正好邢三强下班回来，进门看见辉辉在自己的家，心想准是来要钱的。虽说辉辉没有跟自己一起生活，可是三强常常惦记着这个命苦的儿子，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三强往厨房看看妻子，又连忙劝自己的二儿子欣欣：“欣欣，别拉哥哥。”三强边说，边抱起欣欣坐下，把辉辉拉在跟前问，“辉辉，谁让你来我家的？是你奶奶，还是你叔叔？”三强追问了几遍。
　　辉辉终于开口说：“谁也没让我来，我自己来的。”
　　“爸，老师让预交下学期的学费，我奶奶没钱，你去给我交上吧！”小辉说着，一串串泪珠，顺着鼻梁“嗒嗒”往下落。
　　三强还没开口说话，妻子从厨房出来恼怒的面孔，对着三强说：“三强，当初我嫁你的时候，你可没这个儿子啊！我给你说三强，你如果认辉辉这个儿子，你以后没有好日子过，当时你如果说明有这个儿子，你派八台大轿抬——我也不会和你这个混蛋结婚。赶快把你儿子送走，你儿子不走，我走。”刘丽冬甩下威胁的话，双手背在后腰，把围裙解掉，盘成一团儿，往三强怀里一摔，“饭我不做了。”甩门走进堂屋。一阵吵闹，谁也没吃饭，吓得欣欣抱着刘丽冬的腿嚎啕大哭。
　　邢三强拉着辉辉去找范桂枝，三强看见娘在厨房做饭。
　　“娘，你为什么让辉辉去我家？”三强表情为难地问娘。
　　范桂枝疑惑不解的表情，说：“三强啊，我也近七十的人啦，没能力挣钱，辉辉上学以后花钱，我没有能力管。你是辉辉的亲爹，他不去找你他找谁？”
　　“娘，辉辉回我家，丽冬不愿意，你让我怎么办？娘，你先让辉辉在你家生活一段时间，等我有空，我和志国商量商量再决定。”
　　第二天，三强瞒着丽冬借朋友的钱到学校交给了杨老师。
　　一天午饭后，三强来到志国的北屋门口坐下：“志国，我想给你商量个事。”
　　“啥事三哥？”志国缓缓坐在三哥对面。
　　“唉，因为这个辉辉的事，我都发愁死了。他一天天长大，上学花钱，穿衣花钱……你三嫂现在说什么不认辉辉。我看你结婚四五年了，也没个孩子，让辉辉跟你长期生活，辉辉全当是你的儿子行不行？”三强与志强坦诚表白。
　　志强低头沉思片刻，抬头看着三强。：“三哥，要是把辉辉给我当我的儿子，我等春梅回来俺俩商量商量。三哥，我忽然反应过来，你说让辉辉当我的儿子，现在辉辉不是天天跟着我生活吗？”
　　“不，把小辉的户口落到你的户口薄上，永远都是你的孩子。”
　　“哦——是这样的。行，等春梅回来，我们商量好了，给你个答复好吧？三哥。”
　　“好，我等着你们商量的结果，我先走了。”三强起身回家。
　　第二天中午，春梅从娘家回来。春梅和往常一样，吃过午饭挎着篮子，带着铲子到镇的西北坡一块花生地拔草。一会儿志国也来了。两人蹲下拔草，又说又笑，并列前行。
　　“哎，春梅我想起一件事。”志国停下拔草，瞅着春梅。
　　“啥事啊？一惊一乍的，我就两天不在家，能有啥办不了的大事，你说，啥事。”春梅镇定地回应志国。
　　“啥事，你肯定猜不着。”志国面带微笑说。
　　“我不猜，我等你说。”春梅边挪脚薅草，边回答志国的话。
　　“昨天你不是不在家吗？咱三哥来咱家说：辉辉回他家要钱，三嫂知道啦，三嫂不同意认这个儿子，三哥借钱给辉辉交的学费。”
　　春梅用手抹一下额头上的汗，继续薅草，并且回答志国的话：“你说三哥是啥意思？”
　　志国继续讲：“三哥说，咱现在不是没孩子吗？让辉辉当咱俩的儿子。”
　　“辉辉本来就跟着咱，自从我和你结婚以来，辉辉回过他家吗？”春梅不耐烦地回答。
　　三哥说：“现在是暂时让辉辉跟着咱俩，还有娘的辅助，以后把辉辉的户口落到咱的名下，就当咱的儿子，辉辉的一切有咱俩承担。”
　　春梅听了志国说的话，反复思考一阵，自己默默掂量、揣摩。也行，我结婚好几年，至今没生个孩子。要了辉辉，当作压生子，说不定要了辉辉以后，可能会带生出自己的亲孩子；如果再生一个也不多……志国，三哥要求啥条件了吗？”春梅追问志国。
　　“没有，啥条件都没有，只要让辉辉跟咱过就行。”志国看春梅有意要辉辉，回答得十分爽快。
　　春梅和志国两人说着干着，太阳涨红了圆圆的脸，向大地喷出红艳艳的光芒，那晚霞不断扩大着它的范围，转眼间笼罩了一切。太阳正得意地走向西山的背后，渐渐地消失。春梅站起身来，收抱花生地上的草堆，把草扔到田埂一部分，然后又装满一篮，剩下的扔进田间地头；志国挎着篮子，春梅拿着割青草的铲子，夫妻踏着夏季的暮色回家。志国和春梅两人走下大路转弯，朦朦胧胧看见自己门口有个人影，两人走到跟前，才知道是志国母亲范桂枝。
　　“天都黑了，你俩才回来，我早把饭做好等着你们。”范桂枝说着，转身紧随志国和春梅进院。志国把篮里的青草放下，掏出部分扔到羊圈里喂羊，春梅到压井旁洗手洗脸，范桂枝急忙到厨房盛饭。
　　三人围坐饭桌吃晚饭，饭桌旁缺席的是聪明可爱的辉辉。志国环顾了屋内，边吃边问：“娘，辉辉呢？”
　　“辉辉写完作业睡觉了。”范桂枝回答志国。
　　“他吃饭了吗？”
　　“没有。”
　　“唉——孩子啥命呢，这难道会不影响他的身心健康？”志国看着母亲说。
　　“没办法，我看这几天辉辉瘦了，让吃什么都不吃。”范桂枝带着心疼的口气说。
　　晚饭接近尾声，志国唉声叹气，春梅默默不语。范桂枝在灯光的照射下，眼里闪动泪花，全家人都为这个过早失去母爱的辉辉悲伤。一顿哽噎的晚饭吃完，全家人心沉意重的不欢离开厨房，回到各自的房间。志国进屋跨床躺下，春梅坐在床沿上，思绪了一会儿，温柔的语气叫了声：“志国，要不明天咱就直接告诉辉辉，以后要钱让他找咱，别让孩子像皮球一样，在咱两家之间滚来滚去的。”
　　“你同意辉辉当咱的孩子？我谢谢你，春梅……”志国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感激的话说了一大堆，两人一拍即合，明天把他俩的决议告诉辉辉。
　　志国塞在胸中的一块石头，终于掏出甩掉，虽然不是他的儿子，但是他的侄儿，有血统关系，这样确立关系，既名正言顺的对待辉辉，又不怕家庭的外来干扰。
　　孤独的辉辉自从上小学以后，知道自己没妈，再也不撒娇，不淘气。不管是奶奶或是叔叔、婶婶说啥都当“圣旨”接纳，从不反抗。春梅自和志国结婚几年里，和辉辉有了深厚的亲情感，本来自己也没有孩子，辉辉也是个知冷知热的孩子。叔叔和婶婶对他的恩，他悄悄藏在心底。这天是星期三，辉辉写完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迈步要出门去玩。
　　“辉辉——站住，来，来，你婶婶和我要给你说事。”
　　辉辉止步转身朝叔叔屋里走。“婶婶，您叫我？”辉辉看着春梅问。
　　春梅和蔼可亲的态度：“辉啊，婶跟你说，以后你老师要让你交学费，就向你叔叔我俩要。你爸爸不是没有钱，也不是不给你钱，你爸爸还有你弟弟需要花钱，以后你就是我的孩子，你记住。”
　　辉辉不说话，只是连连点头，他虽然听了婶子的话这样亲切可靠，但还是怀疑，我的亲生爸爸为什么不管我？
　　志国和春梅把收养辉辉的打算告诉了母亲，母亲太高兴了，这样范桂枝无论是思想上，还是经济上没有负担了。范桂枝连声称赞。
　　从此，志国和春梅把辉辉当作自己的亲生看待，关心生活、关心学习，不断到学校与老师沟通。
　　一天下午，辉辉背着书包回到家站在院子里东张西望一番，喊：“婶——”
　　春梅听见辉辉的喊声，迅速从屋里跑出来，笑脸迎着辉辉：“哎——哎——”
　　辉辉望着春梅微笑说：“婶，我以为你不在家。”
　　春梅温柔笑道：“我在家。”
　　辉辉跟着春梅走进屋里，把书包从身上摘下，轻轻放到小桌子上，仰视着春梅：“婶，今天老师讲的数学有点儿难，有一道数学题我做错了。”
　　春梅语重心长：“孩子，学习如爬山，爬山必有难。只要肯努力，定能攀上山。把你的数学书和本子掏出来我看看。”
　　辉辉把数学书和数学作业本子从书包里掏出来放到小桌子上，移动身子缓缓坐下，把数学书和本子分别打开，亲和的语气：“婶，你看，就是这道数学题错的。”
　　春梅缓缓挨着辉辉坐下，目光洒向数学本子上，认真细致审题，她看了几秒钟，惊奇地：“哦——是这道题错了。辉辉，这道数学题是有余数的除法。”
　　辉辉说：“婶，有余数的除法我就是验算不对。”
　　春梅耐心地：“辉辉，验算有余数的除法时，你不但加法、减法算得熟练，乘法口诀还要背的熟练。数学题环节性很强，加减乘除这四种算法，你如果有一种不懂，运算时就会出现错误。”春梅让辉辉拿起笔，“来，我告诉你，验算有余数的除法，有两句数学法则你一定记牢，如果你不把这两句话记牢，你算数学题的时候就会出现错误。辉辉，你看，这两句话在书上，计算有余数的除法，余数一定要比除数小；验算有余数的除法时，商和除数相乘再加余数，等于被除数。辉辉，你记住这两句话之后，还要理解。”
　　辉辉欣然一笑：“婶，你这样给我一讲，我明白了。”
　　春梅欣慰地：“孩子，学习只要努力、认真，没有迈不过的槛。”
　　辉辉愉快的表情望着春梅：“婶，老师让每位学生准备一首诗歌，明天开班会时朗诵，我准备的这首诗歌我先背给你听听吧？”
　　春梅兴奋地说：“好啊！你背。”
　　辉辉站在春梅面前，郑重其事：“《进学堂》上课铃，当、当、当，
　　我们快步进学堂。读课文，声音亮，坐姿端正挺胸膛。学读书，学画画，老师辛勤教我学文化。读语文，算数学，还学优美动听的轻音乐。努力学，有文化，长大走遍天下都不怕。”
　　春梅灿烂的笑脸看着辉辉：“好孩子，加油！”
　　几年间，辉辉也像正常有父母的孩子一样，幸福快乐地成长。就因为一次小辉没有写作业，老师让请家长。春梅到学校后听了辉辉老师说，昨天家庭作业没有写，让家长在家督促。春梅在厨房正做中午饭，看见辉辉放学回来：“邢辉，昨天你为啥不把作业写完？我和你叔叔俺俩辛苦挣钱，省吃俭用，让你吃好穿好，你啥时要钱啥时给，为什么不好好学习……”春梅面带气色，连声指责辉辉。
　　在西屋坐着的范桂枝忍不下了，她大声吆喝：“辉辉，你怎么不争气呢？有爹有娘是娇宝，没爹没娘是蒿草，谁把你当成人？要不是我这个老太婆护着你，心疼你，你早就成大街上的要饭花子了。”
　　春梅转身朝婆婆喊：“娘——您说什么呢？辉辉跟着我这几年，你也看到了，我把他当亲生一样对待，辉辉有错，我不能教育吗？你这不是给咱家的事儿添乱吗？你这样护着，以后我怎么管辉辉？”
　　“你管，你管辉辉不会成这样。”范桂枝带着责备的语气。
　　“娘，你说辉辉怎么啦。”春梅质问婆婆。
　　婆婆责怪春梅说：“辉辉越来越不听我的话，犟嘴、任性。都是志国你们管教不严成性的，要是你亲生的不会这样，要是……”
　　辉辉央求的语气打断了奶奶的话：“奶奶——我求求你——不要冤枉我婶婶，我婶婶是教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