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激昂慷慨
作品名称:情系恩缘(小说) 作者:秋海 发布时间:2017-09-17 11:36:26 字数:4469
六月初的古镇热闹非凡,从四面八方赶集的人拥挤到古镇的大街小巷,商人们的叫卖声雷鸣贯耳,此起彼伏,整个古镇的中心人声鼎沸。赶集的人都为收割小麦做准备,有的买桑叉、有的买镰刀、有的买铲子……喜鹊栖在树枝“嘎嘎”乱叫,黄鸪也在枝头欢快地叫着“咣咣——咕,咣咣——咕”。农民经过多年的总结,把黄鸪的叫声理解为。咣咣咣咕,大麦先熟,小麦开花儿,大麦落茬儿。农民只要听到黄鸪的叫声,证明收麦即将来临;而小燕子也是疾驰而飞,愉快地叽叽喳喳不停地叫。蔚蓝的天空,没有一丝风,高阔的碧空,朵朵白云流畅奔涌,辽阔的大地,阳光普照,除了花生田地和玉米地,田边的小草是绿的,整块的麦田像金子一样铺盖大地。
志国和春梅在自己的责任田地收割小麦,两人前后紧随,默契配合。
“春梅,休息会儿再干,喝口水。”志国关心的语气劝春梅。
春梅暂停割麦,抬起右手脸上擦几下汗,看着志国微微笑道:“休息。”把手里的镰刀往地上一扔,走到地头几棵大杨树下面坐下。
志国从麦地的中间慢步走到春梅跟前驻足,看着坐在地上的春梅:“春梅,你看天上的云多美。”
春梅顺着志国的视线,抬头望天,她借题发挥:“蓝蓝的天空漂浮朵朵白云。白云,像丝絮,洁净清纯。像雪白的纱巾,悠悠飞扬,像一朵朵盛开烂漫的菊花,五彩缤纷。像一团团雪白的棉花,高傲娇艳,像漫无边际大海中的帆在浮动。像一位位妩媚动人的仙女在飘然。”春梅缓缓低头看看眼前,再瞭望远方,“碧绿辽阔的大平原,夏风刮起禾苗层层浪涛掀。千百条水渠纵横爬田间,油菜花,鼎盛黄一片。蜜蜂嘤嘤嗡嗡花粉传。彩蝶振翅飞舞田间往往返,田边地头的野花争奇斗艳。朵朵小花争先恐后伸展在大路边,啊!平原,我的家乡,你像一个美丽的大圆盘。”
志国惊奇地大声惊呼:“宋春梅——你突然变成个大文豪了?你出口成章,诵诗首首、字正腔圆、语意深长、激昂慷慨。春梅,你这样让我无地自容啦!”
“哈……”春梅笑得前仰后合,“志国,你怎么突然变得不自信?十年寒窗苦度过,渊博知识没掌握?青春年华你浪费,辛苦丢失丰硕果。”
志国被宋春梅超长的发挥和诗情讽刺得面红耳赤,他急中生智,脱口而出:“金色波纹卷麦浪,农民田间收麦忙。预兆小麦大丰收,喜气洋洋收割忙。”我再来一首,“农民春耕黄土沙,田间忙碌粮种撒。秋风吹落杨柳叶,刨出花生白花花。”
春梅坐在地上望着站在面前的志国甜美的笑着,双手为志国鼓掌:“志国,从咱俩恋爱到结婚,至今我第一次看到你这么豪爽,你的文风出类拔群,功底过硬,我赞成。”
志国淡定笑道:“春梅,严师出高徒。”
“谁是你的老师?”
志国指着春梅笑笑:“你——”
春梅爽朗一笑:“志国,咱俩今天割麦让文化把疲劳撵走了。既有劳动,又要互动,感觉轻松愉快。”春梅说着从地上站起来,望着志国,“走,割麦继续。”
志国连忙拉住春梅的一只手:“春梅,别忙,我还没休息够,咱再休息一会儿呗。”
“不休息,志国,你知道吗?啥是焦麦乍豆,如果不抢收,麦籽会丢在地上,小麦会减收……”
志国听了春梅的话,不忍心再停歇,赶忙抢收小麦。
志国和春梅在地里忙火一天,两人回到家,志国洗完脸,用手拍着春梅的肩说:“咋样,春梅,今天累不累?”
春梅爽快地回答:“不累。”
“嗬——挺坚强的,春梅,你是小皮人儿?还是铁打的人儿?”
春梅在厨房前的脸盆架旁边,正弯腰“呼啦呼啦”用双手捧水洗脸,志国悄悄站到春梅身后。春梅直腰右手拿着湿毛巾一边擦脸,一边扭身瞅志国。
志国开玩笑说:“夫妻瞅,精神抖。”
春梅笑呵呵地说:“傻样……你瞅……你抖……”春梅用毛巾打打身上的尘土又说,“知足者常乐吗!劳动就是我的职业,我这一辈子,投机取巧我不会,不劳而获我不干,我只会辛苦劳动。”
“嗬,还挺谦虚的。”志国微微一笑,头像临时安装一个“转轴”,紧跟春梅的脚步,缓缓转动着目送春梅。
志国和春梅婚后舌擦唇枪连续不断,春梅老想让志国按着自己的决策办,感到志国对她爱护不够深刻。志国忠厚老实,就知道劳动,挣钱。俩人的摩擦都是因为生活中的鸡毛蒜皮,互相把斗嘴当作了锅碗瓢勺伴奏曲,闪视而过,过后谁也不存心追尾。
志国和春梅俩除了种好几亩责任田,有时志国打个小零工。镇上有几家卖化肥的,卖水泥的,食品批发部,进货来车,志国就去装货卸货,按件数记报酬,挣个零花钱,志国家放弃了存车,因为存车这活,一是费心,二是经济收入微薄。
志国全家刚吃过早饭,志国二嫂腊月风风火火走来,进门就喊:“娘!您家的自行车借给我用用。”腊月说话干净利落,开门见山。
“不知道志国和春梅他俩今天用不用自行车。”范桂枝停下手中的活,慢慢走出厨房,面带微笑朝着腊月回答。范桂枝又急忙扭头,提高嗓音朝北屋喊:“志——国——”
志国飞似的跨步越过门槛儿:“娘——你喊我?”
“你二嫂借咱的自行车。”范桂枝的话音刚落,志国张口要说什么,二嫂扫视了范桂枝和志国后,开口连发机枪似的。
“我说志国啊,你结婚几年了,咋还不要孩子呢?人家李有才和你一天结婚,现在孩子到处跑。常言说,头年媳妇娶到家,递年怀中抱娃娃。你和春梅怎么不着急?”急性子的腊月,到哪儿都是坐立不定,不管别人接不接受她说的话,也不管鼻青脸肿冒痛一阵就走,“志国,你如果不用,我可把自行车推去用了。”甩话推着自行车扬长而去。
二嫂的一番炮轰,让在屋里正在梳理的春梅听得清清楚楚,一针见血的话语点中了春梅的病穴。直爽口快的二嫂好像破斩了眼前的一叶之秋,春梅也曾想过多次,自己是什么原因不怀孕,但她始终把这事藏在心底,没有敢向任何人提过。
志国慢慢悠悠地走进屋,从正在一扇门后的镜子前站着的春梅身后一闪而过。春梅的脸色阴云密布,嘴里嘟囔着:“哼,二嫂是狗咬汽车,多管闲事。”镜子下面有个低矮的小卧柜,放一些装扮的零碎东西。春梅就使气儿,“啪”一声把梳头的一把梳摔在卧柜上。气呼呼地冲到暗间坐床上,沉默。春梅怕婆婆听见她的赌气话,就小声说:“生孩子,生孩子,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妄想隔着门缝看我,别把我当成废物……”
双手叉进褪兜的志国,在春梅面前踱来踱去,把二嫂和春梅说的话都装作没听见。
“志国,你别在我面前来回晃悠好不好?我烦得慌,你转得我头晕……”
志国停下了脚步,呆呆地盯着春梅,傻笑。
二嫂的话虽然不耐听入耳,但说的都是实际问题,既启发了志国和春梅两人结婚近两年不重视要孩子的思想,又引起他俩去求医的共同心愿。志国和春梅经过商定关于生育问题,第二天决定乘坐城乡公交汽车,到市里一家不孕不育专科医院看医生。到了医院以后,两人还没确定给谁看,他俩在医院门口互推互让,互相指责,志国说:“不怀孕赖你。”
春梅坚定回应:“那可不一定,经过医生确诊才能下结论。”
两人争论不休,最终还是志国做了让步:“好,我先看,咱先说好春梅,如果我检查出没有毛病的话,我可不饶你。”
志国到挂号窗口,医生问挂什么科。志国说:“不孕不育科。”医生接过志国递过来的挂号钱,然后,递给志国一本医生诊断报告手册。志国经过医生的询问,对志国进行了诊断和化验,让志国两天后来取化验结果。因为这种检查化验,本医院没有这项高技术设备,必须拿到省城医院专家化验,才能取得准确结果,传递过来才能知道。两天过后,志国去医院取结果,拿着结果报告书找到医生。医生上下打量一下志国,问:“你叫邢志国?”
“是,我叫邢志国。”志国点点头,哈哈腰,挪动着脚步向医生靠近。
医生说:“我问你,你平时爱喝酒吗?我告诉你,如果饮酒过量,会影响你的正常生育;另外,你如果身体严重透支,过于疲劳,也会影响你的正常生育。不过,你这不算大问题,你只要注意调养,注意休息,逐渐会恢复正常的。”医生着重地告诉志国。
“那——怎么办医生?”志国突然显得焦虑不安。
“你这种症状,你不必过于担心,只要注意调养身心,多吃营养品,另外再配合吃药,可以调理正常……”
志国拿着结果,坐在城乡公交汽车上,脸贴车窗玻璃,注视着路旁一闪而过的大树和庄稼,胡思乱想:“唉,老天爷对我也太不公平,这断子绝孙的事降至我头上?我没有干缺德的事,怎么……”
志国下汽车回家,春梅正在厨房做饭,范桂枝带着辉辉出去玩了。志国一进门,把诊断书和化验结果报告书,往春梅面前的小桌子上一撂,坐在厨房的小凳子上,垂头丧气,一言不发。
“这是怎么啦,为什么不高兴,医生怎么说的?”春梅看见志国郁闷不乐,她很焦急,想立刻明白原因。
“我有毛病……”志国懊恼地向春梅大声喊一句。
“有毛病有毛病呗,早就知道,不是你有毛病,就是我有毛病,要不,咱结婚快两年了不怀孕,要是咱俩谁都没毛病,咱的孩子到处跑了……”春梅既没有怪责志国,又没有嫌弃志国的意图。“志国,不要因为这事过于伤心,过于气馁,只要咱俩感情好,比啥都重要。咱要珍惜咱俩的情,有毛病咱尽心求医生去治,现在医学发达了,别怕啊!”春梅的好言相劝,是志国的一大精神支柱。春梅的话像把志国从梦中唤醒似的,突然清醒,把悲观失望的志国说得精神重新振作,“志国,趁这会儿咱娘不在,咱可要把这个小毛病保密,千万不能让咱娘知道。”春梅再三叮嘱志国。
“咋啦,娘知道了怎么?”志国站在厨房门口扭头看着春梅疑问。
“娘知道了肯定着急,你别看咱哥他们都有孩子,你是她的老疙瘩儿子,她能不操心吗?”春梅的声调伴着炒菜锅的“嚓嚓”声交待志国。
“好,我不告诉娘。”志国连连点头。
春梅再次叮嘱志国,咱一言为定,志国百依百顺地依照春梅的预定。
照正常的说,范桂枝该享清福了,三儿子的辉辉拴住了范桂枝的心,由于三儿子志强二次娶妻,生了个儿子邢欣欣,比辉辉小两岁。后续的三儿媳妇刘丽冬,压根儿就不认邢志强前妻生这个儿子辉辉,何况让她抚养呢。可爱的辉辉已经上小学一年级,渐渐听话懂事,奶奶和叔叔志国讲的话,辉辉也能听出道理来,就是上学天天需要钱,不是买铅笔,就是买橡皮,还要买作业本。懂事的辉辉,知道自己的身世不同一般,他从不乱花钱,学习用品是不能省。辉辉不敢向叔叔要钱,就向奶奶要钱,辉辉要的钱少,范桂枝还能勉强承担,辉辉要钱多了,范桂枝就架不住了。因为范桂枝既没有退休金,也没有稳固的经济收入,口袋里经常是空空的。
“奶奶,今天老师让交下学期的学费。”小辉面色恐惊,右手抠着左手的指甲。
“多少?”奶奶满脸愁容问辉辉。
小辉吱吱唔唔地回答奶奶:“奶奶,老师说不让我拿钱,必须家长去学校交给老师。”
“奶奶哪有钱?你去找你爸爸要吧,我管吃管穿,管不了你上学花钱。去——找你爸爸要。”范桂枝推着辉辉,朝着隔墙的三儿家的方向指着。
辉辉看到奶奶这样的态度,泪珠像蜡油一样,从闪动的眼里滚落,屏足鼓气,盯着奶奶。辉辉在奶奶的门前站一会儿,自己悄悄背上书包上学去了。
辉辉到学校后不一会儿就上课了,第一节课正好是班主任杨老师的课。杨老师走进教室,一眼就看见邢辉的面色不好,两只眼睛的外圈儿,像可爱的小熊猫眼似的,黑黑的小眼圈儿,显然是刚哭过用手揉搓留下的痕迹。杨老师亲和的语气:“邢辉,你今天带书本预收钱没有?”杨老师知道邢辉的家境,对邢辉说话像母亲一样。邢辉低头不语,同学们纷纷把目光投向邢辉。邢辉的同桌秦浩抢先说:“老师他——邢辉哭啦。”秦浩又接着说,“老师,邢辉没有妈妈,我问他为什么没有妈妈,他说不知道……”